那些幽州軍漢正待一擁而上,韓當忽展雙臂,攔眾人於身後。
魯達笑道:“又待怎地?”
卻聽韓當朗聲道:“廣宗城下,你曾饒某不死,如今眾寡不敵,你若肯老實投降,韓某也當保你性命。”
魯達好笑道:“你隻道你等有兵刃、甲胄,灑家隻一條半截褲子,便吃定了灑家不成?未免小瞧了人也!”
說罷身形一動,竟是搶先攻了上去。
要知但凡相鬥,兩個力氣相等、本事相似的人,一個披甲拿刀,一個赤手空拳,那前者對付後者十個,怕也不難。
在韓當眼裡,固然曉得他魯達武藝極高,但這般步鬥,自己這裡三四十著甲持刃的銳卒,對付對方赤條條一個,差距實在太大,因此有意周全,不料魯達渾不在意,竟是率先搶攻。
有那些性急的軍漢怒道:“韓大哥忒也仁義,這廝自家討死,先使他吃些苦頭,再拿去營中請賞。”
說罷紛紛槍出,刀砍槍刺,出手便是兵陣中的配合手段。
不料魯達一個急停,呼地矮下半身,大腳丫貼著地麵疾掃半圈,踢得塵土彌漫而起,軍漢們都急閉眼,欲後退時,那塵煙裡陡然搗出幾棍,颼颼帶風,迎頭兩個軍漢不及提防,仰天便倒。
魯達大笑一聲,自塵土中撲出,雙手握著棍子中端,呼呼舞起棒花,霎時間狂風席卷,塵土愈發大作,韓當大叫道:“不好!大家背靠背結陣!”
然而魯達經驗何其老辣?既然搶著先手,豈肯再留機會,舞著棍花搶入人群,任他刀劈槍紮,全仗腳步身法遊走閃避,手中棍子舞的連影也不見,隻有軍漢們慘呼聲不斷響起。
韓當持刀追著魯達橫切豎砍,魯達頭也不回隻顧走路,須臾間繞轉一圈,陡然回身,一棍斜出,當的砸在韓當刀麵上。
韓當臂膀受力,“啊”的後退一步,這才驚覺,隨自己所來眾軍儘數翻倒在地,捂頭的捂頭,抱肚的抱肚,一個個掙紮難起,哪複先前氣焰?
“這、這……”
韓當背後冒出一片冷汗,這才曉得,對方武藝之高,實已到了匪夷所思境地。
“這便是神將之威麼?”
他是官兵中少數知道魯達神將下凡身份的,此刻駭然之餘,絕望之感油然而生。
魯達輕易不肯裝神弄鬼,搖頭道:“灑家雖是大賢良師召請來到此世,但如今也是肉體凡胎,所施展的武藝,你若勤學苦練,未必不能臻至。伱自家不敵灑家,卻不必推於神鬼。”
韓當聽在耳中,感受卻同張角當初一樣,以為魯達因降世失了神軀,倒是愈發駭然:他這凡體已有如此厲害,若是神將本體,豈不要毀天滅地?
魯達見他茫然出神,使木棒撥了撥他戰刀:“還要打麼?”‘
韓當苦笑,棄刀於地,慘然道:“韓某遠非你對手,又何必自取其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