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與從·鶺鴒意(1 / 2)

渡生 樂己 9003 字 6個月前

還未至新雀樓,鄭亭就被一群人截住,來人皆戴著麵罩。

鄭亭握緊了腰間佩刀,淡淡開口“我家侯爺關心則亂,這回可算是被你們主人逮住機會了。”話鋒一轉,又沉下聲音,冷冷望著前方一眾攔路虎,“不過就憑你們,也想拿住我?”

話音才止,對麵人群向兩邊散開,從他們中間飛出一麵具人,手拿長刀直指鄭亭而來,鄭亭一聲冷哼,迅疾拔出刀,一個騰空朝那人迎了上去。兩人就這樣在半空中扭打起來,而其餘人則早將鄭亭團團包圍。

鄭亭向下瞥了一眼,不屑道,“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麼?”

二人之刀互相抵住對方,那人道“彆擺出一副傲世的樣子,瞧不上,終究不還是要死在我的手裡,你最好將你鄙夷的眼神收斂一些,或許,我還能讓你死個痛快哦。”

鄭亭沒有理會,看了一眼麵具人的身後,“是嗎?那你不妨看看,我有沒有傲世的資本。”

“什麼——”

未待那人想明白,鄭亭用力一推,將他推了出去,鄭亭也向後方躍去,穩穩落地。

那人落地之後,才醒過神來,“他這是在拖延時間呢,不必跟他廢話,一起上。”

鄭亭眉梢一挑,邪笑道“這都被你發現了,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所有人都向鄭亭衝了過去,鄭亭卻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麵具人正感到疑惑,直到張楚飛身越過人群,擋在了鄭亭的麵前。

鄭亭淡然站在張楚的身後,幽幽道“彆管我,劈開他的衣服!”

張楚側首瞥了一眼,隨後直奔麵具人。

那人儘力格擋,可他帶來的人卻不及對麵的一半,正猶疑之時,張楚的刀向他劈了過來,他來不及閃躲,衣袖當即破開。鄭亭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的胳膊上有著和世子一樣的古藍色胎記。

新雀樓上,樓主目觀一切。

“小來,去幫幫他們吧,在哪裡打不好,偏在我新雀樓前,這樣哪還有客人敢進來呀。”

屋脊上的人沒有說話,隻是看向她。

她立即明白,補充道“都是一家的,幫誰都一樣,看你心情。”

於是徐來一個飛身便下了樓。

他選擇幫鄭亭,完全是因為先動手的人是對麵。

麵具人自知不敵,領著眾人撤退了。

張楚才走向鄭亭“你知道我要來?”

“我知道侯爺會派人來,沒想到會是你。”鄭亭又問,“你可知他是誰?”

“哼,看身形就知道了,他便是神主……欞山主身邊絕頂的高手。”

“和那天殺你的是同一個?”

“是。”

鄭亭眉眼稍皺,心下存有一絲疑慮。

“怎麼了?”

“沒什麼,回去再說。”鄭亭轉向身後的徐來,“多謝相救。敢問這位小兄弟,可是這新雀樓的徐來。”

那徐來沒有回他,隻抬頭示意他們看向樓上,鄭亭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樓主。

“看來鄭侍郎來找我的,有什麼事還是到樓上來談吧,這樣說話,也不嫌累麼?”

鄭亭和張楚互望了一眼,留護衛在樓下守候,二人便一同上樓去了。

“這筆買賣我接了,煩請鄭侍郎回去轉告侯爺,可一定得好好養傷,我好找他要賞錢。”

“你們究竟要的是什麼?”

“這便是我與侯爺之間的事情了,鄭侍郎不必知道。三日之後,消息自然會帶到晉王府,請侯爺放心。”

三日之期很快到來,新雀樓隻派人送來一張紙條。鄭朗然手握著紙條,卻是憂心忡忡。那紙條上寫著三派之人,唯一人爾。早見其人,不知何人。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

鄭亭的問題,鄭朗然卻不知如何回答,或者說他不敢回答,他不希望自己心中的猜想成真,可又覺得最差也不過如此了。

“三派之人,唯一人爾”,必是此人分屬三派,各為三派之臥底,但最終卻隻會忠心於一人。至於這後半句,話是帶給他鄭朗然的,意思應當便是鄭朗然其實早就見過此人,卻不知那人真正的身份。

“可是侯爺來京城不過三年,並不識得什麼人。”話剛出口,鄭亭便想起了什麼,“除了——”鄭亭沒有繼續說下去,以侯爺的聰明才智,還不需要他來提點。

是啊,自打回了浩城,鄭朗然日日都在晉王府,後兩年連去皇宮的次數都少,也從不曾與人結交,唯有一人。

此時,房間裡靜謐無聲,隻有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令人心煩意亂。

半晌,鄭朗然才開口,“除了——”他苦笑著繼續把話說完,“是啊,有一個人,從我初入京城,便與我相識,甚至,他救了我,還和我義結金蘭。哼,可他若要殺我,當初又何必費儘心思救我,若想要得到我身上的秘密,那就更沒必要了,他應該知道的。如你所言,他若真是我的兄長,更不會殺我,又為何要對一直保護我的你下死手呢?”

說著,鄭朗然的聲音顫抖起來,中帶悲傷。

“侯爺……”鄭亭想要安慰他,可自己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不知從何安慰。

鄭朗然歎了一口氣,望向窗外,“欸,新雀樓,還真是個風水寶地。”

“侯爺,不可,若他再……”

“若他執意要殺我,那便是我的宿命。”鄭朗然轉身對鄭亭道,“亭君,你知道吧,我因何活著?”

鄭亭撇過臉,不去迎對麵之人的視線。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從小就跟在鄭朗然的身邊,鄭朗然的夙願是找到王兄,而鄭亭,是為了實現鄭朗然的夙願而活著的人。他知道,無論世子會對侯爺做什麼,侯爺都會坦然地接受。畢竟鄭朗然曾對他說過,自己早該死在四歲那年,那場刀劍之下。

有些話,鄭朗然從來沒對任何人講過。那年晉王府失火之時,晉王拚著命救出他兄弟二人,那時父親曾悄悄在自己耳邊說過一句話危急之時,要保住你的王兄。

那時的鄭朗然是調皮的孩子,自然不懂父親的心意。許多年後他懂了,父親什麼時候說過假話,父親要他保住的是晉王府世子,父親是希望自己能夠在危難時犧牲自己救出王兄。

小時候,父親對王兄是那般嚴厲,總以為兄長不得寵愛,他還總還是安慰兄長。可一直以來,被視為棋盤上棋子的人,都是他鄭朗然啊!四歲的他,沒能遵照父親的遺願,反而讓兄長為自己受難,那麼如今的鄭朗然,是時候該完成自己的宿命了。

新雀樓上,望著對麵之人,鄭朗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此刻,他仍然不希望自己的猜想成真,另一方麵又希望是真的,那樣他就有兄長了,他就可以將他帶回晉王府,如父親所願讓他做世子。

在鄭朗然眼裡,玄風是個自在不羈的俠客,是自己羨慕的那種人。鄭朗然想著自己若不是王府的郡候,若沒有背負這一身的責任,他也想成為玄風那樣的人的。鄭朗然心中一直有一個美好的願景,待找到王兄之後,王兄承了晉王之位,他便出府雲遊,若是鄭亭願意,他也可以帶上他,過閒雲野鶴,自由自在的日子。這些年來,鄭朗然實在太累了,每天一睜眼,他就期待著王兄歸來。

如今王兄就在眼前,他卻高興不起來,甚至更加愁悶了,從王府來新雀樓的這一路鄭朗然隻想了一件事為何偏偏是他?可鄭朗然心底裡,又好像慶幸是他。

對麵那人也沒有說話,隻靜靜望著鄭朗然。

鄭朗然聲音低落,麵帶苦笑“玄風兄今日為何不說話?”

男人低下頭去, 端起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彆笑了,比哭還難看。”玄風仍是沒有抬頭,“你已經知道一切,又何必問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