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道池凜已經坐進電梯,正朝這自己逼近的樓覓,正在私群裡問謝不虞浮屠她們一個深奧的問題。
“我有一個朋友,我也不知道她哪根筋錯亂了,和她女朋友玩了個什麼前世今生的遊戲,測出她倆上輩子居然是君臣關係!可是現在少了點證據。”
“啊?”浮屠黑著臉,“您老人家大半夜不放我們去睡覺,就是為了您這喪心病狂的朋友玩了弱智遊戲的事?多大了,還相信這種東西?”
樓覓有口難言。
她自然沒辦法直接把池凜的事兒說個明白,隻能加上厚厚的馬賽克,按在朋友身上,來請教一下情感專家謝浮cp。
冬季世界杯打了一大半,每場都作為首發出戰的浮屠今天又是一整天的會開下來,整個人筋疲力儘,回家之前又被謝不虞逮著在車裡來了一發猛的,腰都要被她折斷了,這會兒剛洗完澡,恨不得立馬抱著枕頭就睡。
可覓姐一個視頻將她拉了回來,說了半天的玄學,浮屠隻覺得眼前一片暈眩。
“有些東西妙得很。”樓覓說,“越是覺得扯淡的東西,往往越可能是真的。”
浮屠已經睡著了,被突然閃出來興奮異常的謝不虞給吵醒:
“君臣關係?是我知道的那種封建社會的君臣關係嗎?”
“是你知道的那種。”
“君臣關係不是很爽麼?你讓她朝東她不敢朝西,你讓她脫光她不敢穿衣。在床上更是能玩翻天,想用什麼姿勢就用什麼姿勢。”
樓覓:“這、這麼high嗎?”
不虧是大色鬼謝不虞,無論什麼事到她嘴邊,全都給你攪黃了。
但這回謝不虞的確幫樓覓一腳踹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想想都刺激。
“所以。”謝不虞問,“你和妹妹誰是君誰是臣?”
樓覓非常自然地回答:“當然我是……”
回答到一半,手機差點滑出去。
“都說了是我朋友的事了!”
“嗯,理解理解,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朋友。”
謝不虞精神抖擻地陪著樓覓聊天,浮屠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對著謝不虞的投影戳了戳,倒頭就睡。
看浮屠睡了,謝不虞拉著樓覓打算三八到底:
“你倆之前是不是也玩cos呢?誰的主意啊這麼有情趣,看不出來啊。嘖嘖嘖,我猜是妹妹。妹妹看著就外悶內騷。”
樓覓一手對著謝不虞的投影揮過去:“不許猜!不許看!誰外悶內騷呢!說我朋友呢,彆老往小凜身上帶。”
“好好好,不說妹妹不說妹妹,咱們說回來,這情趣啊最重要的就是真實感,無論玩什麼,你們自己得信,這是最基本的。”
樓覓心裡特彆有數。
什麼叫我自己得信,這可是事實,我就是陛下本人啊。
想到這兒,一直掛在樓覓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樓覓就是你老婆啊?噢,還少了點證據。”
那天原主的話在樓覓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少了點證據?
也就是說,她是不是池凜的陛下,這事兒還不一定呢?!
“……所以,服裝道具什麼的我可以給你找個靠譜的賣家,嗯,覓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樓覓緩了半天說道:“啊,我還有點事,你早點休息吧。”
本來要去睡覺但是被樓覓硬拉著聊天,越聊越興奮的謝不虞:“??”
樓覓結束了視頻,坐在床上發了半天的愣。
回憶一番池凜來到這個時代所做的事情,歸根結底就是四個字——尋尋覓覓。
樓覓想,如果她早就找到了切實的證據,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跟我溝通,不至於等到現在。
可是,除了我之外還能是誰?
上輩子是女帝,這事兒放眼望出去,除了我樓覓之外還有誰能撐得住這名頭?
何況池凜不是來找一個陌生人的,她是來找自己妻子的。
兩口子之間的心靈感應外人沒法體會,隻有池凜自己能感受到。
還需要什麼證據啊?茫茫人海中池凜會再次喜歡上自己,難道不是最有利的證據嗎?
想到這裡,樓覓一顆剛剛懸起來的心又被自個兒穩穩地接了回去。
池凜適應能力是很強,除了剛來的那段時間表現的相當與眾不同,以及時不時會冒出幾句文縐縐的古代用語之外,其他地方已經和現代人沒什麼區彆了。
可現在看來,古代人骨子裡那點刻板的勁兒還是難改。
即便當過將軍也成了皇後,池凜畢竟是讀書人,還是個博士,凡事硬講證據,有那麼點迂腐還是可以理解的。
樓覓想到一個妙招,能一解池凜的困擾,讓她倆立即步入婚姻殿堂。
等下回見到池凜的時候便實施!
咚咚咚。
有人敲門。
樓覓一機靈,這麼快就來了?
樓力行帶著爺爺奶奶和彭梓媛剛來看過她,這個點鐘能來的隻有池凜了。
不是說好了今天忙碌一天不要再折騰醫院一趟了嗎?
這孩子怎麼就不聽?
樓覓在心裡甜甜蜜蜜的念叨了幾句,聽到池凜問:
“姐姐,你睡了嗎?”
樓覓本能地想要回應她,強行將自己摁了回來。
彆應,穩住,戲來了,我可是女皇!
池凜又敲了幾下,依舊沒有人應她。
莫非睡了?
池凜輕輕轉動門把手,門開了。
燈還是亮的,樓覓根本沒睡。
不僅沒睡,她還非常端正慈祥地坐在床上,雙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池凜。
池凜:“?”
“來。”樓覓像個偉人一樣,神閒氣定,緩緩地向她招手。
滿腦子疑問的池凜在大半夜忽然看到一個如此反常的樓覓,本來想要過去的腳步忽然沒感挪,怔在原地:
“姐姐,你怎麼了?”
謝不虞教導,cos就要真,要自己先相信了彆人才會信。
樓覓這輩子沒真的當過女皇帝,但從小到大電視劇電影什麼的沒少看。
九五之尊什麼樣,她心裡有概念。
池凜心裡有多糾結有多撕扯,樓覓完全能想象到。
她這就幫池凜解脫苦海。
“你說朕怎麼了。”樓覓繼續保持著微笑說道。
聽到樓覓自稱“朕”,池凜瞧著她的眼睛都圓了一圈。
樓覓懸在空中的手指往自己的方向撥了撥,池凜受到她的召喚,有些出神地走到床邊。
“這些日子以來你為了找朕,一定吃了不少苦,辛苦你了。”樓覓握著她的手,用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撫摸。
“從今往後,換朕來補償你。”
樓覓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她已經想起了前世的身份,從容又自然地承認了兩人的關係,以後池凜就彆想太多了,安心過日子就行。
池凜沒放開她的手,坐到了床邊的小沙發上,另一隻手交疊上來,凝視著樓覓的眼眸裡有光。
“姐姐。”池凜語重心長道,“在我們大原,皇帝的自稱是寡人。”
樓覓:“…………是嗎?是這樣的嗎?”
池凜確定地點了點頭。
樓覓一腦袋歪回去,枕在靠枕上盯向天花板,像一台墜毀的直升機:
“讓我自己冷靜一下……”
“你在想什麼啊,假裝想起前世的事情為了什麼?”
樓覓把腦袋晃回來:“假裝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會真的全部想起來。”
想想剛才樓覓裝皇帝的樣子,池凜笑得肩膀都抖了。
“不許笑!”樓覓有點羞惱,“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們倆的幸福生活才自導自演的麼,早一日讓你放下負擔,咱們就能早一日步入美好的婚後生活啊!”
“婚後?”
“對啊。小凜,你不想和我結婚嗎?”樓覓有點急,“還是你想再去彆人身上找陛下的影子?想要看看彆人有沒有可能是你妻子?”
池凜搖頭道:“我不會再找彆人。我的確一直在找陛下和你是同一個人的證據,我相信你就是陛下。當初國師助我穿越之時曾經告訴過我,陛下的前世今生必定有聯係,一定有一樣事物證明某個人就是陛下。我一直在找確切的證據,可如今想來,能和陛下於人海之中再次相愛,為什麼就不能是證據?我就是證據。”
樓覓看見她堅定的眼睛裡有清晰的淚光,卻倔強地不讓眼淚往下落,心被她這副模樣攪得發痛。
“但是現在的我還沒做好和這一世的陛下戀愛的準備,因為我不是來這個時代享受的,國師以命護我前來,是為了喚起陛下前世的記憶,喚起複國的希望,我身後還有無數人的性命,我不能隻顧著完成自己的私事。”
樓覓沒想到池凜還背負著整個國家的命運,這比她想象得要沉重太多。
樓覓方才還歡歡喜喜的臉上,此刻愁雲密布。
池凜見她這副模樣,眉頭擰得幾乎解不開:
“姐姐,這件事讓你感到焦慮嗎?”
樓覓用指尖輕輕將她的眉心揉開:
“我覺得你更焦慮。”
池凜輕笑道:“其實我已經有點習慣了。而且現在隻有一小步的距離,我已經不著急了。”
“就差我想起前世的記憶,對嗎?”
池凜點點頭。
這麼一說,樓覓也覺得自己身上背負了無數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