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瑾坐在她身邊,推了推她的手臂:“女兒來看望母親,母親一點都不高興嗎?”
薑鸞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
“母親這是責怪女兒嗎?”王姝瑾做出泫然欲泣的樣子,“女兒這段時日遍訪名醫,想給您治傷,您看胳膊都瘦了。”
薑鸞的乳母孔嬤嬤連忙幫腔:“是啊,二娘子看著可是輕減多了。”
薑鸞的嘴角一抽,正要說話,下人說四娘子和各位夫人都進來了。
王姝瑾不高興地坐到一旁,眾人在外麵除履整衣裝,然後一道進來行禮。
陸氏偷偷環顧四周,地上那個玉質蓮花底座,蓋上立著赤金鳳凰的香爐可真精妙,鳳凰嘴裡冒出嫋嫋的香煙,舒卷縹緲。彆看前朝已亡,這薑氏哪有半分亡國公主的樣子?照樣活得花團錦簇。可見隻要宗主在一日,這繁華就不會斷了去。
“都坐下吧。”薑鸞扶著孔嬤嬤穩穩地端坐起來。
王竣行禮,命下人把備好的禮品獻上,“侄兒知道您這兒什麼都不缺,不過家裡存了些百年的人參和長白山的野生鹿茸,拿來給長公主補身子用。還望您不要嫌棄。”
孔嬤嬤沒動,這等玩意兒,長公主可不會放在眼裡。
薑鸞竟然道謝:“大郎有心了。孔嬤嬤,收下吧。”
這話說完,屋裡死一般的寂靜。長公主向來眼高於頂,除了她自己的女兒,彆人從不放在眼裡,平時連說個字都吝嗇。此番居然和顏悅色地同王竣說話,眾人自然驚到了。
長公主這腦子,怕不是摔壞了?
陸氏從前就百般巴結薑鸞,想利用她的影響,給自己的兒子謀個好的起家官。薑鸞如何傲慢輕怠,陸氏也隻能受著。
大齊亡國後,陸氏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心想著這下薑氏可威風不起來了吧?所以帶著看落水狗的心態來的,沒想到薑氏活得照樣精貴,待人接物也尋不到錯處。
“阿瑤,你坐到我近旁來。”薑鸞忽然開口。
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角落裡的王樂瑤。王樂瑤本以為乖乖地坐一會兒,再尋個由頭,告辭離去即可,怎麼還叫她了?
坐得靠前的夫人們紛紛挪動身子,給她騰出空位,看她時的目光也分明不同了。
她隻能起身,走過去恭敬地坐下。
士族女子的坐立行走,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坐下後,裙裾和袖擺須放得整整齊齊,不能有折角的地方。儀容,體現的是修養。
薑鸞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我都聽說了。你到永安寺替我祈福,定是吃了不少苦頭。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但凡我有的,無所不應。”
“母親。”王姝瑾小聲抗議。她長這麼大,母親都沒有許過這樣的話。
薑鸞掃她一眼,她便不敢多言了。
王樂瑤行禮道:“長公主言重了,我隻是儘本分,不敢請賞。”
她不想去永安寺的,抓鬮抓中了,無奈才跑一趟,怎敢居功。
屋中有人便說,永安寺的風水本來就好,空道僧在那裡落發出家,這麼多年,不知救了多少苦難的世人,必定是福澤深厚的。
其它人紛紛附和。有說多虧那位高僧出主意的,有說是長公主平日多行善事的。
總而言之,這功勞不該是二房四娘子的。
薑鸞卻沒聽那些人議論,隻端視著王樂瑤,這孩子不用錦衣華服加身,便有種鉛華弗禦的美感。她過去總怕這孩子太出眾,處處壓著阿瑾不說,還會被那些立於權勢之巔的男子看見。漫漫曆史長卷中,不為女色所動的英雄有很多,但因為偏愛一個女子而葬送江山的也不在少數。
薑鸞深信,王樂瑤有這樣的本事。
否則阿融那個糊塗東西,怎會忤逆皇兄,私自改了太子妃的人選?
可大齊亡了,那些曾經的明爭暗鬥,親人反目都顯得非常可笑。她沒來得及為女兒爭到太子妃之位,也沒能為王家送出去一個皇後。
孔嬤嬤看見薑鸞出神不說話,問道:“公主累了吧?不如今日就話到這兒。”
陸氏和王樂瑤等人便起身告辭,薑鸞也沒多留她們:“我身子不便,且讓侍女送各位出去。”
尋常人說這話,是出於禮節,旁人聽了也覺得理所當然。可這話從驕傲的長公主嘴裡說出來,無異於一道驚雷,劈懵眾人。陸氏等人嘴上不說,等出了公主府之後,按耐不住地湊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王樂瑤雖然也覺得長公主怪怪的,但並不想跟這幫人同流合汙,先告辭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條來自親媽的彈幕:長公主彆急,王家很快會有皇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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