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有種預感,王允正在憋一個大招。
這個大招如同正在燃放的爆竹一樣,將炸開天興二年的元日。
與外麵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王家的大宅。
下人有些回老家過年告假了,有些去街上看熱鬨了,偌大的府宅顯得冷冷清清的。
王允坐在書房裡,一點點地往炭盆裡丟進文書。
他的眼神空洞,整個人都佝僂著,如同一個飄零在海上的孤舟。
餘良敲門進來,“阿郎,不好了。”他湊到王允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王允驟然起身,“她們如何知曉?”
“不知。但皇後娘娘的確奪了長公主的封號和食邑,大概因為今夜是除夕,所以還沒對外公布。剛剛長公主回到公主府,已經命人遣散下人了。”
王允在屋中來回踱步,薑鸞雖然已經不是公主,但她手中有錢有人脈,還是能幫到王允。現在連薑鸞都要從他身邊離去,他就像一隻困獸一樣。蕭衍把他逼到了這個絕境,他本來還想留幾分餘地,現在卻是要魚死網破了。若他再不有所行動,恐怕王家就要在他手中沒落了。
“王讚那邊有回音了嗎?”
餘良搖了搖頭。
“不該啊,我連去了三封信,他早就收到了,為何不回?”王允道,“其他人也都沒回信嗎?”
餘良點了點頭道:“阿郎,人心難測。他丟了揚州刺史之位,心中必定怪您不保他。但他不吵不鬨地去徐州,十分反常,其中必有蹊蹺。您說,他會不會是生了異心?本就是隔房的,若不是讓他們養著五郎,當初也不會選他們……”
王允看了餘良一眼,餘良知道自己多言,就沒有再說下去。
那個孩子隻是意外,對於王允來說是人生的汙點,他絕不願意承認。若不是男孩,恐怕都活不下來。
“去收拾東西吧。我們是時候要離開了。”王允留戀地看了看四周。反正他還會回來的。
“阿兄,你在不在裡麵!”外麵忽然響起王執的聲音。
王允和餘良對視一眼,餘良從書房走出去,“二郎,您怎麼來了?”
“我要見阿兄。”王執麵色鐵青,“他在裡麵吧?”
“在的,您進去吧。”餘良說完,看王執進去了,眼神一變,悄聲叫了幾個家仆過來,候在外麵。
王執直接走進書房,“啪”的一聲,把幾頁紙仍在王允的麵前,“這上麵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王允把紙展開,裡麵詳細羅列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包括謝韶之事。
“你從哪裡弄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王允要把紙投進火盆裡,卻被王執一把奪下來,“我就問你,是不是真的!”
“你若相信這些,我說什麼都沒有用。”王允抬頭看他。
王執痛心疾首,“阿兄,你怎麼能這麼糊塗!那可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韶啊!你就為了一張藏寶圖,為了那點權勢,就指使海陵郡太守在他的船上做手腳。謝家已經懷疑你了,隻要他們拿到證據,一定不會放過你,你還是主動去認罪吧!有我和阿瑤在,至少還能保住王家!”
王允冷笑一聲,麵容在跳躍的火光中逐漸猙獰,“我連謝韶都不怕,還會怕他那個病秧子的兒子嗎?大不了再殺一個便是了。你彆忘了,自己是姓王的,不是姓謝的!怎麼淨是幫外人!”
王執怔住,王允這番話就是承認的意思了!他從沒有想過,他的兄長是如此喪心病狂的一個人!
“我姓王,但人活在世間,除了仰仗姓氏,還有自己的良心!你就沒想過,王家會徹底毀在你手裡嗎!”王執氣憤得要轉身走出書房,卻看到餘良帶人攔在了外麵。
“你們要乾什麼!”
王允站起來,走到王執的身後,按住他的肩膀,“我要去會稽,勞阿弟跟我走一趟吧。”
王執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跟景融……!你們是不是早就預謀好了?”
王允笑了笑,“說起來,還要多謝你當初奮不顧身地救他,否則他早就死了,哪有為兄現在的大計呢?等我們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自然會放了你的。”
王執還要再說什麼,王允已經一掌劈在他的脖頸上,他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