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這裡還有出入的記錄呢,盧大導演,就是經常拍恐怖片那個,到我們小區了。”
“聽說是有個過世朋友的孩子住在這裡,來關心關心他。不過我看著情況,他更像是資助人家的好心人,直接給了人家一張銀行卡。”
“對,是個孩子,剛上高中好像。”
“不知道,那孩子平常看著挺沉默的,家裡好像就一個姐姐和一個奶奶的樣子,沒見過他父母。”
“私生子?不不不,不至於哈,彆見明星帶個孩子就說是私生子,那孩子看著都十六、七了,那時候盧正義才多大啊,就弄出個私生子,十歲?九歲?確實,我後來查了一下,才發現這盧導居然這麼年輕,看著有點老成。”、
“男的!那孩子是男的!說話注意點這位粉絲朋友。”
“唉……他隻是長得凶,人真的挺好的,說話客客氣氣的。”
一個直播間內,一個身著保安服飾的年輕男人正開著直播。
“不是,我騙你們乾嘛,我們保安室有視頻監控記錄的。”
“等等,我調給你們看。”
“瞧瞧,這大臂膀,這高個,是不是盧正義?真不是炒作,他沒給我錢,我自發的幫他宣傳。”
這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手機對準視頻監控。
“糊?那沒辦法,兄弟們,你們送點禮物,我就有錢買個高清像素攝像頭的手機了。”
“不行,隻能這麼給伱們看,這監控記錄是隱私,哪能傳到手機裡啊。”
“額……這是公共場所,我這遠遠就給你們瞅一眼,不違規吧,誒誒誒!感謝這位大哥刷的正能量。”
……
盧正義在手機上搜了一下江城梁溪,很快便跳出來一個‘盧正義來我們小區’的搜索詞。
把視頻打開來,直接就看到那天攔住他的保安正繪聲繪色的講述著自己看到的事情,而且還講得很清楚。
剛才,梁樂打電話過來,是因為有一個自稱是他父親的人突然找上門,討要錢財。
這人說出來的各種事情和拿出來的證明,基本可以確定身份。
因為盧正義之前的一番說辭,梁樂多多少少有點把對方當成是‘那個人’的意思。
但這人的穿著實在是太落魄了,言行、談吐也完全不像是那種‘默默付出’,攢出這麼多錢留給自己的人。
所以,他打了個電話詢問盧正義。
而盧正義當然已經跟他解釋了,不過想來,梁樂的生父也是因為看到了視頻,才上門去找人的。
當然了,這是直播的錄像視頻,不是真的直播。
消息早就傳出去了。
隻不過這個博主的粉絲數不多,最多做到小範圍的推廣,出不了梁溪的圈子。
“不是,那個狗東西憑什麼去找小樂?”
“我都不敢去見他,這狗東西憑什麼敢?”
“十幾年時間,除了開頭幾年偶爾能打個幾百塊錢的生活費,後麵一丁點兒消息沒有,他怎麼敢去找人的?!”
進了剪輯室的裡屋,避開了外麵的三人,關緊屋門,楚人美那壓抑著的情緒完全爆發出來,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早都沒有剛才給他們切水果的那種溫婉。
因為兒子嗎?可能吧。
但更多的,應該是對於那個厚臉皮的人的惡心!
她恨不得自己現在能回到十幾年前,狠狠的甩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
呸,什麼眼光!
“小樂還是挺理智的,還能先打電話跟我問清楚。”
“我已經跟他說明白了,那筆錢跟他那個爸爸半點關係沒有。”
“從語氣裡,我能感覺到他對於他爸爸也是挺討厭的,後邊應該是不會搭理的。”
盧正義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機把網絡上那個保安的直播回放視頻給張雪茗發過去,“阿茗,這個是我私底下的一個朋友的孩子,麻煩你幫我把網上這些視頻下掉,免得影響到孩子上學。”
對麵,張雪茗幾乎是秒回了一個消息。
不過隻有一個‘1’,大概是在開會或者是對接客戶,沒有來得及細回。
但很快,微信上又彈出來一個對話框。
“經理在開會。”
王組長似乎是被臨時指派了任務,“盧導,你把視頻原鏈接發到我這裡,我去跟短視頻平台打聲招呼。”
盧正義回了個‘好’,接著把視頻轉發過去。
網絡上的視頻得先處理掉。
自己雖然隻是個半幕後的導演,不是那些銀幕上的演員,但因為拍的電影類型比較特殊的原因,觀眾在看完電影之後經常能記住自己,所以名氣還是不小的。
如果消息擴散開來,難免會給孩子上學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他憑什麼?!”
“什麼事情都不管,現在看著兒子發達了,就想要貼上去是吧?”
“有病!惡心!”
楚人美在旁邊,情緒很不穩定,嘴裡咒罵著。
那股子陰冷的氣息更是不停在房間中衝刷著。
她在那裡大吼大叫著,盧正義在裡屋找了個軟墊坐下,臉色卻很平靜,拿起手機又撥了個號碼。
“喂,喂盧導演?”
那邊很快接起電話,一個年輕的女聲響起。
她是梁樂的保姆。
“關於小樂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盧正義開門見山,直接問著。
“知,知道,我有看到視頻。”
保姆那邊很快回著,沒有隱瞞,“您放心,我絕對沒有問他,你們下樓乾什麼了。”
“看到視頻以後,我也有想過聯係您。”
“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您發的,畢竟那個保安說的,都是您的好話,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在做宣傳什麼的。”
她這話說的,多少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
看過視頻了,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確實沒有必要問了。
不過以一個外人的角度看待這件事情,做完好事之後再花點手段公布出去,確實是很正常的。
“那關於小樂的爸爸去找他的事情,你知道嗎?”
盧正義又問道。
“……什麼?!”
保姆那邊,顯得很是驚訝,音調都不自覺提高了一些,“那人還敢找過來?要不要臉啊!”
顯然,她不知道這件事情。
大抵是孩子外出時,對方偷偷去見的,沒有直接上門。
“你彆管他是什麼樣的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彆讓他去接觸孩子。”盧正義強調著,“我已經讓小樂保管好屬於自己的東西了,他不會給任何人的。”
“但顯然,對方臉皮能這麼厚,肯定會繼續糾纏著。”
“你這個保姆可能得多做些事情了,可以的話,這段時間儘量跟孩子待在一起。”
楚人美趕緊點點頭,“對對對,他還是個孩子,被那種人纏著,肯定應付不過來的。”
盧正義瞥了她一眼,又跟保姆囑咐了幾句,掛斷電話。
“好歹上高中,可不是孩子了。”
他隨口回了一句,“但有句話你說對了,被這種臉皮厚的人糾纏著,他確實應付不過來。”
雖然跟梁樂隻見了一麵。
但從這一麵以及過往從保姆那裡了解到的事情,盧正義大致能看出他的性子。
臉皮薄、自尊心強、情商也不高。
這種情況下,還是有個人在旁邊跟著會好一些。
至少,得等到他把事情處理完。
“我們……現在要過去嗎?”
當看到盧正義的手機屏幕上已經亮起購票平台的圖標時,楚人美有些意外。
“當然了,肯定是得過去看一看的。”
盧正義挑著機票,回道,“我答應了你會把孩子照顧到成年,上大學,自然不會食言。”
“關於小樂的事情,直到成年,我都會負責到底的。”
“不過今天有些太趕時間了,我這邊還得交代些工作,所以隻能趕最晚班的飛機了,順利的話……明天中午或者是下午能到。”
雖然說,找了個人在旁邊陪著。
但是他不放心。
盧正義做事一向是有始有終的,雖然說,答應楚人美的錢已經給人家了,但是責任還沒有儘完。
裡屋內的陰冷,漸漸退卻。
本來還因為‘前男友’,顯得有些暴躁和崩潰的楚人美在聽到盧正義這平靜處理事情的聲音,竟是不自覺的安靜下來了。
好一會兒,她才出聲感謝著,“……謝謝。”
“你這段時間雖然總是想給我惹事,但好歹是因為膽子小,沒敢去實踐。”盧正義站起身,背對著燈光,顯得有些陰暗,“工作方麵呢,你很配合我。”
“不管你說要配合我拍戲的事情,最初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但你好歹是完成了。”
“所以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把報酬支付徹底。”
這一次是真心話,語氣很認真。
雖然說,這女鬼總是鬼話連篇,他給予的信任也是時有、時沒有。
但不管人家心裡是怎麼想的,答應的事情卻還是做到了。
而麵對這張已經看了兩年多,無時不刻不覺得‘凶惡’、‘讓鬼膽怯’、‘想要逃離’……的陰沉臉龐,楚人美的目光怔怔的,盯著人,有些恍惚。
她就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之人。
又或者說,拋開那些印象,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
其實,盧正義真的挺好的。
雖然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很凶,但不可否認,他真的挺好的。
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有非常良好的個人習慣。
長得呢,雖然凶,但其實是帥的。
隻是比起於常見的審美,他的帥是陽剛的,是端正的,像是當過兵一樣。
如果……
“走了,得趕緊去把事情安排一下。”
盧正義打開了裡屋屋門,走出去。
而外麵,早就有些好奇的許楓三人投來了目光。
可還沒等他們詢問,他已經開始逐步交代起了後續的剪輯工作。
……
……
“抱歉,之前在開會,所以隻能臨時讓王組長去處理了。”
說是交代工作,其實就是把一些剪輯的思路和劇情上的理解告訴許楓他們,順便的,把老張從老家喊過來。
對於劇情的把控,還是得有個懂行的人在旁邊盯著會適合一些。
江城那邊,盧正義有些不確定到底要去多久。
而深夜在機場候機時,他收到了張雪茗的微信回複。
“沒事,本來就是私事,是我麻煩你了,而且王組長也處理得很好。”盧正義一邊吃著泡麵,一邊隨手回道,“你忙去吧,我這邊有點事情,現在在等飛機,要再去一趟江城。”
臨時把那麼多事情交代出去,他沒有太多的時間,連晚飯都還沒有吃。
而從張雪茗是以微信回複,而且隔了這麼長時間來看,她多半也還在忙。
現在都已經是深夜,人家卻還在忙。
對於這種長時間工位在線的工作狂,盧正義是不打算打擾她了。
“好,一路順風。”
又是得有一段時間,張雪茗那邊才回了一句話,很簡潔。
盧正義看了一眼時間,接著,毫不猶豫的撥通了觀山道人的電話。
“……盧導,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這個電話接通的時間,比較慢。
好一會兒,觀山道人那慢吞吞的聲音才響起來,用些沙啞、有些惱火。
聽起來像是在睡覺,但也可能是在打坐。
“知道,快十二點了,我在趕末班機。”
盧正義笑著回道,“這不是突然想起來,有件事情你可能幫得上忙嘛。”
“幫不上幫不上。”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觀山道人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很急,“你不知道我送走那兩個人,費了多大的功夫,我就不明白了,這觀裡有啥好的,要啥啥沒有,死賴著不走。”
“我就是問點問題,道長。”
盧正義又看了一眼時間,“我之前把梁美娟的消息告訴你的時候,你應該有去調查過吧?”
“……有。”
觀山道人那邊遲疑著,但還是回了一句,語氣裡的惱怒倒是平靜下來了。
“那你們現在還有盯著嗎?”
盧正義繼續問著。
“當然沒有了,我們隻是確認一下情況是否屬實而已。”觀山道人回道,“我們通過梁美娟的過往和家庭情況,確認了一下她的死亡地點、時間。”
“還有她老板的死亡以及工廠的運營情況。”
“當然了,你大概是什麼時候遇見她的,我們也了解到了,基本屬實,你可以放心。如果沒有確認清楚的話,我可不會幫你拍戲。”
他覺著,對方是來確認自己等人是否還對他抱有懷疑。
目前而言,沒有。
要不然,觀山道人不會幫忙拍戲,前段時間也不會有那麼多道宮幫忙轉發電影的宣傳。
“那關於梁美娟丈夫常去的活動地點,你們清楚嗎?”
盧正義繼續問著。
“你問這個乾嘛?”
觀山道人那邊有點疑惑。
“出了點事情,我不是在資助梁樂嘛。”
盧正義也沒瞞著,“但是他好像知道了這個情況,上門跟孩子要錢去了。”
“啊?!”
觀山道人調查時,多半也是了解了這個人是個什麼狀況。
在聽到這番話,語氣裡的疑惑更濃了。
“你……打算怎麼處理?”
但接著他又問道,聲音略顯遲疑。
“現在是法治社會,道長。”
盧正義無奈的回道,“我肯定是跟他講道理啊。”
“如果道理講不通的話,多半是通過法律手段解決的。”
“以我的能力和梁樂的情況,勝訴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說,從法律、血緣的角度,人家確實是父子關係。
但以這個家夥的行徑,幾乎是拿不到撫養權的,更彆說後麵什麼贍養義務。
旁邊,楚人美緊盯著盧正義,心中滿是感激。
“你最好是能通過法律手段解決,不然很麻煩。”
觀山道人回著,沒有隱瞞對方的行蹤,“網吧、工廠、小旅館,三點一線的生活。”
“他基本上是在工廠打幾天零工,有錢就去上網。”
“旅館的話,比較少,大多數時間都是泡在網吧,睡覺也在網吧。”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孑然一身吧,這人。”
“拋棄女友跟兒子,父母也早都去世了,他的狀態大概就是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情況。”
盧正義感謝著,“了解,謝了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