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錚受得傷本就不重,修養了這段日子,其實已經好得七八。他躲在醫院裡不出來,對外又一直宣稱是重傷,不過是想讓輿論的矛頭指向南方的民主黨罷了。
這日,警署那邊來報說抓到案犯了,顧北錚便在醫院呆不住了,讓楊魏軒安排了車,直抵警察署,要親自審問那案犯。
審重犯的刑訊室在大牢的最深處,一路走進去晦暗得厲害,紀鉉武哈著腰,引著顧北錚一直往裡走,一麵道:“亂黨的文件和槍支就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
顧北錚的額頭還纏著幾圈紗布,麵色蒼白而冷峻,雖是從醫院出來,仍穿著一身軍裝,馬靴及膝,氣勢洶洶。到了審訊室,紀鉉武推開了門,指著角落的一個人道:“就是她了。”
顧北錚望了一眼刑具上的犯人,眉頭一皺,問道:“是個女人?”
紀鉉武道忙:“ 是的,雖看著柔弱,卻韌得很,連著拷打好幾天了,就是不肯鬆口呢。”
顧北錚的隻覺得額頭的傷又開始火辣辣地疼,兩道淩厲的目光射了過去。隻見那女人兩隻手腕子吊在門樓似的鐵架子上,腳尖剛挨著一點地,人是被打得昏迷過去,腦袋整個兒地垂在胸前,披頭散發的看不清臉,衣服也是被鞭子抽得破破爛爛的,遠遠望去,像鐵架子上掛著一簾碎布。
那紀鉉武很識相地指揮著刑訊室裡的下屬道:“你們兩個,去把她給我澆醒了!”
兩個黑製服的下屬忙便往盆裡舀了一瓢涼水,往沈涵初身上一潑,一陣刺痛中,沈涵初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醒過來。黑製服們又連著澆了好幾瓢水,她才輕輕呻 吟了一聲,逐漸恢複了意識。
顧北錚踱步到她麵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顎,冷冷地道:“派你來的幕後主使是誰?同黨又在哪裡?”
他的手勁兒大得嚇人,指節發白,咯咯作響,疼得她一陣陣地倒吸,仿佛臉頰都要被捏碎。這沒日沒夜的拷問,她已接近崩潰的邊緣。這幾日她深感野蠻麵前,文明的無力!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能屈打成招。否則更是沒有一點活的機會。
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氣若遊絲地重複著一句話:“我要求庭審!”
那紀鉉武湊上來道:“這女人嘴硬得很,又狡猾,不動點真格的恐怕不肯吐出實情。”
顧北錚的眼睛直辣辣地盯著她,忽然反剪著手走到那大火盆前,往嘴裡塞了一根雪茄,俯身往一根燒紅的烙鐵點煙。
那雪茄的香味混著審訊室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顧北錚左手捏著雪茄,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右手便拿著那燒得熾熱的烙鐵走到她跟前,湊到她耳邊輕聲笑著道:“你知道皮肉燒焦的滋味嗎?我聞過那人肉的糊味兒,真是又讓人作嘔又讓人興奮呢!”
半昏半醒的沈涵初隻覺得渾身顫栗起來,似掙紮般地張了張嘴,可她已虛弱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不過一念間,滾燙的烙鐵便“呲啦啦”地燒到了她單薄的身子上。
這最原始的酷刑,往往也是最有效的。那種削肉挫骨般的劇痛,令她淒厲地慘叫起來,頓時涕淚橫流,在那一瞬間,她真的要放棄了,不如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這樣想著,又疼暈了過去了。
顧北錚麵無表情地舉著烙鐵,又抽了一口雪茄,淡淡地道:“犯人的案卷呢?”
那紀鉉武忙從案桌上抽出一本簿子,翻了幾頁交到顧北錚手中道:“督軍請過目。”
顧北錚將手中的烙鐵往火盆裡一丟,低頭看了一眼,“疑犯沈涵初”幾個字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