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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久彆的重逢

長安城郊, 人跡蒼涼的荒山,一曲英雄的悲歌已唱到儘頭。

雄獅堂倒了,司馬超群家破人亡, 就連漸漸升起來的江湖新人高漸飛,也失去最愛的女人。

一切的罪魁似乎都指向卓東來, 他撥弄了人心,攪弄了風雲,逼迫得彆人窮途末路, 自己卻穩坐釣魚台。

司馬夫婦的屍首已被運走,世間最可怕的箱子已經打開, 高漸飛接過了帶淚痕的劍,卓東來搶到了蕭淚血的武器。

一切都已走向結局!

濃雲自西而來, 遮蓋了漫天的陽光,劍者的劍已透過那把奇異的武器, 刺入卓東來的心口。

一寸七分, 這是蕭淚血設計好的長度, 剛好足以取走中劍者的命。

卓東來卻還沒有死,有兩根手指, 夾住了他心口前正在刺入的劍。

高漸飛的劍已不能前進一步,那構造奇特的武器, 加上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劍就隻能刺入一寸二分。

半寸之差,已不足以取走卓東來的命!

高漸飛反應極快, 迅速向後拔劍,劍卻紋絲不動, 那兩根手指仿佛鐵鑄的一般,絲毫無法撼動。

手指的主人站在卓東來身後, 他的臉有些圓,長著四條英俊至極的眉毛。

他的兩根手指既夾著劍刃,又替他按壓著傷口,另一隻手按在他的後心,緩緩為他輸入護體真氣。護著卓東來的姿勢,就像一個親昵的擁抱。

卓東來沒有回頭。

他也不需要回頭,身後的心跳與體溫,他每夜睡前都要在心中回味一遍,早已熟悉到刻骨銘心。

他歎息般地道:“三年了,你竟還是來了!”

陸小鳳道:“我已來的太晚!”

“你本就不該來,”卓東來垂眸看著胸前的劍,“三年前,我作出選擇的那天,這一切就都已與你無關!”

“我不得不來!”陸小鳳歎息道,“可惜這裡的故事已經開始”

這話玄之又玄,卓東來卻聽明白了:“當年我已得到了警告,故事一旦開始,就必須走向終局。即使‘神’,也不得乾涉故事的發展。”

他的唇角溢出了鮮血,氣息也有些虛弱。陸小鳳雖替他壓住了傷口,但心口的傷,畢竟難以抑製。

高漸飛忽然叫道:“淚痕呢?劍上的淚痕為何不見了?”

蕭淚血疾步掠了過來,劍身上的淚痕,果然已經不見了。

他看向卓東來:“難道,你是”

卓東來同時道:“難道我的父親就是”

兩人一起怔住,互相審視對方容顏中的相似之處。

陸小鳳忽向高漸飛喝道:“撤劍!”

驚異之下,高漸飛早已握不住劍柄,蕭淚血一掌推開他,拔劍。

陸小鳳指如疾風,迅速點了卓東來心臟周圍穴道,又從袖中摸出一瓶藥粉,拉開他的衣服,厚厚地灑在傷口上。

他雖手法迅疾,卓東來蒼白的胸膛上,也已滲出了數道血絲。

蕭淚血立時撕下內衣衣襟,替他迅速包紮固定。

卓東來喘著氣,恨恨地盯著蕭淚血道:“我是蕭大師的兒子嗎?”

蕭淚血沉重地道:“劍上淚痕,隻有飲了蕭大師後人的心血後才會消逝。你,應當就是我的弟弟!”

一旁的高漸飛與朱猛早已驚呆了。

陸小鳳抱起卓東來,看向眾人道:“我要帶他走,你們可要阻攔?”

朱猛忽然指著陸小鳳道:“那日在擊缶樓上的人,是你!”

陸小鳳微笑道:“朱兄,久違了!”

朱猛虎目含淚:“怪不得司馬超群完全不記得,怪不得大鏢局從不顧及我拋出的善意!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起來,蒼涼的笑聲在山野間久久回蕩。

陸小鳳隻能黯然,他已從穿小越那兒知道了這裡的故事,一曲悲壯與陰謀交織的英雄悲歌,一個來不及挽回的慘烈悲劇。

在他的世界裡,有過許多主線故事,卻從未有一個這般讓人唏噓哀歎。

陸小鳳抱緊了懷中的人,想到司馬超群那一對可愛的孩子,隻覺無儘悲涼悉數湧上心頭。

卓東來忽然笑道:“你是不是不想帶我走了?你是不是也像這裡的人一樣,認為我是造就所有悲劇的罪魁禍首?”

他的唇在笑,灰色眼眸裡卻凝聚了淚光。

陸小鳳將他攬得更緊,低聲道:“我隻是在想,當年分離時,我應該更用力一點抱緊你,彆讓你走!”

卓東來歎道:“畢生追尋的頂峰,若沒有真正攀登過,又豈能甘心?”

陸小鳳道:“你現在甘心了嗎?”

卓東來點頭:“無論如何,我總算已經來過!”

他昂頭道:“還有誰要找我算賬?若沒有,我就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高漸飛看了眼背過身去的蕭淚血,緩緩垂下了手中的劍。

朱猛道:“司馬超群已死,大鏢局和雄獅堂的賬已清!你若不再興風作浪,我們自然也沒有賬可算!”

他向陸小鳳微一點頭,轉過身,大踏步走了。

高漸飛大步追上了他,兩人並肩走過山野,走向陽光升起的地方。

蕭淚血和他的箱子,早已消失。

陸小鳳抱著卓東來,緩緩走入一個透明的大氣泡中,也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大氣泡的背後,是通往虛擬故事部的小橋。

戴眼鏡的穿小越,正坐在橋上,讀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書名為《英雄無淚》。

看見突然出現的兩人,他站起身,指著最後一頁道:“幸虧你的結局在主線最後,否則,就算陸大俠當真燒了我們的故事部,也是無能為力了。”

陸小鳳笑道:“你是看劇本的人,自然知道我不是個會真正放火的人!”

穿小越合起書頁,大步走過小橋:“我雖是讀故事的人,偶爾也會想改變些結局。”

虛擬故事部的大門打開,一襲粉裙的姑娘牽著兩個孩子走了出來。

陸小鳳驚喜地道:“是司馬兄的兩個孩子!我還以為他們都”

穿小越笑道:“穿越技術,加上一些障眼法,畢竟小孩子是全然無辜的。”

兩個孩子都看到了卓東來,撲過來拉住了他的衣服:“卓叔,我們的爹娘呢?”

卓東來似乎已經暈過去了。

第202章 浪子的家居生活

陸小鳳是個浪子, 浪子居無定所,當然沒有家。

但他現在不僅有了重傷的卓東來,還多了兩個六、七歲的孩子, 再浪蕩天涯已無可能,必須得有家了。

首先, 他得有個房子。

陸小鳳一生住過許多房子,有亭台樓閣的江南庭院,也有茅草漏風的破敗小屋, 偏偏沒有一根草、一塊板曾屬於他自己。

他打定主意去尋找卓東來時,並沒想到要提前準備好起居之處。

卓東來是個男人, 他也是個男人,兩個男人在一起, 又沒有誰會懷孕生孩子,還是可以繼續浪跡天涯。

在他的設想裡, 卓東來武功、才智並不亞於自己, 兩人攜手探案管閒事, 日子要多瀟灑會有多瀟灑!

可現在卓東來昏迷不醒,陸小鳳隻能將人抱在懷裡, 兩個孩子拉著他的衣襟跟在身後。

路人看到他這般拖家帶口的淒慘模樣,都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陸小鳳也有些同情起自己了, 好在他們終於找到了家客棧,陸小鳳連忙拍出銀子,包下一間小院, 又遣店小二去請大夫。

見陸小鳳將卓東來放在床上,年紀大一些的女孩子忙過去幫忙拉開被褥, 替他蓋好。男孩子則磕磕絆絆地端來水盆,請陸小鳳洗手。

他們年紀雖小, 且也不清楚陸小鳳是誰,卻知道他是他們今後的依靠。

況且,相比他們本就熟悉的卓東來,孩子們總覺得這位陸叔叔既熟悉又親近,有一種父親的感覺。

陸小鳳拿過毛巾,打濕了,給兩個孩子擦乾淨臟兮兮的小臉蛋,慈愛地笑道:“婷兒,軒兒,肚子餓不餓?”

他的神態自然而親近,三年前,他本就給這兩個孩子做了近一個月的“爹爹”。

女孩子司馬婷懂事地搖頭,司馬軒卻眼巴巴地道:“餓!”

陸小鳳微笑,揉了揉男孩子的小腦袋,催著店家送來了飯菜。

卓東來醒來時,正看到一大兩小三人其樂融融地坐在房中吃飯,陸小鳳的胡子上粘了顆飯粒,逗得孩子們嘻嘻哈哈。

他隻覺這場景分外詭異。

陸小鳳一直用餘光留意著床上的人,見他醒來,立時轉身笑道:“東來,傷口還痛嗎?”

兩個孩子也怯生生地站起來,叫道:“卓叔!”

卓東來向孩子們點點頭,然後才似笑非笑地調侃陸小鳳:“看不出,你竟還有做慈父的潛質。”

陸小鳳拉著兩個孩子坐下,盛了一碗湯,端過去給卓東來:“我還有做好丈夫的潛質呢,東來要不要一試。”

卓東來接過碗,低頭喝湯,仿佛全未聽見。

晚上,安置好孩子們,陸小鳳掀開卓東來的被子,翻身坐在他身邊,調笑道:“孩子們已顧好,現在該服侍夫人了。”

卓東來冷冷道:“若想要女人,陸大俠恐怕是找錯地方了。”

陸小鳳一怔,忽反應過來他身體的狀況,輕輕摟住他道:“我不要女人,就要你!”

這話輕而堅定,卓東來略放鬆了些,靠在他肩頭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陸小鳳笑道:“接下來,我當然是要好好親親你!”

他大被一拉,就將身下人蓋了個嚴實。

卓東來身有殘缺,無法像正常男人一般享受歡樂,也被他這樣胡天胡地的折騰弄得身上發熱,喘息連連。

顧及到他的傷勢,陸小鳳隻能淺嘗輒止,一柱香過後,兩人已露出被麵,親昵地偎在一起。

卓東來戳著他的胸膛道:“說真的,你準備怎麼安頓兩個孩子?”

陸小鳳歎道:“我與司馬兄雖隻有一麵之緣,與孩子們卻有一月父子之緣,自然是繼續我們的緣分了。”

他手指繞著卓東來的卷發,在他耳邊道:“況且,他是你的多年好友,他的骨血,我們豈能不顧?”

卓東來耳邊熱熱癢癢,心裡酥酥麻麻,麵上卻淡淡定定:“你當真願意放棄此前的恣意快活,退隱居家養孩子?”

陸小鳳大咧咧道:“誰說養孩子就得退隱?就憑你我二人,難道還護不住他們?我打算拖家帶口繼續闖蕩江湖。”

觸及卓東來不讚成的眼神,他立即改口道:“當然,前提是要找個院子,雇兩個奶娘,將孩子們養大幾歲,順路傳他們幾手自保的功夫!”

卓東來笑道:“你想收他們為徒?”

陸小鳳單手剝開他輕薄的寢衣:“也無不可,我是大師父,你是小師父……”

卓東來挑眉:“我哪裡小了?論年紀,我比你還大幾歲呢。”

他忽然驚叫一聲:“陸小鳳,你往哪裡摸呢?!唔~”

氣息交纏間,隻聽陸小鳳的聲音道:“東來,你有沒有想過去哪個地方定居?江南,京城,關外,長安……””

卓東來喘息著道:“去海邊吧,聽說大海能讓人心胸開闊,忘卻憂愁。也許,孩子們在那裡會更快樂!”

一個月後,陸小鳳已在海邊買了一處小院子。

海風溫暖潮濕,海浪潔白翻湧,天水一色的高闊不僅讓孩子們漸漸忘卻了對父母的思戀,就連卓東來,也慢慢放開了心靈的桎梏。

夜黑無人時,他會在陸小鳳的鼓勵下,脫下腳上沉重的偽裝,讓兩隻不一樣的赤腳,踩進柔軟細膩的沙灘。

陸小鳳躺在沙灘上,揉捏著他那隻女子一般小巧的腳,忽然跳起身道:“東來,咱們可以沿著海邊散散步。”

卓東來伸手便去摸鞋子,卻被陸小鳳按住:“就這樣走,這裡隻有我和你,你儘可以走出最舒服的姿勢!”

卓東來為難地四下看了看,搖頭道:“一瘸一拐的太難看了,若是被人看見……”

陸小鳳握住他的手,笑道:“我會幫你看著,一裡之內,任何動靜絕逃不過我的耳目。”

他附在卓東來耳邊,輕吻他玉白的耳垂:“再說,我的東來,無論什麼姿勢,都是最美的!”

卓東來傷好之後,二人已試過世間最快樂之事,偶爾情到濃處,卓東來會忍不住赤腳站在地上。

陸小鳳自然見過他赤腳走路的姿勢,此時要他在這天地之間走一走,不過是為了疏解他多年的鬱積。

聽他語調又不正經起來,卓東來不由得紅了耳垂,推開他,在沙灘上奔出兩步。

柔軟的沙粒被腳踩出兩串腳印,一淺一深,一大一小,毫無遮掩,無所遁形,卓東來又站住了,麵上又現出深沉的痛苦。

陸小鳳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大聲笑道:“人生在天地間,本就要隨心而為,管他人的眼光做什麼?!”

卓東來被他拉著,一步一步走進淺海邊,海水漫過腳背,湧動的海水輕托著他的腳心。

一開始,他還有意踮著腳,隨著陸小鳳越拉越快,也就顧不上了。

他甚至赤腳奔跳起來,一擺一擺的,天水之間的精靈!

夜幕低垂,海浪呼啦啦衝上沙灘,又緩緩地退去。

沙灘上的兩道人影,仿佛翩然飛過的海上仙人,完美地融入天水之間。

隻有一陣陣的笑聲,不時驚擾海麵的寧靜。

海邊的日子安寧而充實,陸小鳳卻開始有些做難了。

做單身漢時,可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路邊攤、酒樓都能填飽肚子。

如今有家有口,尤其是有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天天在在外邊吃就不太健康。

何況還有個女孩子,采買衣服首飾還是其次,有許多女孩子的事情,男人們不僅做不到,甚至想不到。

終於有一日,陸小鳳與卓東來一致決定,這個家的當務之急,就是買個丫鬟,再找個廚娘。

離海不遠有個狐狸窩,那裡麵的老狐狸是陸小鳳的舊識,他不僅經營著一大片生意,還人脈極廣。

老狐狸很快為陸小鳳推薦了廚娘和丫鬟,是一對身材玲瓏豆蔻年華的小姐妹。

姐姐做得一手好牛肉湯,妹妹繡工精巧,兩人都是既溫柔又耐心,甚至願意與孩子們一起爬在沙堆裡挖螃蟹。

還未走進陸小鳳的小院,在外麵的沙灘上,姐妹倆就取得了孩子們的歡心。

傍晚時分,暮霞漫天,海藍如洗。

兩位婷婷嫋嫋的少女,牽著孩子們的手進了陸家小院,手中籃子裡,裝著他們親手熬製的牛肉湯,還有親手縫製的衣衫。

牛肉湯芳香四溢,衣衫輕薄精致。

陸小鳳微笑道:“你們這樣美麗的小姑娘,為什麼要來做廚娘?”

做牛肉湯的小姑娘吃吃笑道:“難道老爺不喜歡美麗的小姑娘?”

陸小鳳歎道:“廚房除了煙火就是油汙,我們又怎忍心讓你們這樣乾淨的女孩子走進去?”

牛肉湯笑道:“隻要報酬得當,即便讓我們跳進油鍋裡洗澡也沒關係!”

卓東來淡淡道:“你們想要什麼報酬?”

會縫衣服的小姑娘叫做小玉,她眨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道:“聽說陸老爺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我們隻想請教一個問題!”

沒有人不愛聽奉承話,即便是陸小鳳也不例外,他笑眯眯地道:“請說!”

牛肉湯咬唇道:“我有個哥哥,十日前身邊突然出現了個人,打也好罵也好,一群人拉也好,那人總離不開我哥哥三米之內。”

陸小鳳道:“你哥哥從此有了陪伴,豈不一生不再寂寞?”

牛肉湯跺腳道:“那人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大傻子!”

她頓了頓,又道:“我們生活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島上,那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誰也沒見過,也沒人認得。而且武功還高得嚇人……”

小玉道:“陸老爺若是能解答我們的問題,我們姐妹情願分文不取,照顧小少爺小小姐們長大!”

陸小鳳與卓東來對視一眼,笑道:“這問題我還真能解答……”

牛肉湯欣喜道:“答案是什麼?”

“很簡單,七個字!”陸小鳳哈哈大笑:“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203章 糟糕的初遇

石破天一覺醒來, 竟到了個陌生的房間。

一個麵色蒼白的年輕人,正喘著氣在地上翻滾,白色衣衫上滿是血痕。

石破天忙走過去, 伸手扶他:“你怎麼了?”

年輕人星眸微睜,氣喘籲籲地指著牆上鞭子道:“快!抽我, 用鞭子狠狠地抽我!”

石破天愕然:“你是中了毒嗎?”

他想要將年輕人扶起來,卻見他一個翻滾,抓了一根針, 開始拚命地紮自己全身,口中呼呼喘氣:“快打我!抽我!我要受不了了!”

難道他中的毒必須抽鞭子才能緩解?

石破天猶豫地取下了鞭子。

年輕人一雙眸子亮了, 急促地迎上去:“快!抽我!”

雖是為了救人,石破天也不忍用鞭子抽人, 隻是用鞭稍輕輕在他肉最多的部位拂過。

年輕人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用力呀!你是棉花做的嗎?”

石破天隻得又加了些力氣。

年輕人幾乎是在痛哭了:“求求你!用力抽我!”

石破天攥緊了鞭子,用力抽過去。

年輕人又尖叫起來, 開始咒罵, 威脅石破天再軟綿綿的就殺了他。

隻折騰到天微微亮, 地上的人才似乎舒服了些,蜷在牆角一動不動, 身上布滿了臟汙與血絲。

石破天內疚至極,俯身過去, 想要好好道歉安慰。

掌風淩厲,險險地掠過石破天的麵頰。

一擊不中,那年輕人麵上現出了訝異。

石破天更內疚了, 忙在他身邊蹲好:“我打了你,你心裡生氣要打還我是應該的, 我不該躲開。”

年輕人運足力氣,一掌擊在他檀中, 隻覺雄渾內力瞬間反撲而回,震得他手都麻了。

石破天也覺胸口有些悶痛,又見那年輕人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忙道:“你已經很厲害了,我都好久沒被人打痛過了。你比不三不四爺爺還厲害呢!”

年輕人不知道丁不三、丁不四,聽他說不三不四,還以為是在嘲笑他,愈發怒意勃發。

石破天見他神色不愉,愈發誠懇:“你再打我幾拳吧,我不怕痛的。”

年輕人站起身,緩緩走到另一道門裡去了。

石破天忽覺得被壓著似的,直接貼進一麵牆,緊緊地擠壓在上麵。

他胸口擠得難受,丹田內力上湧,牆麵轟然破了個大洞。

石破天頂著滿頭碎渣子,整個人如被牽引著的風箏一般,直撲到一個人身上。

又是那個年輕人,他顯然正在換衣服,剛脫乾淨,就赤條條地被撲壓在地上。

夏日輕薄的布衣毫無隔絕效用,石破天隻覺得身下觸及的肌膚溫熱滑膩,眨眼間又變得柔韌有力,充滿了即將爆發的力度。

他忙一躍而起,驚慌之下,躍起的力度沒把握住,又不慎將房頂撞出了個洞。

諸番動靜之下,已引來注意,門外有人輕聲喚道:“九少爺!”

石破天撫著腦袋走到門邊:“對不住!我現在就出去!”

又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迅速拉了回來。

許是那九少爺早有準備,石破天這次沒有撞在他身上,而是直接跌在地上。

九少爺已穿好衣衫,漆黑濃密的烏發,潔白無褶的衣衫,俊逸的臉上滿是淡漠,姿態恍若帝王。

他身上已找不出絲毫方才狼狽求打的模樣。

石破天爬起來,衣衫破爛,頭上滿是牆身撞出來的渣子,站在這矜貴優雅的年輕人麵前,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於是,他打算說兩句好話,拉一下關係:“你穿上衣裳還挺好看的,就像我的阿黃,春天掉毛時可難看了,可一旦重新長出了新毛,就威風漂亮得緊!”

注意到九少爺麵色鐵青,石破天忙補充:“阿黃是我養的狗,我們一直很好的。”

九少爺終於忍無可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好吧,”石破天沮喪地轉身,又回頭道,“我好像走不遠,隻要離開這麼遠,就有看不見的手在推我拉我!”

九少爺深吸了口氣,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狗雜種!”石破天高興地道,“不過阿繡說這是罵人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史億刀,石破天。”

“破天?”九少爺冷笑道,“你有什麼能耐……”

他頓住,這麵色敦厚的年輕人確實有幾分能耐,不好繼續諷刺下去。

他一向是個實事求是的人,便即住口不言。

石破天卻以為他在喚自己的名字,愈發歡喜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喚我,我可以也叫你的名字嗎?”

九少爺奇怪地看著他,在常人看來,他已經是不可理喻的了,沒想到世間竟有比他更有個性的人。

他淡淡道:“可以!”

石破天果然興高采烈地道:“少爺!你真是個好人!”

他顯然是把“九少爺”當做了眼前人的名字,這奇異的腦回路,九少爺竟全然理解了。

但他不想理他,徑直推門走了出去,他身上仿佛有根看不見的線,拉得石破天隻能跟在他身後。

門外花亭樓閣,曲徑通幽,路上的人看到九少爺,都畢恭畢敬地垂下了頭。

石破天跟在九少爺身後,驚訝地道:“這裡是你的家嗎?真漂亮!家裡的人也好多。我家裡就隻有我媽媽和阿黃,我無聊時隻能和阿黃說話。”

九少爺冷冷地轉身:“閉嘴!”

石破天不再說話了,一雙眼睛仍好奇地四下打量。

這裡人的衣裳都很華麗,姿態也很悠閒,隻有在九少爺走近時,才會有一瞬間的緊繃,麵上卻變得歡喜無限,恭恭敬敬地問好。

對跟在九少爺身後的石破天,也會報以善意的微笑。

見大家都和和氣氣,石破天舒了口氣,突然來到陌生世界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他們很快走進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裡,上首坐著一個圓臉禿頂、麵色和善的小老頭。

一走到廳裡,九少爺倨傲的神情略放下了些,上前對小老頭行了個禮。

小老頭身旁,站著一位錦衣華裳的小姑娘,她拉住九少爺的袖子,指著石破天道:“九哥,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個不懂規矩的粗野下人!”

九少爺淡淡道:“他不是下人!”

小姑娘吃吃笑道:“他這般跟著你,不是下人,難道是條跟屁蟲不成?”

九少爺道:“他不僅是條跟屁蟲,還是條厲害的跟屁蟲,你那兩下子,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小姑娘跺腳道:“九哥,不要看不起人!”

話語未落,她優美纖長的手指已朝著石破天的頭頂拂來,在場人都吃了一驚,對著一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她竟使出了如意蘭花手中最淩厲的殺招。

顯然,方才九少爺那句“不夠看”已激起了她的殺心。

石破天一動未動,在他看來,這位小姑娘想摸摸他的腦袋,那麼就摸好了,他也經常會摸摸阿黃的腦袋。

一招擊中,小姑娘卻變了臉色,她的手指就似拂上了一顆堅硬的鐵獅子頭,反震回的內力震得她手指都麻了。

九少爺坐在一邊,悠閒地開始喝茶。

一個年輕的小胡子,還有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學究,一左一右圍上了石破天。

小胡子雙掌連綿不絕,老學究指疾如風,掌影、指影已將站著的蓬頭年輕人徹底籠罩。

片刻之後,掌停,指住,小胡子、老學究都已氣喘如牛,那年輕人依然不動如山。

在場人皆露出驚訝之色,小胡子的“化骨綿掌”,老學究的“指刀”,放眼整個江湖,隻怕也罕逢對手,遇到這平平無奇的年輕人,竟似隻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石破天身上的灰塵、碎渣確實已被拍得很乾淨,他大喜過望,但鑒於九少爺“閉嘴”的要求,便隻是向那小胡子、老學究拱了拱手,露出感激之色。

九少爺依然在喝茶,小姑娘已不再怒氣衝衝,轉向九少爺撒嬌道:“九哥,你從哪裡找來的這個人?送給我好不好?”

九少爺淡淡道:“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若有本事帶走,我不會阻攔!”

小姑娘笑道:“可不要反悔!”

她整了整衣衫,理了理發髻,向石破天嫣然笑道:“小哥哥,你以後跟著我好不好?”

石破天隻能望著九少爺。

小姑娘失望地道:“難道這人竟是個啞巴?”

九少爺眸光一閃,向石破天道:“你可以說話了!”

石破天長舒了口氣,拱手道:“多謝!”

又轉而向小姑娘道:“對不住,小妹妹,我好像已經離不開你哥哥了。”

眾人嘩然,這個衣衫邋遢的年輕人,難道竟是九少爺的“那個”?

小姑娘跺腳道:“你在胡說什麼呢?”

見她有憤怒傷心之色,石破天忙補充解釋:“我離開他一點兒距離,就會渾身難受,管不住自己要往他身上撲了!”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不僅一旁吃瓜的眾人,就連一直老神在在坐於太師椅上的小老頭,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有兩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已把害羞又嗔怪的大眼睛轉向了九少爺,含著淚紅了臉。

九少爺喝了口茶,淡然接道:“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第204章 在水裡打我

眾目錯愕中, 小老頭先恢複了鎮定,他笑眯眯地對石破天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石破天對這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甚有好感, 搔著後腦勺道:“說實話,我也說不清楚, 我媽媽叫我狗雜種,史婆婆叫我史億刀,叮叮當當叫我石破天。但少爺叫我破天, 老伯伯,您也叫我破天吧!”

眾人竊竊私語:這小子不是個傻子, 就是個瘋子。

小老頭依然笑眯眯地:“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好名字!不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我們這無名小島呢?”

石破天困惑地望向九少爺, 九少爺卻一眼都不看他,隻得自己答道:“老伯伯, 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在一家客棧睡覺的, 醒來時就在少爺的房間裡了。”

他猶豫了下, 到底沒把自己出現時,九少爺正在做的事說出來。

這般看九少爺眼色說話的模樣落入眾人眼底, 卻又引發一片猜想:這傻小子九成九是被九少爺搜羅來的,這般死心塌地, 九少爺果然魅力驚人啊!

小老頭又細細盤問石破天的出身、門派,這些事石破天自己都迷迷糊糊,卻哪裡說得清楚。

他便不再多問, 微含責問地向九少爺道:“破天雖已是你的人,也不好這般慢待。”

九少爺有一瞬間的迷茫:什麼我的人?什麼慢待?

小老頭拍拍手, 叫來管家:“給石少俠安排間上房,再派兩個人, 服侍少俠沐浴更衣。”

管家領命要引石破天走,此時眾人才發現所謂的“”離不開”竟是字麵意思。

石破天走出離九少爺近三米遠之時,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拉了一把,忽地撲了回來。

九少爺駕輕就熟地讓在一旁,石破天就堪堪坐在他剛起身的位置上了。

石破天紅著臉道:“我離不開九少爺,就好像有堵牆攔在那裡似的。”

九少爺悠然站在一旁,淡然道:“就是這樣!”

本來還氣鼓鼓站在一旁小姑娘跳起來道:“還有這樣的事兒?我不信!”

她擼起衣袖,推著九少爺坐定,然後拉起石破天,將輕功瞬間施展至極致。

“嘶”的一聲輕響,小姑娘拉著半截衣袖躍過□□,直飛到一處假山上。

石破天又撞回了九少爺的座椅上,九少爺悠然淡定地站在一旁。

眾人都來了興致,小胡子道:“石少俠,我們能否將你綁起來?”

石破天大大方方地道:“好呀!”

他張開雙手,規規矩矩地在柱子旁站好,向小胡子誠懇地道:“胡子大哥,需要我點上自己穴道嗎?”

眾人都被他的坦蕩給震驚了,一位醉眼朦朧獨臥廊下的書生高舉起手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最終,還是小姑娘回來找了根麻繩,將石破天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走到九少爺麵前笑道:“九哥,咱們到花園裡散個步吧?”

九少爺興致寥寥地被她推著向前,走至約三米遠的地方,再無法向前一步。

小姑娘拚命往前拉,那兩位年輕姑娘走上來道:“宮主,我們來幫你!”

小胡子、老學究等人都走了上來,眾人拉成了一長串,九少爺不僅沒能前進一步,反而開始緩緩後退。

捆在柱子上的石破天臉色漲得通紅,顯然也正在抵抗一股巨力。

嘭!麻繩寸斷,石破天整個人撲將過去,將退回來的九少爺抱了個滿懷。

眾人皆錯愕在地,被稱作“宮主”的小姑娘大怒:“石破天!你是不是有意的?”

石破天忙搖頭:“我沒有啊,我還拚命抵抗了呢!”

小老頭站起身,笑道:“好了,破天咱們是第一次見,難道九兒大家還不了解嗎?他什麼時候做過假?”

自然沒人敢指責九少爺作假,宮主也不敢,隻能低頭。

小老頭一手拉住石破天,一手拉住九少爺:“既然你們分不開,九兒,你就陪破天去洗沐一番。”

宮主扁起小嘴,喃喃道:“讓九哥陪他去洗澡,這小子撞了什麼大運!”

九少爺卻未反對,他看著石破天滿身的臟汙灰塵,蹙眉道:“你是該好好洗洗了。”

小島上不缺水,甚至有一處因活火山形成的天然溫泉。

九少爺站在花叢之間,指著一箭之外微冒輕煙的水池道:“你去吧!”

石破天捧著一疊新衣服,有些忸怩地道:“我身上臟得很,還是等你先洗吧!”

九少爺冷然道:“這是活水,每一股流到你身上的泉水都是新鮮乾淨的。”

說完,他就在花叢之間坐下,開始閉目練功。

石破天看他這般冷淡,也不好再問,忙脫了衣衫,跳到水裡去。

宮九功力高深,即使有意不聽,溫泉邊脫衣、下水的聲音也在耳邊纖毫畢現,他忽想起石破天用鞭子抽打他時的情景。

不同於沙曼、宮主,她們抽打他時,心底未嘗沒有終於淩駕於九少爺之上的快感。而這個石破天,宮九隻能從他身上感知到擔憂和憐惜。

打完他後,石破天甚至真心實意地在為被迫打他而贖罪。

宮九的心裡驀然湧起一股熱流,好似溫泉裡的水流了進來,全身又泛起了難以阻擋的癢意。

石破天正低頭洗著頭發,忽聽到水聲,剛還冷淡矜貴的九少爺跳進了水中,一步步走到他麵前,雙手奉上一根帶著尖刺的藤條,水色的唇吐出兩個字:“打我!”

石破天接過藤條,驚訝地道:“太多刺了,你會很痛的!”

他伸手就要掰除那些尖刺,九少爺喘著氣,按住他的手道:“就這樣打!”

他好看的眸子裡全無恐懼,隻有興奮和期待。

石破天為難地道:“我們穿上衣服,上岸去吧?”

“不要!”九少爺尖聲道,“就要在水裡!”

他伏在石破天身前,歎息般地道:“狠狠地打我!”

這般乖順的模樣,又讓石破天想起了阿黃,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我不想打你,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向對阿黃那樣,替你抓抓肚皮。”

九少爺難耐地道:“隻要你願意打我,無論你做什麼都沒關係!”

他修長白皙的身軀仿佛一隻遊魚,撩動得石破天周身也熱了起來。

這陌生的感覺讓石破天不知所措,他不想握著帶刺的藤條,隻想緊緊抱住身邊這隻美麗的魚。

他這樣做了。

第205章 你是我的人了

碧藍如洗的天空上, 悠然飄過一朵白雲。

溫泉內已歸於平靜,石破天將宮九抱到了岸上,用那套簇新的衣衫將人裹住, 他自己則是光著膀子,穿著一條濕淋淋的褲子。

宮九失神地看著天空, 隻覺得前所未有地滿足。

石破天垂著頭,仿佛做錯事的一條大狗,他最終還是用那根藤條打了九少爺。

他哭喊的太厲害了, 石破天對他越溫柔,他就哭得越大聲。

石破天當然不忍心他這樣哭下去, 隻能狠心打他。

每一藤條下去,他的心都跟著抽痛。雖然懵懂, 他也知道,方才如此那般, 九少爺已成了他的人。

他應該對他溫柔、體貼, 無所不為地包容, 可九少爺瘋了一般地想讓人打他!石破天隻能舉起藤條做的鞭子,但每一鞭子下去, 都比打在石破天自己身上還難受。

宮九已經滿足,石破天卻開始哭起來。

他光著膀子, 坐在裹成一團的宮九麵前,哭的像個小孩子。

宮九身上的餘韻緩緩散去,掀開衣衫, 懶懶地道:“你看!”

他身上的血痕已經徹底消失,肌膚又變得光潔如玉。

石破天愕然地睜大眼睛。

宮九淡然道:“你沒有傷害我, 也沒有人能傷害我!”

他站起身,套上一件輕薄的白衫, 飄飄搖搖地下山。

石破天忙抓起衣衫,邊穿邊跟在他後麵。

難道九少爺身體構造與常人不通,隻有挨打才會舒服?

宮九的臥室開闊而敞亮,長寬都遠遠超過了三米,石破天隻能和他呆在一間房裡。

幸虧,小老頭又派人送了一張床過來。

石破天坐在自己的床上,怔然瞧著宮九低垂的床帳,終於鼓起勇氣,走過去,掀開床帳。

宮九正在低頭看一張紙條,察覺有人靠近,手掌一握,紙條便化為齏粉,飄飄灑灑落在枕頭上。

石破天伸手替他去拂,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攔住,宮九鳳眸圓睜,寒冽如刀:“你做什麼?”

“把床弄乾淨,”石破天緊張得有些結巴:“你,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們應該睡同一張床。”

宮九迷惑地道:“我還是我自己,為什麼是你的人?”

石破天紅著臉道:“我們今日在溫泉裡那樣,就是已經做了夫妻了,夫妻就要睡在同一張床上。”

宮九道:“我們都是男人,沒法做夫妻。”

“男人不能做夫妻的嗎?”石破天有些驚訝,“這規矩是誰定的?”

這個問題,宮九自然也沒有答案,他不耐煩地道:“我的妻子會是”

他的目光落在枕上那些碎紙屑上,生生地改了口道:“會是一位大美人!”

石破天忐忑道:“如果做你的丈夫,應該不需要有多美吧?”

他洗了澡換了衣服,看起來雖然順眼了許多,離大美人總是有一段距離的。

宮九坦然道:“丈夫應該強大可靠,美不美倒是不重要的。”

察覺到石破天信心倍增的模樣,他眸光一閃 ,又加了句道:“丈夫應該聽話!”

“當然!”石破天高興地道:“史婆婆教過我,做丈夫的本就要聽妻子的話!”

他有些傷感,史婆婆教他這話時,是想要阿繡做他妻子的,可他現在已經有了九少爺了。

宮九繼續道:“我讓你打我,你就得打我!我讓你殺誰,你就得殺誰!”

石破天大驚失色:“為什麼要殺人?而且我也不想打你……”

宮九冷哼道:“不聽話的人,我為何要留你?”

石破天道:“你不留我,我也走不掉啊!”

“我可以殺掉你,”宮九陰森森地道,“一個死人,總不會再跟著我了。”

石破天認真地道:“那也說不好,沒準兒我變了屍體,流著臭水,還是不能離開你三米!”

宮九被惡心到了,猛然推開他道:“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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