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那隻剔骨兔肉,小火慢慢熏烤。
反正還要耗時間等候,不耽誤工夫。
陸陽跑來跟宋祁韞回稟最新進展,一吸鼻子聞到肉香味兒後,就忍不住了。
好香!好香!
他今天還沒吃晚飯。
陸陽要奔著香味去,被宋祁韞橫了一眼。
陸陽立刻收斂了,將段穀身上搜到的信遞給宋祁韞,並幫宋祁韞挑燈照明。
信是一封訣彆信,內容很簡短。
“男段穀敬請父母大人福安:
男不孝,如丘而止,令雙親蒙羞,故寫此信訣彆。
男愧對父母養育之恩,百拜告罪,來世再報。”
信看起來並無疑點。
除屍足腳底有三處血點的問題外,似乎所有證據都指向自殺。
但宋祁韞不信會有這麼巧的事。
所謂的邪門,所謂的巧合,往往都是有人從中作祟。
“這烤的是什麼?好香!”
在宋祁韞思慮間,陸陽已經顛顛地跑到火堆跟前,盯著架子上的烤肉雙眼放光。
“烤兔肉,要嘗嘗嗎?”沈惟慕隨和笑問。
“要,多謝!”
陸陽被分了一小塊腿,入口香氣四溢,肉質柴而不膩,隻可惜太少,兩口就解決了,讓人意猶未儘。
宋祁韞走到陸陽身前,擋住這個意欲再次索肉的饞嘴“叛徒”。
“段穀尚未科考名落孫山,便欲求死,與父母訣彆,太過異常。你之前說段穀為個妓子尋死,是可否細述?”
“段兄是商州人,今春二月進京,本是為了準備秋闈。但與紅袖閣頭牌冬靈姑娘一見鐘情後,便與她廝混在了一起。
那段時間,段兄將準備在京讀書的錢,全都花在冬靈姑娘身上。我曾幾次勸他,煙花柳巷裡的女子不過逢場作戲,不可太過認真,切記自甘墮落,彌足深陷,奈何他就是不聽勸!
後來他花光所有錢財,仍想與冬靈姑娘長相廝守,便與冬靈姑娘相約在昨夜私奔。可惜,郎有情,妾無意,佳人沒等來。”
宋祁韞聽完這段話後的第一反應,仍舊是質疑沈惟慕,“你這義兄連昨夜與人相約私奔的具體事宜都告訴你了?”
“當然,宋少卿很意外?前日龐兄弟回家捉奸之事也告知與我了,宋少卿不是見識過了?
如今義兄不過告知私奔之事,又有何妨。我又不喜歡那冬靈姑娘,也不會跟他搶女人。”
沈惟慕語氣無辜得不能再無無辜了。
宋祁韞:“……”
說得好像他沒見識似得,他是那意思嗎?他分明在質疑!
可這些話宋祁韞又不能說得太直白,反會顯得他無禮。
“沈某交友認兄最講究一個‘誠’字,兄友對沈某亦坦誠相待。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宋少卿不是這樣的人,不理解也正常。”
沈惟慕文質彬彬地又補充一句。
“噗!”正吃點心的陸陽沒忍住笑,嘴裡的點心渣子噴了一地。
幸虧他功夫好,反應快,及時轉身朝沒人的方向。
宋祁韞嘴角抽動,此時的臉色已經與漆黑的夜色幾乎融為一體。
這個沈二三!
宋祁韞收斂好剛剛滋生的不忿情緒,竭力做一名情緒冷靜的查案者。
“你又如何知道段穀今日會去林子裡自儘,既知道為何不提早阻攔?”
“我不知道。今日我出門,本欲趕往商州探望三哥。行到半路時,偶聽路人說,有個青衣男子碎碎念著‘冬靈’,孤身一人騎著馬,搖頭晃腦,不緊不慢地朝前行。
細問之下,得知這人耳後有痣,我才想起昨夜是他的私奔之日,料想義兄孤身一人,必是被辜負了,心情不好,遂命屬下快些趕路去追段兄。走到這林子附近時,瞧見了段兄的馬,我才壯著膽子去山裡尋義兄。”
後麵的事情,宋祁韞就知道了,沈惟慕便不再贅述。
宋祁韞剛想反問“怎麼會這麼巧”,因見沈惟慕雙眼期待地看著他,他立刻把話咽了下去,以防再被沈惟慕反唇相譏。
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一切當以證據說話。若他真做了什麼,或早或晚會露出破綻,被他抓到把柄。
“作為重要證人,你暫時還不能離開唐縣。”
沈惟慕點點頭,有一疑問請宋祁韞解惑,“我剛報案,宋少卿怎會及時趕來這裡?”
“今晨接到密報,唐縣附近有魔教作祟,與江湖有關的事,是大理寺江湖司職責所在。我們剛到唐縣縣衙,就遇到你的家仆前去報案,便來此了。”
沈惟慕隨即拱手跟宋祁韞道彆:“那就祝宋少卿今晚能有收獲,沈某就先回縣城休息了。”
“老大,人抓到了!”白開霽人未出現,高亢的喊聲便自林子裡傳了出來。
白開霽就扯著一名瘦猴兒一般的男子過來,一腳踢在他的後腿處,逼他在宋祁韞麵前跪下。
男子連連哭著求饒,喊著林子那些人的死跟他沒關係。
“還說沒關係?”白開霽將一把銀錐子呈到宋祁韞跟前,“剛才他就是想用這個東西紮我的腳。”
之前宋祁韞想到的計劃就是讓白開霽裝成屍體,吊在樹上,守株待兔。
“叫什麼。”
“董興,唐縣義莊的。”
董興交代在本月初時,曾有一名戴著幕離的高大男子來找他,給十兩金子,要他給自殺林裡所有屍體足底紮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