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苑，書房。
黃花梨桌案上，端放著近兩日的來信，共六封。
四封是親戚友人的邀約，沈惟慕略過沒看。剩下一封裡麵寫了十二句不知所謂的詩，沈惟慕琢磨這封信有點特彆，喚來康安雲瞧。
康安苑看過信後驚訝道：“八長老要來考核公子？”
沈惟慕明白了，十二句詩，從第一句第一個字起遞增取字，組成一句話：“八長老不日考核君繼任資質。”
“屬下從沒見過八長老這個人，但教中很多人提他色變，說他多疑、挑剔、極其嚴苛，且樣貌千變萬化，叫人根本無法識得他真身，是最難以招架應付之人。”
事關公子繼承清月教的大事，康安雲十分著急。
“他們難道不知公子現在身體不好，不適合考核？我這就寫信稟告他們。”
“何必做無用功。”
康安雲早跟他們回稟過情況，所謂的八大長老為了給他報仇，之前還祭出了暗影閣十名殺的手尾指作“賀禮”。
康安雲也明白沈惟慕的意思，“可是他們應該還不清楚公子到現在還吐血，身子沒恢複……”
沈惟慕咳了兩聲，“與其糾結這些，你倒不如跟我說說，若考核敗了會如何。”
從康安雲緊張的情緒可以看出，考核如果失敗肯定會有點什麼東西。
康安雲張了張嘴，乾澀的嗓子才發出聲音：“公子是清月教教主的繼任者，自當要有與之匹配的功夫才能才行，這考核若是失敗，八長老必會對您進行嚴苛的懲罰。他手段殘忍，雖不至於要了公子的命，但也肯定會把公子折磨得不成人形，生不如死。”
如此聽起來，他這個清月教教主當得還真窩囊，被尊稱為教主，被世人罵大魔頭 ，結果到頭來連繼任資質都沒被認可，還要被考核折磨。
沈惟慕本來對原身的過去不感興趣，如今倒要費些靈力，讀取原主過去的記憶了。
沈惟慕閉目片刻後再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真沒想到，原身還有這樣的秘密。
這對清月教來說，可謂是一個大驚喜。
柳無憂敲了下門，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五味粥進來，笑著囑咐沈惟慕一定要趁熱喝，保證好喝。
沈惟慕隻順手用湯匙攪和一下粥，香氣就撲麵而來。
粥是素的，內有菘、蔓菁、蘆服、薺，卻香過普通的素菜粥，喝起來可嘗儘五味之甘，也十分暖胃，是今晚最上佳的夜宵。
“味道極好，用了什麼妙法？”
“說來也簡單，煮的時候，塗了少許新榨出的豬油在釜緣，但要保持湯不直接沾油，做出來的羹便既香又清爽。”
沈惟慕讓康安雲也坐下吃一碗，順便問他，對考核情況了解多少。
“老教主嚴苛，在過世前再三囑咐八位長老，一定要讓您成材，成為合格的繼任者，將清月教發揚光大。
所以八大長老對公子的考核肯定比對其他人更嚴苛更複雜，懲罰也會極其殘酷可怕，什麼萬毒窟、千機島……都有可能，這些懲罰都絕非常人能忍受，以公子現在的身體情況肯定承受不住。”
康安雲急得已經紅了眼眶。
“要是方老前輩還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到辦法幫公子。”
康安雲說的方老前輩，就是沈惟慕的恩師方擎天。
二十年前，方擎天在江湖上曾名噪一時，後來棄武從文考中狀元，在翰林院修書。
沈惟慕出生後，方擎天受老教主之托，主動上門沈府，收了沈惟慕為徒。
這些年他一直儘心儘力地教導沈惟慕，將其培養成了一個文武全才，不過可惜原身最後還是遭暗算身亡了。方擎天則早在原身十六歲時，就已經病故了。
一對苦命的師徒，大計未成身先死。
沈惟慕對這些背後的東西以及什麼考核，皆無感，但如果有人敢招惹他，那他就隻能賜其一個榮幸，令其死在他手下了。
餘下最後一封信，沈惟慕也打開了。
一張白紙，上麵畫著一個簡單且熟悉的圖案：蘑菇。
沈惟慕笑了。
……
近兩日，禦街張家酒樓和楊家酒樓爭吵不斷。
倆家起先隻是單純生意上的競爭，比價格，比菜品，後來演化成搶客，再後來就變成互相推搡爭吵打架。
今晨，倆樓的店小二又打起來了。
張家酒樓的廚子孫旺財激動舉刀，砍了楊家酒樓的掌櫃董大剛。一刀劈在了脖頸上，血柱頓時噴了三米高。
街上有大半圍觀的人都被濺了血，尖叫聲嚎叫聲此起彼伏。
慌亂的人群中，唯有一身白錦袍的沈惟慕從容撐起傘，擋住了飛濺而來血。
去買桂花米糕的康安雲，在跑過來時，見這場麵一臉震驚。
他們這是什麼運氣？還真被大理寺那幫人說中了，出門就遇命案！？
沈惟慕今晨吃早飯的時候，八卦界麵忽然出現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