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盜帥夜留香101
金靈芝自從上船之?後情緒一直不?高, 她隻?是沉默的看著方才那艘巨輪沉沒的那片海麵,看了很久很久。
她心裡會想什麼呢?
她分不?清自己對原隨雲的感情,那一定是愛沒錯, 但是被控製欲綁架的愛情, 還是單純的愛情嗎?
她就沒有恨過他嗎?
她覺得?悲傷, 覺得?空虛,覺得?迷茫, 卻也覺得?……放鬆。
她在因?為她愛人的死亡而慶幸?
那就像內心的一顆種子, 她不?知這顆種子在什?麼時候埋下,而此刻原隨雲的死就如同一劑生長激素,她驚奇而又?恐懼的感受著這粒種子破土而出, 迅速生長。
她在水裡?泡了太久,方才又?經曆了突如其?來的精神?創傷, 她突然覺得?很疲憊,換了個姿勢靠在船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還活著, 但是她生命的某一部?分似乎已經隨著那艘沉沒的巨輪葬身於那片平靜的海水之?中。
而她生命的另一部?分,那顆破土而出的種子, 卻在這一刻得?到了重生。
疲憊之?後,便是自由。
她安穩的睡了過去, 她從未如此悲傷,她也從未如此安心。
夏初兒也很疲憊, 但是她卻並不?能也這樣安心的睡著,因?為她還有彆的事?要做。
楚留香解開了夏初兒胳膊上纏著的繃帶, 傷口?因?為滲血又?沾水的關係, 看起來觸目驚心。
夏初兒從係統裡?兌換了金瘡藥,楚留香幫她上藥, 他動作很溫柔,他的眼神?也很溫柔。
夏初兒輕歎道:“真奇怪,你在我身邊,我就一點都不?疼了。”
係統插話道:“Are you kidding?這明明是我們商店藥到病除。”
夏初兒驚訝道:“你有內置英文係統,你們會做外國人的生意啊?他們往哪裡?送,也是武俠世界嗎?不?會語言不?通嗎?”
係統道:“何?止英文,我連尼斯湖水怪的話都會講。”
夏初兒更驚訝了:“你們還做水怪的生意啊!這要往哪裡?送,電影世界嗎?華納還是環球?”
係統:“……”
楚留香幫她包紮好,突然輕聲道:“你會害怕嗎?”
夏初兒嫣然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悠然道:“好聽的那個。”
夏初兒默然半晌,緩緩道:“我當然害怕。我怕我見不?到你,我怕我會死,我怕我……食言。”
如果你要離開,你要讓我知道。
不?能不?告而彆。
“我還沒有告彆,所以?我不?能走。”夏初兒輕聲道。
楚留香看了她幾秒,忽而一笑道:“你還記得?你之?前說了什?麼嗎?”
“什?麼?”夏初兒微愣。
“在船上的時候,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楚留香微笑道:“你說你再也不?會……”
夏初兒臉一紅,她咬了咬嘴唇道:“但那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倘若你可以?決定,你要待在我身邊多久?”楚留香問?道。
“假設的東西有意義嗎?”夏初兒道。
“我喜歡聽,就有意義。”楚留香悠然道。
“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夏初兒道:“永遠。”
“這是真的嗎?”楚留香目光閃動,輕聲道。
夏初兒嫣然道:“你不?是說你喜歡聽才有意義,我自然要挑你喜歡聽的說。我從來不?講沒有意義的話。”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剛救了你,你不?能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那這樣呢?”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輕聲道。
楚留香循聲低頭,便見女孩突然靠近他,一個柔軟而又?甜蜜的吻落在了他唇上。
“我愛你。”夏初兒輕聲道:“你不?會知道,自從認識你之?後的每一天,我有多快樂。”
她眼睛明亮而溫柔,輕歎道:“我沒有在故意挑好聽的話說,我說的是真的。我想一直待在你身邊……”
楚留香低頭看她。
他覺得?自己的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他知道這世間沒有一直,沒有永遠。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都不?會有任何?東西是一成不?變的。這注定了這世間唯一能夠永遠的,就是沒有永遠。
但是他是心動的,他從未如此心動。
任憑未來如何?改變,此刻的情感卻是如此的純粹而有熾熱。
於是他隻?是微笑道:“再多說一點,我喜歡聽。”
夏初兒莞爾道:“再多說,是要收費的。一句告白五兩銀子,先付款。”
“那我恐怕就要變成全世界最?貧窮的人了。”楚留香苦笑道:“因?為我一定會是你的忠實客戶。”
楚留香邊說邊做完了包紮的最?後一道工序,他幫夏初兒把衣服整理好,卻突然聽到夏初兒好奇道:“所以?你們是如何?逃出來的?那艘船上已經沒有救生艇了。”
“沒有救生艇,但是有其?他可以?當作船的東西。”楚留香微笑道:“你看。”
夏初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很遠處漂浮著一些奇怪形狀的東西,她拿隨身攜帶的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是大家每個人都縮在一個剛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的木桶裡?,那赫然是冷庫裡?之?前存放冰塊和屍體的桶。
“你們把屍體搬了出來……然後自己坐進?去。”夏初兒驚訝道,她似是不?敢相信,又?舉起望遠鏡來看了看,讚歎道:“酷!這比坐棺材還要酷。”
楚留香苦笑。
他們之?前被無爭山莊封鎖了水域,租不?到船,曾經想要買兩具棺材去薛家莊。但是那時的棺材其?實並算不?上真正的棺材,因?為它們隻?是一些乾淨的木頭,而現在的這些木桶,卻是貨真價實裝過屍體的木桶。
“不?錯,我們甚至還來得?及用你留下的那瓶消毒水先消毒。”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忽而笑道:“你猜是誰負責把屍體搬出來?”
夏初兒忍不?住笑出聲,想也不?想道:“自然是胡大俠。”
正一臉悲傷的蜷縮在桶裡?的胡鐵花用力打了個噴嚏。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碰麵了。一點紅的麵色冷峻而焦急,但在看到夏初兒的瞬間,他似是終於鬆了口?氣。
金靈芝也已經醒了過來,經過休息,她的臉色變好了不?少。胡鐵花看到金靈芝的時候眼睛一亮,但是他很快又?變得?沮喪起來,因?為他發現船上並沒有高亞男。
“高亞男去了蝙蝠島。”金靈芝肯定道:“枯梅大師在蝙蝠島上。”
“那你可以?帶我們去蝙蝠島嗎?”胡鐵花驚喜道。
金靈芝環視了一周無邊無垠的空曠海域,輕聲道:“我不?知道蝙蝠島怎麼走……”
她之?前每一次去蝙蝠島,都是與原隨雲和丁楓一起,即使是像今次這樣她獨自前往,也總是有蝙蝠島的船員負責駕駛,更何?況此刻四周根本連陸地都看不?到,她完全無法判斷自己現在的位置。
“沒關係。”夏初兒道:“我知道蝙蝠島在哪裡?。”
她之?前放出去的信鴿,早已帶著那隻?定位器到達了蝙蝠島,此刻蝙蝠島已經擴充進?係統內置的電子地圖導航了。
金靈芝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
蝙蝠島的位置是嚴格保密的,縱然是每一屆前往蝙蝠島上參加拍賣會的買家,也不?知道蝙蝠島的位置在哪裡?,因?為一旦靠近蝙蝠島,他們便必須服下安眠藥,而蝙蝠島的所有船員,也都早已被割掉了舌頭。
夏初兒莞爾道:“因?為我會讀心術,我能夠讀出來你潛意識裡?的東西。你以?為你忘記了,但是我能看到,它一直在那裡?。”
係統冷冷道:“宿主,你麵不?改色說瞎話的能力真是越來越高了。”
夏初兒微笑道:“熟能生巧。”
“讀心術?”金靈芝驚奇道,她有些好奇又?懷疑的看著夏初兒,道:“那你能看出來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夏初兒凝視著她的眼睛,裝作認真觀察之?後,肯定道:“你在想,你突然發現你很喜歡我。”
金靈芝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初兒莞爾道:“你終於笑了。”
金靈芝笑起來是很好看的,明媚,燦爛。但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似乎很少笑,而現在這份笑容再次回到了她的臉上,她臉一紅,感到自己內心屬於悲傷的那一部?分似乎已經在逐漸變淡。
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不?美好,也不?難過,而現在,夢醒了。
天氣很好。
既然有了新的船,雖然隻?是一艘小小的救生艇,總也好過那些木桶,於是大家紛紛從木桶裡?離開,轉移到這艘小船上。而那位黑衣男人則雙手抱著一個箱子,他輕功很好,即使抱著一個這麼沉重的箱子,也依然身輕如燕。
“這是?”夏初兒道。
她覺得?這個箱子很眼熟。
“不?錯。”楚留香道:“這就是勾子長留下的那個箱子。”
那位黑衣男人微笑道:“在下名?為英萬裡?,是奉皇命來追查貢品被劫一案的。因?為有線報說這批被劫的珠寶將會在蝙蝠島上被拍賣,所以?我便加假扮浙江首富來參加這場拍賣會,卻沒想到沒在拍賣會上看到珠寶,倒是看到了另一件有趣的拍品。”
白衣銀耳,江湖聞名?的神?探,相傳根本沒有他破不?了的案,亦沒有他抓不?住的人。難怪之?前那個賊人看到他的耳朵的一瞬間,便直接跑去跳了海。
楚留香苦笑道:“那可是五千萬兩銀子,閣下又?何?來這麼多錢?”
英萬裡?卻微笑道:“我既奉皇命來拍賣會上追贓,自然能做常人不?能及之?事?。偽裝一個富豪身份如此簡單,製造一些假的銀票也並非難事?。”
他說完之?後,卻突然取出一根繩子,扔給了胡鐵花,道:“胡大俠,麻煩幫我一個忙。”
胡鐵花劃動著自己的木桶靠近另一個木桶,將繩子的一端牢牢的綁在了那木桶之?上,至於另一端,則由英萬裡?綁在了他們此刻乘坐的救生艇之?上。
夏初兒道:“我明白了,那個箱子裡?一定是勾子長。”
英萬裡?聲音帶著幾分歉意道:“我奉皇命,必須將他帶回麵聖。”
夏初兒輕歎道:“也許我當時應該多留一些冰塊,我不?該將它們全部?融化掉。”
今天天氣很好。
今天天氣太好了。
她突然很羨慕楚留香可以?沒有鼻子。
第102章 盜帥夜留香102
根據係統導航顯示, 以他們現在的距離大約劃行十個時辰就可以到達蝙蝠島。
這簡直太過於幸運。
因為在這樣寬廣到根本看不到岸邊的海域,他們極有可能一直劃到生命的儘頭,劃到他們全部渴死累死在這片海上, 也看不到任何陸地?的痕跡。
但是他們隻需要十個時辰, 就可以靠岸。倘若運氣好, 或許還能撿個人給他起名叫星期五。
這無疑給?了船上的每一個人生存的希望。
“這麼說?,這裡距離蝙蝠島已經很近了。”夏初兒道?:“那之前已經離船的那些蝙蝠公子的侍衛們, 一定會在我們之前到達蝙蝠島。”
“然後?他們會把蝙蝠公子遇害的事情也傳到蝙蝠島去。”金靈芝道?, 她的臉色又一次變得蒼白,眼睛裡浮現出一絲畏懼:“他們很可能會做好準備,隨時準備殺掉我們。”
楚留香卻緩緩道?:“倘若蝙蝠公子已經不在了, 軍心自?然渙散,他們又哪裡再有為彆人戰鬥的必要呢?”
金靈芝卻道?:“但是我知道?他們之中必然有人, 會為蝙蝠公子報仇?”
“丁楓?”楚留香問道?。
金靈芝卻緩緩搖頭。
她目光閃動,眼睛裡帶著很複雜的情緒。
“沒關係。”夏初兒道?:“按照時間推算,我們到達的時候正是淩晨, 天還?不會完全亮起來,所以我們有機會悄無聲息的潛入進去。”
而主動請纓要來劃船的胡鐵花聽聞此言, 登時便把漿劃得飛快,即使在水裡都幾乎要冒出火星的程度, 顯然他不希望在路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倘若他長了翅膀他一定會立刻飛到蝙蝠島, 隻是可憐了另外一邊和他一起劃槳的英萬裡,他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顯然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要做這樣的苦力。
不過劃船快一些, 對他們而言似乎也沒什麼害處,反而能夠在天黑的時候到達蝙蝠島。
天越黑, 他們成功潛入的幾率便越大。
“你?說?的那個會為蝙蝠公子報仇的人,可是枯梅大師?”夏初兒問道?。
“不錯。”金靈芝緩緩道?:“枯梅大師一直在幫原隨雲管理蝙蝠島上的事務,此次原隨雲可以無所顧忌的離開蝙蝠島,自?然是因為枯梅大師在島上替他打理,但是我完全沒想到的是他們……他一直告訴我,枯梅大師是他的師父。”
她聲音戛然而止。
夏初兒輕聲道?:“他已經不值得你?傷心。”
金靈芝點了點頭,然後?才道?:“據我所知,蝙蝠島上有一套後?備方案,就是為了發生意外的時候準備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隻有枯梅大師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它一定充滿著鮮血和死亡。”
“金姑娘,蝙蝠島上現在都有誰在那裡?”胡鐵花一邊劃船一邊問道?:“倘若隻有枯梅大師,我們這麼多人,也並非完全不可能戰勝她。”
話是這麼說?,但是胡鐵花話音未落,卻已經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
沒有人會不畏懼枯梅大師,不隻因為她是華山派的掌門人,還?因為她是一個三十年沒有露出過笑容的人。
而但凡去過蝙蝠島的人,都會知道?,這句傳言並不是真的。
她也是一個會笑的人。
“丁楓,枯梅大師,還?有一些買家。”金靈芝道?:“我不知道?今次來的買家都是什麼人,但是以往的話通常都是三類人,越貨殺人的罪犯,一擲千金的富豪,或者求醫問藥的可憐人。”
她緩緩道?:“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會後?悔自?己來過蝙蝠島。”
蝙蝠島上掌握著太多人的命脈,他們拚儘全力隻為求來一張前往蝙蝠島的邀請函,不論因何目的而來,他們賠上的,遠比自?己的一生還?要嚴重。
對於尋常人,死亡是一個避之不及的噩夢。
而對於去過蝙蝠島的人而言,死亡卻是一種解脫。
夏初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他們對話,困倦的靠在楚留香肩上閉上了眼睛。
她原本很餓,她急需吃一些東西來補充體力,但是因為英萬裡綁在他們船尾的勾子長,她現在半點食欲都沒有了。
好在她還?有係統,可以直接讓係統給?她注射葡萄糖。
也好在她還?有楚留香,鬱金香的氣息能夠幫助她抵擋她討厭的味道?,她隻希望自?己現在能離楚留香越近越好。
楚留香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都顯得疲憊無力,便隨手探了探她的脈搏。他雖然不算精通,但是尋常的醫理,習武之人總歸都是會一點的。而他卻突然驚奇道?:“欸?”
“怎麼了?”夏初兒聞聲抬起頭。
“你?的身體裡,多了一種能量。”楚留香正色道?,他坐直了身體,這一次認真的感受了一下夏初兒脈門內內力的流動,這份內力很薄弱,極其容易被忽視,但是它確實存在,並且它似乎並不是外來的,也不是任何功法?能夠練出的,它是以一種被動的形式,附著在夏初兒體內。
又或者,它是自?夏初兒體內自?主產生的。
“不,它不是突然產生的。”楚留香道?:“它一直都在你?的身體裡。”
他回憶了一下之前在船上的時候,他給?夏初兒渡內力時,似乎也曾經遇到過這樣一閃而逝的一抹能量,但是他那時卻忽視了它,隻當它與神水宮的內力一脈相承。
而現在,這份能量比之在船上的時候增強了一些,所以他這次才第一時間注意到。
並且它太過於奇怪,它何止不隸屬於神水宮的內功,它與這世間所有的內功心法?,都全無半點共同之處。
它究竟是什麼?
夏初兒疑惑的搖頭道?:“我不記得我有練過其他的內功。”
她突然緊張道?:“會有什麼問題嗎?”
楚留香略一思索,輕聲道?:“沒關係,它與你?並沒有任何衝突,它不會傷害你?。”
夏初兒疑惑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她屏住呼吸,認真感受著體內內力的流動,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那一抹微不足道?,極易被忽視的能量。她試圖詢問係統那是什麼,但是係統表示它並不能回答。
於是夏初兒也沒再多想,無論那是什麼,既然它始終在她身體裡,那麼她日後?也必然會知道?的。
反正現在想也想不到,不如多睡一會。
她再次確認了一下船航行的方向之後?,便重新靠在楚留香肩上,在鬱金香的氣息裡,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她是真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被一聲巨響吵醒,她猛然睜開眼睛,便看到正前方的遠處竟然燃燒起了熊熊火焰,而與此同時,巨大的爆竹聲再次響起,海水噴湧而起,簡直有三層樓那麼高。
夏初兒愣愣的看著前方。
應該說?,此時船上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前方。
現在正是傍晚,而天邊美麗的晚霞都比不過此刻接二連三響起的爆炸,熾熱的火焰自?海水的水麵之上噴湧而起,即使相隔幾十公裡之遠,他們卻依舊能感受到熱浪撲麵而來。
那濃烈的火焰將那半邊天都染的尤其鮮紅,而被那火焰包圍著的,是一座正在熊熊燃燒的島。
空蕩的海域,燃燒的孤島,卻沒有一艘船。
那座島上的人,唯一的結局,便是隨著這座燃燒的孤島一起葬身此地?,焚燒殆儘,直到沒有半分?痕跡。
這火太大了。
沒有人能夠有能力熄滅這麼大的火,要它熄滅有且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它,等待著它,直至它燃燒儘這座島上最後?一棵樹木。
“這就是……”金靈芝聲音顫抖道?:“這就是他所說?的,蝙蝠島最後?的方案。”
原隨雲早已環繞著蝙蝠島,在島上以及海水中都埋下了足夠多的,環繞島嶼一周的,相互連接的炸藥。而一旦蝙蝠公子發生意外,這座蝙蝠島便也再沒有存在的必要,它唯一的結局便是被焚燒殆儘,這座島上發生的事情,這座島上深藏的秘密,這座島上的無數亡魂,都將與蝙蝠公子一起消失。
從此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蝙蝠島在哪裡。
它將變成一個故事,一個傳說?,一個神話……一個人人口耳相傳,卻費儘一生都再也無法?抵達的地?方。
他們會難過,會憤慨,卻完全不會知道?,他們有多幸運。
無法?進入蝙蝠島的人,都是幸運的人。
而這個毀滅一切的方案,除蝙蝠公子之外便有且隻有一個人知道?,枯梅大師。
這也是為什麼,蝙蝠公子一定要枯梅大師留在島上的原因。
即使是丁楓都不知道?。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枯梅大師引燃了□□,他轉身往水邊跑想要跳進水裡遊出去,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跑到海邊,便已經徹底被火焰吞噬。
那一刻的丁楓,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憤怒的,不甘的,痛苦的,不敢置信的,甚至是仇恨的……今晚的島上充斥著絕望的哭聲,無助的嘶喊,那些參加拍賣會的買家,他們每一個人死前都是這樣的表情,隻有一個人神色淡然而悲傷。
枯梅大師。
她站在火中,看著火焰將蝙蝠島團團圍繞,聽著那些人死前的哀嚎,一動不動,直到火焰將她自?己也環繞。
她消失在火裡。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做,或許她已經走?投無路,她沒有辦法?再回到華山,又或許……隻是因為愛。
蝙蝠公子確實是一個,很會騙人的人。
胡鐵花呆呆的看著遠方熾熱的火焰,他的眼淚卻突然奪眶而出,他失聲道?:“高亞男……”
沒有船。
沒有任何從蝙蝠島上駛出來的船。
但是高亞男卻去了蝙蝠島,難道?她也……胡鐵花根本不敢想,他下意識的便想要衝向那正在燃燒的蝙蝠島,卻被一點紅一把拉住了手臂。
胡鐵花哭著跌坐在船板上。
“你?們看!”夏初兒突然道?,她聲音很是疑惑:“那是什麼?”
自?遠處而來,水上似乎漂浮著什麼東西。或者說?,不止水上,更?多的是水下。它自?前方而來,周遭的海水都因為它的關係而產生了極其巨大和怪異的漣漪。
胡鐵花的手放在船槳上,緊緊的注視著那個正在快速移動的物體,隨時準備掉頭離開。
但是就在它逐漸靠近的時候,他卻突然驚喜道?:“高亞男!”
那確實是高亞男。
但是她卻不是坐船回來的。她靠在一個奇怪的物體上,一動不動。
那物體距離他們大約五百米的時候,卻不再靠近了。
胡鐵花劃船想要靠近它,但是它卻也突然後?退,始終保持著五百米的距離。胡鐵花放下船槳,毫不猶豫便跳進了海裡,向它遊了過去,它似是有些猶豫,想要判斷這樣的情況有沒有危險,但是終究還?是膽怯戰勝了,它再一次後?退拉開了距離。
胡鐵花一愣。
“用?這個!”英萬裡突然道?,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他們船尾一直掛著的那隻裝著勾子長的桶。
胡鐵花遊了回來,將勾子長從桶裡搬出來,英萬裡接過了勾子長,把他放在救生艇上,胡鐵花便抱著那桶再一次遊向了高亞男。
他害怕再次驚動到它,所以這次他並沒有靠太近,他先是張開雙手,示意自?己並未攜帶任何攻擊性物品,然後?指了指那個桶,又指了指高亞男,輕輕將那扇桶向著那個奇怪的東西的方向推去。
它這一次卻沒再後?退。
相反的,它露出了一直埋在水麵下的頭。
無論是離他最近的胡鐵花,還?是此刻正坐在船上目不轉睛盯著這裡的其他人,都俱是一驚!
那居然是一個生物,而且,是一個他們從未見過,從未聽過的生物。不!他們一定聽過,卻是在神話故事裡,在傳說?中,絕對不是在現實生活裡。
它就像一條海蛇,又像是一頭恐龍。
它是如此的巨大,怪異,令人望而生畏,但是那雙眼睛卻很澄澈。而此刻昏迷的高亞男,正被它頂在頭上。
待那桶到達它麵前的時候,它小心的低下頭,讓高亞男滑進桶裡,然後?用?它碩大的鼻子推了推那隻桶,那隻桶便緩慢的滑向了胡鐵花。
所有人都看呆了。
胡鐵花愣愣的接過那隻桶,將高亞男從桶裡刨出來放在他們的小船上,但是高亞男卻沒有半點反應,他用?手探了探高亞男的鼻尖,沒有半點氣息,他當即便拔出了刀,大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那隻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生物嚇了一跳,但是很快,一種憤怒在它眼中凝結,它突然站起了身,它整個身體竟然足足有三十米那麼長,隻見它仰頭大喊一聲,整個海麵都為之震動。
夏初兒猛然站了起來。
她一把拉住胡鐵花,大聲道?:“高亞男沒有事!她隻是落水昏迷了,她會醒過來的。”
“你?怎麼知道??”胡鐵花愣愣道?。
他知道?夏初兒懂醫術,但是夏初兒卻根本沒來得及給?高亞男診治,她甚至都沒有靠近高亞男,就一眼看出來她現在隻是深度昏迷?胡鐵花愣愣的想,難道?夏初兒的醫術已經高到這個程度了嗎?
夏初兒當然不會有這般高超的醫術,縱然是華佗在世,也不會有這樣看一眼都不需要就能診斷的醫術。
夏初兒仰頭看著那隻生物,輕聲道?:“是她告訴我的。”
係統大驚道?:“宿主你?在說?什麼!我……我其實之前隻是在亂講,我根本聽不懂水怪說?話。”
夏初兒卻道?:“我知道?……但是沒關係。”
她呢喃道?:“我可以聽懂。”
係統這次是徹底迷茫了:“你?在說?什麼?”
夏初兒也很迷茫,她緩緩道?:“我能夠聽懂她在說?什麼,我知道?這很奇怪,但是我確實能聽懂。就好像,就好像我身體裡有一部?分?東西!我在與她共鳴……但是為什麼會是現在,為什麼會是她?”
係統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靜了音。
不是夏初兒按了靜音鍵,當然也不是它自?己靜音自?己。
而是來自?係統的最高指揮發出的指令,來自?它的創造者。
無論它方才想說?什麼,它都沒有辦法?告訴夏初兒了。
而此時此刻,船上的各位除了要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隻水怪,還?需要目瞪口呆的看著夏初兒。
那水怪歪著頭看她。
夏初兒讚歎道?:“多漂亮的女?孩!”
“你?怎麼知道?它是女?孩?”曲無容驚訝道?。
她從小就生活在沙漠,從未坐過這麼久的船。因此自?從上了船之後?,她便總是頭暈難耐,解決蘑菇危機之後?,她便幾乎所有時間都在睡覺。可是現在,她竟然完全忘記了暈船,完全被眼前的奇異景象所吸引。
“這不是很明顯嗎?這當然是一個女?孩,並且是一個絕對美麗的女?孩!”夏初兒理所當然道?,她臉上的表情如此詫異,似乎對其他人看不出來這隻水怪的性彆而感到很驚訝一般
眾人用?仿佛在瞪著鬼一樣的表情瞪著她。
那隻水怪又仰頭發出了兩聲尖銳的鳴叫。
“她不是什麼水怪,她有自?己的種族,有自?己的名字,她叫娜娜。”夏初兒道?:“她並不是來自?這裡,她是從其他的時間來的……她那時要去和她的男朋友,順便一提,她的男朋友是一隻英勇的霸王龍,她要去找他約會。但是她迷路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她在路上遇到了高亞男,那時候高亞男的船翻了,已經落水,是她救了她。”
夏初兒眼睛忽然一亮,她驚喜道?:“我知道?了!為什麼是你?!時間!”
她自?從見到她,就感到自?己身體裡有一種很是強烈的類似於共鳴一樣的感受,她可以聽懂她的語言,可以感受她的情緒。而現在,她卻突然之間明白過來,為什麼是她。
她也明白過來,楚留香之前提到的那種神秘的能量來自?於哪裡。
是時間。
她在時間中穿行的越久,這份能量便積累的越多。這種感覺讓她新奇,卻又陌生。而對於麵前的這隻叫做娜娜的水怪,也是同樣。
她迷路至此,無親無故,她彷徨不安,她救了彆人,卻還?有人向她舉刀。
所以她憤怒,她痛苦。
她曾有一瞬間,想吃了胡鐵花。
但是現在,她遇到了一個可以聽懂她的話的人。
於是她不再憤怒,她變得平靜,變得喜悅。
正如夏初兒能感受她的情緒一般,她亦能感受夏初兒的情緒。
眾人隻看到夏初兒在自?言自?語一般念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而緊接著,她竟然想要去靠近那隻奇怪而又巨大的動物。
楚留香隻是安靜的在一旁看著她,一點紅卻麵色一變,道?:“初兒!”
他拉住了她的手。
夏初兒見一點紅阻攔她,她有些不解,困惑道?:“怎麼了,師父?”
一點紅默然。
怎麼了,她還?在問怎麼了?
夏初兒接觸到對方擔心的視線之後?,才突然明白過來,她莞爾道?:“沒關係的,她隻是迷路了,她想要回家。”
她轉過頭再次看向那隻水怪,溫柔道?:“我猜,我知道?該怎麼讓你?回家。我送你?回家好嗎?”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身體裡的那種奇特的能量,它們在跳動著,叫囂著……她看著那隻水怪的眼睛,突然明白過來,她是為她來的。
她知道?這份能量可以帶她回家,所以她來找夏初兒。
那隻水怪緩緩低下頭,夏初兒輕輕伸出手,放在了那隻水怪的鼻子上。
她將那份屬於時間的能量凝結在指尖。
一道?亮光閃過,夏初兒本能的閉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本能的閉起了眼睛。
待他們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們眼前已經空無一物。
蛇頸龍身的水怪,或是突然仿佛著了魔一般的夏初兒,全都消失無蹤,隻剩下空蕩蕩的船,和寧靜到沒有半分?波瀾的水麵,就好像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就好像她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那個總是會帶來奇跡的女?孩,就這樣消失了。
就像她的出現一樣,她毫無理由的出現,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裡來,沒有人知道?她有著怎樣的過去,又毫無理由的消失……和一隻所有人都以為隻會存在於傳說?中的水怪一起消失。
無論你?把這件事講給?任何人,都不會有人相信。
隻有這艘船上的人知道?,這個故事是真的,也隻有他們知道?,那個女?孩確實真實存在過。
高亞男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用?力咳出了很多水,然後?才看向四?周的人們,迷茫道?:“我怎麼在這裡?”
胡鐵花愣愣的看著她,喃喃道?:“她說?的是真的。”
那隻水怪沒有傷害過高亞男,高亞男隻是昏迷。夏初兒說?,這是那隻水怪告訴她的。
她說?的是真的。
“我們……”曲無容輕聲道?:“我們應該等她嗎?”
她用?的是等,而不是找。因為他們無論任何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找到她。包括楚留香。
船上眾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久久的凝望著夏初兒之前所在的位置,然後?他忽而一笑道?:“不需要。我們返航。”
“不能返航!”金靈芝立刻道?:”我們不可以!我們不能把她就這麼,留在這裡。”
她這話說?的底氣很是不足,留在這裡……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夏初兒並不在這裡。不是他們把夏初兒留在了這裡,是夏初兒把他們留在了這裡。
楚留香輕聲道?:“她會回來的。”
他很篤定。
因為她答應過他,她絕不會不告而彆,而他們之間,還?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告彆。
她一定會回來的。
楚留香再次沉聲道?:“返航。”
然後?他看向胡鐵花,輕歎道?:“順便一提,她剛剛救了你?的命。”
夏初兒睜開眼睛。
那隻叫做娜娜的水怪已經消失了,她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回到了她所在的世界。她的頭有點痛,她試圖去回憶之前發生的一切,卻隻能回憶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記得她在船上,記得她看到了娜娜,記得她想送她回家……之後?的事情呢?
如今冷靜下來,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方才似乎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精神狀態……那是一種亢奮到幾近癲狂的狀態,她甚至沒有辦法?思考,她似乎被一種奇怪的東西所操控。
顯然,有人想要讓她來這裡。
但是不管怎樣,不管她是清醒還?是瘋狂,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消失,她隻是想要利用?這份能量送那迷人的女?孩子回家,她從來沒有想要離開她的朋友們。
她微微皺眉,打量著四?周,這裡似乎是一間會議室,又或者是一個鬥獸場,一間審判庭。
這是一個圓形的房間,在上方懸浮著一圈座位,而她站在房間中央。
很快,她聽到門響,緊接著,有七個不同膚色,不同性彆,不同年齡的人走?進來,他們身穿奇怪的衣服,就像某種宗教?的服飾。他們一一入座,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夏初兒。
夏初兒試圖呼喚係統,卻發現不知何時,係統已經關機了。
“那麼,你?們是誰?”夏初兒道?:“你?們為什麼要我來這裡?”
“你?覺得我們是誰?”其中一個女?人微笑道?。
“我不知道?,你?們看起來就像……”夏初兒緩緩道?:“人類。”
“那是因為你?是人類。”那女?人微笑道?:“我們可以隨意轉變自?己的樣貌,而顯然,我們希望以你?相同種族的身份出現時,可以讓你?感到放鬆。”
夏初兒的目光落在了那女?人的衣服上。
她忽然睜大了眼睛。
隻見那衣服上有一個logo,她曾經在係統的開機動畫上見過這個logo。而她再一次環視四?周,發現每一個人的衣服上,都有這樣的logo。
沙漏的形狀。
“看來,她已經明白我們是誰了。”一個黑皮膚的男人微笑道?。
“這裡是時間的夾層。”一個綠色皮膚的小孩輕快道?:“歡迎回家,時間的旅行者。”
第103章 盜帥夜留香103
“所?以, 你們管理時間?……或者乾預?”夏初兒猜測道。
“管理?乾預?”那個白皮膚的女?人笑了出?來,似是?聽到什麼很?可愛的?話,她看?著夏初兒, 然後道:“我們從來不會管理時間, 我們控製時間。”
管理和控製有什麼區彆?
或許管理, 依然尊重被管理者的?自主性,而控製, 則完全將其視為自己的附屬品, 又或者,戰利品。
就好像一個國王,他會說他管理他的?士兵, 他也會說他控製他的?奴隸。
“沒有人可以控製時間。”夏初兒皺眉道:“我是?說,時間是?流逝的?, 對嗎?這是?一個客觀規律,沒有人可以改變這樣的?客觀規律。”
“你也隻說,沒有人。”女?人微笑道。
“你們是?神嗎?”夏初兒仰頭道。
當她提到神這個字的?時候, 其?上?端坐著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種輕蔑而又憤然的?態度, 似乎對這個字不屑一顧,又似乎對這個字求而不得。
“我們不是?神。”一個紅皮膚的?老人緩緩道:“神會憐憫世人, 而我們不會。”
“你們會怎樣?”夏初兒問道。
“你以後會知道的?。”那?個黑皮膚的?男人微笑道:“當你在時間裡旅行的?足夠久,你就會明白生命的?本質, 你就會成?為我們。”
夏初兒似乎覺得那?人說了很?好笑的?話,她沒忍住笑了一下, 眾人的?目光立刻冷冷的?凝聚在她身?上?, 那?是?一種質問的?目光,帶著被冒犯的?憤怒。
夏初兒止住笑, 然後道:“我不會成?為你們。”
“為什麼?”那?個女?人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是?……”夏初兒沉默幾秒,然後尷尬道:“我不會願意坐在這樣的?椅子上?。”
這太蠢了。
她想。
在這樣一個空曠而又虛無的?地方,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彆人,說著一些似有似無真假難辨的?話,他們看?似高貴的?內心充滿著嫉妒……坦白說,這太蠢了。如果她以後會變成?這樣,她寧願在這之前死掉。
“你覺得我們不尊重你?”那?個紅皮膚的?老人緩緩道。
“我沒有這麼講過。”夏初兒搖頭道:“隻是?對於我們人類而言,我們通常會選擇同?其?他人以一種平等的?高度去對話。當然你們不是?人類,所?以你們可能並不知道這一點,這沒關係,隻是?你們要?扮演人類,並不隻要?外?貌一樣就可以。”
“你們現在的?行為在我們的?文明裡,是?一種無禮與冒犯。”夏初兒解釋道。
“我們當然知道這一點。”那?個綠皮膚的?小孩道:“但是?我們不覺得現在的?你可以和我們在同?一高度。”
“ok……”夏初兒微笑道:“你是?對的?。”
潛台詞便是?:你開心就好。
眾人俯視她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問題嗎?”那?個小孩繼續道。
夏初兒問道:“那?隻叫娜娜的?女?孩,她回家了嗎?”
“這就是?你想問的??”那?小孩似乎很?不理解,他再次重複道:“現在宇宙的?真諦就在你眼前,你卻隻關心一隻水怪有沒有回家?”
“她很?惶恐。”夏初兒皺眉道:“無論你們出?於什麼目的?,要?讓她迷失在另一條時間線裡,你們都成?功的?嚇到她了。你們當然有責任送她回家,並且你們應該向她道歉。”
水怪又如何?
就算是?一隻水怪,也是?會害怕的?,也是?需要?回家的?。
而且她不認為在這個地方會有任何宇宙的?真諦,真理永遠不會掌握在自大的?人手裡,而且宇宙的?真諦也不是?靠彆人講給她的?……她有眼睛,有耳朵,有雙手,她完全可以自己去感受。
在那?些非人類的?高等文明眼中,人類意味著低級,軟弱,不勞而獲……諸神是?仁慈的?,所?以諸神憐憫人類,而嫉妒諸神的?其?他高等文明則鄙夷人類,甚至於在很?多人類自己眼中,也會這樣看?待自己。
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或許有一部分人類確實?如此,但是?那?絕不是?整個種族。
事實?上?人類這般弱小的?生命,卻也可以是?強壯的?,是?堅強的?。
他們不需要?被憐憫,也不需要?被輕視。
不止人類,每一個生命都是?這樣。
即使隻是?一隻路過的?螞蟻,它或許也會潛藏著能夠毀滅宇宙的?潛力。
它隻需要?一個契機。
一根點燃的?火柴,又或者一枚落地的?硬幣。
沒有人可以知道自己當下的?選擇會對未來產生怎樣的?影響,所?以沒有人可以妄圖控製時間。
時間的?流逝,本應是?客觀的?。
“她當然已經回家了。我們對於囚禁一隻水怪這件事沒什麼興趣。但是?你難道不想問其?他的?問題?”那?小孩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蠱惑:“比如,為什麼是?你?”
夏初兒微愣。
為什麼是?她?
她隻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女?孩。她擁有普通的?二十歲,她過著普通的?生活,讀著普通的?書,她出?生的?時候沒有天降異象,沒有在高空中盤旋的?祥瑞之獸,陪伴她的?隻是?一聲鐘鳴,一句啼哭。
為什麼是?她?
“看?這裡。“那?個小孩輕輕一揮手,突然有無數泛著金光的?流星自遠方而落,環繞著夏初兒。
它們不斷的?飛舞著,如此夢幻,如此美麗。
夏初兒定睛一看?,這並不是?流星,而是?膠片。就像電影膠片一般,一個又一個畫麵在不斷的?播放著,每一條膠片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亦是?一個獨立的?時間線。
而在每一個膠片裡,都有一個顯然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當然這種格格不入並非簡單的?外?貌或者長相,而是?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頭頂都閃著一個沙漏型的?圖標。
“這就是?所?有時空中的?所?有旅行者。”那?個小孩解釋道:“你也是?其?中之一。”
夏初兒彎下腰,仔細觀察著每一個膠片。
那?些旅行者們有些和她一樣是?人類,有些則是?動物,還有一些是?外?星人。
她見到了正在歌劇廳裡陪伴任務對象欣賞歌劇表演的?恐龍,見到了正試圖用自己的?翅膀飛躍銀河係的?黑天鵝,她見到了外?星人!它可愛而又迷你,它正舒適的?躺在一位趕著去打卡的?上?班族手中端著的?咖啡杯裡泡澡……
“為什麼?”夏初兒突然道:“這些世界原本可以按照他們自己的?邏輯去發展,為什麼你們要?讓旅行者來改變這裡?”
“那?些世界改變與否,都與我們無關。”白皮膚女?人冷冷道:“這隻是?一場比賽。”
“比賽?”夏初兒迷茫道。
任何一點細微的?改變,都可能會給一個世界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她轉過頭,看?著膠片,那?位正在欣賞歌劇表演的?恐龍似乎和後座吵了起來,顯然後座覺得它太過於高大,完全擋住了舞台,但是?恐龍卻認為自己隻是?對票入座。
他們的?爭吵戛然而止。
不是?因為他們和解了,而是?因為後座上?的?男人突然掏出?一把槍,而他此舉顯然惹怒了恐龍。
所?以他死掉了,而一個死人,自然是?不會發出?任何爭執的?。
誰應該為這場歌劇院的?慘案負責?
夏初兒看?著那?隻恐龍被控製,它是?那?麼的?無助,它隻是?做了一隻恐龍會做的?事,它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會給它注射麻醉劑。
它重重的?倒了下來,壓倒了一片座位。
劇場裡到處都是?尖叫的?聲音。
這隻恐龍固然做錯了事,但是?它真的?是?這事件裡唯一應該負責的?生物嗎?
夏初兒木然的?轉過頭,仰視著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秘生物。
真正的?始作俑者,隻有冷眼旁觀,隻有一句輕飄飄的?:“隻是?一場比賽。”
“因為我們需要?接班人。”那?個小孩子輕歎道:“我的?年齡太大了,我已經兩千歲了。我需要?一個接班人,一個看?透生命的?本質,看?透時間的?規律的?人,來接替我的?位子。所?以我選擇了不同?時間點,不同?種族,不同?空間的?三千兩百六十七萬個旅行者,來進行這場繼承人之戰。”
他繼續道:“時間會在每一個旅行者身?上?凝聚成?能量,而你是?這一屆旅行者裡最出?色的?,在其?他人還不知時間能量為何物的?時候,你的?能量已經基本成?型,你甚至還可以主動去運用它,比如送那?隻愚蠢而又醜陋的?動物回家……”
“她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夏初兒打斷道:“你不能這麼說她!”
作為一個隻敢披著人類外?皮,連自己真實?相貌都不敢露出?的?生物,他沒有資格去評判一隻可憐的?,被他們肆意流放的?善良的?水怪。
“很?好,現在與你見麵之後,我已經徹底改變了我的?觀點。”他氣急敗壞道:“你果然是?一個人類!你的?身?上?有人類的?所?有缺點,你無禮,粗魯,自私,還自以為是?!”
夏初兒:“……”
她站在地上?,她必須要?仰起頭,才能看?得到這些高高在上?的?,幾乎已經踩在她頭上?的?這些人,然後現在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反過來批評她沒有禮貌?自以為是??
她差點又要?笑出?來。
但是?這次她及時咬住了嘴唇,硬生生的?將那?個笑憋了回去。
一個一直沒有講過話的?黃皮膚女?孩突然開口道:“或許是?我們太急切了,我們不應該讓你這麼早就來接觸這些事,你還在迷茫,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會迷茫的?。你隻是?還沒有明白我們想讓你明白的?事情。”
“但是?沒關係。”那?個女?孩溫柔道:“隻要?你在時間中旅行的?足夠久,你總是?能夠明白的?。到那?時,我們將會有一場愉快的?談話。”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循循善誘的?味道,會讓人的?思緒不自覺的?被她的?聲音所?引導,去聽從她,去認同?她。
她繼續微笑道:“現在,你可以在你麵前的?這些世界裡任意挑選一個,或者,由我們隨機為你安排一個。”
夏初兒不解道:“什麼意思?”
“你需要?更多的?旅行。”那?女?孩肯定道。
夏初兒卻道:“但是?我現在不可以去彆的?地方,我……我必須要?回去。”
“回去做什麼?你已經待得足夠久,你再繼續留在那?裡,也沒有辦法吸收更多的?時間能量。”那?女?孩不解道。
“但是?有的?時候,我們做某件事,並不一定隻能為了能量這一個理由,也可能……是?為了一個承諾。”夏初兒懇切道:“我答應過一個人,所?以我必須回去,哪怕一天也好。”
她不能食言。
那?個白色皮膚的?女?人卻突然冷笑道:“果然是?人類。”
夏初兒微微皺眉,道:“什麼意思?”
那?個黃皮膚的?女?孩溫柔的?看?著她,輕歎道:“人類是?最不理智的?生物,這也是?為什麼宇宙間的?其?他星球上?的?文明都討厭人類。你們很?容易被情感驅動,去做一些根本不應該做的?事。”
“沒有什麼是?不應該做的?事。”夏初兒道:“我很?清楚我想要?做什麼。我隻有一個要?求,送我回去。”
“你一定覺得你很?愛他,對嗎?”那?個黑皮膚的?男人緩緩道:“但是?感情是?最易變,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夠了!”夏初兒道:“我不需要?你對我的?事情妄加猜測。”
她自己的?感情,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清楚。
“你不願意承認,但這就是?事實?。”那?個白皮膚的?女?人道,她太白了,她白的?就像一麵牆,她說出?的?話語也是?如此的?蒼白而又冷漠:“你說你愛楚留香,你愛楚留香什麼?隻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因為他對你溫柔……因為他像極了你讀的?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對嗎?你們人類的?感情就是?這麼膚淺而引人發笑。”
“我說了。”夏初兒冷冷道:“我要?回去。我不要?聽你們再說任何多餘的?話,ok?我隻有一個訴求,我要?回去。”
她再次強調道:“我要?回去,是?因為我答應過他,我做出?過承諾。”
她繼續道:“所?以,我必須要?遵守。”
夏初兒忽而一笑,她輕聲道:“你們不是?人類,你們或許不理解,但是?在我們人類文明之中,當你對所?愛之人做出?承諾,你是?必須履行的?。”
正因如此,婚禮前才會有宣誓的?流程。
無論是?否還有人類在堅持這一點,守信,一直都是?人類文明最深處的?東西。
“可惜,讓你回到之前的?世界毫無意義,而我們也不喜歡做沒有意義的?事情。”那?個黃皮膚的?女?孩溫柔道:“但是?……你當真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是?的?。”夏初兒點頭道。
“也不是?不行。”那?黃皮膚女?孩微笑道:“這裡是?時間的?夾層,在這裡,時間是?不會流動的?。所?以你不會饑餓,你不會困倦,你可以永遠生活在這裡,直至宇宙的?儘頭。”
“什麼意思?”夏初兒輕聲道。
“你可以選擇留在這裡,或許有一天,我們會願意改變主意,送你回去。”那?個黃皮膚女?孩微笑道。
“我要?留在這裡多久?”夏初兒道。
“或許一天,或許一年,或許五千年,誰知道呢?”她微笑道:“順便一提,因為時間不會流逝,所?以你並不會受傷,而同?樣的?,你的?傷口也不會愈合。你現在的?手臂是?不是?很?疼?”
那?個黑皮膚的?男人愉悅道:“可憐的?孩子,你要?永遠疼下去了。”
紅皮膚的?老人緩緩道:“現在,旅行者,你可以告訴我們你的?選擇。”
夏初兒默然半晌,她仔細思考著自己體內的?那?份時間能量。她曾經用這份能量送那?隻迷人的?女?孩回家,倘若她能夠再多經曆幾個世界,積攢更多的?能量,她是?不是?也可以有能夠傳送自己的?能力?
相比留在這裡,做一個囚徒,把自己的?永遠都賭在這些虛偽生物的?一念之差上?,她更願意相信時間,相信自己。
但是?她還未開口,對方卻好像已經看?穿了她的?內心一般。
隻聽那?個綠色皮膚的?小孩冷冷道:“你果然還是?想要?背叛我們。你當真以為我們會那?麼容易被你欺騙,被你利用?你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宇宙間最低等的?文明,你竟然以為你也可以掌控時間?”
這無疑令他們憤怒。他們沒想到一個在他們眼中的?低端人類文明孕育出?的?普通女?孩,竟然妄想利用他們,欺騙他們。
夏初兒心中一驚,她完全沒想到對方竟能讀懂自己心中所?想。
她猛然抬起頭看?向他們。
“看?來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必要?了。”那?黑皮膚的?男人輕歎道:“可憐的?孩子,希望你能早一點學會享受疼痛。”
“聽說你們人類的?精神是?很?脆弱的?。你們總是?會因為各種無聊的?理由發瘋。”那?個白皮膚女?人微笑道:“像是?孤獨,黑暗,疼痛……”
“我很?好奇。”那?女?人繼續道:“你在瘋掉之前,能堅持多久。”
“等等!”夏初兒立刻道。
夏初兒話音未落,那?七個人和他們懸浮在空中的?椅子都已經消失無蹤,隻留下了一片虛無。
無邊無際,永遠走不出?去,永遠不能離開的?虛無。
在這裡,時間不能流動,傷口不會愈合。
她將永遠被困於此地。
她將永遠疼痛。
第104章 盜帥夜留香104
黑暗會逼瘋一個人, 但是光明同樣可以逼瘋一個人。
永恒的光明?,一成不變的光明。
這裡太亮了。
不是陽光那種溫暖的亮光,這是一種蒼白的亮光, 就好像審訊室裡的探照燈, 甚至於這比那探照燈還要殘忍, 探照燈至少有一個光源,你可以試圖去避開那道?光源, 而在這裡, 你甚至都找不到,這些逼瘋你的白光究竟是從哪裡出現的。
它們圍繞著你,包裹著你, 無論你逃到哪裡,你都無法逃離這片刺眼的白霧。
與此同時, 一起圍繞著你的,還?有靜謐。
無邊的靜謐。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亦沒有任何可能?發出?聲音的生物或者物品, 你必須要不斷的對?著虛無自言自語,你要講給自己?聽, 以此來證明?,你的聽力是正常的, 你的語言係統是正常的。
你會因為無法適應靜謐而崩潰,而發瘋, 該是意誌怎樣堅強的人才能?夠在這樣的環境裡依然保有理智,保有本性……縱然你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你成功了, 你與這裡和解了!你適應了靜謐!那死一般的靜謐!
然後呢?
你依然會瘋掉……當然, 你不會因為靜謐而瘋掉,你會因為聲音, 哪怕是一根針落地的聲音,也足以讓你發瘋。
人類就是這麼脆弱。某種程度上,那個女人說的話,是對?的。
夏初兒不知道?她在這裡待了多久,她沒有參照物,她沒有係統。她無數次試圖去呼喚它,但是她得不到任何回?應。
它始終都在關機狀態。
夏初兒曾經無數次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她想?,隻要她一直沿著同一個方向?走,一直一直走下去,她或許是可以走出?來的。但是她走了多久?這裡的時間不會流逝,所以她永遠不會疲憊,她可以永遠走下去。
但是無論她走了多久,她始終都在一片虛無之中。
夏初兒記得之前聽人說過,當人自以為自己?在筆直的向?前走的時候,其實她對?於方向?的察覺是錯誤的,她往往會逐漸偏離,直至,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再回?到原地。
所以應該靠牆走,以此來保證自己?的方向?。
夏初兒不知道?她是否有便?宜,這裡也沒有牆。但總而言之,無論她偏移也好,筆直也罷,她終究是走不出?去。
她被困在了這裡。
一如在一切開始之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就已經告訴她的那樣。
時間對?人類來說是奢侈的。
由於這個種族天生壽命就很短暫,所以對?於人類文?明?而言,似乎從古至今一直都在尋找延長?生命的方法,但是當真正給他們無從無儘到根本不會流逝的時間時,他們才會知道?,時間或許並不總是令人開心的一件事。
被困在這裡最初的那段時間,夏初兒總是在試圖離開這裡,反複的失敗,反複的嘗試。
後來,她開始出?現幻聽,她總是能?夠聽到彆人叫自己?的名字,有時候是她熟悉的聲音,有時候是陌生的聲音,她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尋找,但是她沒有辦法找到發出?聲音的人,她觸目所及依然隻有一片虛無。
或許,那隻是她的幻覺,從來沒有過任何的聲音。
這是發瘋的前兆。
但是她無疑是幸運的,因為她是疼痛的。
她的傷口不會愈合,所以她會永遠疼痛,而疼痛可以使神經保持清醒,使她能?夠在這樣一個虛無的世界中依然保持理智。
但是很快,她已經無法依賴於疼痛了。
因為她開始習慣疼痛,她開始適應疼痛……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卻也是一件令人絕望的事情,她開始習慣於會傷害她的,會讓她痛苦的東西。
她已經記不起,不疼痛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
她記不起很多事情……
她總是在回?憶,用那些零碎的,美好的記憶,去維持自己?的希望和向?往,但是或許真的在這裡過了太久,她甚至已經記不清她曾經的朋友們的臉,他們在她心裡,似乎已經變成了一道?影子,一道?蒼白的影子。
她試圖向?那影子走去,她想?要看清楚他們。
但是她明?明?已經離他們那麼近了,那些人卻依然隻是一道?影子,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
夏初兒愣愣的看著這些影子。
沒有什麼是刻骨銘心,所有的記憶都是會忘記的,隻要時間足夠久……倘若一年不會忘記,那就十年,十年不會忘記,那就一千年。
人總是會忘記的。
她突然聞到了鬱金香的氣息,久違的,鬱金香的氣息,芬芳而又迷人。
她想?起她帶了一瓶香粉。
她有了新的,維持自己?理智的辦法。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做彆的事情來消磨著無窮無儘的時間。她有試過去修習神水宮的內功,但是這裡的時間不會流逝,所以她沒有辦法產生任何的內力積累。
於是她開始嘗試,去練習劍法。
她忘記了很多東西,她忘記了朋友們的臉,忘記了他們的聲音,但是她沒有忘記一點紅教給她的劍法。
因為她從未休息。
她害怕自己?會忘記,所以她就一刻不停的練習。時間不會流逝,所以她不會疲憊。她困在這裡多久,她便?練習了多久。而劍法與內功不同,劍法是純粹的外功,需要的是技巧,是天賦,是感悟,是一切精神層麵上所會產生的東西。
是夏初兒即使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下,也能?夠真正獲得的東西。
她不再思?考任何事情,隻是練劍,永遠在練劍。
她的劍法已經出?類拔萃,任何一個人看到她現在的劍法,都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便?立刻開口讚歎:“好快的劍!”
縱然當年中原一點紅的搜魂劍無影,也大概就是如此了。
她比這世間任何人的劍都要快!因為她比這世間任何人練習的都要久。
無窮無儘的虛空,一個人,一柄劍,她究竟已經在這裡待了多久?她又還?將在這裡待多久?
直到某一天……有一個人來到了這裡。
是那個黃色皮膚的女孩子。
夏初兒正在練劍,察覺到來人,隻見她劍勢一變,下一秒,那柄劍便?直直的刺向?了這個未知的陌生來客!她的劍很快,那是整個江湖最快的劍,根本沒有人能?夠抵擋住這樣的劍!
但是此刻到來的人,並不是一個人類。
她微笑著看著夏初兒,許久,然後輕聲道?:“他們不知道?我來了這裡,我放你走,好不好?”
夏初兒收起劍,冷冷道?:“是你。”
“你知道?你在這裡待了多久了嗎?”那個黃皮膚的女孩溫柔道?。
夏初兒搖搖頭,道?:“這裡的時間不是不會流逝嗎?”
“這裡的時間確實不會流逝,所以你永遠都是二十歲,無論是你的心理年齡,還?是你的身?體。”那個女孩微笑道?:“但是那是客觀存在的不是嗎?你的主觀感受呢?你被困在這裡,倘若以你對?時間的認知來看的話,你就好像經曆了五年零七十一天一般。”
夏初兒微愣。
她知道?自己?待了很久,但是她從來不知道?,居然會這麼久。
“會很疼嗎?”那個女孩的目光溫柔的落在夏初兒胳膊上的傷口處,輕聲道?:“你的傷口,一直沒有愈合。”
“……還?好。”夏初兒輕聲道?。
“他們原本想?困住你幾百幾千年,但是我可以帶你出?去,就像我曾經承諾給你的那樣。”那女孩道?:“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夏初兒問道?。
“我要你,不要忘記。是我帶你離開的。”那個女孩微笑道?:“你想?看看我真實的樣子嗎?”
她緩緩地摘掉了自己?臉上的麵具,露出?了她原本的樣子。
那是一張紅色的,表麵如同蜥蜴一般的皮膚。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以人類的外形與你見麵。”女孩微笑道?:“你現在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不。你很美。”夏初兒真誠道?。
那個紅色蜥蜴皮膚的外星生物微笑道?:“我想?我開始理解,為什麼他們都喜歡你了。”
“宿主,醒醒。“
夏初兒在熟悉的聲音裡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她過去五年都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她先是有些茫然,然後猛然坐了起來:”寶貝,你回?來了!“
她發現她正睡在一艘船裡,有船夫在前麵劃船,見她醒過來,船夫熱情道?:“還?有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了,很快!”
夏初兒有些迷茫。
這是她雇的船嗎?她雇船去哪裡?
她抬起頭,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上有點點星光,她有多久沒見過星星了?
原來星星,這麼美麗。
她以前怎麼從來沒有注意過?
她感到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漫長?的夢。她的身?體沒有絲毫疲憊,甚至因為之前的睡眠而精神抖擻。
她睡覺時,手中還?緊緊的抱著劍。
夏初兒凝視著手中的劍,突然手腕一轉,徑直將那劍提起來,隻是一瞬,寒冷的劍氣瞬間彌漫了整個船艙,把正在劃船的船夫嚇到差點丟了船槳。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卻隻見那劍尖已經收回?,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是他看花眼了嗎?
他愣愣的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夏初兒卻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驚喜道?:“我真的回?來了!而且我還?帶回?了我的劍法!”
“不錯。”係統道?:“向?你介紹一下,現在的時間點是你自海裡和水怪一起消失這件事發生的三個月後。你可以在這個世界裡最後滯留一個晚上,待明?天早上的時候,係統將會強製讓你前往下一個世界。哦還?有這艘船是你雇來的,你要去……”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夏初兒突然道?:“我知道?我要去哪裡。”
她站起身?,凝視著遠方。
隻見遠方的海麵上,有一艘船。那是一艘多麼簡單而又漂亮的船!純白色的,狹長?的船。正如,楚留香曾經向?她描述過的一樣。
“寶貝,我付過錢了嗎?”夏初兒道?。
“當然付過了,船家一定要先收到錢才會為你開船的。”係統回?答道?。
於是夏初兒立刻回?頭對?船夫道?:“多謝您,我現在就離開這裡,後麵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
船夫瞬間愣住了。
現在在海裡!他們明?明?在海中心,四處都不靠岸,他的客人居然突然要下船?
但是還?沒來得及等他想?通,便?看到夏初兒已經輕飄飄的施展輕功,踏著水麵便?徑直飛出?,她的身?形是如此輕快,簡直就像是一隻鳥!
那船夫愣愣的看著她消失的背影。
隻見她徑直飛到了不遠處那艘漂亮的白船旁,飛身?一躍,便?跳在了船上。
剛一登上船,夏初兒便?聞到了那熟悉的鬱金香的氣息。她是如此的熱愛這芬芳的氣息。
而這,也無聲的證明?了,這艘船是屬於誰的。
“楚香帥!”夏初兒喊道?。
沒有人回?答。
她又再次喊道?:“蓉蓉?甜兒?紅袖?”
依然沒有人回?答。
夏初兒拍了拍手,這次終於有了回?音,卻是一隻偶然路過的小?魚自海水裡跳了一下,發出?的水聲。
“你在和我打招呼嗎?”夏初兒道?。
小?魚卻已經消失無蹤。
她在船艙裡隨意逛了逛,依然沒有發現任何人,卻發現了一壺溫的正好的酒。
她低下頭,將那壺酒放在鼻尖聞了聞,酒香迷人,似乎驅散了這漆黑的夜晚最後一絲嚴寒。
她隻覺得這艘船是如此溫暖而又迷人。
突然,她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在下隻是出?去抓了兩尾魚,沒想?到竟然被姑娘闖入了在下的船上,還?要偷了我剛剛溫好的酒。”
這聲音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溫柔,而這個人卻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能?夠走路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普天之下,除了楚留香又還?有誰?
她轉過身?,果然看到楚留香正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溫柔的看著她。
“闖進?楚香帥的船上偷走楚香帥的酒。”夏初兒嫣然道?:“看樣子這件事值得我驕傲很長?一陣子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偷東西了?”楚留香打趣道?。
“自然是因為我有一個好老師。”夏初兒道?。
“那你可知,一個小?偷隻會偷東西是遠遠不夠的。”楚留香微笑道?:“她還?需要學會偷完東西就及時跑掉。”
夏初兒莞爾道?:“逃跑這件事,我早在學會偷東西之前,就已經學會了。”
楚留香輕歎道?:“是啊,你跑了太久。”
夏初兒的眼淚猝不及防的流出?來。
她沒有絲毫的停頓便?直接衝去抱住了楚留香,她甚至忘記了放下手中的酒壺,在她抱住楚留香的那一刻,酒壺裡的酒也不小?心撒了出?來。
於是圍繞著他們的,除了芬芳的鬱金香氣息,還?有迷人的酒香。
楚留香回?抱住她,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我當然會來。”夏初兒道?:“我向?來是一個遵守承諾的人。”
她抬起頭,癡癡的凝望著楚留香。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那雙濕潤的眼眸,比這漫天的星辰還?要絢爛。
楚留香覺得自己?幾乎要迷失在這雙眼睛裡。
但是這雙眼睛,卻如此悲傷。它有多麼美麗,便?有多麼悲傷。
這雙美麗的眼睛是如此專注的凝視著他,就仿佛要把他牢牢地刻在其中,就仿佛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麵。
那是一種銘心刻骨的思?念。
“你為什麼要這麼看著我?”楚留香微笑道?:“我們隻不過三個月沒見不是嗎?還?是說,隻是三個月,你就想?念我到這種程度?”
夏初兒一愣。
楚留香原本隻是想?逗逗她,但見夏初兒的表情,他的臉色也瞬間嚴肅了起來。
楚留香再次道?:“初兒,我們是三個月沒見,對?嗎?”
夏初兒久久的凝望著他,默然半晌,然後嫣然道?:“不,那隻是對?你來說。”
她繼續道?:“對?你來說,是三個月。但是對?我來說,隻是三個時辰。”
“真的嗎?”楚留香顯然並不相信夏初兒的話,他目光閃動,微微帶著幾分探究,凝視著懷裡的女孩。
夏初兒咬了咬嘴唇。
楚留香總是有能?夠看穿人心的能?力,沒有人在楚留香麵前,還?能?夠保有秘密。
但是她會是第一個。
第一個保有秘密的人。
她嫣然道?:“當然是真的。我隻經曆了三個時辰。喏,你看,上次蝙蝠公子用劍刺我的傷口,都還?沒愈合呢。”
她拉下袖子,露出?那還?在微微滲血的傷口。
這顯然是對?她的謊言最好的證明?!
但是她不知道?這有沒有騙過楚留香,她隻聽楚留香輕聲道?:“你一定很疼。”
她愣愣的看著楚留香。
她待在那片虛無之中,她聽到過無數高高在上的聲音,他們帶著嘲諷的態度,讓她學會享受疼痛,又或者祝福她早日?被疼痛折磨到瘋掉。
他們將這視為一種樂趣。
沒有人在意她的感受,沒有人在意她會不會疼。
除了楚留香。
她忽而一笑,溫柔道?:“你在我身?邊,我就不疼了。”
第105章 盜帥夜留香105
雖然酒打翻了?, 但?是他們還可以溫更多的酒。
美酒總是喝不完的。
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也總是賞不完的。
他們靠在甲板上,一邊喝酒一邊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很亮,夏初兒從未見過這麼?明亮的星空。
她?也從未喝過這麼?美味的美酒。
“這個酒是姬冰雁從吐魯番帶回來的。他用了?一整個駱駝車隊, 整整走了?半個月之久, 沿路都燥熱難耐, 為了?保證它的口感,一路上都是在用冰塊降溫。”楚留香道?。
“我猜後來這批酒一定讓他大賺了?一筆。”夏初兒道?。
楚留香苦笑道?:“不錯, 但?是他差一點就賺不到錢了?。還好他早就有準備, 一路上都在躲著?胡鐵花。”
夏初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的目光停留在這裝酒的杯子裡,那是很美麗的琉璃,雖然琉璃本身隻是單色, 但?是卻能夠反射出七彩光芒,尤其美麗。
她?驚奇道?:“這個杯子好漂亮!”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她?想,古詩文裡的夜光杯大概便是這般美麗了?吧。
“蓉蓉她?們怎麼?不在船上?”夏初兒好奇道?。
“蓉兒回去探望姑媽了?,甜兒和紅袖都和她?一起走了?。”楚留香微笑道?:“她?們都想念神水宮的美景, 卻忽視了?這樣美麗的夜景。”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還以?為我要一個人賞月到黎明了?……還好, 你回來了?。”
“但?是看?起來你並沒有準備獨自賞月。”夏初兒道?:“你的魚都抓了?雙份,今晚可是會有客人?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約會?”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苦笑道?:“我的約會對象自然是你。”
“可你又?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夏初兒好奇道?。
楚留香卻道?:“我當然不知?道?你今晚會來。所以?,我每晚都在等你。”
夏初兒微愣。
楚留香又?道?:“我每一次晚餐, 都會準備你的那份。我還特意去找張三學?了?如?何烤魚。”
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當然, 我依然沒有他那般的廚藝。”
夏初兒臉一紅, 輕歎道?:“你彆?再說了?。”
“為什麼??”楚留香道?。
“你再說下去……”夏初兒道?:“我會忍不住想要吻你。”
“所以?……”楚留香停頓幾秒,微笑道?:“為什麼?不呢?”
夏初兒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秒。
楚留香靠近她?,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微笑道?:“我喜歡你身上的氣息,你聞起來很像鬱金香。”
“你不是沒有鼻子的嗎?”夏初兒道?。
“當我想有的時?候,我便可以?有。”楚留香微笑道?。
夏初兒將口袋裡的白瓷瓶拿出來道?:“正巧你之前給我的這瓶香粉已經用完了?,我可以?得到更多嗎?”
楚留香微愣道?:“不是三個時?辰嗎?你三個時?辰就可以?用掉半瓶?”
夏初兒臉一紅,卻道?:“如?果我說我拿去泡澡了?,你會相?信嗎?”
楚留香凝視著?她?,許久,微笑道?:“我當然相?信。你現在太?香了?。”
他伸手將那空了?的白瓷瓶隨手放在一邊,便伸手擁抱了?夏初兒,溫柔的親吻著?她?。
唇齒間是美酒的香氣,但?是此刻的親吻卻比美酒還要醉人。
夏初兒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暈暈乎乎的,不知?是因為那些葡萄酒,還是因為楚留香。
今晚月亮很圓,星星很亮。
楚留香的眼?睛比那麼?漫天星辰還要明亮,幾乎全世界在他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夏初兒癡癡的看?著?他,忽而目光一閃,竟然用力推了?他一下,楚留香微笑著?看?著?她?,順勢被她?壓倒在身下。
“你知?道?我在這三個時?辰裡明白了?什麼?嗎?”夏初兒忽然道?。
“什麼??”楚留香道?。
“珍惜當下。”夏初兒輕歎道?。
人類總是在有限的時?間裡期待未來,卻又?在無限的時?間裡追憶過去。
但?是似乎很多人都會忘記一件事,最重要的,是你所擁有的現在。
楚留香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女孩熱情的吻堵住了?雙唇。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話被人堵在唇邊,也不總是一件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甚至於,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今晚的夜色是極美的,今晚的葡萄酒是醉人的,但?是無論是夜色還是美酒,都比不過此刻在他懷裡的女孩這般迷人。
他感受著?女孩甜蜜柔軟的唇舌,唇邊不自覺的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在似有似無的給她?回應,看?著?對方試圖努力加深這個吻,卻總是不得其解,於是女孩懊惱的微微皺起了?眉頭,沮喪著?想要結束這個親吻。
然而下一秒,女孩卻發出一聲驚呼。
楚留香抱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再一次親吻了?她?。
這次是一個極儘纏綿的親吻。
待夏初兒從這個親吻裡脫離出來時?,才發現他們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甲板上轉移到了?船艙裡。
楚留香在含笑看?著?她?。
今晚的美酒,似乎有一些太?醉人了?。
“人家都說,楚香帥應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君子。”夏初兒嫣然道?。
楚留香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道?:“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君子嗎?”
夏初兒專注的凝望著?他,她?的眼?睛是那麼?明亮,那麼?溫柔,那麼?深邃而又?美麗,隻聽她?忽而輕歎道?:“……你可以?不是。”
楚留香呼吸一滯。
今晚很冷,但?是今晚的船艙很溫暖。
夏初兒不想睡覺,她?隻想一直看?著?楚留香,但?是這船艙裡太?過於溫暖,她?不知?不覺便閉上了?眼?睛。
楚留香卻一直在看?著?她?。
他想起他之前想要問她?的話了?,被女孩熱情的吻堵在唇齒之間的那句話。
他原本想問她?,還會不會走。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問題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原本也不會有意義。
就像他之前就講過的那樣,每一個人都是會走的。
他將她?帶來的那個空瓶重新?裝滿香粉,卻沒有將它還給夏初兒,而是將自己身上的那一瓶放在了?她?的衣帶裡。
同時?放進去的,還有一個劍穗。
這是他回船途中在揚州集市上遇到的,他在看?到這個劍穗的一瞬間就想到了?夏初兒。當然,那並不意味著?他在沒看?到劍穗時?就不會想她?,事實上,自從那日海上一彆?之後,他一直都在想她?。
這種感覺很新?奇,似乎自從認識她?之後,她?總是會帶給他新?奇的感覺。
而坦白說,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亦喜歡她?。
這個劍穗固然是美麗的,它用七種顏色的彩繩以?一種簡單卻又?極其精美的花型編織而成,而更吸引楚留香目光的,是那隻劍穗上懸掛的一串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他的動作似是驚動到了?夏初兒,女孩半睡半醒間往他懷裡縮了?縮,呢喃道?:“再睡一會。”
“好。”楚留香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默然半晌,還是忍不住輕聲道?:“你是回來向我告彆?的嗎?”
他如?此的渴望見到她?,卻也如?此的害怕見到她?。
因為他知?道?,她?會回來找他,是因為一個承諾,一個關於告彆?的承諾。
再次見麵,從來都不隻是重逢。而是為了?另一場分開。
夏初兒沒有講話,似是睡得很沉。
但?是她?緊閉的眼?睛,卻緩緩流出了?眼?淚。
“你怎麼?又?哭了?。”楚留香苦笑道?:“每次見麵都弄哭你,會讓我很內疚。”
夏初兒睜開眼?睛,輕彈道?:“你不說,我就不會哭了?。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呢?”
楚留香笑而不語。
是啊,他早知?道?每個人都會走,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為何他還一定要說出來呢?
或許,他內心裡還是存了?另一種……一閃而過的希望。
“你還記得嗎?我還欠你一個答案。”楚留香微笑道?。
“我當然記得。”夏初兒道?:“每次我問你,你都會說,還不到回答的時?候。”
“我想,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輕聲道?。
夏初兒愣愣的看?著?他,忽而一笑,嫣然道?:“原來你說的時?候就是這樣……”
楚留香苦笑道?:“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初兒卻道?:“不要告訴我。”
“你不想知?道?了?嗎?”楚留香道?。
“我當然想知?道?,隻是……”夏初兒將楚留香之前講過的話還給了?他,隻聽她?莞爾道?:“現在還不到時?候。”
“你想什麼?時?候知?道??”楚留香問道?。
“等我們再次見麵的時?候。”夏初兒輕聲道?。
她?必須給自己留一個念想,這樣她?在往後無論遇到任何事情,她?都可以?說服自己,變勇敢,變堅強。
她?可以?為了?他勇敢。
並且誰能規定,他們就一定不會再見呢?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楚留香專注的看?著?她?,許久,溫柔道?:“睡吧,很晚了?。”
這是一個,溫暖的夜晚。
待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隻有溫暖的棉被上殘留的餘溫,桌子上擺著?的兩個還盛著?未喝完的美酒的酒杯,無聲的說明昨晚並不是一場夢。
楚留香很少有這樣被人丟下的經曆。
他隻覺得自己的內心似乎空了?一塊,隨著?那個神秘的女孩一起離開了?。
但?是明明空了?一塊,為什麼?,還是會痛呢?
他輕輕將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夏初兒曾經告訴過他,愛情隻不過是一些激素帶來的幻覺,五羥色胺,多巴胺,以?及一些去甲腎上腺素……待這些激素褪去的時?候,他就不會再喜歡她?。
她?曾經這樣說。
但?是顯然她?錯了?。
他依然愛她?。
但?是有一點,她?卻是對的。
他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麵。
他從未如?此堅信。
——《盜帥夜留香》單元完
第106章 飛刀傳說01
係統:正在結算。
係統:目前技能等級點穴中級, 內功初級,輕功頂級,劍法頂級。
係統:已獲得技能獎勵積分。正在前往新?世界。
夏初兒正坐在一家酒店裡。
她的麵前擺了三盤樣式精美的菜肴, 還?有一壺剛沏好的, 今年?新?摘的茉莉花茶。
這茶是從自?福建采摘之後, 專門由?鏢車押送來京城的,路途遙遠, 一路上耗費的物力人力財力, 自?然都被包含在了這壺茶的高昂價格裡。
夏初兒又倒了一杯茶。
茶固然是好茶,僅僅是倒在杯中,都不及細品, 便已?覺香氣撲鼻。但是她留在這裡的原因,卻不隻是為了這樣一壺茶。
隻見她目光津津有味的看?著台上。
原來這便是這家酒店的特色, 江湖說書。每一個江湖之外的人,對江湖都總是向往的,他們熱愛江湖之中那些光怪陸離, 快意?恩仇的故事,而這酒店裡的說書人, 卻是他們唯一能夠接觸江湖的途徑了。
而每一個江湖之內的人,卻也熱愛聽說書。僅僅是因為, 他們想要知道彆人如?何評價他們。
這江湖之中,能看?淡名利的人, 簡直是鳳毛麟角。
他們搏儘半生,隻為圖一個旁人口中的稱讚, 圖一個天下第一的名聲。
夏初兒有時並不理解, 他們想要的,究竟是天下第一的武學, 還?是隻是一個虛名?
但是或許這兩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這些費儘心思之人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的名聲,卻是另一個淡泊名利之人無論如?何都甩不開的包袱。
“這興雲莊,便是小李探花的家!正所謂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隻見那說書先生右手的醒木一拍,整個人登時精神起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著小李飛刀的傳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隻要圍觀一下眾人,便一眼就能看?出誰是尋常百姓,誰是江湖中人。
那隻是來聽故事的茶客們,即使?已?經對這小李探花的傳說倒背如?流,卻也聽的津津有味,目光中滿是激動與好奇。
而那些江湖中人,目光中則難免帶著不屑與嫉妒。卻又並不離席,一邊聽著小李探花的故事,一邊憤憤不平的喝著悶酒。
尤其是獨自?站立於角落之中的那人,那個人身材很高,也很瘦,就如?同一個麻杆一般,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也仿佛已?經不是衣服,而是一麵旗。
他最奇怪的一點卻不是他這詭異的身材,而是,他的臉是青色的。
就如?同……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僵屍。
夏初兒沒忍住笑了一聲。
那個青色皮膚的人猛然抬起頭,一雙僵屍一樣的灰色眼睛冷冷的盯著夏初兒。
夏初兒並不覺害怕,她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雙眼睛,圓滾滾的,甚至看?不出眼白和瞳孔,就像恐怖片裡會有的那種眼睛一樣。
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她和那個僵屍對視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又去觀察其他的人。
這次她卻被自?己對麵包間裡的人吸引了視線。
這個人在整個酒店裡都格格不入。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將?目光集中在台上的人,甚至於都沒有分半點注意?力給那說書人。
他似乎並不是為了說書,他也對小李探花的故事沒有興趣,他來這裡,隻是為了喝酒。
這似乎沒什?麼不對。
一個人來到酒店,自?然是為了喝酒。
但是當這酒店之中除他之外的所有客人都不是為了喝酒之時,便顯得他為了喝酒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夏初兒細細的凝望著他。
隻見他一直拿著一把刻刀專注的雕琢著手中的一截木頭,時不時便會突然捂嘴咳嗽,他咳的很嚴重,這樣的身體原本不該喝酒的,但是他卻在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他身邊已?經擺了三個空了的酒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