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滄海一聲笑39
解決了嶽不群的事情, 夏初兒也沒有再浪費時間。她和楚留香很快便與任盈盈和向?問天見麵了。
任盈盈見到她,驚喜之餘卻又有一些欲言又止,夏初兒知道她在擔心令狐衝, 於是拉著她的手嫣然笑?道:“你放心, 他?身上的傷已經全部好了!”
任盈盈驚訝道:“他是怎麼好的?”
夏初兒笑吟吟道:“因為有一個美麗的天使被你感動?, 然後就對令狐衝施了魔法……”
任盈盈忍不住一笑?,輕快道:“你說的這?個會魔法的天使, 就是你自己吧?”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 拉著任盈盈的手,莞爾道:“是盈盈你誇我是天使的,我自己可沒有這?麼說。”
任盈盈道:“好, 那就是我說的。“
她眼波流轉,溫柔的看著夏初兒, 輕聲道:“夏姑娘,謝謝你。”
夏初兒最喜歡聽漂亮的女孩子這?樣溫柔的對她講話,而且又誇她是天使又對她說謝謝, 她隻覺得?自己的內心變得?越來越柔軟,忍不住逗她道:“你若想感謝我, 就親我一下好不好?”
她說完之後,便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臉。
任盈盈一愣, 無奈道:“你怎麼什麼都跟藍鳳凰學?”
夏初兒麵色一紅,正?欲開口解釋自己隻是在開玩笑?, 便感到任盈盈忽然湊近她,當真親了她一下。
於是她徹底愣住了。
任盈盈見她隻是愣愣的盯著自己看, 冷著臉道:“你若再看下去, 我就不理你了。”
夏初兒忍不住一笑?,咬唇道:“盈盈, 你真可愛。”
任盈盈平日裡和藍鳳凰待在一起,早已經習慣了藍鳳凰天天變著法的誇她可愛,於是她隻是溫柔一笑?,對夏初兒對她的讚美照單全收。
於是夏初兒隻覺得?她更加可愛了。
夏初兒的朋友很多,但是她的朋友往往都比她年紀大,甚至於,像李尋歡這?樣比她大將近二?十歲的好朋友,也不是沒有。
所以她總是同伴中最年輕的那個。
也所以,她此前遇到的那些朋友,總是習慣性照顧她,寵愛她。
但是盈盈卻不同。
盈盈今年才十六歲,比她還要小?幾歲。於是一直做妹妹的夏初兒,忽然變成了大姐姐。
這?件事讓她莫名感到很興奮。
於是她看著盈盈,隻覺得?盈盈不管怎麼看都很可愛。她就好像一個尋寶者突然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寶藏一般,隻想待在盈盈身邊。
她此前還把自己這?奇怪的想法講給了楚留香,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道:“這?麼喜歡當姐姐的感覺?”
夏初兒嫣然道:“因為我還沒有當過,我對所有我沒有做過的事情都會很有好奇心的!”
楚留香含笑?道:“這?麼說,我此前的看法一點都沒錯。”
夏初兒好奇道:“什麼看法?“
楚留香溫柔道:“我早就說,你完全不需要焦慮。她們?一定會喜歡你,你也一定會喜歡她們?。”
夏初兒瞬間明白了他?在說他?的三個妹妹,她愣了幾秒,然後莞爾一笑?道:“這?和我喜不喜歡當姐姐可沒有關係,就算我不喜歡做姐姐,但是她們?是香帥的寶貝,我當然會喜歡她們?。”
對楚留香很重?要的人,對她一定也很重?要。
夏初兒想。
就算她們?不喜歡她,她也一定會喜歡他?的妹妹們?的。
更何況,她本來就喜歡美麗的女孩子。
而且,她早在神水宮便已經見過他?的三個妹妹,她當然知道,她們?很漂亮。
所以她當然會喜歡她們?。
她坐在盈盈身邊,將自己身上的印章交給盈盈,輕快道:“我一次都沒有用過,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任盈盈看著那印章,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微笑?道:“初兒,還是你自己拿著吧。我想,這?個章在你手裡,或許比在我手裡更有用。”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拜托她去救令狐衝,把令狐衝送上少林的報酬。
這?些天,她原本還時不時便會擔心,不知道令狐衝的病如何了。少林寺與這?裡路途遙遠,長?途跋涉,令狐衝的身體是否能撐得?住?
她總是忍不住在心中為他?擔心。
而此時此刻,她不僅聽到了令狐衝身上所受的傷已經完全痊愈的好消息,甚至於還得?知,令狐衝也已經離開了華山,自由自在的去行走屬於他?的江湖……
這?一切,正?是任盈盈所最渴望實現?的願望。
而此時此刻,這?個幫她完成一次又一次奇跡的女孩,正?坐在她身邊,笑?吟吟的看著她。
任盈盈心中一軟。
在她看來,這?令牌本來就該是夏初兒的。
哪裡有將報酬歸還的道理?
當然,這?一點她並沒有告訴夏初兒。因為她毫不懷疑,倘若自己當真這?麼說了,夏初兒隻會立刻便更加毫不猶豫的拒絕。
因為夏初兒幫助人,永遠不會收取任何報酬。
就好像她此前自己所講的那樣……她就是一個天使,一個會把魔法和健康帶來人間的天數。
任盈盈溫柔的看著她。
夏初兒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疑惑。
她將那印章塞回到任盈盈手中,柔聲道:“這?怎麼行?我是一個沒有自製力的人,倘若我拿著這?枚印章,我一定會忍不住打?著你的名義紙醉金迷的!然後事情敗露,我就會被日月神教追殺,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有日月神教的教徒從天而降……”
任盈盈忍不住一笑?,似乎是想象出了夏初兒所描繪的場景。
夏初兒見她笑?了,便也跟著笑?起來。女孩臉頰上的酒窩很深邃,如此醉人。
她笑?吟吟的看著任盈盈,輕聲道:“那太恐怖了對不對?所以你就當幫幫我,為了讓我不要被日月神教追殺,把這?個章收回去吧。”
任盈盈依然在微笑?,她看向?夏初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方才被塞進來的那枚印章,無奈道:“你方才是在騙我吧。”
“什麼?”夏初兒不解道。
任盈盈道:“你說你是一個人揮霍無度,紙醉金迷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不是。”
即使她和夏初兒見麵也不過兩次,但是她卻很相信她。
或許因為夏初兒曾經幫了她,並且曾經救了向?問天的命。
也或許,是因為夏初兒天生就有讓彆人相信她的能力。
任盈盈繼續道:“你這?麼說,隻是為了讓我心安理得?的收回這?個章。你就是為了把它還給我,才來找我的。”
她並沒有在問問題,她所用的句式是陳述句。
並且她的聲音也是如此平靜。
如此動?聽,如此平靜,卻又帶著令人不容分辨的說服力。
夏初兒聞言一愣,然後微笑?道:“我是想把章還給你不錯,但是這?可不是我,全部的目的。”
任盈盈好奇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夏初兒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溫柔道:“盈盈,我想你未來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危險,才會把這?個印章留給我。”
她輕快道:“我不是為了印章回來的,我是為了你回來的。我要一直守著你的安危。”
任盈盈一愣,她看著夏初兒很久,然後才忍不住溫柔一笑?,輕聲道:“初兒,謝謝你。”
“不客氣。“夏初兒笑?吟吟道。
任盈盈道:“不過,你與香帥曾經精確說過不想過多插手此事,所以我以為……”
夏初兒麵色一紅,咬唇看向?楚留香,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確複返。
楚留香搖了一下扇子,微微一笑?道:“我們?的想法從未改變,我們?那個時候不想要插手你們?日月神教的權力交接,那麼我們?現?在也不想參與這?些。”
他?輕聲道:“我們?不會插手任何有關日月神教的事情,就好像她方才所說的,她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
任盈盈不解道:“但我就是日月神教的聖姑,我當然屬於日月神教。這?兩個選項難道有什麼區彆嗎?”
她感激夏初兒和楚留香幫助過她的一切。
但是她並不明白什麼叫無關日月神教,隻是為了她。
“當然有。”夏初兒拉著她的手,回答道:“盈盈,你本該先是你自己,然後才是日月神教的聖姑。”
任盈盈依然不解的看著她。
夏初兒莞爾一笑?,道:“總而言之,你想要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你,也不會幫助你。因為那是你們?日月神教的事情,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安全……”
她說完之後,忽而一笑?,嫣然道:“怎麼樣?我早就說過,我是你的守護天使!”
任盈盈忍不住一笑?,輕聲道:“不錯,你確實是我的天使。“
夏初兒眼睛一亮,轉頭看向?楚留香,炫耀道:“香帥你看!盈盈誇我是天使,還說我會魔法……”
然後女孩話鋒一轉,委屈道:“香帥,你什麼時候才能誇誇我?”
她總是這?般渴望楚留香的誇獎。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含笑?道:“難道我不是昨天晚上剛誇過你很多次嗎?“
夏初兒的臉迅速紅了起來。
她有些嬌嗔的瞪著楚留香,委屈道:“我說的不是這?種,我說的是,是……”
楚留香笑?道:“是什麼?”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撒嬌道:“我要香帥在床下的時候,也誇誇我。“
任盈盈原本正?在抄寫清心普善咒,想來因為明明守著地牢,卻苦於無法深入其中來拯救自己的父親,這?本就讓她心情焦慮不安,故而便想要抄寫一下清心普善咒的琴譜,來使得?自己的內心得?以靜下來。
可誰知,她才抄了不足一行,便聽到夏初兒這?樣毫不掩飾的向?楚留香討要誇獎。
她原本以為藍鳳凰就是這?世間最大膽的人。
但是藍鳳凰大膽很正?常,因為她本就是苗疆女子,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形成的世界觀都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夏初兒明明是一個來自中原的小?姑娘,怎的,怎的也這?般大膽呢?
因為聽到夏初兒和楚留香之間的對話,任盈盈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竟然也隨之紅了起來。
楚留香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手中的折扇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夏初兒的腦袋。
夏初兒正?仰著頭,專注的等待著楚留香在床下的誇讚,卻依然莫名又被敲了一下,她本能的瞪向?楚留香,然後被楚留香的眼神示意,看向?了任盈盈。
在看到任盈盈莫名泛紅的臉頰時,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過來,忍不住道:“盈盈,你真可愛。”
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在人前需要避諱與楚留香的親密關係的概念,不過此前她身邊的朋友要麼是陸小?鳳這?樣的花花公?子,要麼是李尋歡這?樣的風流翰林,所以他?們?縱然聽到這?些,也隻是無奈苦笑?,根本不可能會臉紅。
但是盈盈不一樣。
夏初兒隻覺得?有一種想要咬自己舌頭的衝動?,她究竟在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好妹妹麵前說了點什麼?
任盈盈聽到夏初兒又說她可愛,自知一定是因為自己此時此刻的羞澀,於是她的臉色更加紅了。
夏初兒雖然有心想要繼續逗任盈盈玩,但是她終究是有些畏懼楚留香手中的扇子,於是她不得?不乖乖閉了嘴,便拉著楚留香的手想要先告辭。
任盈盈卻忽而道:“等等!“
夏初兒一愣,轉過頭來道:“怎麼了?”
任盈盈看著她,輕聲道:“為什麼是我?你說你是為我而來的,為什麼是我?”
夏初兒和楚留香對視一眼,然後夏初兒溫柔一笑?,輕聲道:“因為我和香帥有一個夢想,我們?想要繼承劉正?風和曲洋兩位前輩的遺願,想要化解名門正?派和魔教之中的矛盾。”
任盈盈好奇的看著她。
“這?樣聽起來是不是有些空泛?就好像,這?隻是一句口號而已。”夏初兒學著楚留香的樣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輕聲道:“其實最初,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這?個夢想未免有些太過空泛。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進行第一步,直到……”
女孩溫柔一笑?,感激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楚留香,輕聲道:“直到,香帥對我說了一句話。“
她那時候信誓旦旦的對令狐衝說,楚留香一定要辦法。
無論他?們?想要做什麼事,想要穿越時間,去火星度蜜月,還是去一個由食人魚統治的國家裡開一家餐廳……
總而言之,不管他?們?的想法多麼天馬行空,夏初兒從未懷疑過一點:楚留香一定有辦法。
楚留香當然有辦法。
楚留香總是有辦法。
所以後來,她便總是追問楚留香,究竟該如何去實現?他?們?的事業,第一步應該做些什麼。
楚留香那時微微一笑?,輕聲道:“你把這?個問題想得?太大了,初兒。有的時候,視野太開闊,反而會限製住自己。”
夏初兒不解的看著他?。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提示道:“試著把視野放小?一點呢?想一想,你最珍惜的是什麼……”
你最珍惜的是什麼?
夏初兒毫不猶豫道:“生命!”
楚留香笑?而不語。
女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輕快道:“我知道了,每一個整體,都是由一個又一個個體組成的。這?是人類生物?的共性,就好像……”
她眨了眨眼睛,一邊用自己的雙手做手勢,一邊開心道:“名門正?派是由人組成的,日月神教也是由人組成的,所以我們?想要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其實歸根究底,是化解人和人之間的矛盾。”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含笑?道:“繼續說?”
“香帥方才問我,最珍貴的是什麼,自然是生命。”夏初兒道:“所以我們?想要化解矛盾,就要去保護每一個人的安全,至少,也不能讓無謂的犧牲再次增加。”
她輕聲道:“我或許救不了這?世間上所有的人,但是我一定能救到這?世間上離我最近的人。”
……
回憶戛然而止。
夏初兒看著任盈盈,忍不住微微一笑?,輕聲道:“因為你是一個人。”
任盈盈一愣。
她從小?到大有過很多旁人所沒有的特權,而她所擁有的一切美好,甚至於就連交朋友的方式……一起的一切,都始終是因為她聖姑的方式。
因為她是聖姑,所以她才能夠擁有這?些美好。
而此時此刻,夏初兒所說的答案卻如此迷人,當她在聽到的一瞬間,便隻覺得?自己仿佛靈魂都被擊中一般。
因為你是一個人。
因為你是這?全世界幾十億人口之中的一員。
你沒有任何特殊,他?也沒有任何特殊。
一切僅僅因為,你最本質的東西,因為,你是一個人。
任盈盈愣愣的看著他?們?二?人幾乎是瞬間消失的背影。
她忽然覺得?,或許他?們?真的能做到,他?們?真的能夠調停這?正?與邪之間,永遠無法停止的矛盾。
夏初兒能夠做到任何事情。
她對此深信不疑。
她低下頭,想要繼續去抄寫清心普善咒,卻發現?自己方才抄的那些,竟然早已經串行,可是她自己卻壓根沒有發現?這?一點。
甚至於,那幾行字也是歪歪扭扭的,而過了那幾行之後,便又再次恢複正?常。
任盈盈麵色一紅。
她當然知道那幾行字的奇怪是源自於和,因為她那個時候,剛好聽到夏初兒與楚留香之間的曖昧對話,又看到二?人習慣性依偎在一起的親密姿態,於是她也想起了一個人……
令狐衝。
他?究竟去了哪裡呢?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分的並不是那麼清楚的。即使夏初兒無意於插手任何日月神教的事情,但是她和盈盈在一起,盈盈又是她的朋友,她又如何能做到每天隻看著盈盈忙來忙去,卻仿佛視若無睹?
夏初兒幽幽的歎了口氣,繼續拿著那個望遠鏡觀察著梅莊四友的動?向?。
她已經發現?,這?四個人幾乎終日就待在這?裡,甚至於,連交替著出門去買菜或者日用品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夏初兒忍不住道:“這?裡又何止是任我行的牢獄呢?這?梅莊四友,簡直也是在坐牢了。”
她這?話說的很任性,卻極有道理。
楚留香聽著女孩可愛的話語,忍不住一笑?,輕聲道:“看來我的初兒,觀察力越來越敏銳了。”
“當然!”夏初兒笑?吟吟道:“香帥是不是很有危機感?我總有一天會贏你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便是不能更有危機感了。”
他?們?就這?樣一連在這?梅莊四友附近的地方住了半個月。
好在杭州本來就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城市,而很多愛人慕名於西湖斷橋的傳說,都來這?裡遊玩,山盟海誓,月下花前……故而這?裡的外地人,屬實很是不少。
所以他?們?在這?裡住下來,便也就這?樣安安靜靜的住下來了,沒有引得?任何人的注意。
夏初兒經過這?半個月的觀察,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些人的日用品,都是一周一次,由外麵的車夫用馬車拉進他?們?的宅子裡,而因為每一次都帶著很多的貨物?的原因,所以他?們?往往都會把馬車也一並放進去。
夏初兒心中一動?,道:“香帥,你有沒有聽說過特洛伊木馬?”
第272章 滄海一聲笑40
對於夏初兒和楚留香而言, 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這個宅子簡直再簡單不過。
畢竟他們?連紫禁城都能如入無人之境,更何況隻是梅莊四友看守的一座監獄而已呢?
但是他們要把任盈盈和向問天也帶進去,便難免需要多費一些功夫。
夏初兒正在認真的幫任盈盈捏鼻子。
察覺到任盈盈興奮又好奇的眼神, 她莞爾道:“你放心, 我和香帥這些天已經觀察那個送菜老翁很久了, 我們?的易容一定滴水不漏的!”
任盈盈好奇的看著她,道:“你怎麼?什?麼?都會?”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 甜蜜道:“因為我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男朋友。”
任盈盈微微一笑, 道:“所以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坦白說,我不知道……”夏初兒抿唇道:“似乎總是有很多事情打擾到我們?的計劃。”
就好像,她總是在夢到的那個夢。
那個蘭花氣?息的人, 究竟是誰?
在那天之後,她又夢到過幾次, 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寂靜,一場隻為楚留香而上演的盛大表演。
但是她每一次, 都沒有辦法看到那個蘭花氣?息的人究竟是誰。
她隻知道,她很害怕。
她從未如此害怕。
夏初兒輕歎了口氣?, 甩了甩腦袋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拋之腦後,看著任盈盈, 甜蜜道:“不過沒關係,我知道我們?總會在一起?的。”
她換了一根眉筆, 細致的幫盈盈描著眉毛,輕聲道:“他說他會陪我一輩子, 就是一輩子。我相信他的每一句話?, 香帥說什?麼?,就是什?麼?。”
任盈盈輕聲道:“有些時候, 我真的很羨慕你們?。”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莞爾道:“怎麼?這麼?說?我還很羨慕你和令狐衝呢。”
任盈盈麵色一紅,輕歎道:“令狐衝他已經離開華山,可以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卻不行?。我有太多事情要做。”
夏初兒默然幾秒,輕聲道:“自由生活,可不是這麼?簡單的。我見過很多要退出?江湖的人,甚至有人離開了十年,但是他總會回到江湖裡來的。”
“而且……”夏初兒忽而一笑,嫣然道:“既然你還有事情要做,你怎麼?不讓他陪著你呢?你當?然有權利要求他。隻要你有事情要做,他也彆想逃。”
任盈盈一直覺得自己?身為聖姑,從來都是要什?麼?有什?麼?,難免性格乖張了一些,卻沒想到,麵前這個女?孩子,似乎比她還要乖張。
她忍不住道:“你控製欲總是這麼?強嗎?”
夏初兒麵色一紅,道:“你們?怎麼?都這麼?說?我覺得我沒有控製過他……”
“確實……”任盈盈道:“我想香帥,從來沒有想過退出?江湖,是不是?“
“不錯。”夏初兒甜蜜道:“為什?麼?要退出?江湖呢?江湖多好玩。有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還有這輩子都學不完的武功,我才不要退出?江湖。”
“我們?約好了,就算我們?以後有了女?兒,也要帶著女?兒繼續行?走江湖。”夏初兒輕快道。
任盈盈聽她可愛的話?語,忍不住一笑,道:“你總是這麼?有活力嗎?和你比起?來,我反而更像個年長的那個了。”
夏初兒麵色一紅,摸了摸鼻子道:“你彆在意我,香帥總說我思想不成熟,拿扇子敲我的頭。”
“但他也答應了你的話?,對不對?”
“不錯。”夏初兒溫柔一笑,輕歎道:“他當?真待我極好……我時常覺得,我無論怎麼?愛他,都不足夠回應他對我的好。”
“那你現在有多愛他?“任盈盈好奇道。
夏初兒思索幾秒,忽而一笑,認真道:“愛到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愛到把?我的一切都送給他。”
她想,她本就該對他好,正如他對她好。
他救過她多少次?她根本數不清。
若沒有他,若沒有他……
“不過你可不要學我……”夏初兒咬唇道:“令狐衝不值得。”
任盈盈忍不住一笑,道:“令狐衝哪裡不值得?“
夏初兒皺眉道:“他明知道你身陷危險,卻都不來找你,自己?不知道跑去哪裡,杳無音信,我把?他治好,不是讓他逃跑的……”
任盈盈溫柔道:“他或許有他要做的事情,就好像我有我要做的事情。就算他沒有任何事情,能隨心所欲的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也是極好的。”
“你真溫柔。“夏初兒道:“我永遠也學不會你這樣的體貼。”
她隻想把?楚留香牢牢的綁在身邊。
她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
任盈盈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微笑道:“你就連摸鼻子的動作都像極了香帥。”
夏初兒一愣,迷茫道:“我摸鼻子了嗎?”
“你已經摸了很多次了。”任盈盈笑道:“你現在的手指還放在鼻子上呢!”
夏初兒的臉瞬間紅透了,她連忙把?自己?的手拿下來,輕聲道:“你可千萬彆告訴他,不然香帥又要取笑我了。”
她可不想楚留香總是取笑她。
她隻希望自己?能多多取笑楚留香。
所以她才總是對他百般挑逗,就是為了要看楚留香耳朵泛紅的可愛模樣。
她畫完之後,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然後拿起?一個鏡子放在任盈盈麵前,道:“怎樣?”
任盈盈看著鏡子裡老態龍鐘,儼然是一個六十歲老翁的自己?,驚歎道:“這……這是真的嗎?”
夏初兒拉著她的手,輕柔的放在她臉上,微笑道:“當?然是真的,你自己?摸一下。”
任盈盈驚歎道:“這簡直是魔法!”
“當?然。“夏初兒驕傲道:“是你說的,我是魔法天使嘛。”
任盈盈忍不住一笑。
她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滿意道:“隻要我不講話?,絕對沒有人能夠看出?我不是一個六十歲的老翁。”
“不錯。”夏初兒道:“隻要你不講話?。”
畢竟,一個六十歲的老爺爺,一開口卻是少女?一般動聽悅耳的聲音,這未免有些過於奇怪了。
不過好在因為這個地?方是絕對隱秘的,為了能夠徹底保守秘密,所以這個每周給他們?送菜的老翁,恰好是一個啞巴,這便正好給他們?的偷天換日?計劃提供了便利。
因為任盈盈完全不會需要開口說話?。
夏初兒溫柔笑道:“彆擔心,馬車已經改裝好了,向右使完全可以藏在其中,你牽著馬車進?去就是。我和香帥會先一步潛入進?去,接應你們?的。”
任盈盈道:“初兒,謝謝你。”
“不客氣?。”夏初兒眨了眨眼睛,莞爾道:“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朋友……
任盈盈對這個詞似乎有些陌生,畢竟她除了藍鳳凰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朋友了。甚至於就連和藍鳳凰的友誼,都隻能在暗地?裡交往。
但是她還是溫柔一笑,輕聲道:“不錯,我們?是朋友。”
然後任盈盈眨了眨眼睛,忽而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很好奇,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
她戛然而止,似乎想要觀察夏初兒的反應。
“什?麼??”夏初兒好奇道。
任盈盈道:“你究竟是如何,治好令狐衝的?”
她此前甚至去拜托殺人名醫平一指來醫治令狐衝,都一無所獲。夏初兒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夏初兒回答道:“因為我會一種內功,可以和大自然相連通,把?能量流出?和流入。令狐衝身體的傷,是因為他體內聚集了太多不屬於他的真氣?,所以我幫他把?內力引出?來,他就不再承受折磨了。”
任盈盈一愣,道:“這聽起?來,倒有些像我父親的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夏初兒好奇道。
“不錯。”任盈盈道:“我父親曾經練過一種威懾江湖的武功,叫做吸星大法,可以把?彆人的內力吸入自己?的身體裡,為自己?所用。”
夏初兒:“……”
這和神水宮的內力有半點相近之處嗎?
神水宮與大自然是盟友的關係,她們?把?自己?的身體融入大自然,成為自然界裡能量流通中的一環。
夏初兒一直覺得,這是很神聖的一件事。
她們?從自然界中獲得能量,卻從來不會占有能量。
而任盈盈所說的吸星大法,卻是把?屬於彆人的東西,搶來給自己?用。任何人聽了這門強盜一般的武功,想來都隻會覺得邪門。
她忽而有些明白,楚留香此前的擔心。
一個人在被囚禁之前,便已經修習如此邪門的害人功夫,在被囚禁十年之後,他又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呢?
但是夏初兒自然不能在一個崇拜自己?父親的少女?麵前這樣講,所以她隻是勉強一笑,並沒有言語。
但是任盈盈的話?,卻啟發了她。
她忽而拍了拍手,輕快道:“我知道我們?應該怎麼?打探出?來,那個地?牢的入口了!”
事實上一切都和夏初兒所想的一樣順利。
特洛伊木馬,將人藏在木馬裡,運進?城門,從而得到戰爭先機,一舉勝利。
那麼?現在,任盈盈把?向問天藏在運送蔬菜水果的馬車上,自然也能夠如同木馬一般順利。
梅莊四友中的老四為她開了門。
他先是一愣,然後不解道:“不是一周送一次嗎?這才過了三天,怎麼?就來送了?”
任盈盈裝作自己?的嗓子發不出?聲音,咿咿呀呀的舉著手臂來回胡亂比劃著,仿佛在急切的解釋一般。
那老四根本看不懂麵前這個”啞巴”究竟要說什?麼?,很快便覺得和他在這裡浪費時間屬實是毫無意義。
於是他讓開門,對任盈盈道:“把?車牽進?來吧,放在老地?方就好。”
任盈盈點了點頭,牽著馬車往裡走。
此前夏初兒和楚留香早已幫她踩過點,也繪製了這梅莊的地?圖給任盈盈,所以她一進?來,就輕車熟路的將馬車牽到了夏初兒此前告訴過她的地?方。
那丹青生見她和往日?並沒有任何不同,也沒再多想,轉身便跟上前去,想要像往常一樣對照著提貨單點收貨物,並且蓋章。
任盈盈將車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往下搬。
“青菜二十斤,牛肉二十斤,雞蛋三十個……”丹青生對照著提貨單一個一個點收著,直到:“還有任我……”
“任我行??”他瞬間瞪大眼睛,抬起?頭,驚訝道:“你這是在開什?麼?玩笑!誰讓你把?這提貨單送來的!“
他甚至於都忘記了此時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啞巴”,他隻是驚恐的瞪著任盈盈,瞪著這個提貨單上,一個早已經久違十年,沒有人提起?過的名字。
隻見那馬車上跳下一個人,冷冷道:“梅莊四友,久聞盛名。”
丹青生一愣。
他入日?月神教很遲,是在東方不敗出?任教主之後,他才加入日?月神教的,而這幾年向問天又一直潛逃在外,他自然從來沒有見過向問天。
可他雖然沒有見過向問天,但是他卻是見過向問天通緝令上的畫像的。
畢竟這可是現任教主東方不敗全力追殺的人。
於是他冷笑道:“原來是你,向右使,狐假虎威的感覺如何?”
向問天微笑道:“誰說我是在狐假虎威呢?”
丹青生道:“什?麼?意思?”
向問天道:“我可沒說,這三個字是我寫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丹青生冷冷道:“這名字,可已經十年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了!”
向問天微笑道:“不是我,便自然是教主本人了。”
“什?麼??”丹青生瞪大了眼睛。
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任我行?一直都被他們?關在地?下室裡,他根本沒有機會出?去,又怎麼?可能會是他本人主導了此時此刻這件事?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忽然臉色煞白。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有一個人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就在他的手腕被握住的一瞬間,他身體裡的內力,竟然在順著他們?相接觸的地?方緩緩流出?。
吸星大法!
這世界上,隻有吸星大法能夠做到這一點!
並且這世界上,也隻有任我行?一個人,會吸星大法!
他驚恐的猛然轉過頭,然而身後卻一無所有。他的身後沒有任何人,隻有一團空氣?!
仿佛,這裡從未出?現過任何人。
仿佛,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噩夢。
不,這當?然不是夢!
因為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此時此刻身體裡已經流出?的內力,它們?在無聲的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可是為什?麼?,他的身後卻空無一人呢?
甚至於,他都從來沒有聽到過任何聲音。
他的身後當?然空無一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楚留香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有著夏初兒這般頂尖的輕功。
若她不想被你看到,那麼?她便絕對不會被你看到。
若她不想被你聽到,那麼?她便絕對不會被你聽到。
夏初兒方才用神水宮的內功,悄悄的把?丹青生體內的一些內力導出?流進?大自然,不過一個瞬間,她便輕巧一躍,再次回到了房頂上。
所以任憑丹青生麵色蒼白,滿臉驚惶的四下張望,也一無所獲。
夏初兒站在楚留香身邊,柔聲道:“但願他不會被嚇到才是。”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失笑道:“我想,他已經被你嚇到了。”
夏初兒咬唇道:“但願他能多配合一些,我就不一句再去嚇他第?二次了。”
而事實證明,丹青生確實很配合。
他沒有浪費時間和向問天以及這個“啞巴”糾纏。倘若今天是向問天自己?來拜莊,毫無疑問丹青生一定會和他好好比試一番,看看究竟是自己?梅莊四友武功高超,還是向問天更勝一籌。
但是此時此刻,他根本顧不上這些。
他的腦子裡隻有任我行?。
他們?梅莊四友能夠在這裡生活唯一的意義,甚至於,他們?能夠在日?月神教之中求的一席之地?,能夠每年八月十五拿到三屍腦神丹的解藥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他們?在看守著任我行?。
倘若任我行?當?真跑了出?去,他們?四個必定人頭不保!
他幾乎是衝進?了房間裡,大聲驚叫道:“二哥,三哥!不好了!不好了!”
排行?老三的禿筆翁正在提著毛筆練字,聽到丹青生的聲音,他抬起?頭不耐煩道:“又怎麼?了?可是你突然發現,你千辛萬苦收集來的名畫原來是假的?”
丹青生驚叫道:“是任我行?!任我行?出?來了!“
排行?老二的黑白子也從桌上的殘局之中抬起?頭,嚴肅道:“你這是何意?”
“我剛剛在外麵遇見一個人,他是任我行?,是任我行?!”丹青生道:“他跑出?來了!他從地?牢裡跑出?來了!”
黑白子道:“你可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丹青生誠實的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他當?時站在我的後方,我回頭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黑白子又道:“那你可有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丹青生再次誠實的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他當?時什?麼?話?都沒有說,所有的話?,都是那個向問天幫他說的。”
“向問天?”黑白子道:“你是說,那個任我行?的舊部,日?月神教曾經的神教右使?”
“不錯。“丹青生道:“就是他。”
黑白子沒有講話?。
禿筆翁朗聲笑道:“那你嚇成這樣做什?麼??你既沒有看到他的臉,又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你如何知道他一定就是任我行?呢?說不定他是向問天請來的任何一個人,就把?他嚇成這樣。”
黑白子點頭道:“不錯,我們?的地?牢很嚴密,這些年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紕漏,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的讓他逃了出?來?”
“就是,我們?昨天才去給他送飯呢。”禿筆翁道:“你與其因為這個假扮任我行?的人害怕,倒不如去好好會不會向問天!說不定我們?能抓到向問天,還能再向教主領一份賞!”
“此話?有理?。”黑白子道:“這些年來,向問天一直東躲西藏,卻每次都能逃脫我日?月神教的追捕,我們?若是能將他獻給教主,必然是大功一件!“
丹青生見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話?,崩潰的大喊道:“我沒有騙你們?,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彆人騙,我會說我遇到任我行?,隻因為那真的是任我行?!”
他大聲道:“雖然我每沒有看到他的臉,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但是,他對我用了吸星大法!”
“什?麼?!”
黑白子和禿筆翁不約而同的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
丹青生道:“他剛剛把?手搭在我的手腕之上,我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內力正在流失,這世界上除了吸星大法,何來其他的武功能夠做到這一點!”
他將自己?的袖子卷起?,大聲道:“二哥,三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習武。我究竟是怎樣的內力水平,你們?兩個清清楚楚!”
他繼續道:“你們?若不信,你們?現在就來探一探我的脈門,你們?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黑白子和禿筆翁對視一眼,然後黑白子伸出?手指搭在了丹青生的脈門上,幾秒之後,黑白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一把?鬆開丹青生的手腕,甚至於還惶恐的後退幾步。
禿筆翁見二哥居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心下一驚,連忙也將手指搭在了丹青生的脈門上。
然後,禿筆翁也變得麵色慘白,滿臉驚慌。
“是他!”禿筆翁驚恐道:“是任我行?!是吸星大法!”
夏初兒躲在房頂上,悄悄的搬開了一塊瓦片,旁觀著這房子裡正在發生的一切,聽到這句話?,她忍不住輕聲歎道:“若是宮姐姐知道我今天居然拿著神水宮的內功坑蒙拐騙,一定會狠狠的責罰我的。”
楚留香溫柔一笑,安慰道:“你是為了幫助朋友,宮南燕當?然不會怪你。”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再次輕歎道:“香帥,你對我真好。無論我做什?麼?,你都願意原諒我。”
楚留香打趣道:“倒也不是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原諒。”
夏初兒好奇道:“那我做什?麼?事,會讓香帥不原諒我?”
“若你離開我,我一定不會原諒你。”楚留香含笑道。
夏初兒麵色一紅,咬唇道:“我怎麼?可能會舍得離開香帥,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像一個樹袋熊一樣,牢牢的纏在香帥身上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
聽到那禿筆翁大喊任我行?的名字,夏初兒回過神來,她指間正夾著一黑一白兩個棋子,隻見女?孩手指隨意一動,那枚黑色的棋子便直直的飛了出?去,正打在了禿筆翁的睡穴上。
禿筆翁話?音戛然而止,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夏初兒那枚棋子很準確,又很快。
甚至於可以說,她的動作著實太快了。
所以,縱然丹青生那時就站在禿筆翁麵前,他也完全沒有看到那顆飛向禿筆翁背部的棋子。
他隻看到禿筆翁發瘋一般的喊著任我行?的名字,然後下一秒,就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身後傳來向問天的聲音,隻聽他朗聲笑道:“任教主的名字,豈是你等可以直接大呼小叫的!”
黑白子冷冷道:“閣下,想必就是前任右使,更是教中餘孽的向問天吧?”
向問天笑道:“現在的日?月神教是這樣形容我的嗎?教中餘孽……很好,我很喜歡這個我新?稱呼。”
“你彆以為,你救出?了任我行?,就可以為所欲為。”黑白子冷冷道:“你們?走不出?這個門的。”
向問天輕歎一口氣?,悠悠道:“你都見到你的三弟方才是因為什?麼?而倒下了,你居然還在直呼任教主的名字。”
黑白子微笑道:“我日?月神教隻有一個教主,就是東方教主!任我行?不過是一個囚犯,算什?麼?教主!“
向問天微笑道:“可惜了。”
他說完之後,隨手打了個響指,而就在同一時間,夏初兒手中的那枚白子也飛了出?去,直直的打在了黑白子的睡穴上。
於是黑白子也重重的倒了下去。
丹青生此時此刻已經嚇到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向問天看向他,微笑道:“你方才是不是也喊了任教主的名字?”
“我,我……”丹青生有些惶恐的退後了兩步。
向問天忽而開口道:“十,九……”
丹青生顫聲道:“你在倒數什?麼??”
向問天輕歎道:“我若是你,我就不會浪費時間問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因為這很明顯……”
他微笑的繼續道:“這是你逃命的時間。”
向問天說完之後,又再次從方才斷掉的地?方開始,繼續倒數道:“八,七,六……”
他隻不過是想嚇一嚇丹青生,為了讓他能夠把?地?牢的入口展示給他們?,所以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點丹青生的睡穴的。
但丹青生當?然並不知道這一點。
他隻覺得自己?倘若再不逃跑,便也會如同自己?的兩個哥哥這樣,仿佛突然中邪了一般直直的倒在地?上。
所以他立刻便要動身。
丹青生麵色慘白,慌亂的轉過身便繼續跑,邊跑邊驚恐的喊道:“大哥!大哥!”
夏初兒的視線循著丹青生逐漸消失的身影,抬起?頭微笑道:“香帥,我們?該去下一個觀眾席了。”
他們?早在此前踩點的時候,便已經摸清楚了梅莊四友每一個人的住處。
其中老大黃鐘公則住在院子的最深處,從這裡跑過去,想來丹青生要跑個幾分?鐘了。
楚留香微笑著向她伸出?手。
夏初兒先是一愣,然後不禁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楚留香,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楚留香手裡,甜蜜道:“香帥,你真好。”
她最喜歡楚留香牽著她的感覺。
每當?這時,她都會覺得他們?似乎天生就該在一起?,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把?他們?分?開。
她和楚留香十指緊扣,在房頂之上身形飛掠,就宛若兩隻鳥。
全世界最漂亮的兩隻鳥。
鳥本就很漂亮的動物,最漂亮的鳥,又究竟該有多漂亮呢?
恐怕每一個看到他們?的人,都會忍不住想要用這世間一切美好的詞彙,去描繪他們?。
而不管這些人如何描述,他們?一定都會提到一個共同的詞語:鬱金香的芬芳。
這世間最漂亮的兩隻鳥,是鬱金香氣?息的。
第273章 滄海一聲笑41
丹青生一路衝進了黃鐘公的房間裡。
黃鐘公正在研究桌上的?樂譜, 聽到丹青生冒冒失失推門的聲音,他抬起頭?,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連敲門都不會了嗎?”
丹青生道:“出事了, 大哥!任……”
他原本想說?任我行, 大概是忽然?想起了此前兩個哥哥中邪一般離奇倒下的?事情, 於是立刻改口道:“任教主,逃出來了!”
“你是說?任我行?”黃鐘公道:“你為何會這麼說?!”
丹青生正欲解釋, 卻?忽然?見黃鐘公也如同中邪一般, 上一秒還在正襟危坐的?看著?他,下一秒,便?立刻直直的?倒在了桌子上。
這自然?又是因為夏初兒手中的?棋子。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 對楚留香道:“方才禿筆翁用的?黑子,黑白子用的?白子, 黃鐘公用的?黑子,等下對丹青生,就該換白子了。”
楚留香失笑道:“你在這種奇怪的?地方, 都?要如此嚴謹嗎?”
夏初兒驕傲道:“當然?!我一直是一個很嚴謹的?人!”
她忽而一頓,紅著?臉道:“就好像, 我說?我全心?全意的?愛著?香帥,便?一定是全心?全意, 哪怕少百分?之零點?零零一,都?是不?可以的?!”
楚留香一愣, 他摸了摸鼻子,無奈道:“你一定要隨時隨地講情話嗎?”
“我沒有辦法……”夏初兒癡癡的?看著?他, 輕歎道:“我隻要看到香帥, 我就會忍不?住想要說?我愛你。”
楚留香溫柔一笑,打趣道:“這麼說?,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讓你看不?到我了?“
夏初兒笑容一滯,冷著?臉道:“不?錯,這確實是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因為那樣的?話,我不?止不?再說?愛你,我還會當真再也不?愛你了。”
她冷著?臉道:“我隨便?去愛誰都?好,反正不?會愛你。”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看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看不?到我了。”
他溫柔道:“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你給?我的?愛。“
夏初兒呼吸瞬間加快,她紅著?臉不?敢再去看楚留香,低下頭?繼續自房頂上觀察著?下麵的?情景。
丹青生正在驚恐的?看著?倒在桌子上的?黃鐘公。
他一動?不?動?的?看了很久。
他本就是梅莊四友之中年紀最小的?,武功也是四個人中最薄弱的?。不?過他對武學也向來沒有太大的?追求,他隻喜歡兩件事,一個是喝酒,一個是畫畫。
縱然?接受了看管任我行這樣,一旦做不?好隨時都?會危及生命的?事情,但是他也從來沒有為此困擾過。
因為他一直很信任黃鐘公的?武功,並且為此而深感驕傲。
看管任我行,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東方不?敗在把?任我行關押在這裡時開始,便?給?他套上了一根鐵鏈。
這鐵鏈不?像尋常鐵鏈那般,是套在人的?手腕和腳腕上的?,當然?,任我行的?手腕和腳腕上也都?拴著?厚重的?鐵鏈。
但是他還有一條,更加不?同尋常的?鐵鏈。
這條鐵鏈,直接貫穿了他的?琵琶骨,整整十年的?時間,始終都?有一根鐵鏈貫穿在他的?身體之中,摩擦著?他的?血肉。
他根本不?可能逃出來!
沒有人能夠在琵琶骨被貫穿的?時候還能夠逃出來。
可是他今天遇到的?種種事情,卻?都?恰恰證明了,這件最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居然?當真發生了。
丹青生在心?裡思考著?。
此時此刻,他的?三個哥哥全部都?依次倒在了他麵前,甚至於包括他的?大哥,他隻說?了一句話,便?就這樣猝不?及防的?人倒在了他麵前!
沒有人可以幫他。
他必須自己承擔起看管任我行的?責任,他必須自己去,自己一個人去。
他必須要明白這件事情的?真相,他必須要親眼看一看,隻有親眼看到,他才能夠核實任我行究竟有沒有出逃,或者找到更多的?出逃線索……
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給?日月神教,給?東方不?敗一個交代。
他的?額頭?滿是冷汗。
他知道,一旦任我行當真逃出,一旦日月神教當真知道了這件事,那麼等待他的?,隻有一個結果!
死亡。
永恒的?死亡。
他一步步走?近黃鐘公。
縱然?知道自己麵前隻有死路一條,他還是想要去做這件事,他還是想要試圖再掙紮一次。
他走?到黃鐘公身邊,轉過頭?私下觀察著?,見向問天並沒有跟過來,他雖然?心?下不?解,但是此時此刻也來不?及多想,便?把?黃鐘公的?身體挪到一邊,然?後將黃鐘公床上鋪著?的?床品搬了下來。
夏初兒驚訝道:“原來地牢的?入口竟然?在黃鐘公的?床上!”
楚留香無奈道:“難怪我們此前來這裡觀察那幾?日,他無論做什麼,都?絕對不?會離開這張床。”
夏初兒點?頭?道:“甚至於連被點?了睡穴,也要暈倒在這床上,用身體擋住地牢的?入口,隻可惜……他的?弟弟可沒有他這麼聰明。”
楚留香淡淡一笑。
夏初兒撐著?下巴道:“不?過我們當真應該感謝丹青生並不?算聰明,否則的?話,我們怎麼可能這麼順利?”
就在丹青生驅動?機關,把?地牢入口徹底打開之後,夏初兒指尖一動?,一顆白棋隨之飛出,下一秒,丹青生也倒在了地上。
夏初人和楚留香自房頂上跳下來,向問天和任盈盈也聽到了丹青生倒地的?聲音,所?以從外麵跑進來。
“你們可以先下去。”夏初兒道:“我還有事要做。“
“什麼事?”任盈盈好奇道。
夏初兒走?到正在熟睡的?丹青生身邊,蹲下身來,輕聲道:“我方才拿走?了他的?一些內力,隻是為了讓他以為當真是任我行回來了,我並沒有想當真傷害他。”
她若當真想要傷害彆人,又怎麼會隻是用棋子打對方的?睡穴?
隻要她願意,她的?飛刀,可以插進這世間任何一個人的?咽喉上!
那些人甚至都?看不?到她是如何出手的?。
隻要她願意,她手中的?劍,亦可以三招之內,也插進這世間任何一個人的?咽喉上!
甚至於,隻流出一滴血。
隻要她願意。
而她從來不?願意傷害任何人。她隻喜歡幫助彆人,她會做很多事,卻?從來不?會想要回報。
所?以她是夏初兒。
她不?是這世間任何一個,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她隻是一個,浪跡天涯的?女孩,恰巧,她有很多朋友,和一個永遠會在她身邊的?愛人。
一個,全世界最好的?愛人。
她蹲在丹青生身邊,手指搭載他的?脈門上,然?後便?再次驅動?神水宮的?內功,把?之前從他身體裡暫時引出的?內力,再次送回到了他的?體內。
甚至於,因為方才這本就屬於他的?內力曾經?短暫流入進了大自然?,於是在大自然?的?洗禮下,這份內力變得更加純粹,更加清新。
待把?他的?內力儘數輸送回他體內,夏初兒便?收回了手,站了起來。”希望你醒過來的?時候會覺得驚喜。”女孩輕快道。
任盈盈雖然?一心?擔憂任我行,早在方才地牢剛剛打開的?時候,她便?立刻就想要衝進去,然?而此時此刻,在看到夏初兒的?動?作之時,不?知為什麼,她竟然?沒有動?。
她隻是站在那裡,安靜的?看著?夏初兒。
看著?她把?那些內力儘數還給?丹青生。
任盈盈忍不?住輕歎道:“初兒,我現在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夏初兒一愣,好奇道:“什麼不?一樣?”
任盈盈認真道:“你的?內功,和吸星大法,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她專注的?看著?夏初兒,繼續道:“你的?內功,會帶來生命,會帶來希望,會帶來無私。因為你從來不?會貪圖任何東西,你不?會試圖把?那些自然?界之中的?能量,變成你自己的?。”
“但是吸星大法不?是這樣的?。”任盈盈垂下眼睛,輕聲道:“吸星大法帶來的?是死亡,是絕望,是自私,是毀滅。”
她心?中一直都?知道。
很多那些自以為自己聰明的?成年人用儘一生都?看不?透的?事情,任盈盈早在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便?一眼就能看透。
夏初兒沒想到任盈盈居然?會這麼想,她動?容的?看著?她。
楚留香牽起夏初兒的?手,微笑道:“我們還是先去水牢裡找任前輩吧。”
畢竟這裡到底是日月神教的?地盤。
有什麼話,大可救了人之後,回去再講。
任盈盈點?頭?道:“不?錯,我們現在就去。”
第274章 滄海一聲笑42
夏初兒往水牢裡走去。
她印象之中, 之前?每一次進地牢,似乎都是自己被關在裡?麵,或者是純粹的調查……現在還是第一次要去救彆人, 這讓她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和期待。
她總是喜歡體驗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 所以她才會如?此熱愛旅行。
永遠不會停下的旅行。
她的步伐都不自覺的更快了幾分。
楚留香走?在她身後, 他自然注意到了女孩的興奮,他不禁微微一笑。
這座水牢建在水底, 夏初兒向上看?, 發現這水牢的天花板竟然是透明?琉璃製成的,透過水牢的天花板往上看?,竟然能夠看?到西湖之中漂亮的魚自他們頭頂遊過。
夏初兒驚訝道?:“香帥你看?, 這真漂亮!這裡?好像水族館裡?會有的隧……”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被楚留香捂住了嘴巴, 隻?聽楚留香在她耳邊低聲道?:“先彆講話。”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
她方才一直在往上看?,去看?那?些美?麗的小魚。此時此刻,她才發現, 她方才忽視了自己視線正前?方的火光。
這隧道?儘頭是一個岔路口,左右兩?邊各點著一個蠟燭, 而這蠟燭在這樣空無一人的寂靜的隧道?之中,本該是安靜的燃燒, 可是此時此刻,那?盞蠟燭卻在瘋狂晃動著。
這隻?有兩?種?可能。
或許前?麵有出口, 所以有風。
也或許,不遠處有人!
向問天此前?說看?守著任我行的, 隻?有梅莊四友。據夏初兒和楚留香這幾日的觀察也是如?此, 但是這才是他們第?一次來到水牢,所以誰也不能篤定, 水牢之中沒有彆人。
向問天和任盈盈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劍。
夏初兒正欲講話,忽然發現楚留香還在捂著自己的嘴巴。她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忽而用力?咬了楚留香一下。
楚留香收回手,無奈的看?向她。
夏初兒小聲道?:“盈盈,向右使,你們在這裡?稍等,我和香帥去看?看?具體情況。”
若她和楚留香前?去,以他們的輕功,完全能夠不被任何?人發現。若是讓盈盈和向問天一起,隻?怕還沒有走?近,就被對方察覺到了。
在不能夠判斷對方是敵是友的前?提下,自然是要選擇更加穩妥一些的做法。
任盈盈點了點頭。
她不禁動容道?:“你為我做了太多了……”
夏初兒眨了眨眼睛,抿唇道?:“你若想感謝我,待我們出去再說也不遲,是不是?”
在這樣漆黑的水牢之中,無論要做什麼,終歸是速戰速決的好。
夏初兒拉著楚留香的手,女孩身形飛掠,眨眼間便?已經到了那?走?廊的儘頭。
兩?側的通道?都是一片漆黑。
明?明?沒有任何?事物,也感受不到任何?風,可是那?蠟燭的火光卻依然在劇烈的晃動著。
不,並不是沒有任何?事物,隻?是他們看?不到而已。
誰能夠看?到漆黑之中隱藏的危險呢?
黑暗和未知,才是最危險的。
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就如?同是地獄的入口。
這隧道?的儘頭被分成了兩?個方向,夏初兒眨了眨眼睛,嫣然道?:“男左女右?”
楚留香道?:“好。遇到事情……”
“遇到事情,我就喊香帥。”夏初兒輕快道?:“讓香帥來救我。”
楚留香忍不住一笑,道?:“你最好能說話算話。”
他毫不懷疑,他的初兒絕對不會求助於他。
夏初兒被戳破了心思?,不禁麵色一紅,咬著嘴唇笑吟吟的看?著他。
她拉起楚留香的手,放在自己唇邊,溫柔的印上一個親吻,輕聲道?:“香帥,方才我是不是咬疼你了?“
楚留香挑眉看?她。
夏初兒嫣然一笑,溫柔道?:“我會補償香帥的,等我們見麵。這樣,香帥就放心了,對不對?因為在與香帥的約定上,我從來不會食言。”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當然不會食言。
任何?事情,隻?要她答應了楚留香,她便?無論如?何?都會做到。
楚留香不禁一笑,溫柔道?:“自己小心。”
“遵命,Sir!”夏初兒嫣然道?,然後便?一個轉身,就鑽進了左邊通道?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楚留香回過頭來,走?進了右邊的通道?。
夏初兒道?:“我們現在應該先搞明?白,方才的蠟燭為什麼會晃動。”
她走?了幾步,手中的劍一直都握在手裡?,作為一根盲杖,用來探測前?方的道?路。
若她想要讓這裡?亮起來,那?麼她自然能夠讓這裡?亮起來。
但是點亮這裡?,方便?自己的同時,也會讓自己成為一個行走?的靶子,反而更加容易打草驚蛇。
於是她隻?是在黑暗中,安靜的摸索著。
見沒有人理她,她疑惑道?:“寶貝?”
係統冷冷道?:“果然,你隻?有楚留香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才會記得和我講話。“
夏初兒不禁一笑,輕聲道?:“你彆告訴我你吃醋了。”
係統道?:“我當然沒有!”
夏初兒故意逗它道?:“彆忘記,是你每天都在催我去做戀愛任務的。”
係統一時語塞。
但是它無論如?何?都不能指責自己有一個認真做任務的宿主,於是它索性跳過這個話題,道?:“我們要怎麼找?”
“幫我掃描一個水牢全景地圖,baby。”夏初兒道?:“你是不是已經可以升級使用熱輻射的新功能了?用熱輻射模式探測,查一下這個地方一共有多少生物。”
然後她忽而一笑,溫柔道?:“謝謝你,寶貝,我愛你。”
係統:“……”
它冷冷道?:“你以為我是楚留香嗎?你以為你的‘我愛你’對他來說能當貨幣用,對我來說也可以嗎?”
夏初兒不解道?:“不可以嗎?”
係統:“……”
它竟然沒有辦法反駁。
因為這確實對它而言,當真可以。
它輕輕的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簡直是全世界對宿主最好的係統,它應該去參選“年度最佳係統“的獎項。
總之,它開始聽話的用熱成像掃描來查看?這裡?的生物體,剛剛掃描完,它就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
“怎麼了?”夏初兒一驚,立刻道?:“難道?這裡?有很多敵人嗎?”
“人……倒是沒幾個。”係統道?:“但是生物很多,我給你看?。”
夏初兒在腦內快速查看?著係統方才掃描出來的結果,僅僅是看?了一眼,她也差一點就要尖叫,於是她本能的捂住了嘴巴。
那?張掃描圖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生物指示標。夏初兒放大了其中一處,然後發現,按照這個熱成像的圖案,這些生物分明?是成千上萬隻?老鼠。
夏初兒道?:“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老鼠!”
她此前?住過神水宮的地牢,住過興雲莊的地牢,還去過縣衙的地牢,但是不管哪裡?的地牢,都還算乾淨整潔。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老鼠。
她忍不住輕歎道?:“若說方才我是覺得我不應該開燈,現在,我便?是覺得我是不敢開燈了。”
恰在這時,她感受到自己的腳下忽而有什麼東西跑過去,她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
她停頓幾秒,咬唇道?:“我現在回去找香帥,還來得及嗎?”
她一秒都不想一個人和這些小老鼠待在一起了。
她不害怕任何?刀劍,但是她當真害怕這些毛茸茸的小生命。
就算楚留香取笑她也好,她也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
不過楚留香當然不會取笑她,他隻?會溫柔的拉住她的手,告訴她沒關係,就好像他們此前?在薛衣人的藏劍閣時一樣。
隻?要在楚留香身邊,怎樣都沒關係。
她這麼想著,甚至已經轉過身,就要追著楚留香方才離開的方向而去。而她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卻忽然聽到很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一聲悶響。
那?是一種?,鐵鏈重重的砸在地上的聲音。
夏初兒一愣。
那?聲音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消失了。夏初兒把手貼在牆壁上,感受到這麵由泥土塑成的牆壁,正在因為聲波的餘波而緩緩顫抖。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一旦觸碰它,就能夠清楚的感知到。
夏初兒眼睛一亮,立刻道?:“我明?白方才的燭光為什麼會晃動了!”
她此前?以為有風,或者有人。但其實都不是,那?蠟燭的晃動,是因為聲波,因為方才她聽到的鐵鏈聲。
這鐵鏈聲此前?與他們離得很遠,故而傳到人耳的時候,已經幾乎不被察覺。
但是這聲波的餘波,卻隨著牆壁,通過固體傳聲一路傳來,而那?兩?枚蠟燭,則是被放置在鑲嵌在牆壁上的燭台上的,故而那?蠟燭的燭光便?受到聲波影響,從而開始出現晃動。
夏初兒又看?了一眼係統方才做出來的熱成像圖,確定這座地牢除了他們之外,就隻?有兩?個人。
而看?那?兩?個人深處的方向,也與方才鐵鏈聲音傳出的方向很是相近。
“任前?輩一定在那?裡?!“夏初兒道?:“寶貝,我們去找他。”
係統還在繪製去找楚留香的路線,聞言一愣,道?:“你不找楚留香了嗎?”
夏初兒一時語塞。
她方才意識到這聲音的來曆並且揭穿那?詭異蠟燭真相的時候,便?隻?想順著自己已經找到的線索繼續去追根究極的探查,一時之間,竟然把自己要去找楚留香忘了個乾乾淨淨。
於是她溫柔一笑,輕快道?:“香帥也是要去找任前?輩,那?麼我去找任前?輩,就是去找楚香帥。“
係統不解道?:“但是楚留香所走?的方向,並不是任我行所在的方向,難道?他不會找不到,或者找到的很遲嗎?“
“他當然不會……”夏初兒輕歎道?:“哪怕我們選擇了正確的方向,他也隻?會比我們到的更早。“
她溫柔一笑,輕聲道?:“因為他是楚留香。”
這當真是一個萬能的理由。
似乎這世上的每一個奇跡,都可以用這句話來解釋。
係統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它由衷道?:“不錯,因為他是楚留香。”
楚留香手中拿著一個火折子。
他已然發現,這座地牢雖然在水底,但是這裡?卻有很多小老鼠。數量多到他不得不在走?路的時候都要時刻注意避開它們。
他知道?夏初兒向來懼怕這些,所以他毫不懷疑他的初兒一定很快就會跑來找他,然後委屈的撲進他懷裡?。
但是他的想法似乎落空了。
夏初兒並沒有來找他。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忍不住一笑。
他想,夏初兒一定是已經發現了什麼線索,這世界上能讓她產生足以克服恐懼的好奇心理的,便?一定是能夠讓她抽絲剝繭尋求真相的線索。
他總是這麼了解她。
楚留香很快走?進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裡?掛著八幅畫,每一幅畫,都是出自知名畫家的手筆,任何?一副,放在市麵上,都價值連城。
這裡?莫非是丹青生的藏寶閣嗎?
楚留香走?上前?,一邊搖晃著手中的扇子,一邊細細的觀察著這些圖畫。
然後他微微一笑,輕輕合起扇子。因為他已經看?出了畫裡?的端倪,他知道?這裡?絕非丹青生的藏寶閣。
沒有一個人的藏寶閣裡?,會掛著贗品。
而這裡?的八幅畫中,卻有七幅畫都是贗品,隻?留有一個真跡。
楚留香對畫作並不算十分了解,但是他向來性情高雅,琴棋書畫雖不算精通,卻總是都有所涉獵。
否則,他又怎麼會不管走?到哪裡?,都能遇到知音呢?
那?幅真跡的筆觸,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恰到好處,而雖然整幅畫中的筆觸和風格幾乎完全一致,但是每一筆之中又難免含著細微的差彆。
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縱然一個人同時寫數個同樣的字,每一個字也一定都不甚相同,因為他下筆時候,每一筆中所含的情感,思?想,都是不完全一致的。
所以,雖然風格統一,但是落筆的細微處,卻每一筆都各有特色。
而這八幅畫中唯一的一幅真跡,便?是如?此。
至於另外七幅畫……則每一筆都幾乎一模一樣,不論是下筆時候的力?度,筆觸的走?勢,還是畫作的風格,全部都如?同教?科書一般,一模一樣。
因為,這七幅畫的作者,並不是在創作,而是在模仿。
所以他們的每一筆,都並不會包含著持筆人自己的情緒和思?想,他們在意的隻?有模仿。
所以那?七幅畫裡?,每一筆都如?同複製粘貼一般,全無半點差彆。
既然已經確定了出口的位置,楚留香便?伸出手,緩緩地將那?副唯一的真跡取下來,卷起,插入進一旁牆壁上的一個大小剛好的孔洞中,果然,隻?聽一聲響動,是機關打開的聲音。
他麵前?露出了一扇門。
楚留香微微一笑,走?進了這扇門中。
丹青生自然是聰明?的,他收集了那?般多的名畫,甚至於,就連這房間之中此前?所掛著的七幅贗品,都是這世間數一數二的寶貝。
但凡不是對畫作了解到極致的人,恐怕都很難能夠看?出這七幅贗品的問題所在。
所以他便?精心修建了這間密室,用作第?一道?關卡。
他自信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看?出這八幅畫中的真相,隻?可惜,他遇到了楚留香。
而楚留香自然是楚留香。
楚留香又走?了一段連廊。
有色彩繽紛的魚從他頭頂遊過,楚留香仰頭看?去,忽而想起此前?夏初兒剛剛看?到這些魚的時候,便?立刻開口驚叫:“香帥你看?,這真漂亮!”
雖然她那?時背對著他,但僅僅是聽女孩驚喜的聲音,他也能夠想象,她那?時候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滿含驚喜。
隻?可惜,那?時他忽然注意到了那?詭異的燭光,便?沒有來得及去回答她的問題。
“確實很漂亮,初兒。”楚留香輕歎道?。
他伸出手緩緩去觸碰那?透明?的琉璃,那?些漂亮的小魚似乎透過玻璃察覺到了他的指尖,紛紛圍了上來,繞著他來回遊動著。
楚留香不禁一笑。
既然他的初兒喜歡,他想……或許以後,他們也可以修建這樣一座房子。
他們本就約好了,要有一艘船,要有一棟房子。這樣他們既可以在海裡?住,又可以在岸上住。
隻?屬於他和初兒的船,隻?屬於他和初兒的房子。
而此時此刻,他卻忽然想到,沒有人規定房子隻?能蓋在陸地,又沒有人規定房子隻?能有一棟。
他們會有一艘船,兩?棟房子。
一棟房子在陸地,另一棟房子在水底。
他會用透明?的琉璃為她造一麵全景牆壁,然後在那?牆壁旁,擺上一張柔軟的床。
這樣,每天早上她一睜開眼睛,便?能夠看?到這些美?麗的小魚。
他總是說,他的初兒上輩子一定是一條魚,這輩子才會這麼喜歡泡在水裡?。
既然她是一條魚,那?麼他當然願意為她在水底修建一座城堡。
他想要她驚喜,想要她快樂。
這一直都是他的心願,也一直都是他給自己的要求。
他這麼計劃著,在心裡?自然而然的思?考著他們的未來,甚至於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想來他一定是被他的初兒感染了,才會總是這樣想象著他們的未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啟和她的婚後生活了。
他居然有一天,也會這樣急切的渴望結婚,就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渴望愛情一般。
他淡淡一笑。
他想,他如?此幸運。
夏初兒瞪著麵前?的八幅畫。
她不解道?:“寶貝,這八幅畫有什麼區彆嗎?”
係統道?:“經過掃描,這八幅畫……”
夏初兒眼睛一亮,豎起耳朵開心的等待著係統的答案。
係統道?:“沒有區彆。“
夏初兒:“……”
她雖然看?不出區彆,但是她也知道?這八幅畫之中一定暗藏玄機,怎麼可能會沒有任何?區彆呢?
她湊上前?去,仔細的觀察著這八幅畫,卻還是一無所獲,她對國畫全無半點研究,自然根本看?不懂。
於是她退回了房間中央。
她安靜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雖然夏初兒不懂畫,但是她懂人心。丹青生既然用畫來做密室,那?麼這八幅畫之中,必定隻?有兩?個可能。
隻?有一幅畫是假的。
隻?有一幅畫是真的。
“所以無論是一幅還是七幅,這八幅畫裡?議定書有真跡的。”夏初兒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
係統好奇道?:“宿主大人,你知道?什麼了?”
夏初兒輕快道?:“寶貝,如?果你有一樣你很喜歡的東西,你會不會把它拿給可能是你敵人的人,讓他們對你的寶貝刀劍相向?”
係統驚聲道?:“當然不會!”
它隻?是Ai,它又不是傻子,它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它隻?會把自己的寶貝鎖在數據庫之中,還要再多加幾層密碼,絕對不會讓任何?敵人打開它,傷害它!
“不錯。”夏初兒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係統不解道?:“什麼意思??”
夏初兒道?:“我們都不會把自己的寶貝拿去給陌生人隨意毀壞,丹青生這麼愛畫,自然也不會做這件事。而這八幅畫裡?卻一定有真跡,所以丹青生一定有特彆的辦法保護它們。”
“機關!”係統立刻道?。
“不錯!”夏初兒道?:“寶貝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係統雖然想要忽視她的誇獎,但是它不能不承認這個誇獎讓它很受用,它繼續追問道?:“可你要如?何?找到這些機關呢?我們都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幾幅真跡,自然也不知道?這房間裡?究竟有多少機關。”
它的掃描也隻?能掃描出大概的構圖,根本不能夠精準的發現機關,所以倘若夏初兒想要找到這些機關,它全然幫不到任何?忙,唯一的辦法就是夏初兒自己去找到它們。
就好像夏初兒此前?總是在做的這樣。
夏初兒聽完係統的話,忽而一笑,溫柔道?:“寶貝,一個一個找多費力?,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們甚至連這裡?究竟有幾個機關都不知道?,又如?何?得知自己有沒有找前?呢?”
係統道?:“可是不去找,還能怎麼做呢?”
夏初兒道?:“這些機關被設計出來,自然是要驅動的。所以我們隻?要順其自然,讓它們被驅動,不就找到了嗎?”
她嫣然笑道?:“我們要講究效率!”
係統驚叫道?:“你……你是想!”
它話還沒說完,但見寒光閃動,夏初兒兩?手的指間之中,已經夾滿了飛刀,整整八把飛刀。
係統道?:“宿主,你真是瘋了。你會死的。”
夏初兒:“……”
她輕歎道?:“寶貝,你可以不要詛咒我嗎?”
係統道?:“好吧。你不用擔心我,我會重新找一個好宿主的,夏姑娘你就安心去吧。”
夏初兒:“……”
她微笑道?:“謝謝你寶貝,你的祝福確實委婉了很多。”
她話音剛落,但見女孩手指一動,八把飛刀竟然同一時間射出!它們的目標分明?就是這八幅畫!
好厲害的飛刀!
而係統此時此刻卻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她的飛刀,它甚至於驚恐的想要閉起眼睛,然後發現自己沒有獨立的眼睛。
夏初兒依然站在房間中央,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似乎全然不知自己此時此刻處在一種?多麼危險的境地裡?,因為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放鬆,她的笑容是如?此甜美?,如?此迷人……
任何?一個不了解她的人,看?到她這樣的神態,隻?怕會以為她是一個全無半點江湖經驗,傻得可憐的女孩。
但是夏初兒當然不是。
她是一個聰明?又勇敢的女孩。
她是這個世間,最聰明?也是最勇敢的女孩子!
所以雖然她臉上的神態很放鬆,但是她的小腿肌肉早已經繃緊,隨時準備施展輕功,並且她的手,也一直握在劍柄上。
那?八把飛刀同時發出,而它們在空中移動的速度竟然也完全相同。
所以它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到了那?八幅畫前?,夏初兒警惕的觀察著這周圍的動靜,隻?見就在那?飛刀距離畫卷不足一寸的時候……
忽然之間,其中一副畫卷前?的機關察覺到異物入侵,瞬間啟動,無數的箭枝向她飛來,並且她此前?射向那?畫卷的飛刀,也被箭枝擊中,落在了地上。
夏初兒手中握著的利劍瞬間出鞘。
她在這密度高到幾乎能夠被稱之為箭雨的攻擊之中飛速的動作著。
她的身形在輕盈的旋轉,她手中的寒劍在快速的舞動,隨著她的動作,無數原本向她射來的利箭全都儘數落在了地上,她身上根本毫發無傷。
直到最後一根箭落下,女孩終於停了下來。
她方才的動作是如?此美?麗,與其說是還擊,倒不是說是舞蹈,那?分明?是一支劍舞,一支力?與美?相互映襯,相互交織的舞蹈,一支全世界最美?的舞蹈。
“可惜香帥沒看?到……”夏初兒輕歎了一口氣?,道?:“我答應他跳舞給他看?,可是我還沒來得及……”
係統如?釋重負的安撫著自己緊張焦慮的情緒,聞言,它忍不住道?:“若楚留香在這裡?,你大概也沒有機會跳這支舞了。”
夏初兒聞言,微微一笑,由衷道?:“確實!如?果香帥在這裡?,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一副才是真跡!”
她如?此相信楚留香。
因為她知道?,她本就應該相信楚留香。
楚留香永遠是楚留香。
她忽而感到自己的頭發有一些淩亂,她伸手摸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是方才與箭雨機關的戰鬥之中,讓她的頭發有些鬆動了,現在隻?能夠虛虛的搭在腦袋上。
這是今天早上,她要求楚留香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幫她編好的,這個世界這個時間裡?西湖附近的年輕小姑娘們最流行的發型。
隻?可惜……
她難過的歎了口氣?,伸手將亂糟糟的頭發拆掉,然後拿起發帶,綁了一根高高的馬尾。
做完這些時候,她看?向其他的七幅贗品,丹青生自然不會花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為了保護這七個贗品而製作機關,所以這七個贗品並沒有任何?保護,她方才射出的飛刀,沒有任何?阻礙的插入進了這七幅畫卷上。
而那?副唯一的真跡則被保護的很完好。
她的飛刀被擊落在地,夏初兒微微一笑,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她從來不想要傷害任何?人,也不會想要傷害任何?美?麗的事物。
雖然她不懂畫,但是她依然能夠看?出,這幅畫很美?。
所以她方才的飛刀,完全是為了試探,絕對沒有半點想要傷害這些畫的意思?。
並且她也知道?,丹青生一定會提前?設計好絕對有用的機關,從而來保護他千辛萬苦收藏來的真跡。
正因為她知道?,她手中的飛刀絕對不會傷害到這美?麗的畫,所以她才會將那?八把飛刀發射出去。
她或許不懂畫,但是她懂人心。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那?副唯一的真跡取下來,然後撿起來,把它放在了房間牆壁上,一處大小完全貼合的空缺處。
又是機關響起的聲音。
然而這一次的機關,卻不再是為了傷害她,而是為了把她送入下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