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也許是認出了那枚印記,那天照閣的閣主秦昭烈再不複方才那副風淡雲輕的模樣,手中的玉骨扇一收,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愕然。
“怕是連予小姐都不清楚,這傳聞中,你烈雲城的秘寶,究竟是什麼罷?”謝靈殊手指稍動,那抹額便已經落在了地上。
“這位公子,你究竟想說什麼?”
予明嬌方才想開口,卻被身旁的趙景顏阻止,他的目光落在辛嬋額間的那一抹印記,說話仍然輕緩平淡。
“莫非,”
秦昭烈適時開口,仿佛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急著求證,“真是娑羅星?”
“娑羅星”三字一出,便令眾人一時間神色大變,議論紛紛。
世人皆知,上古星雲坍縮幻化於不周山之上,長成了一株娑羅星,而此前共工怒觸不周山,致使山體陷落人間時,便已有娑羅星降世的傳聞。
天照閣的先祖曾有幸得見一眼,此後更是為了娑羅星而幾經求索,種種關於娑羅星的秘聞也都刻畫在天照閣主殿的石壁之上。
誰也沒有見過娑羅星究竟是什麼模樣,但無人不曉它凝聚著上古那片幸運宇宙裡的神秘力量。
“娑羅星是上古神物,自具靈氣,當擇主而從,”
秦昭烈的雙目緊盯著辛嬋額間的印記,仿佛那些被先祖書寫在羊皮卷上的種種關於娑羅星的神秘之處從未在他眼前如此明晰過。
“若烈雲城的秘寶真是娑羅星,而這數千年來娑羅星都未曾認主,那麼烈雲城的先祖們又是依靠什麼來鎮住它的?”
秦昭烈說著,便看向了予明嬌。
予明嬌身為予南華的女兒,這多年來也一直未曾在意過父親手裡的那些事情,她隻知父親常用人奴的血來祭陣,卻不知那被陣法束縛的秘寶,究竟是什麼。
此刻她站在趙景顏的身旁,已有些不知所措。
“若未認主,烈雲城想要鎮住娑羅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直在一旁未曾說過一句話的梵天穀主葉司蒼終於也忍不住開口道,“怕是動用了什麼特殊的陣法罷?”
“秘密,都在這地宮裡,烈雲城每年都會買進一些脫了普通戶籍的奴隸,”謝靈殊回身望著那昏暗幽深的地宮入口,“各位若是不信,便下去看一看那裡頭的屍山血海。”
“你的意思是,是血祭?”也許這事情的確是有些出人意料,葉司蒼便皺起眉頭。
人群裡又是好一陣議論,或許是誰都沒有想到,這烈雲城身為仙門,竟用血祭這樣極端駭人的法子來鎮壓娑羅星。
得了程硯亭指令的正清弟子已入地宮查探,回來時便是眉頭緊皺,當著眾人的麵,便對程硯亭拱手行禮,如實答道:“確實如此。”
“既是如此,那麼烈雲城私藏上古神物,還為此動用血祭這樣的末流邪術,殘害無辜之人的性命……”秦昭烈說著便哼笑了一聲,“這,罪責可不輕。”
予明嬌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事情竟會發展到現下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麵,她一時慌了神,也不知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直到趙景顏握住她的手,她低眼看向他時,那顆心也算是稍稍安定了一點。
可辛嬋,
予明嬌再一次看向那個額間多了一抹英藍雙色的神秘印記的少女,一時間她的心頭有怨憤,亦有不甘。
她不明白,那分明是她烈雲城中鎮守千年的秘寶,可如今到了這些人的口中,卻又成了不屬於烈雲城的東西。
“秦昭烈,你也不過隻是仗著你先祖留下的那些壁畫和羊皮卷故作高深,三言兩語就將烈雲秘寶說成是上古神物……我們憑什麼信你?”葛秋嵩適時冷笑一聲,他本就看不慣天照閣,如今更是不屑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偷盜,殺人,這樣的罪責若是免了去,我又如何能對得起世兄南華?”葛秋嵩聲如洪鐘,盯著辛嬋時,那雙眼睛便更顯陰沉。
“小蟬,看來葛門主是一門心思,不想放過你了。”
謝靈殊輕歎一聲,偏頭再看身旁的辛嬋,他伸手想要去摸她的發,可此間眾目睽睽,辛嬋眼見著他的手伸過來,便往後退了兩步,躲開了。
他仍是不惱,那雙眼睛彎起來,清輝滿溢。
辛嬋不再看他,伸出右手時便又冰藍的光裹挾著霜雪般的顏色在她的手中凝成一柄半透明的長劍,她手腕一轉,握緊劍柄時,銜霜凝雪的劍鋒也漸漸上移。
“作為城主府曾經的奴婢,一年前我本該死在城主府的冰湖裡,我並不知道烈雲城的秘寶就是娑羅星,那時我一覺醒來,它就已經在我的身體裡。”
她站在那裡,那雙眼睛從來如此清澈堅毅,“我沒有偷盜,沒有殺人。”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承認。”
她手中的千疊雪已經在震顫錚鳴,那劍鋒薄冷,寸寸如冰。
“若是你們中有人仍要將這罪責強加在我的身上,要殺我,便儘管來,”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至眾人耳畔:“言語說不清楚的事,那就索性都交給手中的劍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