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徽章,班·阿德發給男巫們的小玩意,”注意到艾林表現出了對徽章的好奇,威戈佛特茲解釋道,“當學院遭遇危難時,院長或幾個副院長會激活徽章,召喚北方大陸各地的男巫回歸救援……”
“兩三個月前,那場班·阿德黑日影響的產物。”
“當時學院的主力由於都在艾瑞圖薩,沒能第一時間救援,損失慘重。”
“而召集徽章現在的狀態級彆……”
他側目瞥了眼警報聲越發急促、紅光耀眼的徽章:
“千塔之城或許已如傳說中被阿爾祖雙十字下的馬裡波一樣,一半在熊熊火焰裡燃燒……”
艾林聞言眉頭一挑,與戒備著走過來的維瑟米爾對視了一眼,心想下午的那場駭人的異動果然來自於班·阿德。
“威戈,這是……”莉迪亞走過來,慌亂地打斷。
威戈佛特茲不以為意的搖搖頭。
不過他也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看到女術士之後,毫無防備地扭頭望去,溫柔地問道:
“沒事吧,莉迪亞?”
“沒事。”女術士輕輕搖了搖頭。
但蒼白得如同白紙的膚色、急促激烈的呼吸、微微顫抖踉蹌的小腿,以及缺失了所有——大概兩塊——胸前領扣,而使得本來優雅的衣著,淩亂狼狽得一塌糊塗……
這一切的外在特征都在說明一點……
她並沒有自己所說的那般輕鬆。
無論是與維瑟米爾的戰鬥,還是阿爾祖落雷術於她而言都太吃力了。
而維瑟米爾乍看過去雖然也非常狼狽。
身上沾滿了泥土草渣,刀削斧鑿的麵孔因巨食屍鬼煎藥和暴風雪魔藥,毫無血色,甚至太陽穴青筋黑色凸起。
可光聽那穩定的呼吸就能分辨出,獵魔人大師還有再戰之力。
何況暗金色的虹膜外,還染著幽藍。
剛剛,或許即便落雷術成功釋放,也不能將獵魔人大師如何,反而會給經驗豐富的維瑟米爾以機會,徹底擊敗女術士。
艾林見狀徹底鬆了口氣。
不動聲色地又取消了【狩魔】後,俯身將地麵上的玉像小心翼翼地拾起。
驚愕、茫然、睡眼惺忪、喜悅……
不僅一個憤怒掙紮的神色都沒有,竟然還有一個臉上是帶著笑容的。
簡直離譜!
這麼看來,年輕獵魔人不知道是實力相差過大,還是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又或者兩者皆有。
露麵的刹那便被製服,用化形封器術製成了玉像。
看維瑟米爾臉上難看的神情,想必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有他們好受的。
“當當當~”
召集徽章的鐘鳴焦躁地鳴響。
艾林和維瑟米爾還在,威戈佛特茲隻是關心了莉迪亞一句。
見獵魔人拾起玉像,不僅他本人沒有阻止。
威戈佛特茲還伸出右臂,在女術士下意識邁開右腳想阻攔時,攔住了她,然後紋絲不動地目視著艾林將玉像收起。
收起玉像,艾林抬頭望去,威戈佛特茲甚至還優雅地向他笑了笑。
若不是腦子裡還殘留著原初魔力爆發,殘留下的強烈殺意。
光看這個笑容的親和力,還以為兩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剛才僅僅隻是開了個玩笑罷了。
“不愧是原著中,在北方諸國和尼弗迦德兩大勢力中間,左右逢源得風生水起的大boss……”
艾林暗自提高了警惕。
“北方傳來的異像,無法遮掩,他們一定也看到了,為班·阿德遮掩是毫無意義的。”威戈佛特茲輕拍在莉迪亞的肩膀上,示意她放鬆。
“不過我們既然加入了班·阿德,自然也會受到班·阿德的約束,確實因此,不得不采取一些稍顯激烈的手段……”
“哼~”維瑟米爾冷哼一聲。
艾林沉默無言。
威戈佛特茲擄走年輕獵魔人是在異像發生之前,何況還留了那封堪稱挑釁的留信。
不過艾林也知道,這隻不過是給雙方一個台階下的借口罷了。
威戈佛特茲從殺意盎然,突然轉變成這般和善,甚至願意退讓一步的原因,暫且還不清楚。
可獵魔人這裡,卻是真真切切地還有兩個人質握在他手上。
不得不妥協。
因此。
維瑟米爾冷哼一聲後,也沒多說什麼。
溫柔的月光灑下,將到處都是碎石泥塊的土地上,鋪上了一層靜謐的銀輝。
兩方人都有緩和矛盾的欲求,緊張的氛圍自然而然地緩解。
“唰~”
又是一個玉像出現在威戈佛特茲的手中,輕輕飄到了艾林的手中。
緊跟著。
威戈佛特茲身前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小箱子。
“化形封器術是一種很強力的法術,解咒時需要使用專門的解咒儀式。”
他一指箱子,箱子“啪踏”一聲打開後,露出許多黑色的蠟燭,還有粉筆,雙麵鏡,鐵架等物體。
艾林收下第六個玉像,皺了皺眉。
“解咒儀式容易做手腳,一般不會讓陌生人解咒,何況我們的相遇並不美好,”威戈佛特茲笑了笑,“不過由變形怪的血液製成的黑蠟、精心打磨的拋物麵鏡、純淨的水晶……”
“不是專門研習化形封器咒的巫師,都很難短時間湊齊,而且既然你認識這個法術想必也知道……”
“被化形封器咒封裝的生命,封裝的時間越長,對其器官的傷害就越強,所以……”
威戈佛特茲一揮手,小箱子又慢慢飄到了兩個獵魔人腳下。
“這些一定會對你們有幫助,至於解咒,你們不會信任我,但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巫師,不是嗎?”
“你想做什麼?”艾林眉頭緊皺。
因為並不懸殊的實力,與節奏一直被影響,在戰鬥中處於下風,兩方相爭,結果未知,威戈佛特茲突然發起和談,雖然突兀但還算可以理解。
他畢竟隻是個“雇傭兵”,真正仇恨獵魔人的應該是那個,被維瑟米爾稱為森尼的男巫。
威戈佛特茲實力、身份和天賦都不弱的前提下,簡單幫“同事”森尼一個小忙,沒什麼。
但拚儘全力,以豁出自己的性命為代價,當然不可能。
但這並不是威戈佛特茲歸還年輕獵魔人的玉像後,還體貼附贈一看就非常昂貴的解咒道具的理由。
兩方的立場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都注定是仇敵。
今日一彆後,也可以老死不相往來。
有鬼……艾林心想。
“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注定無法挽回,但我想……”威戈佛特茲將最後一個玉像從未知的地方取出,輕輕放在地上,“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根本的矛盾,不是嗎?”
“反而……”
威戈佛特茲視線向莉迪亞的胸前看了眼,又向自己的身下瞥去,胸口禮服上僅剩的即時觸發黑曜石,顯得那般滑稽。
“反而是我們損失慘重,十幾年的積蓄一朝即沒……”
男巫的右手一揮。
死去白馬韁繩上的召集徽章自動脫落,與被泥濘汙濁的金屬法杖一道飛向了他。
兩人獵魔人隻是看著,並沒有阻止。
這令威戈佛特茲很開心。
他爽朗地笑了笑,甩去法杖上的泥濘之後,仿佛毫不在意身外之物的爽朗模樣,在胸前的黑曜石上點了一下。
暗紫色的光芒在寶石核心閃爍。
隨後整顆寶石從禮服上脫落,落在了地麵上的玉像旁邊。
“我是個喜歡結交強者的人,今天的冒犯隻不過是為了完成學院的任務罷了,這……”他灑脫地指著寶石,“算是我們的賠罪,也是我們初次相遇的見證……”
“我相信我們的交集,不會僅僅止於今天。”
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