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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級咒靈麵靈氣 花暮年 92365 字 6個月前

第61章 宿儺大人要見她

金色麵具張開領域之網, 嚴絲合縫地中和著五條悟的無量空處。

麵靈氣得以離開他的觸碰,在貪麵的領域中呼吸屬於自己的空氣。

並且,還沒有結束。

五條悟雖然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什麼叫“領域全開”, 但六眼能觀測到的甚至比他大腦運轉的還要快。

麵靈氣所能操/控的所有麵具自她的領域中浮現,如煙火季節在海邊綻放的光亮那般,逐一炸開各自的領域。

閃耀且刺目。

強大的無數咒力讓足以看清一切的六眼如灼燒般疼痛起來。

五條悟不得不閉上眼睛,哪怕如此也還是乾擾著他的視線。每一張麵具都有其獨特的言語與聲音,刹那間, 語氣各異, 音調各異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回響——「領域展開」。

如果五條悟此刻收起領域, 一定會被眼前幾十個轟然炸開的領域所傷。但若他不解除無量空處,這一片小小的領地會以他的領域為起點,被毀成一片廢墟。

領域全開, 萬劫不複。

正如它的發動語。哪怕是五條悟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咒力可以在頃刻間開啟如此之多的領域。這是生靈的萬劫不複,也是麵靈氣自身的萬劫不複。

這隻詛咒可以瞬殺這世間任何生物, 代價是自身咒力殆竭而亡。

京都某處偏僻的古建築, 徒然迸裂。發出振聾發聵的爆炸聲。

那是連頂級結界師布下的帳, 都抵擋不住的硝煙與戰火。

大地震顫, 萬物哀鳴。京都的咒靈在爆裂響起的瞬間, 如若感知災禍的動物一般,紛紛不安且逃竄。

賬被打破。

在初夏時分散發著寒氣的霜凍與冰,瞬間將眼前的方寸之地圍繞起來。周圍的生物不知發生了什麼,在極速降低的氣溫中緩緩墜落樹梢。

這本該是它們蘇醒的季節, 卻在享受盛夏前再也感受不到蜇人的溫度。

冰瀑的縫隙間,有幾十根樹枝飛速生長, 目標明確, 探進那片廢墟之中。

樹枝上生長的花骨朵在寒風中亂舞。

花禦終於再次撫觸到十六夜的氣味。

看起來粗狂, 實際動作輕柔的樹枝,溫柔地將奄奄一息的詛咒包裹起來,迅速帶離。

五條悟還在擴張無量空處的範圍。

他仍然被困在幾十個領域中。

裡梅收起術式,帶著麵靈氣與花禦一起迅速離開原地。

“十六夜。”

花禦與裡梅走進一間不起眼的公寓,開門進入了陀艮的領域中。

但碧海藍天與金色的沙,無法使懷裡的詛咒看起來好一點。花禦有點著急。

“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治好她。”

裡梅沒有興趣回答咒靈的問題,雖然這幾天他們短暫合作過,配合得也算默契。他走到麵靈氣身邊,撿起那張碎裂的金色麵具。

“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麵靈氣大人。”

“該死的大腦門。”麵靈氣甚至沒有力氣皺眉,但依舊沒個正經。“讓他把我織得漂亮點,上一次的手法太粗糙了。”

“是。”

話音落下,金色麵具在裡梅掌心碎開。

詛咒的身影也在同時消失。

裡梅這才想起,自己忘了說,宿儺大人要見你。

麵靈氣死亡的瞬間,那些層層將五條悟圍起來的領域也在瞬間消失。肆意擴張的無量空處險些傷到馬路上的人類。

五條悟不悅地自廢墟中離開,手機立刻響起了吵人的鈴聲。

他看了一眼來電人,頓時覺得不妙。

“悟,高專保存的宿儺的手指與九相圖被偷走了。”

詛咒們一直都在等一場動亂。確切點說,是羂索在等。如果等不到,那就自己製造。

麵靈氣與這個時代咒術師們之間的糾葛,剛好給了他一個順手推舟的計劃。

這才是羂索複活麵靈氣的本意。

他需要這個時代的相對安逸被打破,而那隻生性頑劣,有著玉石俱焚的狠厲,又與六眼有過羈絆的詛咒,是最合適的人選。

從她被五條悟關起來的第一天,羂索便在精神世界裡與其對話。商議了這場聲東擊西,奪取宿儺手指的計劃。

廚子的複活對她沒有壞處,麵靈氣欣然接受。

然而,計劃完成後的羂索,心情就顯得不是那麼美麗了。

最初複活麵靈氣的意義與目的已經達到,他不想再度織起那張麵具給自己心裡添堵。

但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老朋友”,言語裡絲毫沒有寰轉的餘地。

“宿儺大人要見她,立刻、馬上。”

想必,麵靈氣也是篤定自己有詛咒之王這一後手,所以欣然赴死,沒有猶豫。

羂索起碼現在還不能與眼前的家夥翻臉,他用老者的臉沉思片刻。“十六夜是咒力耗儘而死,需要在混沌之處養一養。”

“那就在織起麵具的時候,給她你的咒力。”

……

織魂術是僅次於無下限術式之後,第二難操作的術式。織麵人蒼老的模樣,遲緩的動作,不再靈敏的雙手與視力,都十分影響織麵的過程。

羂索在成功織起貪麵之前,失敗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眼下也是。

過於精密的操作,太多可能會出現的誤差,以至於羂索在織麵的過程中,沒有發現那一絲微妙的,與先前稍有不同的魂魄——

“十六夜?”

“怎麼才那麼點大小?”

“這是複活失敗了嗎?”

麵靈氣覺得自己好像睡在雲朵裡,軟軟的,完全包裹住自己冰涼的身/體。陽光肆無忌憚照耀在她身上,哪怕閉著眼也覺得視線前方光亮一片,著實礙眼。她十分困倦,想要翻身避開陽光直射。

“她動了,她是活著的,大哥。”

……

真的是,吵死了。

麵靈氣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凶狠地瞪向身邊吵鬨不已的家夥們。她覺得自己那一眼一定氣場十足,但看在周圍人眼裡,不過是四歲孩童不滿地抗議罷了。

“……你們誰?”麵靈氣覺得自己複活的方式可能不太對,閉眼三秒後再度睜開。

……

“所以你們到底是誰?”

脹相、壞相以及血塗趴在花禦用花瓣堆疊的兒童床邊,看著身前包子臉的女童。她的睡相可愛極了,但睜眼後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又凶又傲慢。

花禦的腦袋出現在三人上方。麵靈氣覺得這個眼睛上插了樹枝的家夥有點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是誰?

女童坐起身,望著自己的小手掌發了一會兒呆。

十六夜?麵靈氣?

是十六夜還是麵靈氣?十六夜和麵靈氣,是同一個人嗎?

裡梅再次進入陀艮的領域內拜訪,見到的就是這樣一位“麵靈氣大人”。妹妹頭略顯吃驚地後退半步,頓時有些惱怒。

“可惡,那家夥在耍宿儺大人嗎!”

麵靈氣聞聲回頭,終於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跳下小床走到術師麵前,原本該是比他高出一個頭的身高,此刻愣是比他矮了一大截。

“裡梅?你家宿儺大人呢?”

裡梅:“……”臉頰微紅,再度後退一步。

從前俯視他的麵靈氣大人自帶大妖的氣場與誘人的氣息。此刻仰頭看他的麵靈氣大人……可愛得過分。

詛咒這個模樣,短時間內都不能去見宿儺大人了吧!

羂索織麵的術式依舊使用得不太熟練,麵靈氣的記憶有片刻錯亂。她有些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是如何消亡的。

壞心詛咒此刻正鬨著肚子餓要吃咒靈,在陀艮的領域裡將陀艮追殺到海浪中。

可憐的小家夥一邊“噗~”一邊奔走,冷不丁還在自己的沙灘摔倒。它丟了很多海鮮給麵靈氣,但她不要吃。

花禦伸出樹枝將麵靈氣卷起放到腿上坐好,真真切切像個慈祥的母親一般,溫柔安撫著她。

裡梅重傷了幾隻咒靈拖進陀艮的領域裡,但四五歲的麵靈氣不記得咒靈操術要怎麼用,隻能看不能吃。於是變得越發暴躁起來。

花禦:……

裡梅:……

從沙灘裡爬起來的陀艮:……

“要不,漏瑚你用火把那些咒靈烤一烤?”

莫名被提名的漏瑚:……

如果不是麵靈氣身上莫名散發的吸引力與誘惑,他一定把這隻鬨個不停的小鬼烤了。

特級咒靈組團帶娃帶了三天,又累又崩潰。

事態終於在一周後稍稍好轉起來,起碼麵靈氣記起自己不久前遇到了什麼事,記憶不再混亂。但她的咒力依舊少的可憐,無法使用咒靈操術吸收咒靈。

“我要去一個地方。”稚嫩的聲音,堅定的口吻。

“這裡安全。你現在出去,很危險。”

“那裡有廚子的手指,也有可以吃的咒靈球。”她要去。並且,她現在的模樣比之前更好用——

夏油傑近一個月沒有關於麵靈氣的任何消息。

曾經逼迫自己習慣沒有她的世界,在那隻詛咒再度出現後,變得無法忍受。如若乾涸已久的沙石,沾一點甘霖都會在瞬間吸食殆儘。

屬於夏季的悶熱正式降臨這座城。上午驟雨初歇也未能使空氣變得清新,依舊是極低的氣壓,令人心生煩悶。

咒靈漫無目的地走在夏油傑身邊,在經過一條老街時忽然眼神一亮。

咒靈朝轉彎口的巷子深處奔去。

夏油傑偏頭望了一眼。

當年隻是偶然抄小道走的路,結果變成了他永遠不會忘的熟悉小徑。

那是他當年剛撿到麵靈氣的地方。

男人沒有撐傘,空氣中飄著細密的小雨,不一會兒就打濕了他的長發,劉海沾在臉上。

長腿邁進小道,跟著前方的咒靈走了一段距離。巷子深處被貼了禁止投放垃圾的標識,已經不如十年前那般肮臟雜亂。隻剩一些不良留下的煙蒂。

夏油傑回眸看去。

白發女孩正抱膝坐在那裡,好玩地逗著他的咒靈。

鳳眼微微睜大,男人踉蹌著往裡走了兩步,而後加快速度,一下閃至咒靈眼前。

詛咒抬眸,與十年前一樣,被雨水沾濕的長發落在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麻袋外套。如果夏油傑能觀察的再仔細一點,他會發現詛咒的眼神和十年前不同。

但他顧不上這些。

因為被詛咒擱置於腿上的麵具,那張墨色麵具,眼尾的暗紋再度亮起了紅色。

就像是他灰白無望的人生中,再次有了色彩。

夏油傑將兒童大小的麵靈氣抱進懷裡。

沒有發現懷裡的壞小孩收起騙人的墨色麵具,換了一張金色麵具,然後又隱匿在空間裡。

小手抓著夏油傑濕漉的袈裟,麵靈氣扁嘴。

“我餓。”——

作者有話要說:

第62章 自我難辨

被雨水打濕的白發貼著夏油傑的下顎, 即便麵靈氣每時每刻都是渾身冰涼,夏油傑依舊覺得她是又餓又冷才會如此可憐。

該死的悟,究竟在京都發生了什麼, 才會把她變成現在這樣。

“要吃咒靈嗎?”夏油傑想到什麼,輕輕撫摸著她小小圓圓的腦袋。“可是我的咒力會影響到你。”

麵靈氣小手圈上夏油傑的脖子,鼻尖在他鎖骨的位置蹭了蹭。

“沒有關係,我喜歡傑的味道。”

夏油傑抱著麵靈氣離開原地。

東京的結界還在重建中,咒術師們忙得不可開交。一個月前在東京發起兩次百鬼夜行的夏油傑損失了不少咒靈, 但動/亂使得這座城市的咒靈驟然增加。並不難找。

而他可以為了此刻乖乖躲進他懷裡的詛咒做任何事。

咒力還在複原中的麵靈氣也的確可憐。她甚至不需要花費多少心思去演。飽腹一頓後便在男人懷裡沉沉睡著了。

夏油傑生怕趕路的顛簸會吵醒她, 於是走到一間亭子下, 既能躲雨,又能安靜坐上一會兒。

溫熱的大手輕輕擦去詛咒臉上沾到的雨水,再一點一點拿開貼到她眼睫上的碎發。稚嫩的包子臉蒼白一片, 長長的睫毛卷而翹,像一隻不太真實的洋娃娃。

曾經小小的麵靈氣也想這樣蜷成一團睡在他身邊, 但都被拒絕了。

夏油傑無法原諒十年前的自己, 哪怕現在好像可以彌補一些曾經的遺憾。

但愛與痛苦, 不能抵消。

麵靈氣足足睡了半個小時, 才在夏油傑的懷裡動了動。

夏油傑這才發現手臂被小麵靈氣壓得有些發麻。但他依舊沒有動, 直到麵靈氣欣欣然睜開眼。

剛睡醒的詛咒,紅眸內有一瞬的迷茫。

看在男人眼裡便是與記憶裡那個懵懂的小家夥重疊了身影。他想低頭親一親她飽滿的額頭。

不料懷裡的家夥動作比他快,攀著他的肩直起身,在他的臉頰邊小小嘬了一口。

夏油傑笑了, 是一個完全放鬆且舒展的表情。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表情了。

貪也好, 癡也罷。

他抱著她。

隻要麵靈氣在就好。

亭外的雨又下大了。落在水塘裡, 發出密集的滴答聲。

“這下難辦了呢。”夏油傑的語氣就像是一個真的苦惱沒帶傘的人類。“被困在這裡了。”

麵靈氣眨巴了兩下眼睛, 亮亮的瞳孔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她想到一個好主意。

兩張麵具自空中浮現,小手自己拿了一張,又遞給夏油傑一張。她作勢將麵具頂在頭頂上方,道:“可以這樣。”

先不論這小小一張麵具根本擋不住雨,夏油傑又怎麼可能用她的麵具遮雨呢?

他握住麵靈氣遞來的麵具,緩緩戴到她的麵龐上,而後垂首隔著麵具的唇輕吻了一下她。

麵具有多敏感,他知道。

所以一點不意外懷裡小小一隻忽然漲紅了臉。

夏油傑意猶未儘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嗯,他故意的。

“你放我下去。”小家夥兩手捂著臉。

自男人再次從巷子裡撿到她之後,便一直維持著現在的動作,抱了很久很久。詛咒明明輕的幾乎沒有分量,夏油傑覺得像抱著自己的全世界那樣沉甸甸。

夏油傑把麵靈氣放到亭子的長椅上,自己蹲下身與她平視。

但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紅眸並沒有看向他。

被投喂過咒靈球後,確實能從夏油傑的氣味中感受到一點安全感。有記憶的,故意為之的貪麵可以保持一定理智拒絕這種誘惑,但她沒有。

麵靈氣似乎有些扮癡扮上了癮。

雖然被夏油傑放下,但兩隻小手依舊抓著他的衣袖,好像是怕他會跑似的。

夏油傑喜歡她這樣依賴的小動作,不由又湊近了一點。

“悟是大混蛋。”

“嗯,他是混蛋。下次遇到一定好好揍他一頓。”

麵靈氣終於看向夏油傑,腮幫子鼓起,眼睛瞪得溜圓。“要用鏈條捆住他,在他麵前吃冰淇淋。”

眼前這位麵靈氣大人不但記仇,還有仇必報。受不得委屈。

“他用鏈條捆住你了?”

夏油傑眉頭輕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束縛咒力和術式的咒具。用那種東西捆著咒靈,哪怕她絲毫不掙紮也會受傷。

“捆了這裡,還有這裡。”麵靈氣伸出手腳,藕節似的手臂肉肉的,看著十分可愛,倒是沒了那些被咒具傷過的痕跡。

麵靈氣深諳告狀的流程,先氣鼓鼓再委屈巴巴。這套流程廚子或許沒耐心聽完,但眼前的男人一定受用。

小手指揉著自己的手腕。

“好疼的。”

密碼正確。

夏油傑眉頭狠狠一顫。他最聽不得眼前的女人喊疼。那幾個音節自她嘴裡說出來,就像是世間最深的詛咒,要將他拉入無邊絕望的地獄中。

男人的掌心因為常年使用咒具的緣故,起了薄薄一層繭,不再是記憶裡那樣溫柔的觸感。

他一下一下揉著小麵靈氣的手腕與腳踝,好像這樣可以減輕一點她對疼痛的記憶。

“還想吃咒靈嗎?”

麵靈氣搖搖頭。

其實她更想拿出貪麵吸收男人的咒力。但又覺得金色麵具可能不太適合此刻出現。

亭外驟雨初歇。

隻剩飛簷上的雨珠一下一下滾落。但天空依舊鉛色一片,像是隨時都會再來一場暴風雨。如果不快點趕路,今天就必須冒雨回盤星教了。

“麵靈氣,你想自己走嗎?”

雖然夏油傑抱著她趕路會更快一些,但他想尊重她的意思。

“嗯,自己走。”

麵靈氣那麼說著,嫩白的小手朝夏油傑的大手伸去。她記得,記憶裡的癡麵在初見那日,被滿心滿眼看著的少年拒絕了。

她失落又傷心,哭了一路。

夏油傑看著半空中的小手微愣一下,然後偏頭笑了。眼前的畫麵,時空錯亂又重疊。

怎麼會有咒術師在馬路上牽著咒靈走的道理啊?

溫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麵靈氣冰涼又稚氣的小手,那瞬間的觸碰,就像是男人越過十年的鴻溝,再度緊緊抓住了他此生最深的遺憾。

麵靈氣仰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下顎的線條不如記憶中來的青澀秀氣了。有著屬於成年人的剛毅,泛青的胡渣更是抹不去的歲月痕跡。

她是想好了換一種方式哄騙夏油傑,以便得到他身邊的咒物的。卻不知為何在這瞬間,忽然自我難辨起來。

我是誰?

麵靈氣還是十六夜?

貪……還是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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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吃貨咒靈

盤星教舊址被咒術界一網打儘, 近一個月換了兩次根據地。

麵靈氣慶幸自己沒有直接跑去舊址找人,不然免不了要被埋伏在附近的咒術師盯上。萬一再被那位六眼大人逮回去,估計再怎麼裝可憐也不會有用了。

夏油傑說, 自己走可以,牽手走也可以,但不能赤腳。因為下完雨的路很臟。

麵靈氣眨巴了兩下圓圓的眼,眉頭微挑。這個男人規矩真的不是一般多。

她變了一身和夏油傑一樣的五條袈裟,白白的分趾襪, 腳踩平底木屐。

“這樣, 可以嗎?”

夏油傑在原地愣了幾秒, 沒忍住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頰。豈止是可以,包子臉配上這身打扮,簡直可愛到過分。

“還有丸子頭。”麵靈氣撩起自己的過肩長發, “你幫我紮。”

“好。”

男人的大手爬梳了幾下詛咒的小腦袋,理順那頭白發, 麵靈氣舒服地眯了眯眼。夏油傑熟稔地替她紮了一個半丸子頭。

盤星教眾人眼見自家教主大人牽著一隻迷你教主走進來, 半分吃驚半分無語。

菜菜子美美子本想上前圍住夏油傑說些什麼, 愣是被麵靈氣的眼神給嗬住了。縮小版的詛咒, 不知為何看起來比成人版的凶多了。

或許是縮小後帶了孩子脾氣, 也或許是她知道小孩模樣的撒潑會被某些人無限度包容。

果不其然。

曾經在貪麵與菜菜子美美子吵架時,還能一碗水端平的夏油傑,此刻明顯偏了心。

剛吃完咒靈球的麵靈氣,不喜歡他身上沾到彆人的咒力氣息。那種領地意識, 以前的夏油傑不明白,現在是切身有過的體會。

他抱起小小一隻, 和自己穿著相同服飾的麵靈氣, 略帶歉意地看著自己的“養女”。

“抱歉, 最近不能和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吃晚飯了。”

“夏油大人……”

“嗯,這幾天外麵咒術師比較多,咒靈也不少,你們出去玩要自己小心哦。”

又叮囑了幾句寒暄的話,夏油傑抱著懷裡盛氣淩人的小家夥回到自己房間。麵靈氣趴在夏油傑的肩頭,衝身後一臉不滿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做了個鬼臉。

她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其實都被夏油傑看在了眼底。

盤星教臨時找到的安置點,自然不如原來的舊址來的寬敞。夏油傑多半時間都在外麵,一邊肆意破壞城市一邊尋找麵靈氣的下落。

隻在安置點裡準備了一間六七平米的小倉庫。

房間雖小,倒是收拾得乾乾淨淨。

夏油傑將麵靈氣放到單人床上坐好,手指輕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梁。“就你調皮。怎麼就愛欺負菜菜子和美美子呢。她們可是好孩子啊。”

麵靈氣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輕哼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

恰巧夏油傑的手機響起,他按了一下詛咒的腦袋,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細眉一抬,半分疑惑地按了接通。

“喲,悟。怎麼了?想來盤星教一日遊嗎?”

“她又回來了?”

雖然很微弱,但東京結界又捕捉到了麵靈氣的咒力。五條悟可以確定,在京都的時候,她是死亡的。

夏油傑的假笑瞬間收斂。他很少真的對五條悟生氣,但不包括現在。

“你應該慶幸她回來了。”

五條悟站在高處俯視腳下的建築,雖然有做了基礎的咒力屏蔽措施,但六眼依然可以看到夏油傑和麵靈氣的咒力輪廓。

“阿拉?在威脅我嗎?”五條悟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隻是沒有人看見。“那隻壞心詛咒有沒有告訴過你,她有麵麵的記憶?”

夏油傑握著手機的手徒然一僵。他偏過頭去看麵靈氣。

後者正在玩他的枕頭。

“嗯……原來如此。難怪可以扮得那麼像。”狐狸眼笑得眯起,雖然有點猜不透為什麼壞心詛咒要扮演癡麵。

“她倒是說了,你折磨得她很疼,悟。看好你的學生,離她遠點。再有下一次,不論是你還是那個粉毛少年,我都不會手下留情哦。”

“哈?你居然在五分鐘內威脅我兩次?很久沒……”

五條悟話沒說完,電話就被對麵的男人掛斷了。氣得六眼神子抬手就想給盤星教基地送一份“驚喜”。

夏油傑掛了電話坐到床邊。

麵靈氣感受到床麵凹陷下去,扭頭看了他一眼。那是不帶任何意味的隨意一瞥,紅眸內清澈一片。

眼神也能演到極致嗎?

“怎麼了嗎?”

男人隻愣愣地看著自己,不說話。麵靈氣疑惑地眨了眨眼。

“沒。”夏油傑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幫,“你慢點長大就好了。”

麵靈氣不理解。

她跪坐在夏油傑身前,小小的身子挺直,勉強勾到他。微涼的小嘴親了他一下。

“不長大就隻能這樣呀。傑不想我嗎?”

夏油傑:……

麵靈氣的臉還沒有夏油傑的一隻手掌大。男人輕捏起她的臉,臉頰上堆起的肉將那雙唇擠變了形。

他低眸垂首,鳳眸裡攜著笑,還了她一個不帶欲望的親吻。

“你啊……”

麵靈氣撲騰了兩下小短手,爬到單人床靠牆那側睡下了。

見身前人未動,她又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夏油傑躺下。

夏油傑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怎麼,這詛咒下午四點就要拉自己陪她睡覺嗎?

見夏油傑還是沒有躺下,麵靈氣再次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態度明顯沒剛才好,有點催促不耐煩的意思在裡麵。

這小屁孩,脾氣倒是不小。

夏油傑脫下木屐,在麵靈氣身側躺下。她的睡姿一如當年,是團起來睡的,和貓似的圓圓一坨。

他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這個麵靈氣脾氣不太好。但不會讓自己委屈。不像癡的人格那樣,很容易被欺負。

夏油傑拉過手邊的被子輕輕蓋到麵靈氣身上。他本想離開房間去降服咒靈,順便給麵靈氣帶點食物,但發現一隻小手固執地掐住他的衣袖。

……行吧。

夏油教主在日光尚未消失的傍晚時分,抱著身邊的詛咒進入夢鄉。

這是他曾經日日幻想,後來連念頭都不敢再起的奢望。

夏日炎熱,房間潮濕。夏油傑額邊滲了汗水,他貼近麵靈氣。

冰冷的詛咒可以降溫,

但又微妙的,讓他冰涼已久的心變得溫暖起來——

小孩的殺傷力素來比較大。

不怎麼能接受麵靈氣的盤星教眾人,對此刻小小一團的詛咒,包容度明顯高了一些。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一隻小可愛。

她可能會在夏油傑身後忽然冒頭,會在走廊拐角處突然出現,也會在人類前來參拜時踩著他們的腦袋玩跳格子。

頑劣極了。

夏油傑偶爾會把麵靈氣留在根據地,自己出去降服咒靈,但大多時候還是帶著她一起。

那樣的畫麵就異常神奇。

一大一小兩枚穿著袈裟的身影坐在一邊,分咒靈球吃。

排排坐,吃果果。

花禦偶爾會在樹林裡遙望麵靈氣。她可以使自身掩藏於大自然的氣息中,不被夏油傑發現。

麵靈氣看見她,會安撫身邊的樹木,就像輕柔地撫摸咒靈一般,然後用唇語讓她離開。

麵靈氣不確定花禦是否敵得過夏油傑。

應該是不能的。

“在看什麼?”

夏油傑把咒靈球吊在麵靈氣眼前晃了晃,喚回她的注意力。

“看還有沒有好吃的。”

她就著夏油傑的手吞下咒靈球,順便舔了舔他的手指。

“臟的。”才祓除過咒靈的手沾滿了看不見的汙穢。夏油傑雖然那麼說,倒也沒阻止她。

男人俯身,舌尖撬開她的唇,十分自然地在她的口腔內舔了一圈。

小麵靈氣的口腔容量,哪裡塞得下男人的舌。

“變態嗎你?”她用手背抹了抹嘴。

“才發現嗎?”

……

夏油傑張開雙臂,麵靈氣雖然有些不爽,但還是跳進他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他的手臂上。

“那麼,麵靈氣大人現在是想回去,還是出去玩呢?”

大教主笑著問懷裡的小教主。

紅眸望著身邊笑彎的狐狸眼,半晌沒有回話。

這位教主大人好像真的很開心。

因為自己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他回憶裡的「癡」嗎?

麵靈氣扭過頭去看向彆處。不懂情緒的她說不上來自己是得逞後的喜悅還是另外一種意義不明的生氣——

貪麵是被羂索織完整歸來的,不像當年的癡傷得那麼重。被夏油傑事無巨細地養了一周後,長大了很多。

眾人習慣了十來歲少女整日在基地溜達的身影,便也不管她在乾什麼。

反正天塌了都有夏油教主給她頂。

根據地比先前的盤星教小了很多,可以存放雜物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廚子的手指究竟會被放在哪裡呢?

麵靈氣找不到。

這種關鍵時候和廚子真是一點默契都沒有。

犯愁的少女忽然被身後的男人結實抱進懷裡。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逗貓的語調環繞耳畔。

“在想什麼?”

這幾天她應該對自己的氣息很熟悉,幾米開外就會感受到他的存在。雖然不至於給他一個熊撲,但多少是會看向他的。結果此刻夏油傑都走到詛咒身後了,麵靈氣還在發呆。

麵靈氣偏過頭,褪去稚氣的眼又有了些媚態。

她勾了勾唇角,彎起笑眼。

“想嘗嘗你的咒力。”

夏油傑歪頭,略顯神奇:“這也能吃?”

果然是吃貨咒靈吧。

狹小的房間裡張開金色麵具的領域。麵靈氣捏著貪麵的下巴遮住自己的臉,而後緩緩移開麵具,眼神裡露出貪婪的調調。

她朝夏油傑伸出手。

夏油傑單手輕撫下巴,觀察了一下金色的領域。上一次麵靈氣去找宿儺的時候,也張開了這樣的領域。兩人耳鬢廝磨,曖昧的很。

所以那時候,她在吸收兩麵宿儺的咒力?

回憶起麵靈氣和宿儺在一起的畫麵,夏油傑眉頭皺了一下。好心情被毀了一半。

他破開麵靈氣的領域,走進去。

金色麵具很喜歡這位咒力強大的咒術師,圍著他飛了一圈。而後在麵靈氣的術式發動下,緩緩吸收他的咒力。

這樣的畫麵其實也不陌生。

癡麵也會使用這樣的術式,隻不過她選擇的對象是咒靈。

麵靈氣在吸收咒力的同時能感受到對象的一切情緒。所以癡麵總是痛苦,因為那些咒靈的哀嚎與嘶鳴毫無保留地侵襲著她。

貪麵不輕易選擇對象。

她選擇宿儺,一來是因為強大,二來是因為她能感知到的愛意。這樣吸收咒力的過程是愉悅的。

此刻允許夏油傑的進入,也是相同原因。

但他的愛意與廚子不同。

廚子的愛與欲清晰明了。他是張狂的,唯我獨尊的。

夏油傑的愛與欲裡還有很多麵靈氣無法解讀的情緒。

似悲傷、似絕望、似是被粉碎過後又拚湊起來的行屍走肉。他好像已經崩潰了很久很久,但又學會了偽裝。

沒有人類情緒的貪麵被夏油傑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複雜心緒侵襲著。

她感覺有什麼被掩在深處的波動也在努力突破,叫囂著想要觸碰夏油傑。

待詛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行清淚早已奪眶而出。

夏油傑擦去她臉上的淚花。有點心疼。

“怎麼了?不好吃嗎?”

麵靈氣輕眨了一下眼,眼睫也變得濕漉。她抬眸看著夏油傑,在他的咒力與愛、痛苦與絕望中一下拽住他的衣領。

吻上了他的唇。

毫不溫柔、不帶挑逗的,近乎瘋狂的親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狀態be like:

打開Word前:坑好涼沒動力了嗚嗚嗚

打開Word後:我還要他們貼貼嚶嚶嚶

……感謝在2023-03-28 22:18:10~2023-03-30 14:40: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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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吃醋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的內心被看穿, 他猜不透眼前的麵靈氣怎麼了。又哭又瘋。

他輕拍詛咒的肩膀,彎下腰配合麵靈氣現在的高度,讓她不用踮腳那麼累。

夏油傑回應這個亂七八糟的吻, 並小心翼翼安撫著她的情緒。

直到麵靈氣停下動作,夏油傑輕輕舔過她的唇。隨後與之額頭相抵。

男人眼底儘是化不開的愛與溫柔,這是他的表象。

麵靈氣通過吸收咒力感知到他內心的情緒之前,確實認為夏油傑就是表麵展現出來的那樣。

“到底誰是變態呢,麵靈氣大人。”夏油傑把人攬進懷裡, “還是個小不點就想強吻彆人?”

他明明抱著她啊, 可情緒裡的崩潰卻沒有一絲好轉。

麵靈氣在夏油傑懷裡長歎一口氣, 說話的語氣輕輕的,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貪麵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一瞬不受自己的控製。

但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收起領域, 並將那句感慨說出了口。

“傑才是笨蛋,比悟還要笨。”

“笨死了, 為什麼還在執著啊。”

麵靈氣再度踮起腳尖, 伸長了手才勉強勾到夏油傑, 揉了揉他的頭頂。紅眸裡竟也是心疼與無奈。

夏油傑下意識想要捉住麵靈氣的手腕, 剝開她的逗弄。這樣的言語和姿勢, 未免學癡學得太像了。

其實她不必如此。

貪麵的意識回攏,一下收回自己的手。

她氣鼓鼓地繞開夏油傑,離開房間,砰地一下關上房門。

留下一臉懵的教主大人站在原地:?

從起因經過結果來推斷……是自己的咒力惹怒她了?

麵靈氣坐到天台邊望著腳下車水馬龍的城市。

難辨自我謂之癡;無儘占有謂之貪。

她對夏油傑的感情起了貪念。她想要那位性\\感的教主大人愛她, 而不是癡。或許是受了咒靈球影響或許不是。

理不清自己的念頭,麵靈氣隻清晰了解自己想要夏油傑的欲\\望。

但從通過咒力傳遞到的情緒來看, 似乎是不可能的。

不然那個男人就不會抱著她, 心緒卻依舊崩潰難以療愈。

他不但割裂貪與癡, 甚至還割裂了年少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

夏油傑稍遲一些去天台上找麵靈氣。

詛咒偏頭去看他。長發在風中亂舞,遮擋了兩人對望的視線。

“怎麼不開心了?”

上一秒還在小門邊的夏油傑,眨眼間坐到了麵靈氣身邊。

麵靈氣打量了一番夏油傑。細長的狐狸眼,眼尾上挑,看人的時候總有種若有似無的勾引。笑起來像狐狸,生氣起來又有點可怕。

與這張好看的書生氣臉不同,禁\\欲的袈裟內是張力十足的肌肉線條。單論力量,甚至在廚子之上。

夏油傑還在等麵靈氣的回答。對上她審視的目光,笑意不明。

“得不到的東西,你會毀掉它嗎?”

詛咒忽略了夏油傑的問題,反問他。

“嗯……比如呢?”

“比如我?”

夏油傑輕笑出聲,目光放遠看著天邊低矮的雲層。半晌,才低聲回應:“怎麼可能呢?”

麵靈氣不明白夏油傑所謂的不可能是什麼意思。是不可能得不到她?還是不可能毀掉她?

詛咒無聊地踹了一粒小石子下去。

夏油傑大手置於額頭處,做了一個遙望的手勢。“高空拋物啊麵靈氣大人。砸到人怎麼辦。”

麵靈氣不理他,又踹了一塊更大的石頭下去。這次還在石塊裡注入了一點咒力。

夏油傑:……

就叛逆吧。

“怎麼忽然不開心?我的咒力不好吃嗎?”

“相當難吃。”

本就是玩笑的話語,但夏油傑聽到回答後臉色微變。他尚還記得麵靈氣上一次吸收兩麵宿儺咒力的模樣。

目光瀲灩,誘人欺負。像是很喜歡。

口舌如簧的教主大人居然沒有立刻接話,這倒是稀奇。麵靈氣往身側瞥了一眼,隨即愣住。

“生氣了?”少女湊近身邊的男人,“不是吧?教主大人那麼小氣?”

他氣的可不是咒力難吃那種無聊的話題。

麵靈氣一下被夏油傑拽進懷裡,抱得她生疼。兩人此刻的體型差距還是有些大,夏油傑若是不控製力氣,足以將懷裡的人勒壞。

但麵靈氣沒有掙紮也沒有喊疼。

身上被禁錮的疼痛,居然微妙地緩解了最初心裡的不爽。

變態嗎?他們兩個都是吧。

懷裡愛演嬌氣的詛咒遲遲沒有出聲,也沒有求饒。夏油傑低頭湊近她的耳畔。“不疼嗎?為什麼不喊?”

麵靈氣:“……”

輕歎一口氣,夏油傑鬆開她。拇指摩挲著眼前稚氣未脫的乾淨臉龐。眼神裡有一股莫名的妒火。

“你是我的,麵靈氣。”

她是誰的,這得看她心情。麵靈氣不想討論那個問題,她看向夏油傑,鱷魚的眼淚忽而盈滿了眼眶。

夏油傑:?

“好疼啊,混蛋。”

“抱歉嘛。”夏油傑立刻揉著麵靈氣的肩膀和胳膊道歉。

“沒有三顆特級咒靈球休想我再理你。”

……

她是懂敲詐的——

特級咒靈可不是什麼硬幣或者易拉罐,哪那麼容易得來。

但麵靈氣是一隻十分有原則的咒靈,說好了不給咒靈球就不理夏油傑,果真還就不理他了。

教主大人軟硬兼施,也沒能博得美人一秒的回眸。

這些天時常待在盤星教中發呆的麵靈氣,獲得了一些之前並不知曉的情報。比如,盤星教在京都還有兩個根據地。

她幾乎可以確定,宿儺的手指一定是被轉移到那兩個地方去了。

再與廚子沒有默契,也不至於把這塊地翻了個天還沒找到。

才被五條悟在京都折磨過的麵靈氣並不想再去到那個地方,於是通過花禦找到了裡梅。

麵靈氣躲進陀艮的領域裡堆沙堡,堆著堆著便將陀艮埋進了沙坑裡,徒留幾根觸角在外麵顫抖著掙紮。

“噗~”

“噗~”

還是個寶寶的陀艮發出獨特的聲音向漏瑚求救。

結果僅剩的觸角也被麵靈氣埋進了沙子裡。

大功告成的麵靈氣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的沙礫。她回眸看向漏瑚,燦爛一笑。

漏瑚:“……”

幸而花禦帶著裡梅進到了領域中,避免了一場火烤海鮮的慘劇。

麵靈氣在見到裡梅的瞬間,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半個月前……廚子好像說要見她來著?最近和教主大人待久了,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果然,裡梅穿著和尚服走到她跟前,欲言又止。

麵靈氣撓了撓臉頰。

“讓你家宿儺大人不要急,我還在努力收集手指。要不是他手指太多,早就集齊了。”嗯,錯就錯在他比彆人多了十根手指。“你就這樣轉達我的話就行。”

裡梅:……

絕對,一個字都不會轉達。

花禦把陀艮從沙堆裡解救出來,細心拍去他身上的沙子。一邊安慰陀艮,一邊解釋麵靈氣現在也隻有十幾歲的心性,比較貪玩而已。

“盤星教在京都還有根據地,手指應該被存放在那裡了。你找同伴去取吧。”

裡梅立刻答應下來。他們最近確實準備去京都尋找一番,如今有了大概的方位應該會更順利一點。

“……宿儺大人那邊。”

“六眼看那個粉毛看得緊,最近不適合。”

“是。”

不僅是那個受/肉/體被五條悟看得緊,夏油傑這邊也有一隻不知道為何總能找到她的咒靈。不論麵靈氣怎麼隱藏自己的氣息,它都能尋過來。

在這個時代要見廚子一麵,可真是太累了。

陀艮的領域裡有他的咒力殘穢,麵靈氣離開後繞遠路轉了一圈,吸收了兩三隻咒靈以確保身上咒靈的氣味混雜後,才哼著歌回到盤星教。

走進大門,正巧遇到準備出門找她的夏油傑。

四目相對,夏油傑拿出咒靈球遞到她眼前。

不料麵靈氣並不領情,並且改變了主意。

“我不吃你的咒靈球。”

夏油傑:……

好歹願意和他說話了,夏油傑如此寬慰自己。

距離太陽下山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夏油傑的手機被麵靈氣握在手裡玩,他並不知道時間。

盛夏的夜晚咒靈不一定多,蚊蟲倒是十分活躍。麵靈氣展開領域隔絕生靈坐在大樹下,怡然自得。教主大人則十分辛勞地在為麵靈氣的飲食揮灑汗水。

每打敗一隻咒靈,便將奄奄一息的家夥丟到詛咒身邊。麵靈氣抬手將其化成咒靈球再吞下,動作嫻熟一氣嗬成。像極了人類一邊嗑瓜子一邊玩手機的模樣。

夏油傑忽然對“廚子”的稱號有了新的理解。

不用說,千年前的兩麵宿儺一定也乾過現在他正在做的事。

手機被摁到沒電自動關機,麵靈氣覺得自己也差不多吃飽了。她收起領域,將手機和手中最後一枚咒靈球拋至夏油傑手中。

“哦呀?這是?”反哺嗎?

“是蠱惑。”麵靈氣走到夏油傑眼前停下腳步,兩輪彎月落於眼底,紅眸內儘是壞意與調侃。“不能總被你迷惑,你也該更迷戀我。”

夏油傑吃麵靈氣幻化的咒靈球,並不能增加可操控的咒靈。隻是字麵意義上的,多吃了一顆咒靈球而已。

並且味道依舊是那樣的令人作嘔。

但他笑著吞下那顆咒靈球,沒有絲毫遲疑。

麵靈氣挑了挑眉。

這個男人聰明又強大,在她這兒又偏偏逆來順受。

“我不會拒絕留有你咒力氣息的任何東西。”夏油傑按了一下麵靈氣的腦袋,“但有一點需要糾正一下。”

“我已經,非常非常迷戀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搞點廢料轉換一下心情。

是搞DK傑x癡麵,還是搞宿儺in教主傑x麵麵呢(超小聲問感謝在2023-03-30 14:40:49~2023-03-31 22:38: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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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都是假的

長大後的麵靈氣無法再和夏油傑擠在同一張狹小的單人床上。

夏油傑不得不在床邊鋪了墊子, 詛咒睡在床上,他睡在地上,一切就像是回到那年高專一樣。

隻是這裡的空間還不如高專宿舍來的寬敞, 即便是打地鋪,夏油傑也無法舒展四肢睡覺。

但地鋪擋在床與門之間,麵靈氣若是深夜要溜出去玩,一定會吵醒他。

整座城市沉浸於暴雨的洗禮。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劈裡啪啦作響。是一個適合躲在室內犯懶的日子。

夏油傑坐在床邊看書。麵靈氣坐在地上研究□□剛送來的電扇。

並不受氣溫高低影響的詛咒無法享受電扇帶來的清涼。但她對這個“電器”很感興趣。

白白的腦袋擋在電扇前, 風吹得她的臉呼呼的。白發也向後飛揚。

夏油傑翻了一頁書, 眼角的餘光瞥向麵靈氣。她跪坐在地墊上, 身上穿著不知道哪本雜誌裡看來的吊帶睡裙,還帶著蕾絲邊。粉白的腳趾微微蜷起。一張臉快要鑽到電扇裡麵去了。

“手指不要伸進去哦。”

被抓包的麵靈氣一個激靈,扁嘴放下了躍躍欲試的手。

夏油傑合上書, 走到麵靈氣身後坐下。指尖撓了撓她的足心。

“你又不會熱,不要擋我風嘛。”

雖然不會熱, 但會癢。被撓癢的詛咒沒憋住笑, 腳底不由在夏油傑身上蹭了蹭。

“熱就不要穿那麼多啊。”

言畢, 麵靈氣上手就要脫夏油傑的袈裟。

這隻詛咒多少是有點流氓氣質的。夏油傑笑著按住她的手, 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熱出薄汗的臉埋於她冰涼的頸項間, 瞬時降了溫。

教主大人這兩天有點粘人。

麵靈氣當然知道為什麼。十五六歲模樣的麵靈氣是他和那位六眼大人不可觸碰的死穴。所以即便她已經完全恢複了,卻依舊用術式維持著現在的樣子。

夏油傑的大手順著麵靈氣長長的白發,一下又一下。結實的手臂圈住她,另一隻手輕輕掐她腰間的癢肉。

麵靈氣很怕癢, 笑著躲他的手。

兩人無言鬨了一會兒,夏油傑一下翻身將麵靈氣壓在了身下。但隔開一些距離, 沒有真的碰到她。

空間太小, 兩人的四肢都舒展不開, 擠在逼仄又悶熱的房間裡。

麵靈氣笑盈盈地伸手撥弄夏油傑垂落的黑發。

她放鬆狀態下的神情與小動作,很容易讓人晃神。夏油傑眸光微動,指背輕撫她的臉龐。

“對了。一直有個問題忘記問你。”

“什麼?”

“嗔麵呢?”

“被壞蛋鎖起來了。”麵靈氣扯完他的發梢又去玩他的劉海。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玩夏油教主劉海的家夥了。

“不去拿回來嗎?那是你的麵具吧。”

麵靈氣眉頭輕蹙。“有點麻煩,也有點危險。”羂索換身體之前,她不能打破主從關係攻擊他。

大腦門和廚子之間似乎還有約定,還有什麼大事要去做。這都是在她死後的事了,麵靈氣並不清楚他們的計劃。唯一可以確定的事,廚子應該不會為了“拿回嗔麵”這樣的小事和羂索起衝突。起碼現在不會。

“你有我,我會幫你。”

“為什麼呢?”麵靈氣不解。“嗔麵和你沒有交集吧。”

“那是你的麵具,你的靈魂。怎麼能被彆人扣留。”他要她完完整整的,哪怕那張麵具凶神惡煞也無所謂。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的要鎖,也隻能鎖在他這裡。

紅眸看著夏油傑躊躇片刻。她還有她的小心思,這個話題不能繼續深入下去。

“也好。等嗔麵回來了,我就可以和廚子私奔了。”

夏油傑的表情垮掉,額頭悄然暴起青筋。

“怎麼了,教主大人?”麵靈氣明知故問,“難道你要一起嗎?不合適吧,三個人會不會太擁擠?”

脾氣時好時壞,但現在一定很壞的教主大人自詛咒身上坐起,再把人從地上撈起來扔到床上。

這一回,他真真切切將她壓在了身下。

“你啊……”

夏油傑在她白皙的鎖骨處印了一個吻痕。有一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威脅和警告。

“在我身邊,你想怎麼胡鬨都可以。但不能再去約會你的舊情人。”

指尖在詛咒的敏感點掐了一下。

“明白了嗎?”

麵靈氣悶哼一聲,用力推開夏油傑。她可太喜歡看這個男人吃醋的樣子了,又欲又辣。兩人瞬間換了一個姿勢,可憐的單人床發出吱呀的抗議聲。

麵靈氣坐到夏油傑身上,笑若桃花。指尖挑開他的衣襟。長發在電扇送來的風中飛舞。

“倒不如,教主大人來做廚子的容器,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私奔了。”

夏油傑:……

床頭櫃上的手機非常懂事的響起。

麵靈氣從夏油傑身上離開,繼續跪坐回電扇前研究那個飛速轉個不停的鐵皮。她昨夜透過窗外的枝丫得到了消息,所以大概能夠猜到電話那頭在說什麼。

“嗯、嗯。不要急,慢慢說。”夏油傑安慰著電話對麵慌張的咒術師。

……

鳳眼看向麵靈氣的背影。

“昨天晚上嗎?知道了,大家先養傷吧。不是什麼大事,沒有關係。丟了就丟了吧,不用追了。”

夏油傑掛了電話,房間裡霎時安靜下去。隻剩電扇旋轉的聲音。

麵靈氣在心裡數了數,十五根手指。吸收的和未吸收的,這是他們現在集齊的總數。十五根手指力量的廚子和一張麵具的她,不知道能否在那位六眼大人手下占到一些便宜。

夏油傑沒有將特級咒物被搶盜這件事,和眼前的麵靈氣聯係在一起。他不知道她的那些咒靈與千年術師朋友們,並且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稍作思考後,他發了一條短信給五條悟。

注意點總沒錯。

麵靈氣回眸看向眉頭緊鎖的夏油傑。不知怎麼的,就起了逗他的念頭。

少女頭一歪,眼底澄澈一片。

“傑,你想掐我脖子嗎?”

她要他的思緒放回她身上,便從記憶裡搜了癡麵與少年的片段。

夏油傑握著手機的手指果然一僵。

一時間,十年前癡麵懵懂的言語與眼前的家夥和千年前詛咒之王糾纏的畫麵全部灌入腦內。

男人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用什麼表情和心情來麵對這隻詛咒了。

五條悟好像回了短信,但夏油傑沒有查收。他把手機放回原處,走到麵靈氣身邊,拇指抬起她的下巴。

“我說啊……你不必學……”

話未說完,男人忽然收了聲。

夏油傑想表達的是,她不必刻意去扮演癡,麵靈氣就是麵靈氣,不論性格變成什麼樣他都可以接受。但話到了嘴邊,又感覺這樣說似乎不妥。

就好像是在提醒眼前的詛咒,貪與癡是兩個人。

果然。

麵靈氣倏而收起了天真的臉龐。紅眸內是從未出現過的冰冷與譏諷。

“學誰?學我自己嗎?”

詛咒偏頭掙脫夏油傑的拇指,似笑非笑地用食指勾勒他臉龐的曲線。“說什麼我和癡是一樣的,結果到頭來,教主大人連自己都騙不過不是嗎?”——

暴雨依舊侵襲著大地,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夏油傑找到離家出走的麵靈氣時,她正靠著樹乾坐在樹上閉目養神。詛咒換回那身許久未穿的紅衣,模樣也變回了成年的樣子。

他輕盈上樹,靠在了麵靈氣背後的樹枝上。

兩人以樹乾為中心,背靠背而坐。

“生氣了嗎?”

紅眸緩緩睜開,望向不遠處被雨水打攪的碎裂不堪的水麵。

“這種時候應該生氣嗎?可惜了,我不是癡,我沒有人類的感情呢。”

夏油傑深知,即便現在再用言語補救,聽起來也像是無力的狡辯罷了。這個麵靈氣不如從前好哄,還有一大堆的歪理。

樹葉被暴雨壓低,雨珠滾落,將兩人濕成兩隻落湯雞的狼狽模樣。

“教主大人。為什麼你還對癡麵那麼執著呢?”

“我不是早在剛見你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了嗎?癡之所以會那樣溫柔待你,因為她將你看作了自己,她對你做的,是十幾歲時她希望有人對她做的。”

“她粘你,也是因為受了你的咒靈球影響。”

“她不曾真的愛過你。都是假的。”

詛咒不帶感情的聲音掩藏在暴雨聲中,斷斷續續的。但都能聽清。

細長的眼低垂,夏油傑沒有回話。但擱在腿上的手卻不自覺緊握成拳,修剪乾淨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一排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癡麵:你胡說你胡說!等我回來!

傑哥心態變化70%loading感謝在2023-03-31 22:38:23~2023-04-01 23:18: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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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妄

那日的暴雨始終未停, 吵鬨著,咆哮著,像在祭奠什麼。

“回去吧。”夏油傑最終沒有想出合適的言語回答麵靈氣。愛或不愛, 貪又或者是癡……又如何呢。

他無法跨越時間去擁抱十年前獨自一人睡在小房間裡的麵靈氣,他無法回到過去安撫那隻淚眼婆娑看著自己的麵靈氣。

所有的一切,本就不再具備意義。

麵靈氣也沒有再賭氣,隨便輕聲撒了個嬌。“那你抱我。”

“好。”

夏油傑抱起渾身濕透的詛咒,一言不發回了盤星教。

他們的關係就像是一座沒有地基的危樓,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受到什麼樣的外力就會轟然倒塌。也像是隨風飄搖的漂亮肥皂泡, 甚至經不起一片落葉的侵襲,就會在瞬間破滅不見。

盤星教在京都的根據地受損比想象中嚴重,夏油傑不得不去一次京都。

他想帶麵靈氣一起, 但後者說五條悟在京都深深傷害了她,去到那裡會觸景生情, 會痛不欲生……反正所有恰當不恰當的詞語她都用上了。

夏油傑便也不再勉強她。

“你會等我回來嗎?”

教主大人不似從前用“等我回來”、“不許亂跑”那樣命令的口吻, 一句帶有零星半點可憐意味的反問, 反倒把麵靈氣問懵了。

“自己小心, 我三天後回來。”

沒有等詛咒回答, 溫暖的手掌揉了揉麵靈氣的頭頂,夏油傑複又矮身吻了吻她的眼角。然後帶著菜菜子和美美子動身去了京都。

麵靈氣大多時間都呆在陀艮的領域裡,那裡陽光明媚,大海一望無際。

無聊了還能欺負欺負陀艮。一邊還有一隻看不慣她, 又不能拿她如何,不經意間還會被她身上氣息蠱惑的漏瑚。

即便麵靈氣不太喜歡和咒靈一起玩, 但不可否認, 和咒靈在一起的時候, 才是最舒適的。

作妖的詛咒穿著人類最近流行款泳衣躺在吊床上,甚至還配了一副墨鏡。妖嬈又性\\感,惹得一乾特級咒靈忽然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放。

裡梅不知為何麵靈氣遲遲不去見宿儺大人。

想催促,但也不能強迫她。這隻詛咒脾氣古怪,要是惹急了,大概會把氣全撒在……宿儺大人身上。

上一次從高專偷出來的手指還未能找到機會轉交給兩麵宿儺,誠如麵靈氣所言,這個時代的六眼有了警惕心,對虎杖悠仁的動態十分關注。

花禦走到麵靈氣身邊,挑了一朵正紅色的花放到她的頭頂。

“你最近不開心。”

她確實不如從前來的自在。這種感覺就是人類的不開心嗎?麵靈氣覺得,或許稱之為得不到教主大人的不爽更為恰當。

“我最近總感覺……身體裡好像還住著另一個靈魂。”

麵靈氣時常會忘記前兩秒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動作,說出那樣的話。就好像忽然被人從身/體裡操/控了。

花禦不能理解這樣的感覺,奇怪地歪頭看向麵靈氣。“是被咒術師的術式襲擊了嗎?”

麵靈氣否定了。沒有彆人的咒力與術式,僅僅隻是她自己。

如玉般的指尖劃過眼前,兩張麵具自空中浮現,金色的在陽光下絢爛奪目,墨色的依舊毫無生氣。

原定三天的行程,夏油傑提前半天回到東京。答應了菜菜子和美美子這個冬天一起去泡湯,才得以安撫好兩位少女。

盛夏過半,夜間依舊蟬鳴不斷。困意席卷的時候,這聲音是一種伴有節奏的催眠;失眠時,它就變成了壓垮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夏油傑匆匆趕回麵積不大的根據地,他站在門前長吐一口氣,確保自己的呼吸聲不會太吵。

但推門而入的時候,還是吵醒了床上的人。

麵靈氣沒有拉窗簾,淺金色的月光泄了滿屋。她蜷縮著睡在單人床上,身上沒有蓋薄毯,長發散亂枕間,整個人在月光籠罩下,被渡了一層不真實的光芒。

夏油傑往裡走了兩步。

詛咒睜開茫然的眼。

“傑?”帶著睡意的喊聲輕輕的,也有些黏人感,像隻小奶貓。

夏油傑輕帶上房門,脫了外套走到床邊。其實他做好了推開房門不見麵靈氣的準備,此刻她如往常一樣躺在床上,倒是令他欣喜。

他在床邊坐下,食指撥開落到她臉上的碎發。“抱歉,吵醒你了?”

麵靈氣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舒展開原本蜷縮的姿勢,兩手圈住夏油傑的腰,枕在了他的腿上。聲音依舊是困倦的,低低的,像隻小奶貓。

“去哪裡了呀,我等你等了好久啊。”

不是她自己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的嗎?現在怎麼反而倒打一耙了。夏油傑笑著捋順她亂到快要打結的長發。

教主大人是不會和壞心詛咒計較這種小事的。

“麵靈氣大人說的是,以後不去那麼久了。”

“嗯。”

麵靈氣應了一聲,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和夏油傑說,可惜無法抵禦強烈的困意,再度睡著了。

詛咒睡著的樣子和人類一模一樣。長長的眼睫卷翹著,不時輕顫一下。一張極為精致的睡臉,比醒著的時候乖很多,夏油傑不由看了很久。

他不想把麵靈氣放回枕頭邊的動作再度吵醒她,就那樣維持著被她雙臂輕輕圈著腰際,躺在腿上的姿勢,一直到天亮。

夏油傑以一個極為彆扭的姿勢靠在床頭睡著了,醒來後明顯感覺四肢僵硬,脖子不適。豈料罪魁禍首毫不領情,醒來後一臉詫異,反倒質問起他來。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說今天傍晚才會回來嗎?”

夏油傑:……

眉頭連顫三下。他曲指,難得在麵靈氣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什麼叫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兩天你都在外麵玩嗎?”

麵靈氣笑而不語,媚眼如絲,像是藏了很多不能說的秘密。她起身伸了個懶腰,無語的夏油傑趁機撓了一下她的腰際。

……

一個成年已久的男人與一隻千年詛咒在房間裡十分幼稚地打鬨了一會兒。

夏油傑力氣之大,麵靈氣是稍有體會的。所以當男人把她壓在門後親吻時,她沒有絲毫掙紮與抵抗。手指勾著他的衣擺輕輕搖晃,而後指尖探入,在他結實的腹肌上打圈。

親吻的時候,夏油傑總習慣一隻手扶在她腦後,另一手圈住她的腰。如此這般,精壯魁梧的身軀便能將窈窕的詛咒抱個滿懷。

麵靈氣回應的漫不經心。而夏油傑仿佛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他細細啄過她冰涼的嘴,這雙平日得理不饒人,顛倒是非黑白的唇,此刻微張著,呼出溫熱的氣息。

舌尖輕而易舉往深處探去,在她的粉舌上□□了一會兒。而後近乎瘋狂地攫取屬於她的氣息。

這隻看來經驗十足的詛咒,對接吻並不熟練。

前幾次沉溺於欲/望中,並沒有發現。此刻唇齒碰撞,細細接吻時,麵靈氣的笨拙便顯露出來。

夏油傑倏而彎了彎眼,退出她柔軟的氣息。“麵靈氣大人……偏科很嚴重啊。”

紅眸不滿地瞪著他。

“沒關係,我教你。”

那麼說著,夏油傑再次偏頭吻上她的唇。這一下比方才更有耐心,像在等她跟上節奏那般,在她的唇齒間遊走。

他吮吸了一下她的舌尖,而後將自己的舌尖探入她口中。不再動作。

麵靈氣學著他的樣子,報複式地用力吸吮了一下。

自舌尖一直麻到舌根。

夏油傑摟緊懷裡的詛咒,唇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好歹溫柔點嘛。”

這個吻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長。靜謐的空間裡,僅剩唇齒翻攪的水聲與愈顯混亂的呼吸聲。

房間悶熱,哪怕抱著足以降溫的詛咒,夏油傑的身上還是浮了一層薄汗。

分明隻是接吻而已,卻比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更讓彼此麵紅耳赤。

麵靈氣在男人的深吻中再度開啟領域。

她攀上夏油傑的腰踮起腳尖,想要從他身上感受更多。他的氣息他的咒力,在瞬間將道不明的情/欲推至巔峰。

然而,在愛意中飄然失去理智的詛咒,又被夏油傑咒力中的情緒扯入地獄中。

他怎麼能,這樣溫柔抱著她,親吻她的同時,還不滿足。

就在那瞬間,不懂人類情感的麵靈氣,深刻感知到了什麼叫憤怒。

麵靈氣推開沒有防備的夏油傑,收起領域,一腳將他踹至房間角落裡。

一晚上以彆扭姿勢睡覺的夏油傑,渾身肌肉都不太聽話,此刻被詛咒一腳踹到地上,竟也沒能立刻起身。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坐在地上一臉疑惑。

麵靈氣本想說點什麼激怒眼前的男人,但最終一言不發,甩門離開了盤星教。

夏油傑一臉懵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他不懂,怎麼每次吸收他的咒力,這隻詛咒都會忽然生氣?——

麵靈氣找到虎杖悠仁的時候,他正和伏黑惠、釘崎野薔薇在八十八橋執行任務。換做平時,麵靈氣可能還要調/戲一番伏黑惠與身邊的少女才會切入正題。

但今日的詛咒沒有那樣的心情。

紅眸望著三人,確保伏黑惠認出自己後便單手勾起虎杖悠仁的後領,將人提走了。

虎杖悠仁在偏僻的河道邊被麵具的術式禁錮住,動彈不得。

麵靈氣則坐在小溪邊,托腮發呆。

“十六夜?”兩麵宿儺在虎杖悠仁的臉邊張開嘴。

麵靈氣回過頭,這才勾了勾手指,將廚子的靈魂勾了出來。

虎杖悠仁最討厭的,身體無法受自己控製的感覺再度席卷全身。他奮力與麵靈氣的術式進行抵抗,雖然不如頭一次毫無反抗之力,但他憑借自己現在覺醒的這點微弱力量,要與一隻千年特級咒靈對抗,還是顯得太過渺小。

兩麵宿儺單身輕撫自己的下巴,歪頭看著又留下一個背影給他的麵靈氣。

這可不符合貪麵咋咋呼呼的性格。

“你怎麼了?換麵具了?”

紅眸掃了一眼兩麵宿儺,麵靈氣抬手召喚出貪麵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而後收起麵具,繼續望著前方發呆。

兩麵宿儺一般沒有這樣的耐心。他抬手一下拽過麵靈氣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

“為什麼那麼晚才來?複活不順利嗎?”

不對,很不對。

一般貪麵如此不對勁,一定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戲。

“宿儺君。”麵靈氣在他的桎梏中緩緩開口,“我們來接吻吧。”

兩麵宿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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