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不是真的想我了呀?”
紀離是認真詢問的,畢竟剛才齊總並沒有給他一個正經的回答。
但齊暮楚卻一抬眉,顯然沒心情回答。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為什麼明知道有危險還要來參加宴會?這麼大的事,難道你不應該先告訴我一聲?就算我不在,最起碼也要跟徐輕商量一下!……幸好我提前回來了,否則我還不知道紀教授竟然這麼膽大這麼有主意,這麼不聽話!”
怔怔地聽完齊總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大段話,紀離:“……”
真的很難得見齊暮楚像今天這麼緊張,紀離還是有點心虛的。
他承認自己提前給小徐助理放假,還真是打算默默地來趟馮家,再默默地回去,不被人發現。
反正按照他的猜測和計劃,他頂多在這兒停留一個鐘頭就回家了,中途齊總聯絡自己的概率不大。
……這件事說來也奇怪,紀離確信自己來馮家不會有什麼問題、不能出什麼事,所以他來了。
但內心深處,他其實又明確地知道齊暮楚不會願意自己來……
所以給小徐助理放假,告訴他不用來彆墅了,的確是紀離故意的。
因為一旦被齊總知道了……他就一定不會允許自己來了。
“知道我不會讓你來,還是想法設法地來了,事後……”
見紀離沉默,齊暮楚眼皮往下一耷,聲音悠悠傳出意味不明,語速很慢:“事後,看起來這是打算要靠撒嬌過關了?”
紀離:“……”
紀離聞言,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關鍵是,他還真是這麼想的。
要靠萌混過關!
畢竟自己就算回去得早,也沒引起什麼風波,之後他去過馮家的事還是很有可能傳到齊總的耳朵裡。
所以紀離一早就想好了,等齊暮楚回來就主動承認,坦白從寬。
沒想到……
全完了。
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呀,紀離隻好強撐著不表現太多訝異,硬著頭皮實行原計劃——當場撒嬌。
他拉了拉齊暮楚的袖子,又眨眨眼睛,容貌過分清雋端正,直接襯得本該嫵媚的桃花眼都清亮雅麗,溫潤如玉。
紀離輕輕地、也認認真真地說:“我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嘛。”
作者有話要說:
齊懟懟,外人麵前從無敗績,老婆麵前直接大喘氣(被撩的)
紀小兔:兔年就要萌混過關!
感覺這篇快完結了,應該月底左右就能寫完正文,所以正文完結前每章都隨機掉落一些小紅包啦,畢竟沒出正月,都是過年>3<感謝小夥伴們的陪伴
第 66 章
書卷氣很重的紀教授, 就連承認錯誤的時候都一本正經,文質彬彬。
顯然他是不怎麼會撒嬌的。
但偏偏青年一雙桃花眼撲閃,扯著袖子搖晃時小動作也可愛到不行。
齊暮楚直接看怔。
他也沒想到紀教授竟然真就撒起嬌來, 怔愣了半晌,直接被氣笑了。
冰冷繃緊的表情瓦解。
齊暮楚又歎了口氣:“剛才你在裡麵,在那群人麵前都叫我什麼來著?”
紀離乖乖回憶:“……暮楚?”
繃直的唇角略微上揚, 齊暮楚:“嗯。”
“老婆這麼叫我, 也挺好聽。”
紀離見他不生氣了,感覺這個事情應該徹底過去了, 就也跟著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解釋:“……是因為馮家人都這麼叫你,我覺得他們也有點太自來熟了,怎麼聽都不順耳, 所以就……”
紀離也形容不出,為什麼一聽馮家人叫暮楚,他也跟著叫了。
齊暮楚卻說:“所以寶貝是想爭奪這個稱呼的所有權嗎?”
“是的!”
紀離聽了, 心想還得是齊總,剔透,自己怎麼想的他都知道。
他眼睛一亮:“就是那種感覺!”
齊暮楚又是一笑,嗓音重新變得溫柔:“那以後隻給離離一個人這麼叫。”
平日裡, 其他人都極難看見齊暮楚露出這樣溫和、不具攻擊、甚至充滿愛意的一麵。就連站在角落裡的徐輕都儘量望天,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但紀離卻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又愣了愣,微微低下頭望了望地麵,片刻後, 他直接撲進對方的懷裡, 點點頭:“嗯, 好啊。”
“以後都隻能我一個人這麼叫。”
紀離說:“我可是很霸道的。”
“……老婆?”
齊暮楚一開始因為他的“霸道”還有些失笑, 但還是感覺紀離的情緒不對,不禁將青年又從自己的懷裡挖了出來——
“怎麼了?”
紀離努力睜大眼睛,表示:“沒什麼。”
雖然其實還是有什麼的——他還是希望這個世界有更多的人,能親切地去喚齊總的那個名字的。
以家人的身份。
可是見了馮家的奇葩程度,以及被他寄予希望、寧願相信是因為病了,力不從心等原因才沒有阻止馮家人傷害齊暮楚的馮夫人後,紀離如今卻覺得,似乎是沒有可能了。
……“暮楚”這個名字,當然隻能自己叫了。
其他的“家人”都不配。
紀離傷心,是想到這個世界這麼大,馮家有那麼多人,給齊總安排個關心他的親人怎麼就這麼難呢。
但他又並不想在齊暮楚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傷心。
甚至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所以他寧願霸道一點、蠻橫一點,宣布:“反正你隻能是我的。有異議麼?”
齊暮楚凝望著他,然後笑了,他重新拉起紀離的雙手、將青年拉向自己的懷裡,麵上帶著欣慰和感激:“沒有異議。”
細雨敲打在玻璃窗上,門廊處燈光似真亦幻,映著兩個人的倒影都長身玉立。
保鏢們還在眼觀鼻、鼻觀心,小徐助理則繼續努力充當背景板,並且忍不住感歎:還得是夫人!
齊總剛才在來的路上簡直了,冷的像座冰山,氣息壓抑得那叫一個嚇人。
可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全無剛才那樣歇斯底裡的感覺了……
這,他們夫人也太會了吧!
也沒見夫人做啥,甚至夫人都沒有對此行進行任何的說明和解釋,就那麼牽牽手、拉拉袖子,齊總的怒火就一下子消失了,也什麼都不追究了……
以齊總的敏銳和理智,任何一個想在他麵前蒙混過關的人都不能夠成功。
然而此時,現在,卻……
齊總,可能真是個戀愛腦叭。
徐助理一邊吐槽,一邊在充滿粉紅泡泡的門廊下,繼續做與世無爭的背景板。
那邊,紀教授已經開始跟齊總“彙報”自己此行的細節了:“我什麼也沒做,也沒說什麼,我差不多也……剛到20分鐘吧。”
齊暮楚:“嗯。”
紀離:“對了,所以你到底怎麼突然這麼早回來了?早知道你會回來,我就不來啦。”
齊暮楚輕輕歎氣:“自然是想給你驚喜。隻是也不知道寶寶需不需要這驚喜。”
紀離:“嗯?我當然驚喜了!”
齊暮楚卻眼睫一垂,聲音上故作委屈:“可是離離剛才瞧見我時,似乎並沒有很開心。”
紀離:“……那是因為驚喜前麵還有一點點驚嚇的。”
不能怨他,實在是剛才帶著霜寒現身的齊總,給人感覺太冷肅嚇人。
……第一次相親見麵的時候都不覺得他有那麼陌生和嚇人……
算了。
反正正如同他剛才說過的,都是自己的,嚇不嚇人都是自己家的。
紀離再度抱緊齊暮楚的腰,鼻息間依舊是熟悉的草木香。
齊暮楚的臉上,寵溺中帶著一些失笑,又帶著委屈的語氣說:“還有昨天我說二號回來,離離也沒有什麼反應。”
紀離:“……還不是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是這樣嗎?”
嘴上問著,嘴角的笑容卻根本忍不住地無限放大。
與此同時,齊暮楚更用力反抱住自己的愛人——雖然猜到是這樣,但猜到與真正聽到老婆這麼說,還是不一樣的。
被按在懷裡根本看不見對方表情的紀教授則老老實實地繼續解釋:“當然是這樣,我……我也有很想你呀。對了呃,那你還記得昨天我問你的問題嗎?你說回來以後告訴我的那個……”
很顯然齊總不會忘。
齊暮楚直接重複敘述:“我以前把我們的婚姻當成是什麼了?”
紀離:“對!”
話音剛落,紀離忽然覺得眼前的光一亮,雨夜裡幾輛車子向著他們的方向開來,是他們之前停在外麵的車子被開過來了。
齊暮楚說:“先上車,再告訴你。”
“好啊。”紀離沒什麼異議。
然而這時候,室內花園那邊卻又發生了騷動,兩名保鏢把守的大門被人從內部暴力拉開。
室內花園光線明媚,與之相比,這個小小的玻璃門廊則要暗了許多。
拉開大門的人又逆著光,紀離看不清他的相貌和特征,愈加無從辨認這到底是誰。隻知道是個男的,應該年紀不大,穿著西裝。
倒是男人背後跟出來的馮家人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家豪,你可彆惹事兒,快回來!”
馮家豪憤憤地回頭看了一眼,說:“你們彆管我,今天我就是要找這個姓齊的算賬!”
與馮家人對話完,馮家豪直接望向齊暮楚。
還沒開口說他要說的話,馮家豪就率先注意到兩人還保持著相擁的姿勢。
看清楚那個與齊暮楚互相環腰相擁的人是紀離後,他眼神裡登時露出一種極度嫉妒的目光,不禁一哂:“你們兩個人要不要這麼粘膩?!齊暮楚……嗬嗬,不過如此,看來你也沒有多理智。”
紀教授聽不懂了:“暮楚理不理智,跟與我粘不黏膩有什麼關係?”
用的完全是合理討論的語氣。
馮家豪:“……”
紀離:“而且我老公沒必要向你證明他理智不理智吧,所以馮少爺,您有什麼事兒麼?”
馮家豪:“……”
直接被紀教授一本正經探討問題的聲音給搞無語了。
這次跟在馮家豪身後一起過來的還有紀超和紀越兩兄妹,剛才受到齊暮楚的羞辱,紀家兄妹當然不想就這麼算了,奈何馮家的大人們都拿齊暮楚沒轍,他們兩個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直到馮家豪過來了。
濱城上流圈的二代們,年齡相仿的人中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要以馮家人馬首是瞻。
而他們這一輩,馮家豪無疑是表現最為優秀和突出的人。能跟在馮家豪身邊的,要麼同樣出身顯赫,要麼就要有點特色,或者要出類拔萃。
總歸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湊到這馮家三少的身邊兒。
所以在紀超和紀越等人的心中,還是忍不住要對馮家豪表示臣服的。
即便馮家豪忽然就不是馮少爺了,且馮家更傾向於要回真少爺齊暮楚,導致馮家豪在馮家的地位尷尬,未來他很可能就真的不是馮家的少爺了。
但紀超和紀越才知道這個消息不久,還沒有意識到那麼多。
而且他們總歸也把齊暮楚得罪透了,沒得選了,莫不如就直接站到馮家豪的這一邊了。
……事實上以紀超和紀越統統都是後上的族譜、隻能算紀家庶出的身份來說,如果不是這次馮家豪失勢,他們還沒有什麼資格跟上來、做這個馬前卒呢。
聽見馮家豪說那倆人粘膩,臨時上任的馬前卒——紀超和紀越不約而同地抬眼望去……
果然,好……親熱。
這就抱上了。
並且這麼多人看著,那兩個人也仍舊依偎在一起,互相都不撒手的。
……
這好歹還是馮家啊!而且你們兩個剛剛還冷酷無情地把眾人一頓懟,這會兒你們就甜蜜上了,這像話嗎??
紀越本來就壓了一肚子火,當即不客氣地對紀離說:“大哥,你好歹也是個男的,怎麼可以這麼恬不知恥……”
話沒說完,紀越自己先頓住了。
她一直都是被當作大家閨秀來培養的,實在不該當眾說這個詞。而且對方還被齊暮楚護著,這麼說後果可能很嚴重。
但剛才她一激動就沒有過腦子,把真實的想法都罵出來了。這會兒說也說了,此刻她也顧不了那麼多,稍頓過後,紀越乾脆痛痛快快地說下去:“花彆的男人的錢有什麼好炫耀的!你好歹也是我們紀家的人,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呢!!聽說你是被你奶奶養大的,她要是泉下有知……”
“夠了,閉嘴。”打斷她話的人是齊暮楚。
紀越做出了一個忿忿不平的咬牙的動作,表情倔強,不肯低頭。
以前她有多仰慕愛慕齊暮楚,現在就覺得有多失望多委屈……
齊暮楚,那麼強大的齊暮楚,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紀離?
喜歡上,並且還是這麼喜歡……難道領了證就是不一樣?紀離他到底有什麼魅力!!
然而事實並沒有給紀越太多時間做出反應,齊暮楚直接給負責守在大門邊的保鏢遞了個眼神,語氣淡漠地說:“給我掌她的嘴。”
保鏢們反應也是快,幾乎齊總話音剛落,距離紀越最近的保鏢就抬手,直接給了紀越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直接響徹內外,紀越猝不及防,被打得直接偏過頭去,當場懵了。
眾人:“!”
保鏢們長期訓練,手勁極大,掌風也淩厲,紀越的一側麵頰迅速紅腫腫脹,耳朵嗡嗡直響,半邊臉都麻了。
齊暮楚對紀越說:“既然你還叫紀離一聲大哥,那我就是你哥夫。今天我就勉為其難,替你那個一直在花紀離父親錢的母親教教你,究竟該怎麼說話。”
一旁的紀離:“……”
齊總真是太會說了,他也是甘拜下風。
剛才紀越說他花男人的錢是恬不知恥,那會兒紀離其實也想回懟:可是你媽,你哥還有你,也都在花我爸的錢啊。
不過很顯然,齊總的手段更淩厲,也更符合他的意思——剛才紀越似乎還要拿他奶奶說事兒?
也幸虧齊總讓人抽她了,不然紀離都想自己動手。
那邊紀越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開始捂著臉尖叫。
這輩子還沒有人打過她,今天來參加宴會也是特意化了美美的妝,更何況旁邊一群看熱鬨的,還有好些都是她的朋友或死對頭,眼下被人當眾打了巴掌,紀越已經分不清是麵子更疼還是裡子不疼。
她隻能發瘋尖叫:“啊啊啊,你敢打我!你,哥!媽媽!他打我!!”
任由紀越發瘋大喊,對麵兩個人全程冷臉旁觀。
紀夫人這會兒已經去找紀家家主告狀了,並不在室內花園中,但紀超卻是實實在在地站在紀越身邊。
看見自己妹妹被打,他第一反應是要給那個打人的保鏢也來上一巴掌。
但紀超又沒有特意練過,他的小身板顯然不足以讓他還手成功,反而三兩下的,被那名保鏢反剪了雙手控製住。
“老板,怎麼弄?”保鏢問。
看著以屈辱方式被壓著、掙紮無望的紀超,齊暮楚說:“放開他吧。”
“紀超,紀越……”
齊暮楚隨即稍作沉吟:“你這對後弟妹的名字起的,有意思。”
“他們是被培養,拿來超越你的麼?”
這話他明顯是對紀離說的,所以嗓音低啞帶笑,卻不像剛才那麼淡漠。
這個事,紀離以前倒也聽家裡的管家和司機私底下說過。
說後入門的二少和三小姐名字有蹊蹺,畢竟前麵還有個大少爺呢,這後母的兩個孩子是要超越誰?這可能會衝撞大少。
不過那時候他奶奶已經不在了,家裡再沒有能主事的人站在他這邊,父親也隻是以一句“巧合,彆迷信”打發了這種言論,不許人再提。
紀離本身也不迷信,所以對這種情況並沒有表達過想法。
齊暮楚則說:“也對,反正這麼多年了,這二位與離離之間的距離隻是越拉越遠,看來名字真的隻是一個巧合,想迷信也沒用。”
紀離:“。”
說起來,齊總今晚上發揮的有點多啊。
不過怎麼辦,他覺得還挺爽的。
被保鏢放開的紀超也被弄疼了手臂,但他始終是懼怕齊暮楚的,而且他們其實並不占理。
這樣一來,他就隻能將希望重新寄托在馮家豪身上。
紀越在旁邊哭嚎得他煩心,紀超就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說:“你還不嫌丟人?!是想把彆人都喊來得知你被教育,讓他們看紀家的笑話?”
聽見這個,紀越才逐漸收了眼淚,隻是一抽一抽的,嘴裡重複著:“他打我,他們竟然敢打我……哥,你要我為出這口惡氣……”
紀超則一味望向馮家豪。
馮家豪也沒想到這紀家兄妹這麼不頂用,一個被當場教訓了,一個乾脆不敢說話。
他內心氣極,又忍不住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哪裡需要他親自出馬?
那些圍在他身邊三少爺長、三少爺短的人,早就教訓這個齊暮楚了。
……現在,隻能說今時不同往日。樹倒猢猻散。
從他父親當眾宣布齊暮楚才是親生兒子、並且他有意將齊暮楚認回馮家,而隻字未提自己的時候,馮家豪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那些以前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或男或女,或負責出主意或負責賣力氣的,幾乎一夜之間從他的身邊都消失了。
還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要麼是太不成氣候,要麼就是像紀家兄妹這樣的,與齊暮楚已經結仇的……
這樣想來,馮家豪也隻覺得一陣滄桑。
所幸的是,齊暮楚剛才在裡麵大鬨了一場,態度很明確,他不會回馮家了。
真少爺不回來,那自己就還是馮家少爺。
馮家豪露出了一個極具諷刺也冷血的笑——自從被從前百般疼愛自己的父母選擇放棄時起,那一對夫婦就再也不是他的父親和母親了。
他很清晰地知道這一點。
即使齊暮楚選擇不回來,即使馮家夫婦選擇挽回他,破碎的裂痕也不會修複。
但馮家豪並不會因為被放棄就置氣。他反而要撐住,挺住,借機獲得更大的好處。
餘光瞥見馮夫人也追了出來,馮家豪才開口,直接對齊暮楚說:“不管以前有什麼恩怨,齊暮楚你彆太過分!你怎麼可以對你母親那麼說話,她好歹十月懷胎生下你,單憑這點,這份恩情你就永遠還不了!”
恰巧在眾人攙扶中走出來的馮夫人聽見這句話,不禁又開始默默流淚,一臉辛酸和委屈。
“哦?是麼?”
齊暮楚卻說:“正好,我最近也尋到了你的親生母親,她人現在就在隔壁市,需不需要我把地址發給你,方便你現在就趕過去還恩情?”
馮家豪:“……”
眾人:“……”
很好,本來是很煽情的一個場麵,怎麼齊總一開口,畫風就又變了。
是啊,十月懷胎是真,但一天沒養過也是真。
這事兒要真按馮三少的說法,他現在就應該立即啟程去尋找生母了啊,還在這裡說什麼呢?
馮家豪臉上再度呈現出青色。
……他記得齊暮楚以前也毒舌,一張嘴巴猶如一柄鋼刀,開口就往人肉上割,句句犀利極具諷刺,能直接刮得人體無完膚。
但是如今他這功力,簡直比當年還要毒舌了好多倍……
以前的馮家豪雖然身為上流圈頂級二代,能力出眾,人脈一頂一的廣泛,是所有人都巴不得主動結交的人,幾千萬一個億的項目他都看不上眼。
但二十七歲的他還是太年輕了。
這與馮家的環境也有關係。
上一代家主把持家業一直到死的那天,他爸年近六十才當上這個董事長……按這個比例,二十七歲簡直不要太年輕。
所以,當他知道與自己同齡的齊暮楚已經白手起家創業成功、已經到了自己再不可撼動的時候,馮三少爺的的確確,是嫉妒了的。
現在又經曆了這個被抱錯的事實衝擊……兩個沒差幾天出生的人被□□裸地拿出來做對比,他身為一直手握最優質資源的那個,在齊暮楚麵前卻如同雛鳥一般不堪一擊……
這對馮家豪來說,打擊已經不是一般的大。
剛才他們提到名字,馮家豪便也不免想到,自己叫馮家豪,是他爺爺給他起的名字,意為馮家的驕傲,代表他注定要脫穎而出,與眾不同,能帶領馮家走向新高。
前二十七年,他也的確自認為是馮家之最,一直帶著這份驕傲活著的。
直到,他聽說自己與姓齊的,其實是被人掉了包。
“原來這個名字沒起錯,的確是馮家引以為豪的人。哈哈,不過是這麼多年,人錯了。”——在眾人得知真相後,馮家豪親耳聽見碎嘴子的五嬸這麼說。
屈辱就如同一根根無形的鋼釘打在他的七寸上,這些日子馮家豪一直痛得撕心裂肺。
更沒有想到……單論嘴皮子功夫他也比不上齊暮楚!
處處不如人、處處被人擠掉的恥辱感讓馮家豪再也顧不上許多,羞辱齊暮楚,把場子找回來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想到這裡的馮家豪睜著赤紅雙眼,冷冷一笑:“齊暮楚,你現在覺得你特體麵是不是?怎麼,你忘了你以前擱我麵前跪地磕頭,求我放過你的時候了?”
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周圍已經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而紀離也猛地看向齊暮楚。
等他把一句話說完,議論聲被徹底拔高了,紀離下意識死死握住齊暮楚的手。
“……什麼跪地?……什麼、什麼時候?”紀離喃喃。
齊暮楚望向他,眼神依舊溫柔,隻是又摻雜了一點擔憂,輕聲安撫紀離說:“子虛烏有,沒有的事。”
馮家豪卻已經繼續喊道:“你也不是一直像現在這麼風光體麵嘛,忘了你那時候多慘了?哦,那時候也是這個天氣吧,寒冬凍雨,是誰身上插著鋼筋還要向我下跪求饒來著?那血呀……嘖嘖。”
聽他這麼說,紀離臉色一白,驟然想到了什麼,握緊齊暮楚的手也一緊。
而馮家豪根本停不下來,已經恨聲道:“早知如此,我那時候就不應該放過你!當初真應該直接弄死你,讓你給本少爺當狗!……”
“家豪!!”這次阻止他說下去的是馮夫人。
馮夫人聲嘶力竭,直接穿過人群,拉扯住他拚命搖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你不是答應過媽媽,永遠不提這件事,你還不嫌丟人!你……咳咳咳!!”
可能是情緒太激動的緣故,馮夫人這次是真咳,整個人都快昏厥過去了。
馮家豪這時候才好似如夢初醒,趕緊扶住馮夫人,一臉緊張道:“媽,媽你彆生氣,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提……”
雖然表現得十分緊張,但眼底卻沒有絲毫情緒。
“不,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情緒激動過後馮夫人差不多直接癱倒,被眾人接住後,大滴的淚珠仍舊往下掉。
馮家那邊因為馮夫人的險些暈倒又亂作一團,周圍的議論聲音更大了。
這時候馮秉謙終於趕來了,跟他一起匆匆過來的還有紀離的父親。
一見這場麵,馮秉謙二話不說,直接甩了馮家豪兩個耳光,大罵:“你這個畜生!還嫌不夠給我們惹事!我跟你母親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攤上你這麼煞星!還不給我滾!你從來不是我們的兒子,以後都不許再說你姓馮!!”
馮家豪被打得渾身僵住,而癱倒、被他接住的馮夫人也一動不動,視線仍注視著齊暮楚的方向,目光呆滯,眼淚一直流,她也隻是一直重複:“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暮楚,暮楚,我的兒子,是我害了我自己的兒子啊……”
而紀父則直接越過這頭的騷亂,望向紀離。
他徑直向這邊走過來,可紀離這會兒臉色極差,根本不想應付任何人了。
一怔過後,紀離直接拉著齊暮楚向玻璃門走去。
他嘴唇有些發抖,望著自己的伴侶說:“老公,我們回家吧。……我,我餓了。”
齊暮楚微一凝眉,還是很快點頭,直接在保鏢們的護送下上了車子。
“離離!……”紀父站在玻璃長廊的門口,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追出來。
而紀離現在已經沒有心情理會其他了。
車子很快被啟動,離開。
外麵依舊飄著雨,車上給人的感覺有些濕冷。
亦或者是紀離單方麵地,將自己代入了寒冬凍雨的那一天……齊暮楚身上插著鋼筋……
他終於知道齊總腰上那塊看著就很深的圓形傷疤,是怎麼弄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好慘一男的。不過跪地求饒是不可能的,當然拒絕馮家也是因為裡裡外外都厭惡透了。
下章貼心小暖包·離又要重新上線啦~
第 67 章
車上, 齊暮楚去握紀離的手。
“離離,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
紀離努力想讓自己堅強起來不要多想,但是還是失敗了。
他扭頭望向齊暮楚的眼睛已經盈滿水光, 眼尾以及眼底也重新布上紅痕。
“……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當年弄傷你的人是馮家豪?”
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畢竟很明顯, 被打傷與被馮家人打傷, 還是有天壤之彆的!
尤其是對於齊暮楚這樣的身世來說。
而且看馮夫人那反應,怎麼感覺都是當年的事情, 似乎她本就知道。
不止知道,還參與其中。甚至直接做了傷害過齊暮楚的事。
那大概就是她見到齊暮楚就忍不住道歉,一直道歉的原因……
這就更狗血了。
狗血,關鍵還紮心。紮到紀離根本就不敢往深處想。
齊暮楚摩挲著他的手指和手背, 表情是少有的躑躅和擔心。他說:“如果寶貝想知道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但是你不要傷心。”
“……我才不傷心呢。”
倔強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紀離開始嘟嘟囔囔:“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有什麼好傷心的,我隻是需要知道真相。全都知道了才不會胡思亂想,才不會擔心!……所以, 那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問完以後他又悄悄望向齊暮楚,顯然前麵嘟囔的都不是重點,後麵那個問題才是重點。
紀離記得齊暮楚對他說過,那腰上的傷是他最初創業的時候弄的。那到底是什麼時候?
齊暮楚讀大學時休學過, 難道就是去養傷了?那大概就是二十歲?……
“十八吧。也可能是十九。”齊暮楚說。
紀離:“……”
“其實也沒什麼, 我跟你說過那時候我靠倒賣商品做生意有了一些起色, 就自然會惹人眼紅。”
紀離:“……馮家豪就是那個眼紅的?”
紀離可還記得, 馮家豪打小就囂張跋扈,各種霸淩欺壓弱小,上初中時這情況就已經很嚴重了,就算是一直朋友很多的駱總,也要“招兵買馬”才能跟他掰頭。
那按馮家這個寵法,長到十八歲的馮家豪,豈不是更變本加厲、玩的更大?
齊暮楚聽了紀離的說法,眼中閃過一抹諷刺,卻也很無所謂地說:“我當時做的小本買賣馮少爺還看不上,不過也正如你所說,馮家豪身邊的人太多了。”
喜歡跟著馮三少的人多,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直接做馮家豪的小弟的。
於是小弟下麵還有小弟,層層疊疊地算下來,就連一些小混混都喜歡打著馮家豪的名號作威作福。
與齊暮楚起衝突的隻是一夥小混混。
二十歲出頭,早早就輟學在外麵晃蕩,以為自己有人撐腰就可以做地頭蛇。
所以當他們得知碼頭上有人租了一些倉庫,靠倒賣賺了不少錢的時候,就自然眼紅上了。
尤其是事後一打聽,還是個高中在讀的學生,沒什麼背景的學生……單純的眼紅就變成了付諸行動。
一開始還是想“吸納”齊暮楚做小弟,被拒絕兩回後就開始玩起了陰的。
先是去倉庫裡偷貨,但他們沒想到,齊暮楚早料定他們會來,乾脆一直睡在倉庫裡,於是搬空倉庫的計劃又失敗了,去的人還被當時已經很能打的齊暮楚教訓了一頓。
後來那夥兒混混就直接叫了自己的“大哥”,他們的“大哥”就是一直跟在馮家豪身邊、負責出力辦事的一個小混混頭目,他們去叫“大哥”時,偏偏又被馮少爺聽見了這件事。
當時已經成了校霸,“統治”了整個高中的馮家豪覺得在一群學生麵前耀武揚威還是沒什麼意思。
他身邊社會閒散人員比較多,所以向往能有更大的平台任由他作威作福,聽說了齊暮楚的存在,馮少爺來了興致,就帶人過去了。
他帶的人自然要比最初那群小混混多出了好幾倍,畢竟是給自己的小弟們“找場子”的,麵子不能丟。
而齊暮楚手下已經有了一些員工,都是正經做工作、需要靠賣力氣乾活、有家要養的人。
與豪門大少爺養活社會閒散人員隻為了給自己解悶兒的性質完全不同。
齊暮楚的員工們平日裡有人負責進貨,有人負責出貨,有人負責日常的維護和看管等,拿著正經的日工資,享受著齊總給他們繳納的五險一金。
馮家豪與他帶去的那群小混混,在這群人眼裡就是不知人間疾苦、瞎鬨騰的中二少年。
隻不過為首的中二少年卻是豪門裡被嬌慣了的大少爺,手指頭縫裡漏下來的錢都夠他們賺個三五年的,所以才能這麼張狂。
……同樣都是高中生,有人已經白手起家、靠自己的眼光、擔當和膽略租了五個庫房,雇傭了七八名員工,給社會減輕就業負擔。
有人卻靠著家裡的縱容和寵愛,無底線地作威作福,上次是來偷東西,現在竟然公然帶人來砸。
齊暮楚手下的員工自然看不過去,忍不了了。
幾個人一起上前去阻止他們打砸,一開始還隻是拉扯和言語上的阻止,但那群小混混哪裡是能說得通的。
那之後,他們就起了拳腳上的衝突。
齊暮楚趕到倉庫的時候,情況已經相當複雜且嚴重了,場麵一片混亂,很多人都抄起了武器。
他也是在那個時候受的傷。
——一個小混混試圖用棍棒攻擊他手下的員工,齊暮楚將人拉開,卻被另一個小混混直接用不知道哪裡撿來的鋼筋戳中了腰側。
那天的確是冬天。
濱城罕見的大降溫,下著凍雨。
齊暮楚倒在血泊裡。
倉庫一側漏雨,血水混著雨水,一下子流出去好遠。
“至於我給他下跪求饒?”講到這裡的齊暮楚一聲嗤笑:“那恐怕是馮少爺後來想象的吧。”
紀離已經不顧是不是在車上,直接湊過去摟住齊暮楚的腰。
他靠在他懷裡,嘴唇又有些發抖,但仍舊儘量保持語氣正常地問:“然後呢?事情是怎麼解決的?”
齊暮楚抬手環抱住紀離,低頭看向自己的寶貝,繼續講述:“見我傷得重,馮家豪也害怕了,叫所有人都住手。但我趕去之前已經報了警,警察過去的也算及時。所以,人贓並獲,馮家豪也被帶去了警局。”
紀離:“……然後呢。”
很難想象被圓形鋼筋直直刺入身體會有多痛,紀教授下意識又抹了把眼角。
然而無效。
眼淚還是流出來了。
豆大的淚珠全部砸在對方整潔整齊的西裝上,然後被迅速吸納、消失。
紀離懶得理,也不敢動,怕齊暮楚發現自己又哭。
勉強維持著自己的聲音,他問:“你被送進了醫院?修養了多久?……痛嗎?”
齊暮楚依舊低頭,視線都凝固在紀離掛著淚珠的長睫上,說:“不痛。”
“騙人。”
趴在人懷裡的紀教授直接扁了扁嘴巴,“想想就疼好嗎,怎麼可能不痛!”
“……是真的。”
齊暮楚最受不得平時理智萬分的老婆,變成委委屈屈小哭包的模樣,看得差點笑出來。
又想笑又心疼他哭,一整個兒哭笑不得:“我都不記得了。”
這時候車子已經駛回了他們家的車庫,齊暮楚讓司機先回去,其他的保鏢則不用他吩咐,都井然有序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等車庫裡再沒有其他人,齊暮楚才又拍了拍紀離,柔聲說:“寶貝,我們到家了。”
紀離還在扁嘴巴:“……再抱一會。”
“好。”齊暮楚對抱著倒沒什麼異議,隻是又有些憂心:“可是你不是說餓了麼?”
“……氣都氣飽了,還怎麼餓!”
紀離一向好脾氣,但這次是真的怒了。
本來就是那夥人先挑釁,幾次騷擾、去偷東西不成還來□□,這已經很叫人生氣了。
……齊暮楚還因此受傷了!
齊暮楚之前沒有給他講過這些,現在他得知真相,隻覺得馮家豪麵目可憎,單是跟他說話都想吐。
這樣一想,齊總還是好涵養,夠能忍,也更具胸懷和氣度。
要是換了自己……紀離竟然想不到自己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他二十多年的經曆與齊總的比起來,簡直是白紙一張不堪一提。
……這個世界有人在那麼努力地掙紮生存著啊。
可自己卻全然不知。
紀離重新挺起腰,恢複理智:“作為馮家的少爺,馮家豪應該沒有被治什麼罪吧。”
本來就是群毆,且馮家豪根本不會親自出手,就算是倉庫裡有監控也不能說明什麼。
而且馮家家大業大,那些小混混又都是仰仗馮少爺養活的,沒人會供出他不說,願意頂包的人也一大把……
“嗯,的確如此。”
齊暮楚說:“我修養了兩個月,也沒法跟進。出院後想追究,證據以及供詞也都被改得麵目全非。”
紀離在齊暮楚的背後,輕輕地攥住了他的西裝下擺。
“然後你就去找了馮夫人?”
他小心翼翼地望著對方的眼。
齊暮楚稍稍一頓,麵上又是一笑,讚揚道:“我的寶貝真聰明。”
紀離再度忍不住撅了撅嘴巴——
他哪裡是聰明,隻是馮夫人既然也知道這件事,還不許馮家豪提,又一直說是她的錯。
那就說明她也參與其中了。
而且沒有充當什麼正義的好角色。
齊暮楚歎了口氣,乾脆全部交代:“雖然口供和證據都被扭曲了,但我手裡還握著一份倉庫當日完整的錄像視頻。我帶著那份視頻去找她,希望她能給我一個說法……”
想要找到當時是馮三夫人的馮夫人不難,直接去馮家主宅就可以了。
畢竟那時候還是馮家的老太爺當家,馮老太爺出生時馮家就已經是清貴人家,他一輩子講究的都是風骨和矜貴,縱使再喜歡馮家豪這個孫子,也容忍不了他組織了一群小混混,整日仗勢傷人。
齊暮楚下了拜帖,在裡麵稍微提及了此事,馮夫人得知後擔心事情被馮老太爺知道,很快就出麵見了齊暮楚,
她親眼看完視頻後也很震驚,當即臉色一白,手指慌亂地抓住隨身包包。
那時候的馮夫人看起來與現在相差無幾,同樣是氣質溫婉、弱不禁風的形象。
但下一刻,女人卻直接提出:“你想要什麼?多少錢?你說。”
齊暮楚那會兒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慣了,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馮夫人是問他多少錢才能買走他的這個視頻。
而且,看對方看到視頻時的模樣,不像是早就知道有這回事,倒更像是先前並不得知。
那份視頻是他早知道他們還會來,故意布置了明麵上的攝像頭,卻也在暗處另外布了攝像機。藏得很隱蔽,馮家豪的人沒有找到。
但看馮夫人的反應,竟像是連這件事情都不知道。
當時齊暮楚就覺得很諷刺,知道自己的兒子帶著一群小混混聚眾傷人,這位馮夫人首先想的不是教訓自己的孩子,或是問一問是什麼情況、對方被傷得怎麼樣,也不是道歉。
她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息事寧人,擺平這件事,用花錢的方式。
可見馮家豪以前應該也給她惹過這樣的麻煩。
而且,這位馮夫人也相當縱容自己的孩子。
其實也是,如果不是一貫縱容,但凡是稍加管束,馮家豪又怎麼可能這麼橫行無忌。
……
齊暮楚當時的想法也隻有這麼多。
頂多再加上一條:馮家豪就是再橫行無忌,也僅僅才18歲而已。想要壓下整件事,他一個人未必能做到,很可能還是馮家的其他人幫他料理的。
不是馮夫人,那就可能是馮先生。
當時也是出於好奇,為了確定這一點,齊暮楚說:“馮夫人先前不知道這件事麼?還是已經知道了,隻是沒想到我會找來?”
“我……”
馮夫人一臉慌亂,眼神略有躲閃,似乎是在思索對策。
看樣子這位馮夫人平時不常主事,正如齊暮楚打聽到的——馮三夫人體弱多病,常年靜修養病,不常管事,也很少管馮家豪,隻會一味溺愛等,這些都是真的。
這件事情給馮夫人帶來的影響的確很大,讓她心亂如麻。
但她好歹也是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不至於在齊暮楚一個少年麵前露了怯。片刻過後她又反應過來,直接拉回話題:“你隻說你究竟想怎麼樣。”
齊暮楚挑眉。
馮夫人怔怔望了望少年的那張臉,一瞬間有些失神,須臾後她態度再度強硬起來:“你拿這段視頻出來,無非是想要勒索我,我給你就是。”
“勒索?”齊暮楚直接被對方的邏輯給氣笑了。
他那時是早熟,但也不像現在一樣過儘千帆,心如止水,那時候的齊暮楚還是很習慣打嘴炮的。
“怎麼你們帶人打了人,受害者找上門,到了你這裡就是勒索了?怎麼地,是我給你兒子下了蠱,讓他來我這兒□□傷人的?”
“你……”馮夫人氣極,但或許一貫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即使生氣她給人感覺也是弱風扶柳,發不出火氣,反而讓人覺得是她委屈。
可惜齊暮楚不可能買她的賬。
他說話直白也難聽:“有你這樣子邏輯的母親,難怪馮少爺會乾出這麼多爛事。”
馮夫人再度捏緊手中的包:“你怎麼敢……”
齊暮楚打斷她說:“與其教育我敢不敢,不如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兒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聽說他也十八了,成年了,怎麼還那麼中二?不應該啊。”
馮夫人:“……”
齊暮楚:“你放心,我來也不是勒索你,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我隻要拿我該有的賠償和損失補償。以及這份視頻的原件我不能給你,誰知道你那個不講理的兒子之後會不會來報複我?想要大家相安無事,你就讓他和他的人從我麵前消失。”
那時候小小年紀的齊暮楚已經頗具一些氣魄。
馮夫人被他說得一怔一怔。
又似乎她是在竭力思索應對之法,片刻後她說:“這件事情,我需要跟家豪的父親商量一下……”
“哦?”齊暮楚聽後當即冷然一笑:“緩兵之計,你確定?我耐心不足,還是現在就把這個視頻發給你們家的馮老爺子……”
“你敢!”
齊暮楚在來時就打聽到,對於馮家人來說在馮老爺子麵前刷好感度是多麼重要的事,所以也不會任由馮夫人使什麼緩兵之計。
他輕輕挑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直接揭穿她:“想今天先把我打發走,之後找你的丈夫來對付我麼?不妨告訴你,即便是他也拿我沒轍。”
齊暮楚說:“這份視頻我早就複製了十幾份,分彆放在不同人的手中,一旦我出什麼事,或是我沒有拿到該有的賠償,再或者是哪怕再有一個人過來騷擾我,夫人就等著被你們家老爺子以及媒體朋友們問話吧。”
馮夫人直接被氣到喘起了粗氣:“還說不是威脅!瞧你的年齡應該不大,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壞?”
齊暮楚微笑:“還行,不及你兒子的萬分之一。”
馮夫人:“……”
這次的事件也給齊暮楚提了個醒,那群小混混最初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地挑釁和挑事,無非就是看他年紀小。
因為是自己的同齡人,又孤苦伶仃,所以才敢欺負。
如果換作是一個大人,甚至哪怕是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估計自己也不會被盯上。
所以自那以後,齊暮楚總是表現出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冷戾和嚴酷。
就如同這次一樣。
齊暮楚直接站起身,像個真真正正的談判老手,不客氣地說:“賠償款我會聯係律師跟您對接。至於以後……你最好祈禱,沒人再在我麵前挑事。但凡是我及我的下屬再被騷擾一次……我也隻能連累馮少爺跟我一起承擔損失了。”
“你……”
齊暮楚直接離開。
後來,拿到賠償款和補償金的那天,仍舊是馮夫人來見的齊暮楚。
馮夫人當時氣色不太好,但妝容依舊精致,很顯然,雖然很憤恨齊暮楚對他們做出的威脅,但當時的馮夫人和馮秉謙還並沒有把這個少年放在眼中。
坐下三分鐘後,簽署好了和解協議,馮夫人便一邊起身一邊說:“你,還有你手下人的醫療費用,損失賠償,甚至誤工費全部都打給你了,我們還額外支付了你一些。那份視頻留在你那裡也沒什麼的,我可以跟你保證家豪之後絕對不會再騷擾你。但如果你想憑借視頻繼續騷擾勒索我們,從中持續獲取什麼好處和利益……你應該知道,一個視頻毀不了家豪,但你絕對不會好過。”
那時候,已經站起身的女人低眸冷冷睨著齊暮楚。
儼然已經將他視作敲詐勒索他們家的惡人。
齊暮楚從小受儘冷眼,倒無所謂她怎麼看。
他隻又一抬眉,桀驁又冷鷙地詢問:“和解協議上有我還有我員工們的驗傷報告,不知道馮夫人看了沒?”
馮夫人又是一頓,那幾頁驗傷報告血糊糊的,老實說,她沒敢看。
“……你想說什麼?”
“如果沒有你兒子,我們根本不會受傷,我的倉庫也還完好如初,我答應交付的貨物也能如期出庫。”
齊暮楚說著,抬眼,黑白分明的眼已經開始有了些後來深沉如潭底的樣子,他驟然望向她,直接望穿對方的眼底。
“所以賠償這麼點錢,您真的覺得委屈嗎?你們甚至都沒有給我們一個道歉。”
“……”
馮夫人閉了閉眼,說:“彆以為我現在還不知道,兩個月前你這個事已經結案了,當時也有人向你們道過歉……”
“那馮家豪就沒錯了麼?”
齊暮楚驟然說道:“彆人替他道歉,他就沒錯了麼。”
沒有喊叫,沒有暴躁地爆發出聲。
雖然還沒有日後“齊總的反問”殺傷力那麼強,會讓被他反問的人都無地自容、難以承受,但也頗具氣勢了。
馮夫人臉色又白了白。
齊暮楚趁勢問馮夫人:“所以,你真的覺得,你這樣袒護他是對的嗎?”
“……”
馮夫人看上去很難過。
卻也不似最開始那麼抵觸齊暮楚、認定他就是趁機勒索欺詐的小人了。
按後來“母子相認”時馮夫人哭著拉著齊暮楚,給他的解釋是,她第一眼看見齊暮楚的麵相便忍不住覺得親切,隻是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外加上之前就被類似這樣的情況敲詐勒索過,好不容易才收場,她一開始對齊暮楚才那麼充滿敵意。
但內心深處,她也覺得自己是做錯了的。
自己那麼做、那麼縱容馮家豪,是不對的。
隻是當時內心很亂,外加上她第一次見完齊暮楚後就問了馮秉謙是怎麼回事,得知原來那是兩個月之前就被他們父子“擺平”了的事,便直接認定,齊暮楚就是個小人。
這才有了她後麵的態度依舊很差。
至於那份驗傷報告……她是真的因為不敢看,所以沒有看。如果她仔細看了到底傷得有多重……
話題拉回到當年,齊暮楚問馮夫人“你真的覺得,你這樣袒護他是對的嗎?”的時候。
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一家做得不對、隱隱對齊暮楚這個少年有些好感、其實也充滿愧疚的馮夫人,當時心情複雜地緊緊閉了閉雙眼。
然後她睜開眼睛說:“抱歉,我隻是不得不保護我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8 章(小修)
“抱歉, 我隻是不得不保護我的兒子。”
這話放在現在再想,何其諷刺。
原本想要袒護的是自己的“兒子”,結果最後傷害了的才是自己的親兒子。
難怪馮夫人一見到齊暮楚就羞愧得說不出話, 剛才更是險些哭暈了過去。
造化弄人啊。
但本質上,還不是因為隻有他們家的孩子是孩子。
他們從來沒把彆人當成是孩子。
……那會兒齊總才十幾歲呀!!
到底是怎麼好意思,自己的孩子傷了人, 卻對彆的孩子不管不顧甚至反向嘲諷的!!!
一想到這兒紀離就生氣, 氣得快要暴走了,齊暮楚直接在車上按住他:“乾嘛去?”
紀離在車座上扭了扭身體, 恨得咬牙道:“我找他們去,憑什麼……”
齊暮楚原本還想笑,但見老婆氣得渾身發抖,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紅唇幾乎快要被牙齒碾碎,又立馬心疼了。
在那兩片被咬得像熟透果子的唇上貼了貼,齊暮楚輕聲安慰他說:“好了不氣了, 咱們不是說好了,不傷心的。”
“我才不是傷心,我這是生氣。”
紀離彆過頭:“剛才對他們真是太客氣,就應該多罵他們幾句的!”
齊暮楚則摸了摸他的臉, 安撫地笑道:“放心,該罵的我都罵過了。”
雖然其實也並沒有說過許多。
十年以後的齊暮楚,已經再不需要親自找上門去、與什麼人理論了。
且他也已經懶得再去好奇對方究竟有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亦不會計較這一切公不公平。
他信奉的隻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甚至連聽對方解釋都懶得, 於齊暮楚來說, 稍微多花上一秒鐘的時間都是浪費。
就更不用說是自己開口, 親自教訓對方什麼。
而時至今日, 也根本無需他開口囉嗦什麼。
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就可以讓馮家人戰戰兢兢地惦記、懺悔上許久,甚至是一輩子。
紀離望著他,又忍不住咬了咬唇,說:“……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情況是這樣,如果我知道的話,今天肯定不會去馮家的。”
原本以為齊總與馮夫人的關係也許還能修複,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單純”得可以。
那天他問齊暮楚馮夫人的態度,齊總的回答有些含糊,表情也是罕見的茫然,紀離就自顧自地以為一向不怎麼管事、看上去極度溫柔的馮夫人或許並沒有馮家的其他人那麼壞。
或許她會真心實意想要認回齊暮楚,並且她也需要一個機會。
或者說,那是紀離單方麵的期望與設想。
但現在知道了當年的事,才真正得知,馮夫人的確很想要認回齊暮楚,讓他回到馮家,在自己膝下承歡。
她也真的充滿母愛,很愛很愛自己的“兒子”。
隻是這愛是那麼盲目又自私……甚至十分愚蠢。
也難怪那天紀離提到馮夫人的時候,齊暮楚會露出茫然的神色。
紀離猜想,一向殺伐果斷恩怨分明的齊暮楚,大概有生之年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難題——
那是一個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明明分外柔弱、卻可以剛強起來幾次為他出麵擺平事端的母親。
也是齊暮楚的母親。
可也是齊暮楚的母親。卻為了另一個代替了他的孩子,往他的心上紮了一刀。
……
論她在得知血緣關係後,以後會不會愛齊暮楚。
很顯然,答案是會的。
論她是否和善、會為齊暮楚考慮得更多一些,她也的確會的。
的確與馮家其他那些隻看到利益的人不一樣。
但這又不意味著她一直以來的做法和三觀就沒有問題。
所以齊總才犯了難吧……
理智上知道自己跟馮家的每個人,包括馮夫人都不是一路人,三觀不能苟同,哪怕從來沒有被調包,他也不會讚同馮夫人的做法,甚至仍舊會對她的偏袒和自私感到厭惡。
但也正如紀離說的……
或許齊總的內心深處,也很想有一個親人,哪怕隻有一個人,是在這個世界上、願意無條件為他著想的。
……
很顯然,馮夫人曾經可以是那個人。
如果沒有被調包的話。
所以即便是齊暮楚,也可能罕見地感到了一絲割裂和躑躅,忍不住去想那個“如果”。
——如果沒有被調包,就會有人一心一意愛著他、保護他,並且他也不會像馮家豪那樣混賬,那麼或許,他那腥風血雨充滿傷痛的二十幾年來,也會過得很溫暖、很幸福。
可惜現實就是現實,沒有如果。
想到這點,紀離鼻子又酸了。
是真心的替他難過。
尤其是在宴會上見了馮夫人一麵,便得知即使如今她會為齊暮楚稍作考慮,不會像馮家其他人那樣隻認錢。
可前麵二十多年的空白,終究還是無法使齊暮楚在她心裡的分量占得太重。
……她首先是馮董事長的夫人,要率先考慮自己老公的地位以及馮氏的利益。
其次才是一位母親。
甚至作為母親,麵對縱養了二十七年的馮家豪,她到最後也沒有重數落他一句……
所以不僅沒有如果,也不會有以後。
紀離想要給齊總找到一個親人朋友計劃,徹底落空了。
此時紀離除了替他難過,還有心生愧疚。
如果自己不去馮家,齊總過去的傷疤也就不會被再揭開一次。
而且齊暮楚是比誰都要了解馮家人的惡毒和無情的人。
馮家豪就是再猖狂,對待同樣是豪門出身,又眾星捧月般發小很多的紀離也會收斂幾分。
可他在齊暮楚麵前展現的惡,卻是實實在在的、絲毫不加掩飾的……
雖然紀離有絕對的信心,自己這一趟過去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但深受過其害、見識過馮家最最無情無理一麵的齊暮楚,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這種情況下自己還主動往上撞、要他擔心……
想到這兒,紀離直接愧疚得無以複加了:“我不該去馮家,對不起,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寶貝,你在說什麼?”
齊暮楚的做法是直接封住他的嘴巴。
在那兩瓣唇上親了又親,齊總都無奈了:“我的老婆可真會讓自己背鍋。是我沒有告訴你,跟你有什麼關係?”
紀離:“唔……”
這麼一想,好像也是這個理?
對呀!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稍稍推開對方,忍不住再次嘟了嘟唇,“這麼嚴重的事,上一次你就應該一起告訴我的!”
齊暮楚失笑:“還不是上次老婆哭得太凶了。”
紀離:“……”
“你為我哭過兩回,夠了。”
說到這裡,齊暮楚倒也不逗他了。
輕輕摩挲了幾下青年眼尾的小淚痣,他認真說:“雖然很喜歡離離這樣關心我,但我也舍不得。”
說實話剛才在馮家的時候被馮家豪說出當年那段往事,齊暮楚並沒有覺得自己如何受辱如何沒有顏麵。
反而是這麼多年依舊中二、完全沒有絲毫長進的馮少爺讓他略微有些驚詫,甚至於大開眼界。
他唯一不想讓對方道出那些往事的原因就是不想被紀離知道。
“已經都是過去很多年的事了,今時早就不同往日,我也不會再淪入當年那種境地,完全沒必要再提。”齊暮楚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也不行呀!”
紀離聽後,直接動作粗暴地一抹自己的眼角:“你也不能因為怕我哭,就不告訴我啊。”
忽然又有點生氣,紀離抱住對方的手,很認真嚴肅地說:“我是你的伴侶,又不是你的小輩,不需要你時時刻刻護著我,為我的心情做考慮。你明白嗎?”
齊暮楚深情且專注地望著紀離,像在認真聽他說的話,也像是在思索。
紀離心中氣極,語氣下意識變得強硬了許多:“……還有你也不要在我麵前老氣橫秋,雖然我知道你很多時候都必須要表現得很成熟,但是你也要記得,你隻比我大一歲啊一歲!”
“你照顧我的感受和心情,這點我理解,也很感念,但那並不代表你應該隻跟我說好的東西,不說不好的!我哭是哭,但我也不是承受不了啊!你有什麼都應該對我說……你這麼盯著我看是做什麼?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平時端正清冷的紀教授忽然開始碎碎念了,齊暮楚內心喜歡得不得了,忍不住更溫柔地說道:“嗯,都記住了。”
紀離:“這還差不多。”
說著又忍不住撩死眼皮瞪了對方一眼,嗔怪道:“……要知道,你這個年紀的人我也見多了,他們普遍都是叫我學長的!!”
他這一眼瞪的一點都不凶,反而有些矜嬌,這大概跟紀教授得天獨厚絕美無雙的桃花眼有關係。
“嗯。”
又盯著青年的眼睛看了一陣,齊暮楚應了一聲。
之後他驟然湊到對方的耳邊,張嘴便叫:“紀學長。”
紀離:“……”?
紀學長直接愣住。
……本來是很嚴肅的關於夫夫該如何相處、攜手並進的話題,忽然就被齊總這一聲呼喚給整不會了。
眼下紀離就隻能感覺到被對方炙熱氣息噴過的那隻耳朵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似的,迅速變得很熱,很燙……
齊暮楚卻猶在他耳畔邊,沒安好心似的,操著沙啞性感的嗓音說:“我知道錯了,一定記住學長的話,好不好?學長。”
紀離:“…………”
片刻過後,紀離扒拉了一下自己不聽話的耳朵,又偏過頭去。
“……知道錯了就好。”
紀教授拿出上課時站在講台上的架勢,看樣子是想繼續教育:“總之。你隻比我大一歲,也沒有大很多,所以有什麼事情都不許你一個人獨自扛,知道了嗎?”
“齊哥哥。”
齊暮楚:“……?”
明顯感覺齊總怔住,紀離又轉回頭來,驟然露出一個笑容。
唇紅齒白的,煞是好看。
隻是那笑容裡,也有點不懷好意——
他驟然攬住齊暮楚的脖頸,略微抬頭也將唇湊到對方的耳邊,學著對方剛才的模樣,壓低了聲音叫:“你這樣的年齡,我頂多叫你一聲哥哥。那現在還敢故意瞞著我什麼嗎?哥、哥。”
齊暮楚:“……”
眼見自己老公沉默並且愣住,紀教授不懷好意的笑容裡,也多了一絲得意。
紀離覺得自己唯一的技能就是學東西還算快了,所以學以致用……齊暮楚忽然撩他,那他也要撩回去!
隻是沒想到,撩是撩到了。
卻隻見齊暮楚忽然眼色一暗,悠悠傳來的聲音裡也多了一抹粗重喘息——
“寶貝叫哥哥的聲音真好聽。”
紀離:“……”
齊暮楚抬手按住他:“再叫一聲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這咋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第 69 章
原本紀離叫哥哥是沒什麼壓力的, 但眼下齊暮楚驟然摟住他的腰,視線緊逼著他,倒叫他覺得有幾分為難了。
車廂內部的溫度略微攀高了一些, 外麵的雨聲並沒有蔓延到車庫內,車裡濕漉漉的凍雨氣息也似乎被這一股曖、昧溫度給衝散了。
紀離的鼻息間,隻有齊暮楚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氣。
“……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他推了推身上的齊暮楚, 才發現車廂就這麼大, 自己卻半倒在座位上,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被對方鉗製。
一推之下卻沒有推動, 反而聽見齊暮楚反問:“現在我們說的還不是正經的?”
嗓音低啞撩人。
紀離:“……似乎,不是那麼太正經。唔……”
嘴唇又被對方啄了一下。
齊暮楚說:“嗯,那咱們就不說了。”
紀離:“?”!
齊暮楚的手先前還是冰冰涼的,這會兒卻變得溫熱了。
但當那隻手從一個奇怪的角度鑽進自己衣服裡麵的時候, 紀離還是打了個寒顫,震驚地望著對方。
……所以不說了的意思就是直接乾了?
齊總果然是雷厲風行的行動派啊。
紀離微微蜷縮了下身體,想起剛才在馮家時齊暮楚手心手背都一片冰涼, 不禁又有些心疼了。
齊暮楚的手向來都是乾燥溫熱的,什麼時候那麼涼過?
……隻是上一次,對方冒雨在學校裡找自己,也是帶著一身沁涼的寒意。
啊, 齊總兩次不淡定,都是雨天呢……
紀離的目光有些發直,又想起齊暮楚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也可能的確不大記得當時有多痛了。
可當年卻也的的確確修養了兩個月才能起身。
……而且那時候的齊總孤苦無依, 身邊也沒有個人照顧……
紀離眼瞼抖了抖, 又倏地聽見齊暮楚在他耳邊叫他:“老婆?”
他轉眸對上對方的眼, 齊暮楚望著自己的目光專注極了。
對方又來碰自己的眼尾。
紀離聽見他問:“在想什麼?”
齊暮楚略微勾了勾唇角, 似開玩笑一般,又忍不住在老婆光潔的麵頰上輕輕捏了一下:“這麼入神。老公在你麵前你都勾不住你的魂?”
“我在想……”
紀離的眸光有些晃動。
一邊望著對方,一邊主動環抱住齊總的腰,再度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紀離:“我想要你幸福。永遠,永遠都不孤獨。”
“……”
這次換齊暮楚愣住。
紀離也趁機深深凝望著對方的容顏和五官,試圖永遠記住對方的麵容。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這麼恨自己臉盲。
自己明明對什麼都過目不忘,大腦卻唯獨無法成像,不能憑空想出愛人的麵容……
想了想,紀離稍稍抬起下顎,嘴唇在對方的眉間貼了貼。
……先是眉心,然後是鼻梁和眼皮,之後再往下移……
他好像貼上了癮。
趁齊暮楚愣住的時候,一點一點,不厭其煩地觸摸和親吻。
紀離表情認真。
是與他做實驗或做其他喜歡的事情時,彆無二致的認真。
齊暮楚全程保持環抱青年、半撐著身體懸在對方上方的姿勢,一動不動地,任由對方動作,隻一味打量著青年近在咫尺的眉眼,表情溫柔又沉溺。
終於。
紀離的親吻從麵頰移到了唇角。
……“啵。”
他在齊暮楚的唇上貼了貼。
沁人心脾的木質香縈繞,不知想到了什麼,青年眼尾泛起淚痕,紀離的嘴唇又發起了抖。
齊暮楚呼吸一重。
眼瞼都跟著一顫,下個瞬間,他循著對方離開的方向,銜住那兩片略微發抖的唇。
……
“寶貝,你又勾我。”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內率先再度響起說話聲,是齊暮楚沙啞的嗓音。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重。
齊暮楚再度抹掉青年眼尾的淚珠,心疼地又在上麵落了一個吻,很想說自己已經很幸福了,也不孤獨。
但這時候,他卻聽見紀離低低地“嗯”了一聲。
齊暮楚抬眼,眸色一暗:“嗯?”
“嗯。”
紀離懶得動,被壓著動不了,就乾脆隻用一隻手懶懶地勾著對方的手臂:“……我就是,在勾你啊。”
說到最後,紀教授還是沒忍住,轉開了眼,很想說齊總怎麼變笨了。
然而下一瞬,他的另一隻手猛地抓了抓車上的真皮座椅。
“啊嗯!”
……
紀離覺得什麼事都遭不住嘀咕。
似乎從他之前莫名好奇,他與齊暮楚兩個人該怎麼在車上……的那天,就注定了會有今天……
……
忽然想起上一次自己哭,也是在車上。
那次是知道馮家的人可能參與了齊暮楚的車禍。這次嘛,是知道了對方受過的傷。
齊暮楚怎麼總有辦法賺他的眼淚呢。
……
狹窄的車廂裡,紀教授直接哭得不能自已了。
“小哭包,都哭成淚人了。”
聲音極輕也極溫柔,齊暮楚修長的手指劃過青年的麵頰,最終在那顆小淚痣上停留。
輕輕地抹了抹青年的眼角,雖然開著玩笑,語氣中卻帶著重重的心疼。
紀離:“……那你還,嗚嗚,不放我下來。”
齊暮楚單手穩定住他的腰。
“抱歉,車上空間還是太窄,也施展不開彆的,隻能委屈離離坐我身上了。”
紀離:“嗚嗚嗚!”
……一開始紀離還是心疼齊總,恨不得獻祭似的,把自己奉獻給他。
後來紀離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心疼下自己的……
嗯。
獻祭也不一定非要在車上呀!
好在齊總始終是齊總,沒有那麼繃不住和不理智,稍微……過後,紀離直接被他抱回了房間裡。
將膚色白裡透紅的青年放置在床上,紀離立即像隻被煮熟的蝦米一樣,弓身縮成一團。
齊暮楚站在窗邊,動作有些粗暴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紀離:“……”
忽然覺得夜還太長、自己可能遭不住是怎麼回事。
……
夜裡,紀離倚在齊暮楚的懷裡,手指再一次撫上對方的麵頰,一寸寸地,仔仔細細地摸著。
齊暮楚一直任由他摸。
隻是在經過嘴唇的時候,紀離“啊嗚”了一聲——他的手指忽然被人叼住了,嚇了他一跳。
齊暮楚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安撫,說道:“離離今天好像格外喜歡摸我的臉。”
“嗯嗯。”
紀離並不否認,並說:“多摸幾遍,就記住了。”
黑暗裡,齊暮楚的眼睛驀地略微睜大:“嗯?”
紀離乾脆一轉身,趴在他身上:“用眼睛看我記不住嘛。”
“哦?”齊暮楚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唇角飛揚。
他聽到紀教授用很認真的聲音說:“多摸摸,多親親,就記住了。”
“……寶貝想記住什麼?”
雖然聽懂了,但齊暮楚還是忍不住追問和確認。
紀離也不含糊,嗓音清澈又清亮:“記住……你的相貌。”
作者有話要說:
紀教授:雖然我臉盲,但我可以記3d版的!【叉腰】
齊總:……瘋狂心跳。
·
家人的病還沒好,這兩天正經曆住院和轉院,存稿告急,今天就有點短啦。原計劃的完結照舊,頂多推遲幾天不會耽誤太久,在此期間每章都會隨機掉落小紅包的,我有時候會忘記說,小夥伴們記得留言=w=
第 70 章
元旦過去以後, 紀離才聽說一些關於那天他們離開馮家以後又發生的事。
這一次也不能怪他遲鈍、也不能怪他消息閉塞。主要是……
後麵的整整一個白天,紀教授都沒有成功爬下過床。
好不容易晚上消停了,他又困累得不行, 八九點鐘就睡了,一覺睡到今天早上才醒。
……
彆說是外麵的消息了。
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了了!
發小群裡,關於那天的事情已經被輪番討論過。
其實那天紀離的發小也有幾個去赴宴的, 不過紀離在馮家統共沒待上半個小時, 活動範圍還僅限主會場以及室內小花園,才沒有遇見自己的發小。
他跟馮家人據理力爭那陣兒, 倒是有發小看見了他。
但當時情況太亂,齊暮楚又很快趕到,倒也沒人衝上前去打擾他們……呃,秀恩愛。
不過紀離翻聊天記錄, 那天自己跟馮家的對話也差不多都被人傳出去、現場直播了的。
[這個馮家還真是不要臉啊,算盤打的可響,認不回齊總就從咱們離離身上下手, 幸虧離離機智hhh]
[的確不要臉,要是我也不會回他們馮家啊,明顯就是奔著錢去的!]
[那可不,我聽說馮氏集團都快被掏空了, 馮家現在隻能拆東牆補西牆,估計正愁一大筆錢呢吧。]
[說起來齊總的錢真的都在離離那裡嗎?沒想到啊,離離可以啊,禦夫有術!]
[主要是齊總也是真寵啊:)]
[哈哈哈, 馮家大概還以為咱離離是以前的離離, 那麼好騙。]
[怎麼說話呢!以前的離離也不好騙好不, 咱離離以前可是誰的麵子都不給的!還聽他們BB那麼多?根本就不會去馮家參加什麼宴會好麼。]
紀離:“……”
好吧, 他的發小好像都默認他不會看群。
紀離又往下翻。
直接一目十行地翻到第二天的聊天記錄,才知道那天的後續是馮夫人住進了醫院,馮家豪被馮秉謙當眾訓斥以後大抵真的要被趕出馮家了,馮秉謙根本不允許他見病倒了的馮夫人。
“寶貝在看什麼,這麼認真?”
齊暮楚看見紀離的時候,青年正斜斜地依靠在料理台前,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看著手機,依舊長身玉立。
紀離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退出發小群。
主要是經過那天的事,他已經不想馮家相關的糟汙事再來打擾齊暮楚。
紀離下意識回答他說:“……沒什麼。”
齊暮楚略一挑眉,視線從他的手機上掠過,之後眼瞼下耷,什麼都沒說,隻低低地應了聲:“嗯。”
紀離是坐不住了才站了一會兒,這會兒又覺得站也站不住了,便乾脆撲到了齊暮楚的身上。
齊暮楚笑著接住了他。
足足休息了一天兩夜的齊總也在2號這天複工了,與紀離扶腰站著、一副被拖進盤絲洞裡才爬出來的姿態比起來,他倒是意氣風發。
齊暮楚微微笑起來,乾脆帶著老婆離開了廚房。
來到沙發旁,他長腿一折直接坐在上頭,紀離則坐在他腿上。
即便這樣,紀教授手中的咖啡杯還穩穩端著,都沒有灑。
外頭是灑滿陽光的青青綠草,今天天氣不錯。
紀離就勢要把咖啡杯放下,可他現在這樣的姿勢根本碰不到旁邊的小桌,就隻能把杯子遞給齊暮楚,要他幫自己放。
卻沒有想到齊總接過杯子,直接喝了一口裡麵的咖啡。
紀離眨眨眼:“你怎麼喝我的……”
齊暮楚看了一眼他,有點無奈:“這是我的杯子吧。”
紀離:“!……”
還真是!
“老婆今天有點心不在焉。”齊暮楚說。
紀離乾脆癱倒,趴在對方懷裡不動了:“……那應該怪誰!!”
縱那個什麼欲過度,人當然就沒有精氣神了。
放下杯子,齊暮楚雙手環抱住他,笑著說:“不過是一天八次而已。”
“……”
聽後直接炸毛的紀離:“你管那叫而已?!”
“可能是寶貝還沒有習慣。”齊暮楚繼續笑著說:“畢竟隻有昨天我們才真正意義上的達到標準。”
紀離:“……”
不是,所以,這個一天八次的標準到底是什麼時候定的啊!
紀離試圖往他懷裡繼續縮一縮,把自己藏起來。
齊暮楚還在那邊正兒八經地歎氣:“都是平時太忙了,看來隻能是三天假期才可以實現高質量的……”
“停停停。”
紀離不得不抬手堵上對方的嘴巴,阻止他繼續說些不正經的。
齊暮楚眼睛一彎,捉住他的那隻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努力把自己縮起來的老婆,就像是試圖把耳朵閉上的小兔子一樣。
可惜小兔子並不能主動折起自己的長耳朵。
紀教授也不能真的縮成一團兒,把自己藏起來。
但……也不影響他依舊可愛。
這時候,齊暮楚的手機鈴聲響了,他從兜裡摸出電話,絲毫都沒有回避紀離地接起。
就坐在他大腿上的紀離,想完全聽不見電話那邊的聲音也挺困難。
但他也沒有刻意去聽,更多的是與齊暮楚對視、聽他偶爾簡短地應對或作答。
趁這個功夫,紀離又打開手機偷瞄了一眼發小群。
主要是剛才齊總忽然出現的時候他隻看了一半,後麵的部分一眼還沒有瞄到,就戛然而止了。
現在再看,完整版信息與自己剛才匆匆掃過的那眼沒什麼出入——他發小們說的是昨天有人在酒吧裡看見了馮家豪,馮三少爺一整個落魄的樣子,如今連先前那些跟著他的小弟和保鏢也不見了。
……這意味著馮家豪已經徹底被放棄了。
各種層麵的。
紀離又抬頭望向齊暮楚,從他這個角度隻能仰望對方的側顏了,就正好可以看見對方弧線分明的下頜和高挺的鼻梁。
齊暮楚的唇很薄,丹鳳眼的雙眼皮很深邃,烏漆漆地透著一抹晶亮。
目似點漆,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單獨說長相的話,齊總是真的很帥啊,五官堪稱精致秀氣,隻是或許一個人的氣場和眼神真的能左右很多東西,當你見過他這張臉,看見他偶爾不笑時、眉宇間略微浮現的一些嚴肅,就再也不會將他與精致或秀氣聯係在一起了。
大概隻會用俊朗、豐神俊朗等詞彙來形容。
紀離看得快發愣的時候,齊暮楚聊完了,也掛斷了電話。
一低頭就看見白玉一樣的青年看自己看得都發愣了,齊暮楚又不禁發自內心地一笑。
將老婆往上抱了抱:“在看什麼?”
“看你……看哥哥。哥哥長得真帥!”
……不能怪紀離這麼急著改口了。
實在是被耳鬢廝磨了整整一天後,叫“哥哥”已經如同當初叫“老公”一樣,都刻在他的反射弧裡了。
麵對齊暮楚的再度失笑,紀離說:“對了哥哥,馮家豪他……”
紀離剛剛依稀聽見電話那頭的助理有向齊暮楚彙報這個事。
“嗯。”齊暮楚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回答說:“馮秉謙已經在馮氏內部宣布不會再管他。”
“宣布……”
這個詞真是將馮家高傲又絕情的一麵表現得淋漓儘致。
馮家豪好歹也是他們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就算是他再混賬,那與一直以來的家庭教育也脫不開關係,當初被調包時他尚且也還是嬰兒,是無辜的,馮家如今這樣絕情真是讓人唏噓。
不過錯了就是錯了,馮家豪也不值得同情。
“隻是那天宴會上他為了所謂的自尊心,公然挑明你以前的事,觸怒了馮夫人和馮董事長……這是不是也太不理智了?這不無異於是主動與馮家決裂嗎?”
紀離有些不理解:“馮三少爺,不至於是衝動至此的人吧?”
齊暮楚聞言立即低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哦?我倒不知道紀教授對他的評價原來這麼高。”
“……才不是那個意思……”紀離趕緊解釋。
不過也是,自己有可能是被誤導了,一直以為馮家豪作為馮家這代出類拔萃的代表,至少也會有點城府。
但想想十八歲的馮少爺就能乾出那麼混賬的事,想來現在的馮家豪也不會有太多的理智和分寸。
或許實際上,他未必真是馮家這輩最優秀的;
亦或者真的大廈將傾,馮家這一輩已經找不出什麼優秀的繼承者了。
……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紀離瞄了眼齊暮楚,手臂繞到後麵環住他的腰,桃花眼璀璨充滿笑意:“主要是哥哥太厲害太優秀,每天跟哥哥在一起財商和情商都在biubiubiu地往上漲,我都快忘了這個世界還有像他那麼蠢的人存在了。”
齊暮楚:“……”
低眸緊盯紀離的眼,略微睜大了一些。
如果紀離非常善於觀察一個人的神色,就會發現那一瞬間齊總的表情變得不自然極了。
前所未有的不自然。
非要形容的話,那應該是一種赧然。
“……寶貝真這麼想?”這一瞬間,齊暮楚鳳眼疏闊飛揚,眼底杳亮。
“當然!”
可惜齊暮楚神色變化過快,紀離並沒有看見他這麼多的情緒泄露。
但這也不耽誤紀教授真情實感地吹捧:“都是因為哥哥太厲害了!”
“嘴甜。”
齊暮楚實在忍不住,又親了親懷裡的人。
擔心一直親會忍不住……片刻過後,他整理好紀離的衣領,說:“馮家豪也不全是衝動,他會說那些,是因為他早就知道說與不說,他在馮家的命運最終都是一樣的。”
齊暮楚:“馮夫人看在多年的養育情誼上,大概不會放棄馮家豪。但馮秉謙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裡,他又諷刺地笑了笑:“他大概正指望著趕走馮家豪,我與馮家的嫌隙就能解除大半,所以早就在找馮家豪的錯處了吧。馮家豪,也是被逼到無奈。”
紀離:“……”
紀離認真聽著,他喜歡聽齊暮楚說這些,有時候比小說都精彩。
隻要不涉及專業的商業知識,紀教授還都蠻感興趣的。
說到關鍵處,他點點頭:“這老馮總是個狠人啊。”
估計馮秉謙還會以為因為馮家豪鳩占鵲巢、齊暮楚覺得膈應才不想回馮家,所以巴不得找個機會趕快將他趕走。
總之為了認回這個兒子,無所不用其極就完事兒……
馮家豪隻能成為犧牲品。
這麼一分析紀離就懂了——對於馮三少爺來說,那天提不提起當年的往事,他最後要麵臨的結果都沒差彆。
而當眾自曝當年的往事、提起齊總的過去,也不僅是給他自己最後挽個尊,其實也是在攪亂馮家的整個計劃。
……大致心理應該是你們拋棄我,那我也隻能拋棄你們了,臨了也要踩一腳……之類。
因為一旦他提及當初這件事,那麼馮氏夫婦當初為了保護霸道兒子都對齊暮楚做了什麼喪良心的事也留等同於被公之於眾了。
之後輿論將徹底不再站在馮家一邊,齊暮楚回馮家更是遙遙無期、幾乎是再不可能的事。
馮少爺這是在拉整個馮家陪葬。
也難怪馮秉謙會那麼生氣,直接宣布將馮家豪逐出家門。
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當初馮家夫婦無腦袒護,把馮家豪慣得沒邊兒了,他如今或許也不會做這麼極端的事。
隻能說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馮家終究會走上既定該走上的道路。
他們看戲就好。
手掌下意識摸了摸老公腰間的傷處,紀離再度摟緊齊暮楚的腰,隨後他抬頭,笑盈盈地望著對方:“哥哥今天還沒換衣服,是不去公司了嗎?”
齊暮楚笑著握著他的手,曖.昧地捏了捏:“聽起來寶貝是不想我去公司。怎麼,有彆的想法?”
“……沒有,當然沒有。”
紀離差點臉色一白,就要起身——不僅沒有,他甚至還有一點點希望齊總早點出發。
當然,這個希望也不能表現出來。
“你不是一早起來就處理公務了麼?”
紀離睜著大眼睛,儘量讓自己的眼眸看起來純潔又目的純正:“可彆耽誤了你的工作呀。”
齊暮楚:“……”
齊總再度失笑。
當然他也不能讓青年就這麼起來。
“原來學長這麼關心我。”
低啞的嗓音繚繞,齊暮楚低頭湊去:“怎麼辦?這樣的話我更不舍得與學長分開了。”
紀離:“這個,嗯……”
重新被按住腰,又耳鬢廝磨了一陣,直到紀離覺得差不多了,應該沒啥不舍了的時候,他推了推對方,齊暮楚才直起身。
直起身的齊暮楚眼睛微微一彎,隨即慢吞吞地說:“今天不用去公司,就在家辦公吧。”
紀離:“……?!!”
不是,既然都要相對一整天了,那這一大早的黏黏膩膩、難舍難分,是乾嘛呢!!……
再也不會被他按住了,紀教授直接蹦起來就跑路了。
……像隻氣鼓鼓的小兔子。
留在原地的齊暮楚再度失笑。
中午,紀教授休息得差不多了,齊暮楚也大致處理完公司事務,兩個人商量後決定開車出去吃飯。
畢竟還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不需要理會太多事務、應付太多的人,齊暮楚也難得沒穿正裝,而是與紀離穿著風格相同的衣服——
襯衫毛衣牛仔褲,外麵再套上一件大衣。
其實自從連紀離也服裝也歸徐輕來打理以後,基本上每次給夫人入手新衣的時候,徐輕也會按照自家總裁的尺寸給齊暮楚也準備一套一模一樣的。
反正他家衣帽間夠大。
但是如果穿一模一樣的休閒裝出門逛街,看起來就不會是像情侶裝,像雙胞胎倒更有可能……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紀離一番比較後,還是給齊暮楚選了一身顏色偏深的,而自己的一身則顏色偏淺。
這樣穿出去,雖然不會讓人第一眼看出他們是一對兒,但仔細一品……衣服是一個牌子的,褲子是一個牌子,鞋子是同一款的兩個顏色……
絕配!
紀離比量來比量去的時候,齊暮楚全程站在穿衣鏡前任由老婆指揮擺弄、充當衣架,也不出聲。
搞得紀離都有點壓力山大了,主要是論起穿衣打扮,齊總明顯比自己更講究、更體麵,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設計齊暮楚會不會滿意。
……但看對方一直望向自己的黑黝黝晶亮眼眸,應該是沒什麼不滿意的。
總歸是齊暮楚身材好相貌好,這麼好的底子穿什麼都不會醜,最終搭配起來,就連紀離看著也覺得舒服。
齊暮楚就更加滿意了。
——難得平日裡穿什麼都不會仔細考慮的紀教授,花這麼多時間為自己打扮。齊暮楚哪兒會有絲毫不滿,嘴角都快上揚到飛起還差不多。
穿好衣服,他們開車出門。
……前天晚上的那輛車紀離已經不能直視了,現在就被丟到車庫的角落裡暫時放置著,齊暮楚又換了一輛車。
今天的天氣果然不錯,天朗氣清,陽光柔和又明媚,是個適合出門走走的好天氣。
“對了……”
紀離忽然想起來,齊總出差的時候自己問過他一個問題,就是他沒出車禍沒生病之前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問題。
那時是因為跟徐輕閒聊,紀離無意中得知原來齊總之前就很在意自己跟駱總的關係,紀離好奇,就在電話裡問了一問。
原本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哪怕齊暮楚隨便回答一句也好,這件事都不會再被他想起。
但齊暮楚卻非說要等回來以後再回答自己。後來他回來了,卻又一直都圍繞著馮家的事,那個問題至今對方都沒回答。
……
就是因為齊總一拖再拖保持了神秘感,所以感覺就像是貓貓在心上撓癢癢,倒更加好奇了。
紀離:“你還沒說你以前……就是你生病以前,是怎麼看待我們的婚姻的?上次不是說回來以後就告訴我嗎?”
齊暮楚聽到問題以後愣了愣,麵上又笑了,說:“這還用刻意說麼?我當然是把你當成我的愛人,我的伴侶。”
“……是這樣沒錯。”紀離瞄了對方一眼:“但是你不覺得你這前後的變化有點大嗎?”
事到如今,他跟齊總的關係都這麼熟了,那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紀離:“過去一年間咱們兩個說話都不超過一百句哦。”
齊暮楚:“……”
紀離是覺得,如果齊暮楚真就是個高冷、不苟言笑、沒情趣的人也就算了。
可最近相熟以後才知道原來齊總也很能說,很會說。
會撩人,會變著法兒似的逗自己,什麼寶寶寶貝兒的都能信手拈來。
這明顯就是很有情趣啊!
“情趣都是慢慢學的。”
齊暮楚聲音悠悠,又略一挑眉,聲音詫異:“但是我們原先說話不足百句?怎麼,難道我之前是那麼冷淡的人?”
“嗯嗯嗯。”紀離認真點頭:
“你都是睡完就跑噠。”
齊暮楚:“……”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風評被害的那一天(doge)
後麵一章比較重要,沒寫完,先斷在這裡了,明天見
繼續發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