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蝶今年五歲半,已經一整天沒打過小朋友了。
她抱著和她一樣高的糖葫蘆架子,豎起耳朵等呀等。
突然,一陣古樸的塤聲傳來,她的眼睛一亮,噠噠噠跑出去,穿過一條街,爬上房頂,大喊一聲:
“哥哥!”
說罷扔掉糖葫蘆,飛撲過去。
昊天收回陶塤,張開雙臂,將她抱起來。
莊夢蝶張開小手,捧著昊天的臉,盯著他的眼睛強調道:
“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闖禍哦。”
“小蝶真乖。”
昊天將她放下,攤開手心,手心裡是一枚藍色的寶石。
“喏,這個給小蝶。”
“大寶石!”莊夢蝶開心地抓過去。
“這可不是寶石,這是我的眼睛。”昊□□她單眨了眨眼。
“眼睛?”莊夢蝶懵懵懂懂地看著他,那雙藍眼如同沉靜的湖泊。
“可你的眼睛明明還在呀。”
她伸手指了指昊天的藍眼珠。
“這是我的第三隻眼睛。”
昊天拿過藍寶石,憑空變出一條鏈子,係上寶石,戴到她脖頸上。
“戴好了,千萬彆丟,哥哥的性命就暫存在你這兒了。”
他拍了拍莊夢蝶的腦袋。
莊夢蝶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昊天牽住她的手,從房頂輕輕飄下。
“今天想去哪裡玩?”他問。
“唔……想去月亮上。”莊夢蝶指了指天空。
“月亮正在維修,不能帶你上去,我們去侍神司玩好不好?”昊天哄她。
“不好!我要去燈市!”莊夢蝶牽住他的手使勁搖晃。
“好好好,去燈市。”昊天連聲答應,低頭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和你姐姐一樣凶!”
“我沒有姐姐。”莊夢蝶嘟囔道。
“亂講!”昊天臉色一冷。
莊夢蝶察言觀色,怯怯咽回剩下的話。
昊天垂眸對她講:
“哥哥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要受了欺負,知道去哪裡嗎?”
“去侍神司找穿紅衣服的。”莊夢蝶脆生生答話,搖著他的手臂問:
“你去哪裡呀?”
“去看我的仇人死了沒有。”
昊天一把抱起莊夢蝶,閒庭信步走在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卻無人能碰到他的衣角。
人群熙攘中,莊非魚乘轎,與他擦肩而過。
*
轎子搖搖晃晃,到了東宮停下。
莊非魚掀簾出來,看見威嚴的東宮門口,站著一堆衣著華貴的仆從。
仆從烏泱泱下跪,一些人跪著跪著,眼神暗地裡瞟過來,這視線讓她有些不自在。
北山鄢卻視若無睹,一句“平身”後,帶她邁進大門。
仆從起身,一部分人四散開來,一部分則跟在太子身後,隨時聽候差遣。
人一多,莊非魚就不怎麼說話了。
她走著走著,腦洞發散,想起自己小時候看過的宮鬥劇,忍不住拽了拽北山鄢的袖子,小聲問他:
“東宮有什麼要注意的規矩嗎?”
比如哪哪哪不能亂去,誰誰誰不能得罪,什麼東西不能亂碰,碰了就要噶掉之類的。
北山鄢詫異地望了她一眼,說道:
“沒什麼規矩,你若是有,就告訴原總管,讓下麵人來守。”
話音剛落,一個清瘦乾練的男子從人後出來,向莊非魚行禮:
“臣原昏曉見過姑娘,姑娘如有需要,儘可吩咐。”
莊非魚擺了擺雙手,說:
“沒什麼,你快起來。”
看見有人下跪,她心裡貓抓一樣難受,好像看見自己在酈府當牛做馬的奴婢生涯。
這大概就是打工人對打工人的同理心吧。
越過華麗肅穆的宮殿,北山鄢帶她來到後門前的小庭院。
庭院以木樨堂為中心,四側均衡分布各式建築,間雜奇石佳木,均錯落有致,趣味盎然。
莊非魚向四周看了看,隻覺屋室繁多,讓她眼花繚亂。
她轉頭戳了戳北山鄢:
“我住哪個房間?”
北山鄢道:
“這處院子都是你的,你愛住哪個住哪個。”
“哇!”
莊非魚壓抑住興奮,小聲驚呼。
北山鄢在她眼中,瞬時蒙上一層金光。
魅力+1+1又+1。
她捧著臉,盯著北山鄢,盯到他無所適從。
“為何這樣看我?”北山鄢問她。
“因為你好有錢。”
莊非魚用亮晶晶的、看金子的眼神看著他,直看得他承受不住,垂眸閃躲,才移開視線,哼著歌去挑自己的房間。
*
第二日,北山鄢天還未亮就起來了。
東宮早已備好太子朝服,侍女安靜立在一旁,服侍起居。
洗漱完畢後,北山鄢吩咐下人巳時叫醒莊非魚,便乘輦上朝,拜見父母百官。
一路進宮,見者無不跪地行禮。
天微微亮時,百官入殿,北山鄢站在一旁,和國舅郗同寅、右丞相趙逢生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