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三那場車禍後,莊非魚已經五年沒有見過哥哥了,她以為這輩子隻能在夢裡見到,沒想到進入遊戲,驀然回首……竟然看見活生生的,能和她說話的哥哥。
她恍恍惚惚被莊無涯牽著,帶回莊府。
一路上,莊夢蝶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姐姐你真是我姐姐?”
“我沒有抄你的臉,是爹爹媽媽抄了。”
“姐姐為什麼先有我後有你?”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
“姐姐你不許吃我的糖葫蘆,我可以讓豹豹陪你玩。”
“噤聲!”莊無涯一把敲到莊夢蝶頭上,對莊非魚道:
“八歲那年你失蹤後,爹娘和我一直在找,可怎麼也找不見。後麵小蝶出生,娘說一定是你回來了,重新投生到她肚子裡。”
“我,失蹤?”莊非魚困惑道。
“你可能都不記得了。”
莊無涯望著她,懷念道,
“那年爹爹赴京上任,途中驚馬,馬車翻下懸崖,咱們一家人失散。我們找了近一年時間,都沒有找見你,隻能無奈來到京城。現在你的尋人啟事還在那邊貼著,我命人月月換上一張……後來你去哪了?”
莊非魚含含糊糊,猶豫道:
“我一個人生活,後來經人介紹進了除魔司。”
“一個人生活,”莊無涯低聲重複,眼裡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他摸摸莊非魚的腦袋,道:
“以後,小魚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莊非魚牽住哥哥的手,低頭下去,眼淚不受控製,大顆大顆掉下。
莊府裡,爹爹剛下值,娘剛從菜市回來,兩人吵吵鬨鬨做著飯,等莊無涯帶妹妹放學回來。
他們怎麼都想不到,莊無涯帶回來兩個妹妹。
莊夢蝶掙脫哥哥姐姐的手,跑進廚房喊:
“姐姐回來了,和我一樣的姐姐。”
娘拿起鍋鏟,不明所以,出了廚房,看見那張和莊夢蝶一模一樣的臉。
她每晚每晚做夢都能夢見的臉。
她顫抖著聲音,不確定地喊:
“小魚?”
莊非魚點頭說:
“是我。”
爹也跟著出來,驚喜之下,甚至扯斷胡須。
他高興地喊:
“老劉,快去買些好酒好肉,我女兒回來了,我丟了十幾年的女兒回來了!”
老劉是家裡雇來的駝背仆人,聽了這話,連忙答應,背著手就出了門。
莊非魚紅著眼眶,打量這個家。
家並不大,僅有一個院子並七八間平房。院裡種著一棵梨樹、一棵核桃樹,兩棵樹中間搭了個秋千,隨風搖搖晃晃。
廚房冒著白煙,爸媽身上一股煙熏火燎的飯菜氣味。
媽媽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樣,甚至連笑起來的魚尾紋都一模一樣;爸爸蓄了長發和胡須,看上去有些陌生,可那雙眼睛還是她記憶裡的樣子。
哥哥亦蓄了長發,沒有胡須,一舉一動自有風度,寬袍廣袖好看極了。
還有妹妹,媽媽肚子裡的妹妹,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性格跟個小霸王似的。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爸媽會不會在另一個世界,一家人在一起等她回來。
她想:也許自己死亡那天,爸媽和哥哥會一起來接她。
可真的見到了,她又恍惚,擔心這隻是一場夢。
莫非自己睡著了,還在做夢?
媽媽見她遲疑,上前一步抱住她,輕輕撫摸她的腦袋:
“小魚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媽媽給你做飯。”
然後嗔怪莊無涯,“快帶你妹妹回屋。”
“好。”莊無涯牽回莊非魚的手,“你的房間,我們一直給你留著,每天都在打掃呢。”
他心想:小魚一個人在外麵,定然住不好,莊家雖然清貧,但好歹有片瓦容身。
“除魔司不管住宿,你現在住在哪裡?”他問。
“住在……”莊非魚卡頓一瞬,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東宮”二字。
“住在燈市。”她回答。
“燈市太遠了,你回家住吧,往後我和爹去上值,還能順道捎你過去。”莊無涯拍板決定,順手打開第三間房,將鑰匙遞給莊非魚。
“這就是你的房間。”莊無涯道。
莊非魚咬住嘴唇,點了點頭。
她吃了自高三以後最美味的一頓飯,和父母兄妹說話直到深夜,才抱住新衣服回到房間。
熄了燈,外麵忽然傳來重重的敲門聲,隔壁房間的莊母催促莊父趕快開門。
爹點蠟出去,吱呀吱呀打開舊門……
嘈雜的腳步聲後,院子登時燈火通明。
一道冷峻如水的聲音傳來:
“莊編修,我在您這兒找個人。”
莊非魚猛地坐起,一拍腦袋,心想完蛋。
竟然忘了給東宮捎一道口信!
她翻身起床,重新點起蠟燭,端著燭台出門。
打開門,院子已被火把圍住,正中間是身著太子常服的北山鄢,和跪地拜見他的莊父。
見莊非魚出來,北山鄢神色一鬆,揚唇問道:
“不回家怎麼也不說一聲?”
莊非魚披散著頭發,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她環顧四周,見母親和哥哥都出了門,正用複雜的眼神盯著她。
哥哥:你不是說自己住在燈市嗎?
母親:什麼時候連對象都談好了?!
父親:我失蹤十幾年的女兒竟然和太子殿下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