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2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11912 字 8個月前

想到昨日滋味,細長鳳眸翻湧,轉而又被理智給壓下,得容她緩一緩。

大掌輕撫著她恬靜瑩白的側臉,皇帝眼底不由多了幾分愛憐。

要是能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他仍可將她當做從前那個阿嫵,珍待她,護佑她,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隻要她願意留在他身旁,他們還能像以前那般——沒有分離三年,沒有楚明誠,她始終隻是他的小阿嫵,而他,仍是她最喜歡的太子哥哥。

好似被那副美好暢想所蠱住,裴青玄忍不住俯下身,想親一親他心頭愛甚的小姑娘。

然而高挺鼻梁才碰到那微涼的鼻尖,原本熟睡的李嫵陡然睜開了眼,在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麵龐時,那雙烏眸閃過迷惘、驚詫、而後是毫不掩飾的羞惱與憤怒。

“你無時無刻隻想著這事麼?”她偏過了臉,一把細軟嗓音格外沙啞,說出來的話也如砂礫般冷硬:“連我睡著了都不放過。”

裴青玄眼底閃過一抹晦色,並未多說,隻直起腰身,伸手撩過她耳畔淩亂烏發:“睡夠了?”

李嫵眼睫顫了顫,一時拿不穩他這話的意思,若是自己答睡夠了,他會不會又像昨夜那般上來折騰她?思及昨夜,刹那間無數記憶潮水般不斷湧上腦海。

她原以為自己睡一覺能忘掉的,不曾想那些記憶卻是那般清晰深刻,她清楚記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將她的冷靜與理智都被一點點碾作齏粉。

見她顫著長睫遲遲不語,裴青玄再次開口:“不睡了就起來洗漱,用些吃食。”

這他口吻似乎不會再折騰她,李嫵稍稍放了心,隻是起身時,手臂才撐起一些,渾身酸疼猶如被沉重巨石壓了整夜,她一時不堪受力又重重倒回柔軟榻間。

裴青玄見狀,眼尾輕挑,噙著笑意去拉她:“小廢物。”

李嫵麵色又紅又白,避開他的手:“才不用你。”

說著,她再次撐起兩條藕臂,試圖起身。

裴青玄本不打算管,但看她坐起時兩道柳眉始終緊蹙,到底沒忍住,一把攬過她的肩將她撈起。

“說了不用你。”李嫵氣急敗壞地掙紮,一頭烏發淩亂散開。

“彆逞能。”

裴青玄牢牢攬著她,視線不經意掃過她身前,又暗了嗓音道:“昨夜用了朕一晚上,才醒來就翻臉不認人,阿嫵真是無情。”

李嫵一怔,反應過來後雙頰通紅,低下頭避開與他這無恥之徒對視,卻發現自己身上穿件小衣,方才那麼一掙動,繡著龍鳳金紋紅色錦被往下落了大半,纖薄雙肩露在微涼的空氣裡。

隻這麼隨意一瞥,忙轉過臉,不肯再看。

昨夜到最後也不知是如何睡去,大抵他抱著她去清洗,之後還發生什麼,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可他既幫她,為何順便替她穿件褻衣都不肯?

李嫵在心裡將她所有能想到的詞彙都罵了一遍,裴青玄也意識到什麼,溫聲道:“旁人不會進到內殿。”

李嫵並不看他,隻甕聲道:“我要起床。”

稍頓,又補了句:“我要素箏來伺候。”

她不想叫旁人瞧見這身痕。在這一點上,倆人倒是不謀而合——裴青玄也不願叫旁人看見她這副嬌嬈模樣,哪怕是個丫鬟。

好似經過昨夜,他對她的占有無端又深了幾分,起碼從此時起,她的眼裡隻有他。

“朕去便是。”他扶著她靠在大紅滿池嬌高枕之上,嗓音溫和:“你好生歇著。”

在李嫵疑惑錯愕的目光之下,裴青玄很快拿來件簇新芙蓉色外衫,仔細替她穿好後,又取來洗漱用的牙粉與溫水,伺候著她漱口擦臉。李嫵不願,他卻執意,後來又取來一把雕工精美的牙篦替她梳發,動作笨拙梳了好半晌,還扯斷她幾根發,最後隻梳出了個鬆鬆散散、岌岌可危的髻。

當他往她臉頰抹著潤膚的茉莉香膏時,李嫵再忍受不了這種被當做蹣跚學步的孩童般照顧的遊戲,一把推開他的手:“我不是你的磨喝樂。”

“嘩啦”一聲,那盛在精美瓷盒裡的香膏在鑿花地磚上碎成幾瓣,和煦陽光斜灑其上,馥鬱昂貴的膏體散發著柔和瑩潤的光。

裴青玄並無慍色,也不去看那打碎的香膏一眼,他以掌捧住她的臉,將指間殘留的那點香膏細細在她麵上抹勻,嗓音不緊不慢,耐心十足地哄著頑劣孩童般:“阿嫵怎麼會是磨喝樂?磨喝樂不會說話,不會笑,更不會發脾氣打翻這小小一盒就價值不菲的禦坊香膏。”

李嫵的臉被他牢牢托著,動彈不得,隻能被迫望著他,望進那雙湧動著瘋狂與癡迷的深眸。

好似窺見平靜海麵之下即將掙脫鎖鏈將她徹底吞噬的龐大怪物,那份偏執叫她心驚肉跳,驚駭不已。

“阿嫵若是磨喝樂,反倒好了。”香膏塗勻後,男人微笑說了這麼一句。

不等李嫵細想,他鬆開了她的臉,施施然起身:“朕出去看看,膳食如何還未送來。”

剛轉過身,金絲雲紋的朱墨色袍袖被一抹纖弱力量拽住。

裴青玄腳步稍頓,轉臉看到那緊拽衣袖的白嫩柔荑,語氣放柔:“朕很快就回來。”

床榻之上,雲鬢鬆散的李嫵放開他的袖子,那張微仰的嬌婉臉龐一片沉靜,朱唇動了動,微啞的嗓音清冷又決然:“彆忘了,給我一碗避子湯。”

裴青玄嘴角的弧度沉了下來:“避子湯?”

屋內溫度也隨之驟然變冷,李嫵克製著那侵入肌理般的陰寒,對上那雙黑涔涔的眼瞳,語氣故作鎮定的坦然:“是陛下說的,讓我陪你七日,七日過後,你我再無乾係。既如此,自然要避免懷上子嗣的風險。”

稍頓,她悄悄揪緊被角,試探般地問:“難道陛下並未給臣女備湯?”

那雙清澈烏眸裡的揣測叫裴青玄很是不虞,眉眼也壓低下來,冷然笑道:“不必提醒,難道朕會允許朕的第一孩子從你腹中誕下?”

這話猶如隆冬凜冽的風,呼嘯刮過臉側有種麻木的痛意,李嫵知道她不應該難過,但真聽到這話,那個暗藏在記憶深處的李小娘子還是會有點難過。好在那點難過也就短暫一瞬,而後便是一陣如釋重負,她頷首道:“陛下能記得,便是最好。”

語畢,躺回柔軟高枕,闔眸不再看他。

裴青玄見她病懨懨的模樣,也未多說,拂袖而去。

不多時,他端了膳食與湯藥進來。

李嫵雖已饑腸轆轆但想到次次深處,實不敢再耽誤,伸手就去拿那碗避子湯。

裴青玄攔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端著雞湯煨著的肉糜粥送到她嘴邊:“先吃些東西,否則腸胃受不了。”

李嫵抿了抿唇,又看他一眼,遲疑片刻,還是什麼都沒說,隻老老實實配合他喂粥的動作,將那滿滿當當的一碗粥都喝乾淨。

他還要給她喂兩個水晶小餃兒,她蹙著眉頭躲開:“吃不下了。”

裴青玄聞言,似是想起什麼,薄唇微勾了下:“小騙子。”

李嫵覺得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騙你?胃就那樣大,一碗粥灌進去,已然飽了。”

“昨日你也說吃不下。”裴青玄將那夾起的水晶小餃兒送進自己嘴裡,神態優雅,慢條斯理地咀嚼咽下,才噙著薄笑說出後半句:“後來還不是吃下了。”

這話勾起李嫵試圖忘記卻又即刻湧上腦海的記憶,她掐緊掌心,簡直難以理解眼前之人是如何能一本正經說出這種無恥之言,就如同無法理解這般光霽月的皮囊下怎會是那般猙獰可怖的麵目。

意識到自己思緒又被他帶偏,她悄悄掐了下掌心,而後板著麵孔道:“將藥給我。”

如同命令的口吻透著些不自覺的驕橫。

裴青玄毫不介意她的這份小驕縱,相較於先前的冷若冰霜、客套疏離,他更喜歡她這般與他相處。隻是目光落在那碗溫涼的避子湯時,還是暗了幾分。

大掌穩穩端起湯藥,他遞給她:“很苦。”

李嫵毫不猶豫接過青瓷藥碗,語氣稀鬆平常:“藥哪有不苦的。”

裴青玄默了一瞬,道:“你可以選擇不喝。”

李嫵端著湯碗的手微微一頓,再不多言,仰頭就將那苦澀湯藥灌入喉中。

又急又快,像是怕有人與她搶。

搭在膝上的長指攏了攏緊,裴青玄強忍著去扣她嗓子眼的衝動,冷著心腸想,她既要吃苦,便由她吃去,苦死也活該。

李嫵的確被這氣味濃鬱苦澀的湯藥苦得眉頭緊皺,那苦味入了腹也未散去,在唇舌與喉嚨裡彌漫著,叫她有些惡心想吐。

壓著反胃的感覺,她盯著碗中那殘留的一點湯漬殘渣,柳眉輕蹙。

忽的一隻修長的手伸到眼前,拿走她手中的碗,冷聲譏諷:“怎麼?連藥渣都想吞了?”

李嫵怔了怔,意識到他誤會了,也沒多解釋,隻拿帕子擦著嘴角,邊狐疑問了句:“這真的是避子湯,不是旁的?”

裴青玄掀眸乜她:“不然呢?”

李嫵蹙眉呢喃:“怎麼與我從前喝的好似不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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