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維爾根特太太隔著樓梯和外孫女拌嘴,回應她的是地窖門被人大力關閉的響動。

貝爾西看了場維爾根特家的熱鬨,大笑著拍打堆滿脂肪的肚皮:“哈哈哈哈哈,小愛麗絲真是個活潑狹促的孩子。”

要是她彆在外麵給自己起些難聽的外號,也彆在他想上樓和大愛麗絲說幾句悄悄話時突然出現就好了。

“和她那個寡廉鮮恥的父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儘在人前裝出副可憐柔弱的模樣,就像條躲在沼澤裡的毒蛇!”

老婦人故意把最後一句話大聲吼出來,地窖門再次被人大力推開,小姑娘風風火火衝進客廳:“葡萄酒來了!馬上就生火烤土豆。”

這孩子也是有趣,五官輪廓就像母親的拓本卻沒有日耳曼人寬闊粗壯的下頜骨,皮膚細膩有光澤又避開父親那邊過於扁平的臉型,竟然是挑著父母的優點集合在一起長。她留著烏黑的長頭發,編成條長辮子垂在腦後,碎發順著額頭和臉頰軟軟搭著,眉毛下露出雙璀璨的紫色大眼睛。維爾根特太太和附近的鄰居們尤其不喜歡她的發色和瞳色,因為這些都來自她那不知所蹤的父親。

在這一點上,對門教堂裡的老神父有些獨到的看法:或許街坊鄰裡們討厭得並不是小愛麗絲的發色與瞳色,也許是受了從未謀麵的父親的影響,即便她尚且天真稚嫩,眉宇間依舊有股不討喜的氣質——仿佛蘊藏著無儘的野心與執拗的意誌。

不過眼下,她還隻是個每天都要為了全家下一頓口糧奔忙的孩子。

小愛麗絲蹲在壁爐前撥弄炭火,木柴是秋天時早早準備好的,已經乾透。很快壁爐裡就燒得嗶嗶啵啵,土豆和乾肉的香味勾得人垂涎欲滴。

糟爛的木質樓梯上傳來細碎腳步聲,那是大愛麗絲嗅到食物味道弄出來的動靜。

“把這些端上樓送去給我可憐的女兒,等她吃完剩下那些,才是你的。”

“明白啦。”

維爾根特太太塞給女孩一隻波西米亞風格的鮮豔盤子,裡麵擺有黑麵包、土豆、以及半截香腸,可以說是無比豐盛的一餐。小愛麗絲接過盤子,照例把樓梯跺得直掉渣,“咚咚咚”跑上樓去安撫逐漸焦躁起來的母親。

其實根本不必外祖母刻意交代,她當然知道如今食物緊缺,能吃到一點點肉沫就十分滿足了,並不會和母親搶這難得的奢侈。老婦人也清楚女兒一定會把食物再分給她的女兒,盤子裡裝的土豆和香腸都是最大那份兒。

當事人離開,客廳裡圍著壁爐取暖的人才好討論那件“大事”。

“咖啡夫人上周在埃森的古堡裡舉辦了一場舞會,簡直就像幾年前那樣奢華富足。數不清的富豪專門搭乘專機飛來欣賞黑森林的第一場雪,據說光烹調用的檸檬就拉了一卡車。”貝爾西老板懷抱著萬分向往抽抽鼻子:“數不清的食物,甘甜的美酒,溫暖的房子,高貴的夫人們身著絲綢和寶石消閒,就連幫忙遞盤子的小女仆都吃得飽飽的。”

維爾根特太太跟著眯起眼睛回憶:“是啊,在那之前,家裡的日子比現在要好得多。”

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一走了之,後來還是使領館的工作人員輾轉聯係上他告知孩子的事兒,維爾根特家這才每個月得了幾張紙鈔。但是又有什麼用?愛麗絲瘋了,不能繼續在歌舞劇院工作,也沒法照顧孩子,如果不是教堂裡好心的老神父幫忙,小愛麗絲根本活不過降生後的第一個冬天。

“哦,對了,看看我這腦子。”冷風從開裂的門縫灌進屋子,把貝爾西老板從無儘遐想中喚醒。他又抽了下鼻子,把手伸進肚子上的口袋裡,扣扣摸摸抓出一把紙幣:“小愛麗絲這個月的工錢。這孩子站在舞台上就像個沙皇,哈哈哈哈哈哈。”

小愛麗絲完美繼承了母親的天賦,年紀雖小卻也已經是個頗有經驗的歌舞劇演員,至少在勃蘭登堡地區、乃至河流下遊的首都柏林也小有名氣。

“夠得了什麼,食物價格一天能有十二變。就這麼幾張廢紙,燒火取暖都嫌灰大。”

老夫人說得沒錯,戰爭帶走了全國三分之二青壯年的生命,重要的能源與礦石產地全部割讓給鄰國。一方麵是物資短缺引發物價瘋長,另一方麵國家又沒法子提供足夠且能讓老弱婦孺謀生的工作,普通民眾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

沒有工作就沒有薪水,沒有薪水就更買不起越來越貴的生活必需品,連生活必需品都買不起……即便從前生活無憂的歌舞劇場老板,也不得不想點偏門生意撈錢討生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休息了幾天,開始更新。

還是老習慣先介紹下情況。

維爾根特家,出自森鷗外自傳體短篇《舞姬》,也就是森先生異能力少女金發碧眼的出處。大愛麗絲懷孕後被森鷗外拋棄精神崩潰瘋了,後來生下個孩子,森先生自己都說孩子的情況他一概不知,隻是托人每個月給點生活費。所以森先生對福澤先生說愛麗絲是他的妻子,這句話本質上沒問題。

然後吧,本文原定是五條老師的扶貧cp,鑒於最新章節腦花飆出的那句中文,咱們隨時做好改大綱換男主的準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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