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夏油傑一點也不想理完全沒有立場可言的好友,閉上眼睛假寐。
危機終於得以解除,監督輔助一邊滿懷八卦一邊撒腿就跑。
五條居然有女朋友!還是能被邀請至國會大廈出席會議的那種!原來上次禪院家跑進學校鬨事並非無中生有,怪不得直毘人先生那麼生氣。
又過了一小時,國會大廈門口的道路解除封鎖恢複交通,記者們重新架好設備,通過直播的方式向所有關注這件事的民眾解釋——隻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恐1怖1襲1擊,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請大家相信警察,罪犯很快就會被繩之以法。
多年危機公關經驗總結之下編纂的理由聽上去要比“煤氣爆炸”靠譜得多,各地由此引發的恐慌情緒逐漸恢複平靜,臨時被叫到天南海北四處出差的咒術師們也都鬆了口氣。
普通人一慌,咒靈就會成倍增加,他們也很慌。
現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奔著上流社會觥籌交錯的冷餐會去了,處理完最後這批任務,咒術師們大約也能活著回到居所好好休息。
路過紅磚外牆的普通公寓,夜蛾正道聽見合租的年輕人正在驚歎鏡頭裡出現的漂亮少女。
年輕人A:“她好年輕呀,混血兒真是占儘優勢,個子又高身材又好,真好看。”
年輕人B::“俄羅斯裔嗎?腿好長,轉圈圈時裙角跟著飛起來,要是能現場看的話死也能甘心了。”
年輕人A:“彆開玩笑了,那是國會舉辦的冷餐會,能出現在那裡的不是財閥千金就是世家閨秀,咱們這種升鬥小民隻有隔著屏幕流口水的份兒。”
年輕人B:“想想還不行嗎?用手背扶著她一起跳華爾茲的是誰?嶽父大人?嶽父大人留著長發看上去好帥!”
年輕人A:“你走開,那明明是我嶽父!不許你盯著我嶽父和我老婆看!”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隔著窗戶多撇了一眼的夜蛾老師嘴角抽搐。很好,某個學生大約又會半個月不見人影了,但願正式開學後能在教室裡見到他欠揍的嘴臉。
會場間陪著森由紀轉圈圈的當然是蘭波先生,魏爾倫躲在自助餐桌旁吃水果,夏油傑拽著五條悟不讓他衝出去丟人現眼。
“蘭波先生炸了由紀一棟房子她都不和他生氣,你就彆亂吃飛醋了。”
丸子頭用力壓製著白毛,生怕一不小心鬆手釀成大禍。人家用手背攬著“女兒”跳華爾茲,連碰都沒多碰一下,要你冒出來不高興?想起對方一隻手就能把自己摁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當年,夏油同學隱隱約約觸發了點關於PTSD的小症狀:“回頭約他打一架試試,聽說蘭波和魏爾倫都是歐洲成名已久的超越者。”
“真的?!”五條悟不撲騰了,甩低墨鏡盯著蘭波:“唔……”
他知道由紀對蘭波一向另眼相看,還在嵐山彆院時倒是沒注意過這個沉默寡言總是苦著臉的外國人有什麼特彆之處。聽好友這麼說,年輕人才真正將對方放在強者的位置上考量。
“值得一試,看不透。異能力者到底是怎麼出現的?我查過一些傳聞,最早的記錄隻能追述到一百年前,再往遠就沒有了。而且更多都存在於歐洲,就像咒術師大多聚集在島國?”
他反手抓著夏油傑找他討論,後者翻著眼睛想想:“不是沒有道理,橫濱是島國最早開放的通商口岸,歐化更為徹底,異能力者因此大規模出現……那邊就沒有咒靈存在?”
“確實沒有,連個蠅頭也沒。橫濱普通人和其他地方區彆不大,也都是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按照道理講不應該這樣。”
五條悟覺得很有趣:“就好像被看不見的結界隔開了似的。”
他和好友聊著天,視線一直追著舞池中慢悠悠轉圈圈的森由紀和蘭波。來找她聊天的男士實在太多了,又不是每個都值得分出精力交流,敷衍到不耐煩的少女索性拖著熟人滑入舞池,隻當給自己尋個清淨。
五條悟因為太顯眼而被女朋友嫌棄痛失機會,隻能站在邊上眼巴巴看著,就差沒舉起小手帕塞進嘴裡啃。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聽話的性格,經過上次她說翻臉就翻臉的冷戰才學會至少要在表麵上聽話。
唉……就是說,不聽話的話,也許下一秒就會被甩掉。
“話說,由紀在另一個會議室被人操縱咒靈襲擊來著,咒靈被我及時乾掉了,但是那個‘人’,你也要小心些,據說能奪取彆人的身體假冒本人。”他隻能給自己找點事,湊向夏油傑和他咬耳朵:“你父母都是普通人,得當心些。”
“多謝,由紀有說出襲擊者的樣子嗎?”夏油傑一下子就警惕起來,他轉頭盯著五條悟,從好友那兒得到個聽上去非常離奇的答案:“一個腦子,我猜是用某種術式保護著外圍,本身咒力不會太強,不然也沒法借著咒靈留下的殘穢掩蓋行蹤進而逃逸。”
“一個腦袋?”夏油傑不太理解:“誰的腦袋?”
“不是腦袋是腦子,不包含外麵那層顱骨,就是個完整的大腦。”五條悟也覺得不可思議。這誰啊,腦子也能隨便亂扔,一點公德心也沒有!
一片專門用來欺騙的紙醉金迷中,國會大廈地下完好無損的下水道裡漂浮著個軟趴趴的粉色大腦。它看上去好像比正常情況小了些,被人開玩笑般揪掉一塊似的。
它正是被反複討論的羂索。
羂索完全沒想到從情報販子哪裡得來的消息會與真實情況相去如此之遠。為了保證真實有效他專門分兩個渠道從不同的人手裡購買了關於PortMafia首領的資料,本打算互相對照著參考,誰知道這兩份資料完美錯開,隻能互補無法對應。
考慮到生活在裡世界的人本就更注意隱藏個人信息,他又千方百計通過關係找到了個俄羅斯人企圖了解森由紀在那邊修養時的情況。
然後就被坑進了下水道。
她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女,也不是任由人擺弄的可憐傀儡,不但無視規則在身上暗藏武器,還會不講武德的提前塗毒。
計劃徹底失敗,森由紀也一定會提高警惕,短時間內不方便再次朝她下手了。羂索泡在汙水裡轉了個圈,沿著水道順流直下漂進東京灣。也是他今天運氣好,很快就白撿了具想不開輕生的屍體。趟過發臭的海水,麵色蠟黃的中年社畜爬上防波堤。靠在石塊上休息片刻,他摸出西裝側袋裡的名片看了一眼,確定自己眼下應該姓西條,是個失業又被老婆甩了的可憐蟲。
先找個地方養傷重新積蓄力量,回頭再尋找機會。反正時間還早,星漿體與天元的同化要等到明年夏天,隻要一直活著,總有達到目的的一天。
回到國會大廈禮堂內,這場專門用來展示的酒會業已到了尾聲。所有參加的媒體和與會者們統一口徑對外隻說遭遇了恐1怖1襲1擊,拒不配合的被監督輔助們想法子哄去其他場地消除記憶。不能讓普通人知道詛咒的存在,這是咒術世界的常識,對此森由紀表示根本無法理解。
“直麵恐懼才是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吧,越是不讓知道人越會好奇,好奇過了頭難免作死。恐懼是源自於人類長久進化得來的經驗,是藏在基因裡的保命良方。不能正視恐懼的人,往往不知道該如何規避危險。”
在這方麵她的觀點和五條悟差不多:“沒必要專門費心勞力隱藏真相,脆弱的人無論遇到什麼都很容易碎掉,堅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跌倒也會爬起來繼續前進。”
“話不能這麼說,總要考慮到大多數人的情況。”夏油傑和她說話要比和五條悟說話有耐心多了,至少不會隨便就提“出去聊聊”這種建議。
森由紀仰頭無聲笑了一會兒:“你怎麼還是這幅喜歡鑽牛角尖的性子?放心吧,要相信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多鍛煉鍛煉就好了,脫敏療法就是這麼講的。”
“哪家心理谘詢師告訴你脫敏療法這麼解釋?”夏油傑沒好氣道:“我要去砸了他的牌子。”
“由紀說這是脫敏療法,那就是咯。”五條悟無條件支持女朋友,夏油傑微笑著狠狠給了他一肘子:“閉嘴吧你,否則就彆指望我替你寫報告。”
“不寫就不寫!大不了翹掉就是了,我要和由紀去看電影,你回去跟夜蛾隨便說一聲。”
眼看好不容易熬到點,他完全不想在這個充斥著太多老男人的空間裡多待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