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偷來的警車,她咬著糖塊大搖大擺走進學校大門,身無咒力就不會被學校的結節識彆,警報係統自然無從判定。五條悟也好,夏油傑的監督輔助也好,眼下都還滯留於那座町市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這邊,薨星宮近在眼前。
回到困擾所有咒術師的最初問題上——這個普通女人,為什麼會讓天元感到恐懼?
“不要緊張,我們很快就能結束一切。”
漆黑的小杯子杯口翻倒,閃爍著碧綠熒光的液體滴入地麵。
“植物專用清理劑,因毒性強效果佳曾廣受好評。可惜就是效果太明顯了,對人體損傷也大,所以現在已經禁止生產銷售。”
她拍拍手,慢吞吞轉身走出薨星宮,高大茁壯的巨木落了一地葉片,踩在上麵軟綿綿的,沙沙作響。來到薨星宮前的廣場上,血跡仍在,這是個兩次都未曾謀麵的女孩,森由紀隻能祝她一路走好。
繼續向前,通往薨星宮最外側的通道台階上,同樣潑灑著點點血漬。她蹲下身輕輕摸著已經過去一年的斑駁,喃喃道:“還剩下一個……”
盤星教留給夏油傑用,唯獨那個瀆職的窗,不過沒關係,馬上就會有人把刀送到她手上。
“呼呼……你!你搞什麼啊!”
從天元發出第一聲求救信號起,即便使用術式,那麼遠的距離五條同學也沒法子瞬間趕回薨星宮阻止一切。他單手撐著膝蓋,汗水沿著白發滾落入襯衣領子。麵對這樣一個隨便就能打翻在地的女人,他反而不知該如何下手。
就……一不小心打死了怎麼辦?
森由紀見到是他,“吃吃吃”笑了幾聲:“不要因為實力占據絕對優勢就放棄使用大腦呀~”
她站起身,輕輕靠在欄杆上:“玩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出發去總監處。”
經過五條悟身邊,她踮起腳低聲道:“總監處有內鬼,真名羂索,特征是額頭無法掩飾的縫合線,你和夏油都要小心。”
“你?!”青年飛速側頭盯緊她,輻射的咒力就算普通人也若有所感。然而森由紀就跟裹了無下限似的根本不當回事,大方朝他伸出手:“我的東西呢?還回來。”
就跟鼻子前麵被吊了根胡蘿卜似的東跑西跑收集“任務物品”,五條悟沒好氣從口袋裡掏出證據袋扔過去:“小氣!寒酸!討厭!”
“你在罵自己?”女人繞了下胳膊,邁下台階,轉身仰頭看著麵前垮著臉的白發青年:“嗯……疼不疼?我是說頭上的傷口。”
“小傷而已,不值一提!”他叉腰抬頭,臉上寫滿了“無敵”。森由紀低頭笑了一下,敷衍的哼了一聲——據說頭都叫人給打破了,還小傷,明明去牙科做檢查補顆蛀牙都能比三十個孩子加在一起哭叫得更大聲,這樣重的傷勢反而無所畏懼。
“祝你往後的一生,諸事順遂。”她露出洞悉全局的微笑,走向東京咒術高專大門。
*
京都,總監處。
特級咒術師五條悟成功抓獲殺死傳奇咒術師天元的普通人,並將其送至總監處的禁閉室。麵對為什麼不就地格殺的質疑,五條先生說這個普通人根本就沒有反抗,他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一片沉默後隻敢露出投影身形的老人們接受了這個解釋。
“森由紀,德裔混血,來曆不詳。如果說出背後指使你這麼做的人,我們會考慮留你一條命。”無法捕捉方位的聲音聽上去既公正又莊嚴,懶洋洋翹著腿的黑發女人調整了下坐姿,張口就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不對,有時候是她,總之就是那個不斷更換身體的家夥威脅我要我這麼做。”
“我一個歐洲異能力者,能力還是治療方向,島國的非自然現象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她一點也不緊張:“對了,我數日前已經就島國行政機構非法拘禁德國公民一事向大使館遞交了避難申請,想必貴國外務省這會兒已經收到照會通知。”
在這個從來沒有獲得過尊重與主權的國家裡,“外國人”的身份簡直就是張免死金牌。事實上確實收到外務省通告的老人家們憋了一肚子氣不知道往誰頭上撒——五條還不如直接在咒術高專裡弄死她算了,人一旦被帶進總監處,但凡有一點不好這個屎盆子就算是徹底摘不掉了。
“咳咳,抱歉,女士……”那個聲音頓時換了語氣,比之方才也客氣了不少:“您所損毀的珍貴樹木已經存在了五百多年,其價值不可估量,相關處罰必不可免,想必貴國對此也不會有什麼意見。還是讓我們說回威脅您的那個罪犯吧,有什麼更具體的特征麼?”
好麼,天元這就從傳奇咒術師變成普通植物了。
五條悟同樣憋了一肚子氣,隻想把這些年老怕死的爛橘子們拖出來挨個打一遍。
丟人啊,就沒這麼丟人的。
然而早在上一場戰爭中就被敲斷脊骨的老人家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招惹“外國”二字,不但將天元隕落的真凶定位成一個誰也不知道什麼模樣的內鬼,甚至非常積極的鼓勵這個明顯就在說謊的女人繼續提供細節。
有啥細節?反正她都是胡說。
“那個人說話腔調很有趣,我在東京幾乎沒有聽過,而且,每次見到他,不是額頭帶著傷痕就是留了劉海,要麼裹著繃帶,非常特彆。”
森由紀就像是個真正的異國遊客那樣一點一點擠牙膏似的說出羂索的特征,某個躲在格子門後的身影聽完後瑟瑟發抖。
這當然沒能躲過六眼的監控,五條這才恍然大悟,她並沒有說謊。
隻是把表達順序換了換,或者藏起來半句話不說……
一番所謂的“拷問”後,這個憑借一己之力乾掉天元的女人甚至被招待了一頓傳統經典的島國餐點,在老人家們遺憾的目光中活蹦亂跳就是不死。
下毒沒有用,那就隻能人為製造些意外了。明麵上總監處確實不能拿外國人怎麼樣,但要是她自己倒黴,就是另外一回事。
普通人嘛,看不見咒靈,沒有咒力,也沒有術式。
為了能讓計劃順利進行,老人家們甚至同意解開殺生石的封印以轉移兩個特級咒術師的視線,然而當那被刻意安排的詛咒張開大嘴即將咬下之際,熟悉的咒力波動以及紫紅色小球毫不客氣將整座辦事機構轟上了天。
“一個不注意你就會走丟,真讓人放心不下~”
帶著波浪線的聲音緊貼在耳邊,森由紀“吃吃”笑道:“反正你肯定會找來的嘛!”
等警察拉上隔離帶,這片廢墟裡早就不見人影。
“哈?你們跟老子說什麼?總監處被人炸平了?哈哈哈哈哈哈!乾得漂亮……誒?老子乾的?老子什麼時候學會影分身了?”
臨時被調去處理殺生石開裂事件的五條同學麵對莫須有的指責橫豎摸不清頭腦,緊跟著他和夏油傑的監督輔助捂著手機聽筒走來走去鞠躬點頭。兩個青年對視一眼,後者抿嘴扯開一抹含蓄微笑:“多半是,嗯……她的預言果然沒錯,總監處總得求著她道歉,我的任務也不會失敗。”
“……”白毛馬上反應過來好友什麼意思,怔愣之後沮喪到褪色:“什麼啊,居然輸了。可惡!”
不就是年齡更大些麼,人老珠黃的老東西跑來搶年輕人的風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