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牤子,你想累死自己呀?“
牤子挨了四姑娘幾腳,四姑娘鬆開手擦汗,牤子還是沒說話,又準備躲開。
四姑娘哭了,抹起了眼淚:“臭牤子,你讓我咋樣才肯跟我說話,你是個死人呀,能不能振作起來,不要這樣,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沒怎麼,我隻是沒話可說,你想讓我說什麼?從今往後,你最好不要搭理我,免得跟我受連累,昭男,我知道你關心我,我用不著你關心,我說這話都是對你好,彆給自己找麻煩,也彆給你爹添亂。”
四姑娘十句話才換出牤子這樣回應。
“我才不怕你連累呢,我都想罵人,罵天不講理,罵地不公平,罵這世道不講人性!”
牤子道:“不要胡說,昭男,你應該知道我心裡是啥滋味,請你不要老是這樣,你不來煩我,我可能還好受些。”
“我就說,就煩你,就煩你,從現在開始,你不跟我說話,我就天天煩你!”
四姑娘這樣,牤子也是拿她沒辦法。
再說小梅。
自從葉坤老師找過牤子以後,小梅再難見到牤子,她已經感覺到了彼此感情的危機,她知道牤子故意在疏遠她,因此,夜裡經常以淚洗麵。
父母好心勸說她根本聽不進去,因為傷心難過,每天吃不下幾口飯,雖然勉強堅持上班,但短短幾日,她已經變得非常憔悴。
解鈴還須係鈴人,小梅媽看不下去了,打發小梅的弟弟小光找到牤子。
傷心總是難免的,牤子知道無法安慰小梅,思來想去,他打定主意要離開幸福屯一段時間,走之前,他想把心裡話和小梅說清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要徹底斬斷這份情緣。
這一日傍晚,牤子早早領著牧羊犬戰狼去迎接小梅。
牤子想得很多,沒有騎馬,他要陪小梅步行回家,在路上把話說清楚。
大概走了三分之一路途,牤子把戰狼放走去迎接小梅,他在路上等候。
小梅孤單地騎著自行車出現在牤子麵前,兩人見麵的那一瞬間,一陣清風襲來,從路兩旁的楊樹上飄下翩翩落葉。
此情此景,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感染了。
小梅把自行車棄向了路邊,不顧一切地撲向牤子的懷抱。
此時的牤子就像一個木頭人,儘管心裡狂熱翻騰,但是他表麵卻如同冷凍冰封。
“我恨你……我好恨你……你為什麼不肯見我?為什麼?為什麼?”
小梅狠命地用小拳頭捶打著牤子,牤子卻裝作無動於衷,他強忍著激動,淚水在往肚裡咽。
許久,許久,小梅平複住情緒,牤子把自行車扶起來,推著自行車,與小梅一路同行。
“對不起,小梅,實在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你在心裡還是永遠把我當哥哥吧。”
此時,牤子每說出一個字是那樣艱難,仿佛每個字都是擋在他與小梅中間的一堵牆。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想和你結婚,咱們馬上結婚。”小梅已經哭成了淚人。
“有你這份心思,我這輩子已經心滿意足了,如果來生我不是地主出身,我一定會娶你。”
此時,牤子五臟俱裂般難受,卻不得這樣說。
小梅哭道:“我不要來生,我隻想這輩子和你在一起。”
“小梅,你聽我說,我不能連累你,你也不要感情用事,這不是咱倆小時候過家家,現實不是兒戲,往後退一步是海闊天空,往前邁是萬丈深淵,是世代都翻不了身也見不到光的地獄。” 牤子道出了苦情。
“深淵就深淵,地獄就地獄,我不管,我就要嫁給你,”小梅緊緊拉著牤子不放手,“咱們回家就準備,年前咱倆就結婚。”
“聽說你馬上就要轉為正式老師了,如果咱倆結婚,彆說你轉正,你的教師工作可能都保不住。”牤子道,“還有,從此你會和我一樣,不是上台表演節目,而是經常會被五花大綁在台上。”
“牤子哥,你彆說了,”小梅信誓旦旦地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我什麼都能忍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這輩子跟定你了,我不許你離開我……”
“不是你怕不怕,能不能忍受的問題,”牤子誠懇道,“我對你已經是罪人了,你就不要再讓我萬劫不複好不好,我承受不起這樣的罪孽,我未來整個人生注定都是灰暗的,我不想讓你生活在我的陰影裡,永遠抬不起頭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嫁給你,你不要再跟我說了。”
小梅惶恐至極,緊緊地挽著牤子,很怕一鬆開,牤子哥從此就離他而去。
“好小梅,你放過哥哥吧,你應該得到自己的幸福,咱倆在一起,不僅你得不到幸福,我也會痛苦一輩子,何苦呢?就像以前一樣,你把我當成親哥哥,我把你當成親妹妹不是很好嗎?”
“不好,不好,我就要嫁給你。”
“不要這樣,我已經想好了,今天我和你把話說開,以後再見麵,我隻能是你的牤子哥。”
“你不要嚇唬我,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小梅癱軟地抱住牤子,萬般無助,萬般無助的還有牤子。
秋意正濃,本該收獲愛情,怎奈落葉紛飛,注定是一個分手時刻,牤子、小梅、自行車和戰狼在朦朧的暮色裡組成了一幅彆樣的離情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