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男人某些東西上腦是會失去理智的, 顧謹言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年輕,血氣方剛, 所以沒有經驗的他比一般男人更難以自製。
他忐忑又激動地吻著楚湛的後頸, 嘴唇上感受著皮膚上細密的絨毛,觸感一點一點癢進心臟裡。
但他沒那個膽, 他除了吻之外也隻敢將身體貼緊蹭一蹭, 希望能借此紓解自己的欲/望, 可毛頭小夥子不知道的是一旦汲取到源源不斷散發的熱度時, 跟中藥沒區彆。
他顫著手偷偷摸上楚湛的腰,輕輕揉了把,跟他想象中的一樣,結實勁韌。
他本意是悄悄開始悄悄結束,不讓楚湛發覺, 可如今根本停不下來。
現在是冬季, 臥室裡厚重的窗簾掩去了清晨的亮光, 隻泄出些許昏暗的光線, 顧謹言小心撐起胳膊探過頭,他借著光看了看楚湛沉睡的眉眼。
“哥…….”他輕聲試探道:“你醒了嗎?”
幸好楚湛的呼吸平穩還沒醒。
顧謹言稍稍鬆了口氣,躺下後遲疑了幾秒,接著躊躇將手指鑽進了楚湛的睡衣中。
他不知道的是楚湛早醒了, 就在他親吻後頸的那刻醒了。
不過楚湛很糾結, 所以他沒有出聲。
他此時腦子裡很亂,一邊在想明明視自己為親哥的顧謹言從什麼時候開始性取向轉變了?一邊又猶豫是製止還是就裝不知道,任由顧謹言繼續下去。
他這趟進入催眠已經過去了快三個月, 真的很長時間了,目前也沒發現這個催眠世界有結束的征兆。
加上現實的顧謹言昏迷, 那問題應該就出在催眠裡的顧謹言身上。
楚湛猜測會不會像故事書裡說的那樣,必須得完成主角的心願才能徹底改變。
而他這趟催眠裡基本上都是哄著顧謹言,遷就著顧謹言,所以現在顧謹言的行為,楚湛也是為難。
實在不行,那就寵著吧。反正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跟他做那種事了。
可顧謹言他才十八……….不到……
楚湛忍不住緊擰起眉,不行,他還是個未成年,儘管這隻是個虛假的催眠世界。
但如果拒絕顧謹言,萬一又出什麼岔子,那麼現實裡的顧謹言該怎麼辦?
正當楚湛頭大的時候,他的身體驟然繃起。因為……
顧謹言也察覺到了楚湛應該是醒了,但他根本收不了手,他甚至想破罐子破摔,於是當他感受到楚湛雙腿的溫度後,連呼吸都微微顫栗了起來。
他屏住呼吸咬著嘴唇,才讓這股刺激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楚湛緊閉著眼睛,可睫毛隨著顧謹言的動作不停顫動,腰部的肌肉在顧謹言用力的掌心下發疼。
他不得不將臉埋進枕頭間,竭力忽略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
顧謹言睜著冒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楚湛的後頸,年輕漂亮的眉眼因為被欲望覆蓋而略微凶狠鋒利。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湛咬著牙承受著少年的力道,最後在大腿的皮膚開始疼痛麻木時,才結束。
臥室裡縈繞著溫暖曖昧的氣味,外麵的天徹底大亮。
顧謹言爽完後腦袋也清醒了,然後他就不知所措了,甚至連下床去洗澡都不敢,他滿腦子都在想:完蛋了,怎麼解釋?
床上的被子淩亂成一團,楚湛一直是穿著睡褲的,但現在褲子早就被顧謹言給拉到了膝蓋處。
顧謹言瞟了一眼,看到有液體從楚湛的腿上滑落,立即一陣驚悚。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居然拿楚湛的腿………
他喉結滾了滾。
楚湛繼續裝睡了一會兒,也裝不下去了,兩個人遲早得麵對。
於是他深深歎了氣,接著睜開眼睛轉過身。
結果看見顧謹言呆呆地坐在旁邊,對上目光的一瞬間,他慌亂地眼神亂飄。
直到被楚湛盯了片刻,他才低著頭小聲磕巴道:“哥…….我。”
楚湛經曆了這麼多早就沒脾氣了,甚至通過這一次,連他自己也驚訝居然沒排斥,反而隻是妥協遷就。
見顧謹言瑟縮的樣子,他輕咳了聲:“青春期這個正常的,說明你身體健康。”
顧謹言睜大了眼,有點兒不敢置信楚湛不僅沒責備還安慰。
“我是不是很奇怪?”
楚湛蹙了下眉,“有一點兒。”
顧謹言垂著眼失落道:“很變態嗎?”
“…….”楚湛不想在催眠裡打擊到他,“你這個年紀性激素活躍是正常的,我也是過來人可以理解。”
說著他頓了頓,“不過,以後彆這樣了。你可以自己用手,總不能…….咳,依賴彆人。”
顧謹言頓時連耳根都燒了起來,他臊得抬不起頭。
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對不起。”
楚湛瞥了眼他的內褲,心底也不得不感歎一聲,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真的是隔著褲子都能擦出火。
“沒事,趕緊洗個澡去吧,待會兒你還得上學。”
顧謹言慌張地逃離去了衛生間。
今天上課顧謹言全程魂不守舍,腦子裡不斷回放著早晨的事情。
蘇哲喊他去打球,他也頻頻失誤。最後索性在場下發呆。
說實話,楚湛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外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行為不正常且不道德,但楚湛不僅沒唾罵反而還縱容。
顧謹言陷入了困惑中。
“你乾嘛呢?”蘇哲一手抱著球走過來,狐疑地盯著他,“你丟魂了啊?”
顧謹言回過神來,他拿起邊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掩飾情緒。
他忽然問蘇哲:“如果你被人又摸又抱會怎麼樣?”
蘇哲:“我又沒被人這樣過,我哪知道?”
“我說如果。”
蘇哲想了想,“看對方長什麼樣咯,如果是大美女,嘿嘿嘿,那肯定求之不得。”
顧謹言沉默了片刻,又問:“如果被摸的人不排斥也沒有反抗,這說明什麼意思?”
“那就是對你有意思咯。”蘇哲脫口而出。
顧謹言一怔,他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厲害。
有意思……他不斷咀嚼著這句話,瞳孔微微收縮。
蘇哲盯著他的臉,眼珠子轉了轉,問:“你抱誰了?摸誰了?”
緊接著他當場咋呼起來,惹得籃球館內投來注目禮。
顧謹言趕緊一個胳膊肘,“你小點聲!”
“你該不是談戀愛了吧?靠!什麼時候的事?”蘇哲的表情簡直稱得上見鬼,他跟顧謹言當了這麼多年的朋友,還能不清楚顧謹言?平時連漂亮女生都不帶看一眼的,突然就談戀愛了,可謂是晴天霹靂!
“沒有。”
“誰啊?”
“沒誰!”顧謹言趕緊起身去換衣服,擺脫蘇哲沒完沒了的八卦。
不過經蘇哲這麼一說,顧謹言心裡隱隱竊喜。
通過那一個早晨,他再跟楚湛相處心境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不再將楚湛當成哥哥,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
在行為上,也愈發變本加厲。比如晚上睡覺時繼續擁著楚湛,在他看來非常親密的舉動。
而楚湛也似乎默認了。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顧謹言的期末考試結束了。
倆人商量著是等到過年回去顧家,可楊管家打電話來說很長時間沒見,想念顧謹言了。
現在顧家隻剩下一個老管家和少爺,老管家是將顧謹言從小帶到大的,對他跟親孫子沒區彆。
反正距離過年也沒剩多少日子,楚湛便同顧謹言說今天就回去,然後一直在顧家過完正月再回來。
倆人傍晚時分到達顧家大宅,楊管家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這位楊管家,楚湛在之前的催眠裡見過,現在顧家沒有長輩,顧謹言也尊敬他,說是管家,倆人更稱得上是相依為命的祖孫關係。
“楊伯。”
楊管家長久沒見他,一張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慈愛。
顧謹言拉過楚湛的手介紹:“楊伯,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楚湛,哥,這是楊伯。”
楚湛笑著同楊管家打了招呼。
楊管家的熱情令楚湛吃驚,他緊握著自己的手,雖然麵上不動聲色,但眼神中卻閃爍著淚光,他一邊擦拭滿是皺紋的眼角一邊欣慰道:“好,好。回來了就好。”
“飯菜已經讓人布好了,快進去。”
楊管家走進門,吩咐傭人們開飯。
楚湛瞟了眼顧謹言,顧謹言聳聳肩道:“楊管家知道當年你跟我的事情,現在你回來了,他也很高興。”
這頓飯吃的氛圍很好,而楊管家正如顧謹言說的確實很高興,飯桌上對楚湛關懷備至,噓寒問暖到讓他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晚飯後,楊管家同顧謹言說客房已經準備好了。
“不用那麼麻煩了,楚湛他跟我一起睡。”顧謹言說。
自從那天早晨的事過後,顧謹言就沒那麼恭敬了,直接連哥都不喊了。
“你家裡房間那麼多。”
楊管家也同樣不解地看著顧謹言。
顧謹言在倆人的注視下紅著臉含糊了一句:“我跟你睡習慣了…….”
楊管家沒多想,隻當是這兄弟倆感情好,便笑嗬嗬地讓傭人不必準備了。
看來顧謹言真的很少回來住,偌大的臥室布置得如同酒店套房,沒有一絲人氣。
隻有落地窗邊的架子上擺放著幾張照片顯示著他曾經住過的痕跡。
楚湛走近了看,幾張照片上是孩童時期的顧謹言與一位威嚴的老人,另外一張照片則是一位容貌美麗氣質高貴的女人,眉眼間同顧謹言神似。
“他是我爺爺。”顧謹言推門走進來,“這個是我媽。”
顧謹言望著照片中的女人,眼底流淌過悵然。
楚湛知道顧謹言的父母早逝,卻從未聽他過多提及,現在看見這裡隻擺放著兩位親人,而不見他父親,不禁疑惑。
但這是顧謹言的私事,楚湛並不會多問。
“楊伯讓人煮了牛奶,你去喝一杯嗎?”
楚湛點點頭,“那你先洗澡去吧。”
“好。”顧謹言進了浴室。
楚湛下了樓,傭人送來煮得溫熱的牛奶。
楊管家疼顧謹言,愛屋及烏,從楚湛進屋的那刻起,他也將楚湛當成了顧家人。
“謝謝楊伯。”楚湛在楊管家慈愛的注視下喝完了牛奶,準備上樓。
卻被楊管家留住了。
“小楚,坐著,其實我有許多話想跟你聊。”
楚湛重新坐下,“楊伯您說。”
“小楚,雖然我沒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但現在看見你長得又高又壯,楊伯真的很欣慰。”
楚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覺著自己隻不過撿了個便宜哥哥當,卻被顧家人真心相待。
“少爺還能再跟你相聚,我真是太高興了。”楊管家說著又忍不住抹了把眼,“他從小到大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他要去找哥哥。”
楚湛聽到這些話,儘管很清楚在這個世界裡顧謹言對自己的感情,但還是免不了動容。
“那年老爺讓保鏢們把他從出租屋帶回來的時候,他哭著鬨著還不肯走,說一定要等你回來,他抓著那張床怎麼拖拽都不鬆手,後麵隻能讓人抱他回家。
可回家後他就不吃不喝,老爺沒辦法就騙他說你被人領養了,說你過好日子去了,等到過幾年會回來,他才作罷。少爺他啊,小小年紀固執得很,非要他爺爺把那間出租屋留下來,說是留著等你回來,還跟你一起住。”
楊管家歎息了聲:“後來過了很多年,他大概也明白了,就沒再說什麼哥哥之類的話。老爺去世後,他就更加沉默寡言,稍微長大點到了初中他就搬回那個屋子去了。小楚啊,我以前不敢想你還能回來,可你現在回來了,我也是真的很感激你。”
“楊伯……”
楊管家說到後麵都哽咽了,“回來就好,少爺也高興。”
楚湛心裡難受,卻隻能緘默著。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抬眸。
“楊伯,您說顧謹言他爺爺當年騙他說我被領養了!我………你們知道?!”
楚湛和顧謹言在警局看過當年的錄像,自己死亡的時候圍觀群眾那麼多,顧家人去接顧謹言不可能不清楚這件事。
楊管家遺憾般點了點頭,“我活了一把年紀了,聽過見過的也不少,雖然挺玄乎。但活的死的又有什麼關係?你還能願意回來,回來陪他就很好了。”
他又問楚湛:“少爺知道嗎?”
楚湛“嗯”了聲,“他知道,我告訴他了。”
楊管家笑道:“你看少爺都不介意。他啊從小就孤僻沒什麼朋友,他爺爺對他又管教嚴厲,他父母……….唉,所以他真的很珍惜你。”
楚湛聽見珍惜這倆字,心臟被酸軟充斥得滿滿的。
然而楊管家的下一句話卻讓楚湛當場震驚。
“自從當年你離開,加上後來被綁架後,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的高興了。”
“您。”楚湛驟然瞪大眼,“您說什麼?顧謹言被綁架?!”
楚湛心神不寧地察覺到似乎有個疑團正在慢慢揭開,興許關係著顧謹言所有的病症。
第92章 第 92 章
楊管家並沒有和楚湛交談很久, 不過也就十來分鐘便回房間休息了。
楚湛獨自在偌大安靜的餐廳中坐著,傭人們都離開了,留下了一盞壁燈。
短短十來分鐘的對話令楚湛胸間憋悶。
“那年你發生意外後, 過了小半年少爺就被綁架了, 少爺沒告訴你嗎?”
“沒有。”
“被仇家綁架的。”
楚湛心臟莫名顫了下,問:“他受傷了?”
楊管家長歎了聲, 卻露出比顧謹言受傷還要難受的表情。
“綁匪在倉庫裡放了火, 萬幸的是少爺被警察及時救出來了。隻是…….”
“隻是什麼?”
“少爺從那時候起就跟他父親產生了間隙, 而顧家也從那個時候開始支離破碎。”
顧謹言從不提他父親, 包括小時候楚湛也隻聽他說爺爺。
楚湛問:“他說他父母早逝,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楊管家微微張了張嘴,下一秒皺了眉:“他和你說他父親去世了?”
楚湛不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管家道:“少爺的母親在他兩歲的時候病逝了,可他父親至今還在。”
楚湛怔愣住了,一時間無法開口。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追問:“那他為什麼那麼說?”
楊管家:“少爺的母親過世不到一年, 在少爺三歲的時候, 他父親再娶了, 還領回了一個兩歲的小男孩。”
楚湛很吃驚, “比顧謹言小一歲的男孩?是他繼母那邊的孩子還是…….”
“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楊管家說:“少爺的父母是家族聯姻,感情並不深厚。再娶的那位是他父親大學時候的戀人。”
“自從他繼母帶著弟弟進門後,他父親就沒怎麼管過了。少爺便一直跟著老爺,老爺這個人心裡疼少爺, 可行事作風卻頗為嚴厲, 少爺是當繼承人在培養的,每天除了學習外還得學各種課程,所以他後來偷偷跑出去了, 也就遇見小楚你了。”
顧謹言作為豪門聯姻的犧牲品,在母親病逝, 父親再娶並組成幸福的一家三口時,他卻成為一個多餘的孩子。
長久以往,從小缺少父愛母愛,性子逐漸孤僻沉默或暴躁極端。
對於顧謹言的治療,楚湛一直都是從顧謹言的性格出發,而沒有深究他的原生家庭。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顧謹言強製的病症和多重的人格的來源,應該跟他的原生家庭息息相關。
“您說顧謹言從綁匪手裡救出來後跟他父親產生間隙是怎麼回事?”
“其實間隙也不是那天才有的,他父親很少跟他親近,少爺年紀再小多少也能感覺到,隻是那次的綁架……”楊管家想起那件事仍免不了心酸,“他父親也確實傷了他的心。”
楚湛聽著楊管家話語中對顧謹言父親的責備以及對顧謹言滿滿的心疼,他隱約預感這件事遠遠沒有綁架那麼簡單。
果然楊管家下麵的一番話,令楚湛眉心狠狠一跳。
“那天綁走的除了少爺還有他的弟弟,仇家為的不是錢。”
不為了錢,那就是為了泄恨了。
“然後呢………”楚湛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陡然緊繃。
看到楊管家那張曆經滄桑的臉龐上流逝而過的不忍表情,楚湛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仇家放話出來給他父親,兩個孩子隻能選一個,另外個……”
楊管家和傭人們都休息了,楚湛坐在長桌前腦袋裡反複浮現那些話,那些話每一個字組合起來都令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扭過頭看見顧謹言穿著睡衣下了樓。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楚湛用笑掩飾眼底的複雜情緒,“楊伯去睡了,我剛要上樓,你洗完了?”
“嗯。”顧謹言現在看見楚湛,眼神就情不自禁放柔,“你跟楊伯聊什麼了?”
“沒聊什麼,就聊你小時候淘氣的事了。”
顧謹言挑了挑眉,“不可能,我小時候乖得很。”
“真的。”楚湛從椅子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上樓休息。”
進臥室後楚湛便徑直去了浴室,他暫時腦子裡很亂,沒法麵對顧謹言的目光。
他站在淋浴下,卻被氤氳起的水霧將思緒越攪越亂。
顧謹言缺失關愛的原生家庭,早年母親病逝,好不容易遇到相依為命的哥哥卻又消失,遭綁架後被父親親手放棄,後來顧老爺子的去世。
楚湛緊緊擰起眉,任由溫熱的水流落在身上。
那麼顧謹言精神方麵的病症大概就是幼年原生家庭導致,所以他才在催眠世界裡一次又一次極端的表現。
在第一個催眠世界裡,拉著愛而不得的自己跳海。
在第二個催眠世界裡明明他可以跑掉卻還回頭救車禍中的自己。
以及他的第二重人格,不願再回到催眠世界。
這一切都源於他幼時的原生家庭,導致他瘋狂地緊抓住自己想要的人。
楚湛很清楚原生家庭缺失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康複,這是一個漫長的治愈過程,甚至是一輩子。
可是現實的顧謹言昏迷著,而自己在這個催眠世界停留的時間越來越久。
他不確定這個世界什麼時候能結束,而現實的顧謹言如今又是什麼情況,光靠營養液也隻能維持一陣子,萬一………
楚湛不由心中恐慌,萬一在現實的顧謹言身體出現意外才能徹底結束催眠的話………
不行!楚湛不敢冒險。如果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麼他必須自己結束催眠。
自殺是一個選項,如果能找到進來這個世界的門就最好不過,畢竟那幾扇門是銜接現實與催眠的空間。
“門………”楚湛喃喃自語,突然他猛地抬起頭。
“門!”
五扇門,他通過第四扇進入到這個催眠裡,而之前那幾扇門都是過去發生的內容。
還有一扇門!
“第五扇門。”楚湛感覺自己胸腔內的心瓣都在顫栗,最後一扇門內的未知世界迫使他必須得去探索。
他甚至堅信那扇門後的世界才是真正可以喚醒昏睡的顧謹言。
然而在思緒豁然開朗後,他內心卻極度掙紮起來。
因為在下定決心的同時,意味著他不得不提前同臥室裡的顧謹言道彆。
一想到外麵那個延續著幼時記憶,並且等了他十幾年的少年又要再一次麵對分離。
楚湛便窒息得喘不上氣。
“咚咚咚!”顧謹言在敲浴室門,“哥,你還沒洗好嗎?”
“馬上。”楚湛望著潔白的大理石深呼吸了下,才將酸脹的情緒逼回去。
他關掉花灑,擦乾身體換上了睡衣。
看著鏡子中雙眼布滿血絲的男人,表情沉重又疲憊。
楚湛幾乎都沒有勇氣邁開腿走出這間浴室。
顧謹言不止一次忐忑不安詢問他會不會突然再消失。
自己也心虛保證除非意外。
楚湛本來打算的是哪天催眠世界驟然結束,他也就不用背起沉重的心理負擔了。
可這一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而他也不能什麼也不做乾等著。
也許他能等,但他不敢拿現實中顧謹言的身體去冒險。
楚湛向來都認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灑脫是一個成年人的必修課,可是這一次,他感到很困難,他無法灑脫。
“哥?”顧謹言又喊了聲。
楚湛垂著頭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這一次,他不忍再瞞騙顧謹言了,而顧謹言也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孩,用冰激淩就可以糊弄。
同時他更害怕自己離開後,顧謹言在催眠世界裡延續記憶,再等他回來。
他做不到用虛假構織出的美妙借口讓顧謹言在剩餘的催眠人生中煎熬。
打開水龍頭,楚湛用冷水潑了把臉後,帶著濕潤的水珠走出浴室。
顧謹言看見楚湛出來後一愣,忙上前抓起他的手問:“哥,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下定決心想要說出的話卻在看著顧謹言充滿少年氣息的臉龐,眼眸中隻注視著自己的樣子時,楚湛才發現鼓起勇氣也是一件艱難的事。
他乾澀地滾了滾喉結。
顧謹言見他神色異常,頓時緊張起來。
“你怎麼了?”
楚湛內心如同被滾油反複折磨,他微微翕動嘴唇,可字句卻卡在喉嚨裡。
顧謹言今天特彆高興,許是將他帶回顧家見楊管家,也或許是快到過年,這一個年能跟他一起。
楚湛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可能是洗的時間太久了,頭有點暈。”
“那去床上躺著吧。”
楚湛點了點頭,走到床邊揭開被子躺下,之前他總不習慣麵對顧謹言睡覺,可今天卻翻過身。
顧謹言探了把楚湛的額頭,又手背貼了下臉龐。
“怎麼這麼涼?”
“沒事兒。”楚湛抓下他的手,“躺下,陪我聊聊天。”
顧謹言覺得今晚的楚湛有些奇怪,但下一秒就被楚湛難得的溫柔給弄得分不清南北。
“顧謹言。”
“嗯?”
可楚湛卻忽地沉默了,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令顧謹言緊繃起神經。
“哥,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顧謹言少年的音色裡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恐慌。
原生家庭帶來的敏感導致這個男孩會察言觀色,甚至還未得知內容便已經往壞處去糾結。
楚湛想到這,心裡酸楚。
再等等吧。
他發現作為心理醫生的自己毫無能力,他理應為病人疏導排憂,可現在看來自己帶給他的除了不安緊張分離,沒有其他的了。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顧謹言多開心一天吧,至少讓他安安心心把這個年過了。
“快過年了,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楚湛問。
聽見這句話,顧謹言不僅沒鬆懈,臉龐反而更繃起,“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楚湛拍了拍他的手臂,試圖用輕鬆的笑容去緩解對方的緊張,“你為什麼繃著臉?我剛剛隻是在糾結快過年了送你點什麼好,因為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你到底要不要?”
顧謹言大鬆了口氣,接著也笑了:“哥你送我什麼都可以,我都喜歡。”
他頓了頓,盯著楚湛:“或者哥,你送我一個新年願望吧?”
“願望?”楚湛緘默了一瞬。
他忽然害怕顧謹言的願望是希望自己永遠陪伴他。
“什麼願望?”
顧謹言驀地耳根紅了下,十八歲的男孩子情竇初開的模樣一覽無餘。
“到時再告訴你。”
幾秒後楚湛點點頭,“好,隻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顧謹言心跳一下加速,他開始期待新年那一天。
第93章 第 93 章
轉眼新年來到, 顧家所有人都對這次的過年都格外上心,也許是家裡多了一個人,又或許是這十幾年來顧謹言難得開心。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迎接新年, 楊管家甚至還讓人購入幾十隻煙花, 等到年三十那天晚上燃放。
隻有楚湛,麵對時間一點點流逝越來越煎熬, 顧謹言時刻關注著他, 自然也發覺了異常, 但都被楚湛找借口給敷衍了過去。
年三十, 楊管家給一批傭人放了假,留下的傭人保鏢,今天也不在意上下之分,加起來正好可以湊一張桌子。
年夜飯上,顧謹言興致很高, 他喝了不少葡萄酒, 等到晚飯後眾人鬨哄哄地放完煙花, 已經快十一點鐘了。
黝黑的夜空中最後一點星光墜落, 仿佛熱鬨的帷幕降下,隻剩下無儘的寒風。
回到二樓臥室,楚湛洗完澡看見早在半小時前洗澡了的人卻呆坐在床上。
“你今天喝了酒,怎麼還不躺下?”楚湛脫鞋上床。
顧謹言的臉頰微紅, 一雙眼睛熠動著追隨楚湛。
“哥, 新年快樂。”
楚湛衝他笑了下,“新年快樂。”
然而他剛要躺下卻驀地被顧謹言抓緊了手腕,他抬眸撞見顧謹言緊張又羞赧的表情。
“怎麼?”
顧謹言吞了吞唾液, 聲音忽然細若蚊吟:“哥,你上次說過給我新年願望的。”
楚湛想起來了, 便坐直身,他理應該笑著問顧謹言想要什麼願望?可此時的他卻繃起了下頜的線條。
他怕無法滿足對方的願望,也怕找各種借口而內心譴責自己。
對於楚湛的反應,顧謹言沒料到,他問:“怎麼了哥?”
幾秒後,楚湛乾澀地擠出一絲笑容,“你說,你想要什麼?”
氣氛陡然怪異,這樣一來原本就靠喝酒壯膽的顧謹言更緊張了。
也許這一說出口,他和楚湛的關係會走向未知的發展,可是不說藏在心裡,他根本忍不住。
他已經不甘心隻是兄友弟恭,想和楚湛更加親近的念頭令他難以自製。
最後他咬咬牙,伸手扳過楚湛的後頸,對著那張無數次引他陷入禁忌愛戀的嘴唇吻了上去。
就短暫的幾秒,顧謹言心如擂鼓。
但他不後悔,如果今晚不徹底揭開這層關係,他才是真的被內心反複煎熬。
幾秒後他鬆開,眼睛一瞬不瞬地等待著楚湛的反應。
而楚湛隻是愣住了,他太想讓顧謹言能夠高興把這個年給過了,他不想在今天傷害他。
所以當顧謹言索要新年願望時,他在腦子裡掙紮著,萬一願望是他無法辦到的,那麼到底該在今天坦白還是選擇托辭隱瞞,等到年後找個適合的時間。
以至於當顧謹言突然上前吻住的時候,自己反而微微鬆了口氣。
他問雙頰爆紅的顧謹言:“這就是你的新年願望嗎?”
看著楚湛無比平靜的反應,這回輪到顧謹言怔住了,他呆呆地點了點頭。
楚湛笑道:“現在滿足你的願望了嗎?”
顧謹言張了張嘴:“滿足了…….”
“那就行,快睡吧。”楚湛拍了拍他的手。
顧謹言當即腦袋淩亂了,是滿足願望了沒錯,可事情怎麼跟他預想的完全偏離?
他準備在今晚告白,這麼親密的舉動也確實是告白了,可楚湛這個樣子顯得太過輕鬆大方,反而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哪個步驟沒讓對方理解。
於是他急忙問:“哥,你就不問問我是什麼意思嗎?”
楚湛說:“我懂。”
“……”楚湛越這樣,顧謹言就越懷疑,“哥,我喜歡你。”
楚湛點頭,“我知道。”
“………”顧謹言問:“那你喜歡我嗎?”
在楚湛開口前,他仿佛又急著將話說的再直白一點:“不是哥哥對弟弟那種喜歡,是………是愛情那種。”
楚湛沉默了,他開始深思。從前他沒想過這個問題,顧謹言也沒提過。因為在之前的催眠世界裡顧謹言向來都是掠奪,可兩個人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後,忽然出現了關於喜歡這個問題。
催眠是虛幻的,可它的經曆卻如同人生,在楚湛平靜的人生中驟然出現一個掀起他情感風浪的男人,他由最初的被迫接受變化,到後來適應,而現在,這個男人成為除了家人之外最熟悉親近的人。
楚湛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逐漸模糊。
顧謹言緊盯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過了很長時間,楚湛抬起眸,“喜歡。”
他說。
其實楚湛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顧謹言,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說出口的這兩個字,絕對不是安慰顧謹言的借口。
所以他對顧謹言的感情也是一片茫然,但他心底的聲音卻驅使他這麼回答,那麼他遵循本能。
顧謹言瞬間激動地抱緊楚湛,他試想過楚湛興許也喜歡自己,可當清清楚楚聽到後,他根本控製不了心情。
這一刻,楚湛感受到了對方的喜悅。而他居然也在心底生出欣慰,因顧謹言的開心而開心。
他忍不住伸出手回抱住顧謹言。
“顧謹言,我希望你永遠都開心。”
顧謹言聽到這句話後更加收緊了手臂,少年時期的感情就這樣得到回應,他再也克製不住,抱著楚湛將人壓在床上。
他粗喘著氣問:“哥,可以嗎?我想…….”
倆人四目相對,顧謹言眼內的欲望洶湧,卻仍在竭力隱忍,他喜歡楚湛卻也尊重。
時間所剩無幾,如果顧謹言真的想要,那麼楚湛能給的,似乎也隻有這個了。
“可以。”
然而顧謹言凝視了一會後,卻突然將腦袋埋進他的肩窩,他跟個小孩似的話音裡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撒嬌。
“算了,你等我到十八歲,還差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