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5月3號,雨,連續不斷地雨。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殺人。
之所以雨天適合作案,那就是一切證據都會被雨水衝刷掉,隻要小心一些,沒人能抓到我,就像前兩次那樣。
早在幾個月前,我就選定了對象,那就是我同校的鄺梅。
她和我不是一個班級,但人長得漂亮,脖子很好看。
我喜歡女人的脖子,用繩子死死勒住,那種感覺,比什麼都帶勁。
每天晚上下課之後,我都會跟蹤鄺梅,尋找下手的機會,可是她每次都是直接搭乘公交車回家,所以我不敢下手。
直到7月1號那天晚上,我蹲在她們家樓下,本來打算回家,但我看見她出了門,搭乘了6路公交車。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反正跟著就行了。
但隨著公交車越行越遠,車上的乘客隻剩下我和鄺梅,當然,還有公交車司機。
如果今天晚上動手的話,我很可能會被認出來。
於是,我在北郊幸福路下了車,這是倒數第二個站。
然後,我就一路跑著,在雨中追著公交車。
因為這樣,可以證明我是在中途下的車,事後,警方追查起來,就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
但是,公交車根本沒有沿著既定路線行駛,而是直接開過了汽車站。
半個小時後,我看見公交車停在一處山坡的邊緣。
我從車尾繞過去,看見那個公交車司機正在強*暴鄺梅。
鄺梅使勁的掙紮,拚命的反抗,司機就站起身來,用腳踹她的腦袋。
但鄺梅始終不從,司機就打的越來越厲害。
我就一直在旁邊觀看著,直到司機施暴之後,他發現鄺梅的身體沒動彈了。
這個狗東西的慌了神,他以為沒人看見,不知道我目睹了他的行凶過程。
公交車一直往前開,我就一直追。
但時間不長,不然我也追不上,也五分鐘後,公交車開到了一處廢棄的植物園內。
我看見司機把鄺梅的屍體搬下車,扔進了植物園的廢井裡。
那枚蝴蝶發卡,是我在公交車上撿到的,而且司機的水杯,我也拿走了。
這是一個惡作劇,因為我想看看,要是被人抓住殺人的把柄,他有多麼慌張。
從那以後,我偶爾就會搭乘這趟公交車,一直觀察司機的表情。
不過,這人也很厲害,一直沒跑,到現在,他還開著六路公交車,隻不過保溫杯換了一個新的。
我不知道這幾年裡,他有沒有繼續殺人……
審訊室裡,蘭漢文平靜的敘述著這件事,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羅銳很想問問,這是不是他的幻覺,畢竟從這之後,蘭漢文就生病住院了,這是事實,醫生也有診斷結果。
也就是說,人還是蘭漢文殺的,但說的這一切都是他憑空想象出來的。
不過想要證明也很簡單。
隻要找到那個司機,找到植物園的廢井,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蘭漢文抬起頭來,眼裡已經放棄了掙紮,他重重的點了下頭。
“我承認,是我殺了汪家玲,當時,我並沒有精神病發作。”
呼……
聽見這個,羅銳吐出心中鬱結已久的濁氣。
他身後的江剛也忍不住站起身,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拳頭,然後右手用力拍在羅銳的肩膀。
李農也是身體後仰,渾身變得輕鬆起來。
事到如今,雖然案件還沒有落幕,但殺害汪家玲的凶手已經拿下!
……
羅銳把手裡的筆扔在桌麵上,推開審訊室的門,大步往外走,李農和江剛也緊跟而去。
看守所外麵,天已經亮了,東邊的天空升起了朝霞。
門外聚集著大量的記者,手裡拿著長槍短炮,周霞和其父親站在最前麵,表情焦急。
海東省各家電視台,輪番播放著會寧市警局的偵查行動。
雨夜殺人魔,聳動的標題刺激著普羅大眾的神經。
周霞這才知道,那個叫羅銳的警官,為什麼會問自己,有沒有和蘭漢文在雨天約過會。
原來,蘭漢文不僅牽扯汪家玲的被害,會寧市還有好幾起少女失蹤案,竟然也和他有關係。
周霞萬念俱灰,急需知道真相,急需知道自己所愛的男人,是不是一個殺人惡魔。
看守所的門被打開,羅銳最先走出,接著是李農和江剛等人。
記者趕緊往前擁擠,看守所的民警使勁阻攔。
其中一個記者喊道:“你們是主辦雨夜殺人魔的民警嗎?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
另外一個記者認識李農,也喊道:“李大隊長,蘭漢文是真凶嗎?”
……
李農沒搭理這群記者,而是和羅銳走向停在路邊的警車。
維護秩序的民警勸道:“彆再往前擠了。現在案子還在偵查階段,辦案人員不會接受采訪的!”
周霞看到羅銳後,趁著民警不注意,一下子跑了過去。
羅銳正要上車,看見她後,一手扶著車門,一邊盯著她。
周霞雙眼紅腫,披頭
散發,早沒有女強人的氣派。
周霞喘著氣,問道:“是他做的嗎?”
按照規矩,羅銳不應該泄露案情,但他還是微微點頭,然後坐進了車裡。
警車沿著道路,往會寧市的方向而去。
羅銳坐在副駕,通過轉向鏡,他看見周霞的身體支撐不住,蹲在了路邊,哭的泣不成聲。
……
會寧市。
婁勇把公交車停在站台,然後打開了前門。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正是早高峰期間,上車的人很多,有上班族,有學生,還有去菜市場買菜的老頭老太太。
做公交車司機這麼多年來,他早就疲憊了,很想換一個工作。
但已經五十八歲了,都已經到退休的年齡了,又能做什麼呢?
人在固定的軌跡下生活著,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生活,總是缺少激情。
從前門上來了幾個年輕人,身上斜跨著黑色男士包。
他撇了一眼這兩個人,然後把公交車門關上。
啟動車子後,他瞄了一眼站在門前的年輕人,道:“彆站在前麵,後麵有座位,堵住前麵,一會兒彆人怎麼上車?”
年輕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往後走了幾步,就在他的座椅後麵。
08年的公交車駕駛席,並沒有防護設施,乘客一隻手,就能搶奪方向盤。
婁勇見那個年輕人不太懂事兒,也沒有再計較。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行駛在城市道路中,不多時,到了下一站,站台卻沒有人。
婁勇隻好把車開過去,停都沒有停。
往常,這個站台可是不少乘客的,今天是奇了怪了。
隨後,他打開駕駛席的車窗,往窗戶外麵吐了一口痰,剛好瞥見路過的警車。
他趕忙把腦袋縮回來,每次見到警車,他就心慌。
這種心慌一直持續到現在。
到了下一站,公交車緩緩停下來,有人下車,但上車的人卻不多,又是兩個壯碩的青年。
這邊的站台有好幾個小區,如果是往常,公交車行駛到了這裡,車裡的乘客就已經擠滿了。
婁勇心裡覺得挺不對勁,但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情。
如此一想,他就釋然了。
六路公交車的終點站,在北郊的汽車站裡。
到了地方,婁勇把車停在車位上。
車站裡有公交司機專門休息的地方,不過早高峰的話,他最多休息十分鐘,然後又得繼續跑下一趟。
婁勇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拔掉鑰匙,站起身來。
他看見公交車前麵站著不少人,都是自己的同事,他想下去打個招呼。
他離開駕駛席時,卻看見之前的那幾個青年並沒有下車,而是徑直走了過來。
“你們……”
話音未落,他就被這幾個人給死死按住了。
“彆動,我們是警察!”
“你的事兒犯了!”
婁勇雙手被拽在身後,有人死命的按著他的腦袋,他嘴裡的口水,順著嘴角掉落下來……
他被手銬銬上後,其中一個人大聲的問道:“叫什麼名字!”
“婁……婁勇!”
婁勇轉過頭,看向公交車的後麵。
四年前,那個女孩就死在那兒……
……
人被抓住後,鄧卓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同來的還有分局的局長,以及局裡的宣傳民警,記者也叫來了不少,不過主要是本地的記者,相互之間比較默契,而且不會胡亂報道。
三個少女被害,鄺梅的下落最清楚,這讓鄧卓多少有了一些信心。
婁勇被關押在車站的一個房間裡,幾個民警在此看守。
6路公交車也被定為殺人現場,周圍拉起了警戒線。
但事情已經過去四年了,現場的痕跡可能早就被清理乾淨了,而且每天的乘客那麼多,恐怕很難提取到什麼有用的證據,但如果能提取到一些微量物證,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