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點頭道:“將軍所言甚是。今夜已儘,眼見秦軍不會來襲了,天明即可移營。隻要陣形嚴整,料秦軍也不敢來犯。”
芒卯向更漏望去,見沙漏將儘,也歎道:“原來長夜將儘!不想與公子相談,竟是如此可人!”
信陵君道:“無忌受教良多,亦不覺夜之將儘!”
芒卯道:“公子小憩片刻,就要升帳點軍了。那時諸將都來參拜,恐不得休息。”
信陵君道:“有勞將軍。打攪將軍不得安歇,無忌不安!”
芒卯道:“得與公子相見,卯幸何甚哉!”言畢出帳,叫來一名軍官,卻不是彆人,正是出使大梁的芒申,吩咐道:“帶公子與晉大夫到後帳歇息。”
信陵君與晉鄙都再拜起身,芒卯躬身送出大帳。兩人隨芒申到了一處帷帳,芒申掀開門簾,兩人進入,芒申在門前見禮道:“將軍令申隨侍公子,公子但有差遣,申不敢辭。”
兩人回禮道:“小將軍安歇,不敢有擾!”芒申方才退出。
兩人往裡看去,見帷幕內用一錦簾隔成兩間;兩間內各有一大摞高高的秸杆堆,上麵鋪有一層的草席,薄衾高枕。兩人互施一禮,各自上鋪歇息。不多久,晉鄙即鼾聲大作。
信陵君雖渾身痠痛,頭暈目沉,但卻難以入睡。第一次軍營生活深深刺激了他。秸杆雖鋪得很厚,但仍然有些紮;四周帷幔底部漏進的寒氣,這時也格外刺骨;不時走過的巡哨和時時響起的口令,都讓信陵君無法入睡。
但信陵君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不久帷帳外響起了鼓聲。咚咚咚,咚咚咚,……
信陵君和晉鄙同時“騰”地坐起,相互整理了一下衣甲,走出門去。迎麵正碰上匆匆趕來的芒申。
芒申見兩人已經出門,忙上前施禮:“將軍在帳中迎候。”
晉鄙回禮道:“請引路。”
芒申前麵帶路,兩人後麵跟著,再次來到芒卯的大帳前。芒卯全副裝束,站在帳門口,氣宇軒昂;一隊武卒分列左右,持戟護衛。兩人默不作聲,隨芒申走到芒卯身邊站下。
隻見各處營壘中的兵卒均到帳前廣場集合。甲胄齊備、持戟帶戈的,自然是武卒;戴薄甲,甚至有衣無甲,持各色棍棒的,無疑是各處受荒的民軍。帳前的廣場並不大,大約隻排了千人,約一半是武卒。
一通鼓畢,隊列已經十分嚴整地排列在廣場上。場中十分安靜,無人出聲,這令信陵君十分滿意:“芒卯治軍還是很嚴的!”
不久二通鼓響起。各隊響起了點名聲;點名後逐級上報聲。二通鼓畢後,一名軍官走到帳前十丈之處,大聲說道:“中虎營十卒齊!”
漸漸地,中軍各營也都趕到,報告自己兵卒到齊;再後是距離更遠的左右將軍。
芒卯將諸將帶進帳中,依次坐下。芒卯自己當眾再次取出虎符,與信陵君所攜的虎符相合。知大軍更換了主將,眾將都是一凜。信陵君在座上深施一禮。晉鄙出言道:“事出緊急,大王著將軍芒卯回都與群臣共謀善後,大軍交魏公子信陵君無忌暫領。”
信陵君在座上再施一禮,轉身對芒卯點點頭。芒卯遂出言道:“奉公子令,各軍分派已定,諸將聽令!”
眾將一齊坐起,一臉嚴肅……
當帳外三通鼓響起時,芒卯已經將任務分派完畢,眾將各執符節,返回營寨,調動軍馬,準備移營或警戒。廣場上集合的士兵,也在完成各項演練後,陸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