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沒有人。二牛走上前,叩響門環。少時,裡麵傳來回話:“尊客稍待!”少時,門“呀”地一聲開了,一名十五六的男孩出現在門口,作揖打躬道:“尊客臨門……哦,牛兄!有客光臨!”
二牛道:“呂先生輩欲往啟封運貨,敢請白叔車乘。”
男孩道:“呂先生?可是濮陽呂氏?”
呂仲連忙上前,回道:“不敢勞問,正是賤族。”
男孩道:“他鄉遇故人,下僮亦濮陽呂氏。”
呂仲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眼,歉然道:“濮陽城內少與小兄交結……”
男孩道:“下僮舉家離濮陽已經三世,少於仲父台前請安。現家居邯鄲。”
呂仲道:“確有,確有,呂氏一支移居邯鄲。”兩人正說得熱鬨,裡麵一位男子道:“不韋,門外何人,何不請入待客!”
男孩道:“不韋荒唐!二牛兄引呂先生輩庸車!”
裡麵的男子道:“且請至堂上高坐,容吾更衣。”
呂不韋關上門,把呂仲一行引到堂上,於客位坐下,搬來瓦罐,傾出一碗清水,先敬與呂仲,道:“此是家東極澄清的清水,尊客請用!”而後,再依次敬與三人。四人各飲水畢,屏風後傳來一聲:“呂先生何在,白艮拜見。”
四人連忙離席起立,拱手於屏風右側,呂仲回道:“濮陽呂氏謹見白叔。”
屏風之左轉出一名中年男子。呂不韋立於下首道:“此即家東白叔!”眾人再次見禮,分賓主落坐,呂不韋欲退下。白艮道:“既為濮陽呂氏,可稱卿家故舊,不韋不必回避。”呂不韋小心地回道:“喏!”在靠門一側落坐。
呂仲將隨行二人一一介紹:滎陽唐叔,鄭國鄭叔。白艮道:“滎陽唐叔聞名久矣,幸得一見。鄭叔儀表堂堂,必非常人。”二人俱道:“豈敢!”
呂仲道:“敢問白叔,家鄉何處?”
白艮道:“祖居洛陽。而四海飄零,非止一世。”
呂仲驚問道:“敢莫洛陽白祖之後?”
白艮道:“先祖白圭,授徒於洛陽,故天下商賈多出白家。白祖則不敢知也!”
呂仲道:“家祖多得白祖恩惠,沒齒不忘。不意於此得見哲嗣。”急避席而拜,白艮連忙下席回禮。兩人有此前緣,唏噓良久。兩人既為世交,呂仲定要稱白父,白艮再三不允,最後相約互稱以“兄”。
稱呼既定,白艮道:“唐叔自滎陽來,鄭叔自鄭國來,呂兄自濮陽來,誠所謂天下一家也。”
二牛接口道:“鄙族三兄,親來引見,亦為一家矣。”
白艮道:“莫非魏武卒麻三兄乎?”一語喝破,呂仲一時不知如何應答。鄭安平接上道:“白叔與三兄相識?”
白艮道:“近鄉近鄰,能入魏武卒者能幾何?名播鄉裡,不亦宜乎!”
鄭安平道:“三兄入梁西驛為吏,想鄉裡儘知!”
白艮道:“卻還不聞。如此麻家祖祠亦有光矣!鄭叔得遇呂先生,亦得其誌也,煌煌然有飛騰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