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莽等人問明了口令,下了山。這裡是一處較大的聚邑,大約有千餘戶人家。前軍進駐時,邑民們就已經逃離。司莽先領眾軍進入後,先找到臨時負責後軍的信陵丞。信陵丞於軍事所知不多,但精於行政,行軍號令或者不缺,但安排房舍十分在行。見到司莽,立即把這營人帶到預先安排好的營地中。
這處營地是由周圍五處房舍圍出的一塊空地,那五處房舍且當營房。營地裡已經堆放好枯枝,隻等舉火。由於已經子夜時分,四周軍營的士卒多進入營房中睡覺。司莽派士卒到旁邊營地裡要了火種,點燃一處處篝火。那群士兵在火邊坐下,想著沿途的艱辛,止不住悲聲!司莽嚴厲地喝道:”噤聲!“哭泣轉為抽泣,但依然難以止住。
司莽道:”眾軍且休烤火,各觀己足,但有紅腫者,必以雪擦之令暖,方得烤火!“
他命令各級軍官一一察看自己的士兵,但有紅腫者皆令用雪擦。這裡在營地的邊沿,取雪相對方便。有人為了圖方便,便在牆下屋後,甚至房上取雪。多數人都是從房舍內找到盆、罐等物,到山邊卻取雪。
幾乎所有的人腳都有輕重不等的凍傷,用雪擦了半餉才暖過來。隨著大家各自療傷,抽泣聲也停止下來。各夥取了粟和鼎,開始炊粥。
火光跳動在每個人的臉上,新的希望重新回到他們中間。
司莽問信陵丞公子咎在哪兒?信陵丞回答說,公子咎一行十餘人都在前軍中隊,和那些牲口在一起,據說累了還會騎幾裡地。不過山道崎嶇,騎牛騎馬都不輕鬆。司莽又問前軍目前已經進到何處?信陵丞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簡,遞給司莽,口裡說道:”前軍報,現已入涅城。吾等旦日起程,亦往涅城。涅城有城池,可以屯兵。”司莽到了這裡,兩眼一抹黑,到底應該往哪兒走都隻能聽公子咎的,感覺十分被動。不過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
從信陵丞那兒出來,司莽又找到靳先生,問他涅是什麼地方?靳先生也說不清楚,隻知道上黨十七城中有涅這個名號,至於在哪兒、有什麼地理特征,一概不知。司莽搖頭歎息。
第二天清晨,號聲響起,沉寂的山邑中喧鬨起來。經過清點人數,雖然夜間回來了一些,但仍然減員二百多人,其餘人也多有傷病。像司莽這樣,除了體力消耗外,基本完整的,屬於極少數。
吃過早餐,部隊依次上路。前隊踩踏留下的道路,印跡宛然,指引著前行的方向。司莽等人也沒有主意,隻能隨著前進。
先沿著一條小河南下,到了一座山前繞山而行。沿途雖談不上人煙鼎盛,卻也時見三五人家,隻不過見有兵過,都躲了起來。途中休息了三次,部隊減員不大,道路雖談不上好走,但也時有人行,不需要開路,雖也有些泥濘,但經過一夜封凍,也還算結實,總體還算順利,隻是有些滑,時常有人摔倒。但比起昨夜的山間行軍,好上很多。從山路出來,是一片山間穀地。這裡的積雪不多,前軍的蹤跡不太明顯。司莽讓大家在這裡暫時休息,派人四下打探。不久就有了結論,前軍折向西,翻過一座山去了。由於路邊有明顯的牛馬糞便,肯定不會錯。司莽看了看天色,日頭已經偏西,遂令部隊立即出發,趕在天黑前翻過西麵那座山。當大家登上那座山時,天空突然放晴,夕陽正在更西邊的山頭上,夕陽照耀下,一座城池赫然在目!
見到了目的地,大家的情緒高漲。下了山,就是一條雖然談不上大道,但明顯被踩踏過無數次的道路,直通那座城池。
走到半道,就見迎麵過來一隊魏兵,正是前軍的士兵,見山上下了人,知道是後軍,遂派人過來迎接。司莽意外發現,公子咎竟然也在其中!
公子咎是隨著前軍的後營出發的,這支有五個營的部隊負責押運輜重和牲口。所以相比後軍,公子咎可算養尊處優。領軍的校率撥給公子咎及其家臣五匹馬,——反正馬匹多,誰牽著都是牽著。這也為公子咎等人提供了方便。在地勢平易時,他們輪流牽馬騎馬;地勢崎嶇時,就集體下馬步行,或拉或推,維護馬匹沒有損失。雖然旅途勞苦,他們既沒有掉隊,也沒有受傷。公子咎把功勞都算在司莽身上,故專意前來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