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疑惑儘解:要是白起,彆說取道黃河攻打垣了,再離譜的事,到了他那兒,都是正常的。由於記載簡單,白起當時從哪裡起兵,哪裡上船,哪裡登岸,如何攻打,一概付諸缺如。不過白起當時雖然攻下來了,卻最終守不住;而今天,河東不費一兵一卒就奪取了垣城,而且還能夠守住,真是形勢比人強!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為刑徒們編製了功勞冊,皮綰率領刑徒走蒲阪渡河,各縣官員都在渭水河口等候,領回本縣的刑徒。本來這些刑徒隻是到河東來施工的,沒有作戰任務,所以各縣隻派了一些小吏將他們押送到蒲阪,交給河東;施工結束,再把他們接回去。但沒想到,他們竟然在河東除了修築好城池外,還拿下一個重要的城池。這種預定目標之外的任務,按秦律,是否可以作為軍功要由朝議評定,張祿、皮綰他們自己不能決定。所以,等到朝議評定下來,占領垣城可以作為軍功,張祿他們才建造功勞冊,然後遣返。比預定的日期晚了近一個月。這個消息讓各縣官員痛心疾首,他們誰都沒有參與到這次軍事行動中,否則不知有多少縣級官員可以晉爵。
在占領垣城的軍事行動中領兵的功勞,都便宜了上郡留下的三千士卒,他們充任了從伍長到五十人人長的所有低級官員,幾乎每人都晉了一級。他們將返回上郡準備春耕。不過其中一百人被鄭安平和陳四留下充任親營。鄭安平當了公大夫,親營員額上升到一百人。陳四晉升了官大夫,也可以有五十人的親營。上郡人和葉縣人不同,他們十分向往到鹹陽定居,鄭安平、陳四招募親營時,他們幾乎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鄭、陳二人都沒有滿額招募,隻是把那些跟著他們到垣城宣教的一百人給留了下來。他們也跟著大隊返回上郡,隻能批準的文書下達,就往鹹陽搬家。
小奴生下一個女兒,十分順利。她思念蓋聶,鄭安平告訴他,有司馬靳帶著,蓋聶一個會有出息的。跟在自己身邊返而埋沒了他。小奴雖然表示理解,但也時常落淚。
張祿沒有爵位,依然以秦王客卿的身份擔任河東守,沒有份田,也沒有親營。鄭安平還跟著他,協助他處理日常事務。陳四和芒未都去了垣縣。張祿預感到這一對人相處不會融洽,芒未是貴公子出身,怎麼可能屈身下事一個武卒?而且……芒未事實上更適合縣令的職位,而陳四,更適合搞專業。加之夾在兩人之間的垣尉是原來的皮氏丞,從沒有和這兩人打過交道,這個組合怎麼看都奇怪!
不過,現在還沒有時間管這些人事上的事,河東各縣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春耕上。張祿請來的廷尉府內史,將河東的耕種流程加以規範,擬定了法律文書,帶回鹹陽報批後頒布;頒布前,河東先交各縣施行。現在河東各縣就按相應的規範條文,組織實施。
河東郡的糧食仍然源源從各諸侯領地運來,用於交換食鹽。張祿向下屬各縣征發刑徒,集中到安邑服役,共征集到五百刑徒,開始修複安邑城池及其他公共設施。
陶器的生產開始恢複,但鐵器和銅器等的生產還需要巨大的前期投入,恢複的時間似乎遙遙無期。皮氏生產的鐵器成了河東鐵器的惟一來源。那裡的生產規模受限於人力和物資,鐵器十分有限。儘管在張祿和皮綰的督導下,皮氏鐵爐加大了生產力度,生產出來的鐵依然不能滿足整個河東的需要,極大影響了春耕。
好在經過一年的放牧,牛的數量增加不少,能夠勉強滿足春耕的需要。五旺看著大家積極備耕,急得抓耳撓腮。
不久,相府行文下來,陳四和鄭安平的親營員額已經得到批準,上百戶家庭將集體移往鹹陽廢丘。
這些家庭在一年的饑荒中,已經耗儘了所有的積蓄,個個骨瘦如柴,麵帶菜色,精神萎頓;不少家庭都有人餓死。在河東服役的是家裡的頂梁柱,回家見到家中的慘相,抱頭痛哭。這趟搬家不是易事,他們隻帶了必要行囊,先到鹹陽,有了吃的,活了命,有了力氣,再慢慢把粗細家具往鹹陽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