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牢遠在邯鄲以東百裡開外,地處偏遠,那裡的戰事對邯鄲的影響並不明顯。
廉頗早就肯定上黨秦軍必定來犯。一進入十月,他就帶著自己的門客緊急趕往武安。武安令李崇接入城中。廉頗告訴李崇,秦軍即將來犯,武安丁壯全部武裝,輪流到皮牢據守。
所謂皮牢關,是一段長約十餘裡的東西走向峽穀,兩麵有山,中間有南洺水穿過。這裡曆來就是上黨通往武安的一座大門,趙國在這條峽穀的兩頭都建有關隘。年初,王齕用火攻的方式攻下了皮牢西麵的隘口,又翻山越嶺強攻趙軍的洺水防線。由於趙軍的洺水防線存在過於靠前的弱點,被王齕攻破。但王齕在這裡也是費時費力,在突破洺水防線後,再也無力突破午汲防線,與趙軍對峙於午汲城下,直到秦趙開始和談。
根據和談的內容,皮牢兩邊的關隘,包括皮牢東邊沿洺水構築的防禦工事雙方都不加修複,秦軍不出黎城,趙軍不出午汲。但從八月開始,趙軍就開始沿洺水修築營壘,九月和變破裂後,趙軍更是加快的工程進度。這一次,趙軍汲取上一次失敗的教訓,防禦體係的設計更加合理,營壘的構築也聘請了邯鄲的能工巧匠參與。廉頗按照自己一貫的持重風格,在武安境內也構築了三道防線,分彆位於皮牢、午汲城南北洺水交彙處,以及武安通向邯鄲的穀口處。曲折環繞的洺水在這三處防線中均扮演了壕溝的角色。
武安城位於第二道防線和第三道防線之間。武安令李崇出身世家,父親是柏人守李曇,祖上更可追溯到趙相李兌。李兌是沙丘之亂的中堅力量,生生把一世英雄的趙武靈王餓死在沙丘宮中,算是趙惠文王的功臣。作為李氏後人,李曇也長期擔任趙國大臣,封疆大吏。現在輪到他的兒孫輩了。
年初秦趙爭奪皮牢的戰鬥中,皮牢東隘的守將李牧就是李曇的孫子,李牧的父親李璣是李曇的幼子,目前在朝中擔任大夫,曾與當時還名叫異人的子楚一起協調武安雙方退軍的事宜。李崇在年初的防禦作戰時,與王齕心照不宣地實現了戰場和平,互不侵犯。作為趙國一方,成功地將秦軍限製在武安一角,戰亂沒有擴大;作為秦國一方,則實現了因食於敵的主要戰略,並為上黨商道的開通奠定了良好基礎。雙方各取所需。
李璣在完成武安退軍的任務後,即升任司寇,主管全國治安工作,不再與子楚聯係;李牧則在戰後被任命為雁門尉,被發配到邊遠的北方山地。李家兩人在戰後都升了官,反倒是戰鬥在第一線的李崇依然還是武安令。
武安是邯鄲的東大門,從太行山下來到邯鄲,無論是走上黨還是閼與,都必須取道武安。武安之於邯鄲的重要地位,賦予武安令超越普通縣令的意義,必須由信得過、擔得起、守得住的人來擔任。李崇就是這樣的人。
早在平原君初回邯鄲時,李崇就開始著手準備洺水沿岸的防禦工作。當時秦趙雙方還沒有破臉,工事的修築還不能進行。但李崇請來廉頗,親自設計洺水沿岸的營壘設置,自己則根據計劃,暗中準備施工材料和器械,還從武安的居民中招募了三千人,提前開始作戰訓練。八月和談破裂後,李崇立即將早已成型的營壘修築計劃付諸實施。在邯鄲城內能工巧匠的支持下,李崇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將營壘修築完畢,並安排人員看顧。整個過程沒有妨礙秋收的進度。
當廉頗進入武安城,通知戰事開始後,李崇立即於城上鳴鼓,並派出軍使前往午汲城,通知那邊整軍。兩個時辰後,武安周圍各鄉一萬丁壯已經集結完畢,廉頗滿意地道:“誠善矣!以之戰則必勝!”
廉頗隻從武安的丁壯中挑選了一千人精銳跟隨自己上前線,其餘丁壯就地備戰。那一千人從武安城中領取了盾牌、長矛和弓箭,連夜趕到午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