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話語,在心裡響起,卻都那麼令他痛苦。
黑瀨泉無法理解白石千憐的愛,也無法去相信她的話,甚至於連解釋都不想聽了!
所有解釋在冰冷殘酷的真相前,顯得蒼白無力。
黑瀨泉如同一條垂垂老矣的死狗般,邁著蹣跚步伐,滿心苦澀地走在街上。
他漫無目的,不知所歸,也不知哪裡還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叮鈴鈴——
這時,放在褲帶裡手機響了起來,令黑瀨泉空洞無神的眼睛,稍稍聚焦起來。
拿出一看,聯係人上顯示的是「平澤真武」!
黑瀨泉點了接通。
“喂?”
“泉,你在哪呢?”
“在哪嗎……”
黑瀨泉環顧四周,卻發現這裡的環境無比陌生,應該是遠離了新宿地帶。
而此刻的他,站在一座交通大橋上,左邊是疾馳而過的車流,右邊則是一望無際的江畔。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行吧……算了,你就站著彆動了,我會找到你的,千萬彆走啊!”
在這句話後,平澤真武將電話掛斷。
黑瀨泉收回手機,側頭凝望著水光瀲灩、被夕陽映照至一片金黃的江麵,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時間流轉,夕陽下沉於天邊,幽藍的夜色靜謐降臨,取代了暮色天空。
路人來來回回,車流穿梭交替,唯有一個落寞少年,呆呆地停留在橋上。
平澤真武找到黑瀨泉時,是傍晚六點三十七分,後者正蹲在路邊,像是個流浪漢一般。
“喂,你這樣也太遜了吧?走了。”平澤真武看著這般模樣的黑瀨泉,既無奈又好笑。
“走去哪呢?”黑瀨泉沒第一時間起身,任然低頭蹲著。
“去我家啊,還能去哪呢?”
“千憐告訴你,我沒地方去了嗎?”
“嘛,是她告訴我的,但我也有你沒地方去的感覺了。”
“真武,你說,我們是好朋友嗎?”黑瀨泉突然問道。
平澤真武一愣,隨即麵露不解:“那當然了啊,你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你知道我是「少年的深淵」作者了吧?”黑瀨泉抬起頭,“也知道千憐就是朽木冬子吧?”
借著幽藍的夜色與穿梭而過的轎車車燈,平澤真武發現黑瀨泉的臉色,是那麼的平靜、決然。
似乎,沒有對被欺騙而感到的憤怒、絕望,也沒有悲傷。
“啊……彆誤會。我倒不是生你氣,想著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黑瀨泉先解釋了一句,隨即又道:“我隻是在想,既然我們是好朋友,那不應該不出現在這嗎?”
是的。
黑瀨泉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幅樣子遜斃了。
他不想讓好朋友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因為實在是太令人難為情了。
“你小子……”平澤真武咬了咬牙,用力地拍了下黑瀨泉的肩膀,“嚇我一跳!”
接著,他沒好氣道:“你傻麼你?我不在這,還能有誰在這?我能讓你露宿街頭?”
“唉,也是,那走吧……”
黑瀨泉歎了口氣,起身和平澤真武坐進停在路邊的勞斯萊斯幻影,向著千代田進發。
車上,兩人沒有交談——主要是黑瀨泉心情不好,平澤真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彆看黑瀨泉一幅沒事人的樣子,但就是這樣,他才有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平澤真武甚至都懷疑,黑瀨泉是不是遭遇的打擊太大,以至於一時間精神失常了!
最終,平澤真武還是忍不住問了:“泉,你沒事吧?總感覺現在的你怪怪的。”
“你傻逼麼?”黑瀨泉側頭看向窗外疾馳的景色,罵了一句。
“你小子……”
平澤真武剛起不打一處來,想開口說什麼時,黑瀨泉又幽幽道:“怎麼可能沒事啊,你要是我,你會沒事嗎?”
“……”
平澤真武聞言,啞然。
是啊,怎麼可能沒事呢?
但有事又能怎麼樣呢?
哭、鬨、質問,都是沒用的,隻會讓自己更加難堪。
黑瀨泉也不想再好朋友麵前丟人,表現的傷心欲絕、要死要活、說白石千憐的不好。
她很好,隻是黑瀨泉不能理解。
對於白石千憐,黑瀨泉沒有恨意,隻不過是難以釋然,也無法麵對罷了。
“泉,最近就先待在我這吧,明天……不,往後幾天,甚至你想要多久的假,我都能幫你請,直到你沒那麼難受。”
平澤真武拍了拍黑瀨泉的肩膀,現在的他,也隻能做到這麼點微不足道的事了。
“嗯,謝謝你了。”
在這句話後,兩人沒了交談。
黑瀨泉靜靜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眼裡倒映出一片城市霓虹、熱鬨非凡的景象。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的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