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觀其人,非坐以待斃之輩,提防他暗中出手,謹慎再謹慎!”王宸收起從容,麵色嚴肅。
周明頷首:“王公教誨,一定銘記。”
當日,周明便讓人將消息散播而出:因五皇子故,周角並河東眾將跨河來降。
河東將定,且這份大功,似乎有了真正的歸屬!
“據說,河東賊酋入京時,會告知一切的真相。”
“真相?”
“是……隱隱聽到一些消息,說其實六皇子才是和河東有勾結的人。”
“怎麼可能!此前便有這種說法,是誣陷忠良不是麼?”
“誰是忠良、誰是奸逆、真相如何,又豈是眼下我們能分辨的?”
“不要再鬨了,且等真相!”
猛烈抨擊五皇子府的輿論一時停了下來。
人群爆發的怒火生生憋了回去。
一時茫然。
莫非,事情還有反轉?
難道,自己等人認為的陰謀者,才是最後的功臣?
如海潮般的輿聲一時熄落,使得沸騰的雒京陷入了難得的寂靜。
但所有人都知曉,這寂靜是暫時的。
待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隻會更加劇烈!
河船之上,周角解下麵具,從李翠蘿身後站直,將金虎送來放在桌幾上的聖旨收好——重新成為周徹。
“去何處?”李翠蘿整理著散亂的鬢發。
“入宮,麵聖。”周徹笑道。
不久,宮中傳出一則消息:六皇子入宮麵聖,述說周角來降一事,並說一切都是自己促成。
消息傳到耳後,周明目光一沉:“難道周角那廝又想兩頭通吃?”
“見人交錢,他通吃不了。”金虎搖頭,道:“六皇子也彆無他法,唯有如此強行爭到底罷了。”
“應是如此。”
周明點了點頭,但謹慎地道:“為防萬一之事……你再去確認一番!”
“江撼龍,你也整合在京武人,到了那日,隻要周角一下船,立即將人扣在掌中!”
“是!”
周明冷笑:“拙劣的掙紮!”
第二日,河東沿岸出現大量駐軍。
周漢提防,嚴陣渡口。
第三日,兵曹開始與北岸接觸——皇甫龍庭親自過河,對禁軍進行督點,防止河東瞞天過海,假借歸還禁軍之名,突襲雒京。
雙方很快議定:由朝廷遣來船隻,將禁軍分批運回。
河東並無半分阻礙,全力配合。
第三日晚,周明走入密室,麵前是堆砌裝箱好的黃金白銀。
大皇子府邸,兩人對弈。
啪!
三皇子周鬆一子落下,展露笑容:“皇兄似乎今夜心不在此?”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你心便在此麼?”
“不關我事,為何不能在此?”周鬆嗤笑一聲,搖頭道:“你啊,就是整天想的太多。”
大皇子放下棋子:“說說吧,你知道的消息。”
周鬆停頓片刻,方道:“老五在召集人手。”
很快,他又補充道:“十三州之地,他收攏的所有武人,都在奔赴入京。”
大皇子又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藏得住事。”
“老五瘋了?父皇還康健的很,哪到了刀兵相見的時候?”周鬆眉頭緊蹙。
顯然,他不會平白貢獻自己的訊息,為的是聽到大哥的分析。
“隻有一個答案。”
“什麼?”
“他動用這些武人的目標不是我們,更不可能是父皇,而是河東。”大皇子道。
“河東!”周鬆一驚:“河東並沒有他說的那麼順利?”
“說不準,或許是做幾手準備吧。他在各地養武人這事我知道,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現在就將這步王棋用了,原本你以為他會用這些武人來割我們頭顱?”周鬆笑著問道。
大皇子瞪了他一眼,旋即搖頭起身:“老五被逼到絕路了。”
“什麼?”周鬆一愣:“老六似乎還沒找到出手的時機……河南尹那邊找到李費二人了麼?”
“沒有,魏仲文幾乎沒有動作。”大皇子目光深邃:“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猛虎傷人前,總是蟄伏而行的。”
“老五之所以諸招儘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感受到了危機。”
這一次,周鬆收起了笑意。
許久,他歎了一聲:“老六藏得真深,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皇兄打算做些什麼嗎?”
“看著吧。”
大皇子重新坐了回來,又重複了一句:“先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