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暗墮
“輝夜大人,快要到出門的時間了。”
近侍小狐丸提醒著身上散發出寂寞氣息的清彥,果不其然,在聽到他的話後,審神者忙慌的站起來,急匆匆的往屋子裡麵走。
給離開的小夥伴們準備的禮物幾乎堆滿了一麵牆,不止和清彥關係好的空白有,連飛鼠黑衣他們都有一份。
這既是離彆禮物,也是感謝他們在掀翻時政的計劃裡做出的貢獻。
要知道,麵對著審神者眼中等同於龐然大物的時之政府,最需要的就是那無邊的勇氣,他們本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著彆人做好一切後,以茫然無知的身份混在普通人裡,照樣能夠享受同樣的福利。
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行走在鋼絲線上,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但他們還是站了出來,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其他人。
“怎麼過得這麼快呢。”
清彥帶著惆悵開口,在不知不覺間,本丸的季節,從他剛來時的炎熱夏日,悄悄的走到了雪花飄落的冬天。從昨夜就開始下起的雪雖是不大,卻在地上積起了柔軟白淨的一層,讓人想要在上麵留下些印跡。
短刀們早早的帶著清掃工具過來,把小路上的積雪掃掉後,又在上麵灑了融雪劑,防止清彥走在上麵時滑倒。
不過他們是考慮得有些過了頭,因為在看到那潮濕的路麵時,清彥沉默三秒鐘,朝著近侍仰起了頭。
“背我。”
這是來自清彥的命令,落在了小狐丸的耳中更像是在撒嬌。
“換成抱怎麼樣?”小狐丸單膝跪下,展開了一邊的臂膀,和清彥說起了背和抱的不同之處,“如果是背的話,您得整個人趴在我的身上,或許不是那麼舒服。”
可抱的話,您就可以隨意的調整(在我懷裡的)姿勢,您甚至不用將手環在我的脖子上,依舊可以安穩的坐好。
清彥是個好說話的人,他果斷的選擇了抱。
雖然他沒有多動症,但一想到被背起來後,他得兩隻胳膊都扒在小狐丸的肩膀上,扭頭看周圍得費一番功夫——這麼看來,確實是不太方便呢。
今天的付喪神,是一如既往的貼心。
於是乎,當小狐丸以著隱隱中帶著炫耀的姿態,抱著清彥出現在其他付喪神麵前時,本就在空氣中流動的暗潮,瞬間波濤洶湧了起來。
不少付喪神在心裡惋惜,怎麼抱著審神者的人不是自己呢。
還有某些付喪神在心裡捶地,他們是不想抱著審神者出門嗎?不,他們當然想,可他們的身高過於拉垮,換成他們來,審神者肯定會一口回絕。
“藥研,有沒有生長激素可以提供一下。”
亂看著穩穩當當坐在小狐丸懷裡的清彥,麵無表情的問著藥研,“短刀為什麼都這麼矮,我現在有些後悔那麼輕易的就把時政給放過去了。”
必須要把他們的腿全部打斷,才能緩解短刀都是小矮子的痛。
“……你在說什麼傻話。”
藥研很是無奈,“我們可是付喪神,就算有生長激素,吃了也沒有用好嗎?一天到晚不要再做短刀長到一米八的美夢了。”
要知道就連他們的一期哥,也沒有這樣的身高。
“切。”
橙發藍眼的短刀心情不爽的哼了一聲,“我就是單純的有些嫉妒而已。”
藥研歎了口氣,他看了看身邊的兄弟們,這些平時嬉嬉鬨鬨的付喪神,此刻都是緊抿著嘴唇,一副心事頗深的模樣。
和小狐丸同為三條家的今劍,早已飛到了清彥的身邊,他仰起頭去看因為被抱起而高了不少的審神者,眼睛眨巴眨,慫恿著清彥換一個“坐騎”。
“岩融要比小狐丸更高哦!”
他的笑容燦爛,指著站在了一旁的高大薙刀,“坐在岩融肩膀上麵的話,可以看得更遠呢,輝夜大人,您要不要試一下?”
有道理呢。
清彥就是這麼柔軟的一根牆頭草,他想著反正都是抱,換成看上去更高更強壯的岩融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這時,小狐丸的手臂緊了一下,中斷了清彥的想法。
“輝夜大人,三日月他們把您為其他審神者準備的禮物都拿過來了。”太刀自然的說道,轉了個身,背對著今劍不給他機會,“今天是審神者們回現實世界的日子,想必他們都等不及了吧。”
“……你說得對。”
小狐丸的一句話把清彥帶回了離彆的氣氛裡。
再過一個小時,那能夠陪著他打遊戲的白就要離開了,從現在開始,他就得孤軍奮鬥在刺激戰場,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全程負責加油打CALL,隻等大佬帶他上分。
嗚嗚嗚,抱大腿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啦。
雖然已經說好,那些選擇了回去的審神者們不會徹底的離職,可清彥更清楚的是,空白他們不會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他們兄妹嘴上抱怨著現實是個垃圾遊戲,有著諸多令人失望的存在……
可掀翻時政時,這倆人沒有留一點情麵。
同理,青花魚君蛤蜊君他們更是堅定著“必須要離去”的信念,始終沒有動搖過。
也是,被迫留在這一方能夠看得清楚天空大小的天地裡,對於這群天之驕子來說是剪短了羽翅,禁錮了他們的自由,以前沒有清彥出現,他們就在用著自己的方法試圖逃離,現在終於有了正大光明離開的機會,誰又願意留下。
“那就走吧。”
清彥的笑容有些勉強,“其實也好啦……青花魚君他們都還是上學的年紀,這麼小就過來給時政打工,怎麼想都不對……唔,蛤蜊君也說過,家裡還有著同伴和親人在等待。”
“輝夜大人。”小狐丸摸了摸懷中清彥的頭,想要安慰他。
“以後見麵的機會少了,就要更珍惜最後的一點相處時間才是。”
拍了拍臉,清彥慶幸自己沒有選擇被背著走,否則他就沒有放開的雙手可以拍自己的臉了。
“是,輝夜大人。”
在付喪神的陪伴下,清彥難得的踏上了通向萬屋的傳送通道。通道裡麵沒有雪,但沉浸在離彆思緒裡的他也沒有要求小狐丸把他放下,就這樣出現在了空白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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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屋的景色跟著本丸進行改變,早早的來到了出發地點,恨不得把自己團成球的空白兄妹,正“嘶哈嘶哈”的吃著剛出爐的紅薯,燙得他們隻能左手換右手。
黑衣:你們不是有帶手套嗎,戴上啊,不就能夠隔熱了嗎!
他腹誹著始終領跑著不著調的空白,接過了飛鼠遞來的半截紅薯,站在他身後的付喪神好脾氣的笑了笑,說自家的主上早上吃得有些少,他還擔心對方餓到。
“燭台切你說什麼呢……”被點了名的黑衣臉頰上飛起了兩片紅,“我不是因為要回去感到緊張,才吃得那麼少的。”
“是嗎?那看來是我擔心太多了。”
黑發的太刀的嘴角笑意愈發溫柔。
“誒,黑衣你要帶燭台切光忠回去啊。”飛鼠吹去了紅薯的熱氣,讓它降到了合適入口的溫度時才咬下去,“我這邊的話,準備第一次就不帶任何付喪神了。”
“單身男性的公寓都有些小雜亂,得收拾好了才能讓他們過去看看。”
聽了飛鼠的話,黑衣迅速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己臥室的模樣,托從小養成的好習慣,他沒有把東西胡亂扔的習慣,即使是女性朋友上門,他都敢把人往屋子裡麵領。
但黑衣沒有女性朋友,sosad。
“我們原本也是想要帶著燭台切的。”
空加入了兩人的對話,吃完了大半個紅薯的他此時全身上下暖烘烘的,把脖子上麵的圍巾都鬆了一下,“但是白說,要是讓燭台切知道我們兩個每天不是泡麵就是速凍咖喱,就算他隻能拿得動牙簽,也會用牙簽戳我們……”
“所以我們就帶了螢丸。”
白帶著幸福的笑容開口,“我們還給螢丸買了新衣服,誒嘿~”
站在了他們旁邊的螢丸滿頭黑線,兩位主上的行李箱裡,裡麵有四分之一的位置都是粘土人的他穿的衣服,那龐大的數量讓螢丸差點就拒絕了主上的請求,想要他們放自己一條生路。
不能因為我寵著你們,就這麼的得寸進尺啊。
“還有就是,做衣服真的好難QAQ”
空向黑衣和飛鼠倒苦水,“我差點就要死在縫製上麵了,一想到以後還要給本丸的付喪神每人準備一件……”他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娘的黑衣打了個顫,迅速的後退三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是有些難。”
飛鼠肯定的點頭,“不過想到付喪神他們之前幫了我那麼多,讓我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小白變成了現在其他人眼中的大佬存在,我就覺得這點辛苦不算什麼。”
事實上,他已經把半數的裡衣全部做完,而每位付喪神的出陣服內番服浴衣三件套,他更是揮著身份卡買買買,完全不差那個錢。
空噎住了。
行叭,這裡有個手工大佬,他還是彆在大佬的麵前自求打臉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青花魚和蛤蜊身旁同樣沒有付喪神的存在,估計也是不準備在第一次就帶付喪神回去——但空可以斷言,這倆人的理由絕對是不一樣。
青花魚怕是在拿到那木盒的第一時間就把布料給扔了,他那個樣子,完全不像是拿著針線去給付喪神做衣服的人。
蛤蜊的話……是個好孩子。
“咦,怎麼蛤蜊君沒有帶付喪神一起回去呢?”太宰治衝著沢田綱吉大驚小怪,神態之誇張,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故意的,“總不會是衣服做得太醜拿不出手吧,唉,我能理解,你可是有名的廢柴。”
沢田綱吉給了太宰治一個淡淡的眼神。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帶他們。”
“哦?”太宰治挑了下眉尾,聳肩,“我不知道呢,畢竟我又不是蛤蜊君肚子裡麵的蛔蟲,你在想什麼,我可是完全不清楚呢。”
“好惡心。”
綱吉嫌棄的皺眉,似乎不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你比喻的惡心程度是一天更比一天強了。”
“唉唉,我們倆個好歹也是同盟的關係,不要這麼冷漠嘛。”
太宰治在心裡感慨,不愧是溫室裡麵養出的小白花,就連罵人都是這麼的和風細雨,明明教導著沢田綱吉的人是裡包恩,卻沒有繼承到對方的冷酷無情,“一想到回去以後要麵對的人……”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就覺得自己的發際線又危險了幾分。”
“你們港口黑手黨……”綱吉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回去以後不要去打擾清彥先生。”
“這句話同樣送給你喲。”
太宰治的手指點在了綱吉的肩膀上,“你可不要仗著自己是清彥先生的鄰居,打著送小餅乾的名義去拜訪他——這一招太老土了,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都要審美疲勞了。”
“哦。”
沢田綱吉選擇冷漠回應,套路老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有用就行。
他保證自己在回去的第一時間就衝到隔壁的清彥先生家去,把這條該死的青花魚攔在門外,防止這人與對他抱著莫名敵意的付喪神們滋生出事端。
說起來,綱吉從前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那些對著自己態度溫和的刀劍,會對太宰治的排斥這麼強烈。
如果說刀劍們排斥的是所有接近著清彥先生的人,那他,還有貴誌和中也,都應該是被攔在警戒線之外的人,偏偏又不是。
他們的防備僅僅針對太宰治一個,這份敵意過於明顯,綱吉甚至想過,太宰治是不是暗地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設計,壞了付喪神的好事。
在時政與清彥先生相遇後,綱吉大概能夠推測出一些東西來——付喪神和太宰治之間確實是結下了仇,不過是未來的太宰治與過去的付喪神。
所以你到底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讓付喪神的仇一記數百年,甚至連小時候的你都警惕起來,360度無死角,全方位的防止你接近清彥先生……
“太宰。”
綱吉叫住了想要離開的人,他的眼神中帶著淺淺的不解,那是搞不清楚太宰治做了什麼孽,“你不要作死。”
“哈?”
太宰治偏過了頭,嘴角的笑容一瞬間扯得極大,“作死?我,我為什麼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我可是太宰治,一個想死卻又死不了的人。”
綱吉的嘴張了幾下,這人的一顆作死心是永遠不會停止跳動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對方徹底掛掉之前,伸出手撈一下,不要讓他真的死掉。
“不過謝謝你的忠告喲。”
笑容緩和了一下,這個樣子的太宰治看上去又像是壁畫上走出來的天使,多了幾分治愈的氣息來,“清彥先生來了,哦不對,這個時候還得叫他輝夜呢。”
綱吉:“……”啊,好氣哦但是還得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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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萬屋後,清彥的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他示意小狐丸把自己放下,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後,裹著毛茸茸披肩的清彥,向著等著他半天的小夥伴們跑了過去。
當然,這速度是相當之慢,宛如摁了慢放鍵。
“輝夜大人!”
白一看到仿佛一顆軟綿綿的團子的清彥就把持不住自己,不等對方跑到自己麵前就迎了上去,手下意識的搭在了清彥的頭發上,想要摸一摸。
“等很久了吧。”
看到其他人都在場,清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示意身後的付喪神先把準備好的禮物送過去,“都是些吃的,燭台切做的,我想要幫忙被他們拒絕了……”
“噢噢噢!”空的眼睛亮了起來,“謝謝謝謝!”他接過了那份重禮,臉直接蹭了上去,“這樣就很好了,太感謝了!”
黑衣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一份,畢竟在和清彥見過一麵後,大家就分散開來去行動,他們對於清彥的印象,也就是有著一本丸超強付喪神這一標簽的審神者。
“拿著吧,這是我們主上的一點心意。”
看出了城惠眼中的拒絕,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袋子放在了城惠的手裡,“我們本丸的燭台切手藝可是相當的好,不要浪費了。”
“……謝謝。”
城惠有些尷尬的接過了袋子,入手的重量讓他略感吃驚,這是萬屋出品的自帶擴大空間的儲存袋,他手裡也有同款。
隻是宣傳語不是說了嗎,不管裡麵放上多少東西,都會像剛買來時那樣輕巧,所以那位名為輝夜的審神者,到底是在這裡塞了多少東西,硬生生打破了商家的宣傳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