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喜歡的話,以後每年的夏日祭,我都給您做一個新的。”
清光的心中像是有一隻嘰喳亂跳的小鳥在啄著他的心臟,“您有什麼喜歡的圖案也可以告訴我,我會認真的練習的。”
“不過現在我隻有狐狸的花紋更順手……”
“每一年啊……”
麵具下的嘴角向兩邊輕輕提起,清彥有些慶幸此時還有麵具的遮擋,否則他表情中的落寞,大概會被付喪神一眼捕捉到,“好啊。”
他答應了對方,“那我就等著清光你明年給我做的新麵具了。”
好好好!
清光恨不得將頭給點斷,哪裡有平日在商行裡時的模樣,要是讓那些曾經被清光懟過的人看到,絕對要驚得下巴都砸到地上。
這個看上帶著十足的羞澀,又大著膽子去瞄身旁少女的人,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懟天懟地,言語刻薄到能讓人暈過去的加州清光?
假的吧,我一定是看到了假人。
整顆心都被欣喜填滿的清光將身邊的審神者護好,即使身邊人潮如織,他也沒有讓任何一個人擠到清彥,那副將對方捧在了手心裡的姿態,讓不少同樣來逛夏日祭的少女看得羞紅了臉。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不知羞的人!
——太、太大膽啦!
完全感受不到這些目光中所包含的深意,清彥還抬頭看了看走在自己旁邊的打刀的臉,似乎這時才醒悟過來。
“清光,你還有博多他們經常在外麵跑的付喪神,是不是都很受歡迎?”
來自清彥的靈魂一問,讓打刀的半個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當然是很受歡迎了。”清光很快就找到了問題的突破點,“我們可都代表著月輝商行,哪裡有人敢嫌棄我們?彆看博多他嘴上說著做生意要和氣生財,可誰要是惹到他,那就是分分鐘破產的節奏。”
清彥:搞半天你們還走的是霸道總裁的路線?
可以,這很付喪神。
“應該會有很多人想要把女兒嫁給你們吧。”
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如花少女們,清彥腦中靈光一閃,問出了一個讓清光額頭冒汗的問題,“你們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有的話要告訴我喲。”
“嗬嗬嗬嗬……輝夜大人您在說什麼笑話,真好笑嗬嗬嗬……”
清光強行把這話推到了笑話的範疇裡,“您是不是又忘記了,我們早就在您的麵前起誓,要永遠的陪在您身邊的。”
“永遠這個詞,太縹緲了。”
清彥偏過頭看了看身邊那兩排高高豎起的燈籠,投下的光給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除了陪我,你們也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才行。”
“反正時間還長,等我們什麼時候陪夠您了再去想彆的就好。”
打刀理直氣壯的說,“如果我們找不到喜歡的人,那一定是輝夜大人您的錯。”
“什麼?”
萬萬沒想到這鍋還可以甩到自己的頭上,清彥震驚。
“因為您提高了我們的審美標準啊。”
聳了聳肩,清光看上去相當無奈,“在看慣了您的長相後,我們該去哪裡找比您更好看的人來喜歡呢,這也太難了。”
“倒不是說一定要找好看的人,可不瞞您說,我是個標準的顏控來著,實在是沒有辦法呀。”
清彥沉默了一會兒,從旁邊的小攤上買了一份小吃塞進了打刀的手裡。
他知道付喪神是在胡扯,但對方都用胡扯拉開話題了,他也沒有必要追問下去——給刀劍們尋找人生的新目標果然很難,感覺比延長自己的壽命還要難上幾分。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有付喪神來和清光換了位置。付喪神內部似乎是提前做好了時間分配,每人都可以陪著清彥逛上一小會兒。
一直注視著清彥這邊的人,從一開始的驚訝變成了麻木,最後還記起了數,看那位少女的身邊,到底能出現多少位長得又高又帥的男子。
他們也對藏在了麵具下的那張臉更加感興趣,到底是多麼美貌的女子,竟引得一群男人為之爭風吃醋。
清彥:???
“爭風吃醋”——請把無理取鬨寫在你們的臉上,謝謝,你們哪隻眼睛看到他們為了“我”爭風吃醋了。
這分明是把我這個審神者當成了工具人,陪著他們逛了好半天。
走得腳都要麻掉的清彥,最後被帶到了一處絕佳的觀景點,這是付喪神們找到的視野最為開闊,可以將煙花盛景完全收入眼中的地方,他們還提前把這塊地圈了起來,防止其他人進來。
月輝商行,就是這麼任性。
就算是天皇駕到,也阻止不了他們要把世界上最美的事物獻到清彥手邊的決心。
“輝夜大人,要喝點奶茶嗎?”
燭台切光忠拿出了保溫杯,倒出了一小杯本丸特製的奶茶送到了清彥的手邊。
“是在下麵的小攤上買的嗎?”清彥下意識的問,他逛了好幾趟,都把街上賣了些什麼完全記在了心裡,也聞到了奶和茶混合的香味。
“下麵賣的是簡陋版。”
搖了搖頭,燭台切在心裡輕笑一聲,他們哪裡會把那些東西帶過來給清彥品嘗,“不過在其他人看來,我們賣的奶茶是在賠本賺吆喝,哪裡會有人把珍貴的茶葉拿出來賤賣。”
這也就讓那間打著月亮標誌的小鋪,成了整個夏日祭上最受歡迎的一家店。
茶,奶,還有珍貴的糖——三者融合到一起的滋味,誰喝誰知道。
清彥有些懷疑,他們之所以能夠安穩的坐在這裡,半天也沒有人過來打擾,怕是大部分人都還在奶茶店的門口排隊,想要用看上去十分低廉的價格多喝上幾杯。
燭台切給了清彥一個帥氣炫目的笑容,默認了清彥的想法。
“好吧,你們確實都是賺錢鬼才。”
淺淺的啜飲著奶茶,清彥看著那在近水的蘆葦叢裡閃爍的點點綠光,想到了十幾年前那位陰陽師給自己的批語。
他沒有像螢火蟲那樣,隻活了短短幾天就悄然逝去。
“煙花表演什麼時候開始?”清彥問,順手把杯子遞了回去,“其他人都哪裡去了,該不會這煙花還得你們自己放吧?”
那麼大的一個商行,竟然找不到幫手嗎?
清彥還以為他們會全部過來,陪著他一起看。
“雖然有些遺憾,但確實如您所想的一般。”一期一振輕輕的歎了口氣,“不過他們很快就會趕回來的,請您放心。”
“那好吧。”
癟了癟嘴,清彥耐心的等著約定的時間到來。
不知道在第一束煙花炸開之時,平安京裡的人,會不會都仰起頭來,去看那些美麗的瞬間——在美麗的震撼麵前,一切言語皆空白無力,從未見過的精妙絕倫的花型在空中重疊,比十年前的那場更為絢爛。
清彥將煙花綻放開來的每一幕都記在了心裡。
——也許明年這時候,他就看不到了。
——突然有些舍不得了怎麼辦。
.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煙花盛況中時,貓妖枇杷咬緊牙關,斬斷了自己的一根尾巴,忍著劇烈的疼痛,把清彥給她的那串珠子纏在了斷尾上麵。
這條尾巴化成了和她本體一樣的橘色貓咪,乖巧的呆在原地,仰起頭,傻乎乎的追逐著那些一閃而逝的美景。
對不起了,清彥。
枇杷疼得渾身打哆嗦,朝著她感應到的那個方向奮力奔跑,十年了,她終於感應到了老鼠阿雪留下的痕跡,那過於微弱的氣息,讓枇杷根本等不下去,她擔心,等著清彥幫她把阿雪救出來時,老鼠已經變成了一張扁扁的鼠皮。
她從貓屋離開之前,用自己的尾巴向清彥起誓——不過她特意沒說是哪條尾巴,這樣才有了離開的機會。
嗚嗚嗚,枇杷想著自己留在後麵當替身的尾巴就一陣肉疼。
她得修煉好久才能讓尾巴重新長出來,等到把阿雪救出來後,她一定要奴役著對方,讓那隻每年冬天都要來自己這裡蹭吃蹭喝的死老鼠,天天出去給自己找吃的才行。
想到自己把老鼠指揮得團團轉的場景,枇杷就要笑出聲。
她沿著那近乎於無的氣息在牆頭奔跑跳躍,遠離了仰著頭看煙花的人群,把那些散發著食物香味的小攤甩在了身後麵。
等到我爸阿雪救出來,就讓清彥帶著我到這裡好好的吃一頓。
枇杷聞了聞那快要把她的魂勾走的香氣,就連自斷尾巴的痛楚似乎都消退了幾分。
——快一點!再快一點!
橘色的貓妖借著夜色的遮掩,很快就來到了她要找的地方,越是靠近這裡,獨屬於妖怪的氣息越是濃厚,她感覺自己要抓不住屬於老鼠阿雪的那一點點存在了。
翻過院牆,趴俯著從草叢裡朝著目的地前進,在看到祭壇邊上那隻一動不動的小老鼠時,枇杷開心的都要喵喵的叫出聲來。
——找到啦!終於找到阿雪啦!
她就要一個飛撲落在老鼠的身邊,準備叼著老鼠迅速的跑遠。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
滑膩得仿佛蛇信一般的聲音響起,地麵上的封印陣閃過一道並不明顯的藍光,枇杷整隻貓被密密麻麻的絲線困住,不得動彈。
“一隻可愛……唔,是壯實的小貓咪。”
冰冷的指尖點在了枇杷的頭上,那點涼意帶走了皮毛上的溫度,一直涼到了骨髓裡,“你要是好好呆在那些人的身邊,我還真拿你沒有辦法。”
“小貓咪,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枇杷驚恐的瞪圓了雙眼,她全身上下隻有眼珠還能動彈,一隻分給了這沒有見過的人,一隻分給了老鼠。
“不想說那就算了。”
絲線收緊,枇杷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來,她本就是自斷一尾,主動放棄了大半的實力跑來,原先就不是什麼強大的妖怪,現在更是弱了不少。
清彥……阿雪……
貓咪的眼眶裡流下了眼淚,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其他妖怪一起並列放在了祭壇旁邊,身下的陣法正源源不斷的吸收著她身上的妖力,很快,枇杷就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
喵……救命……喵……
.
如同十年前的盛景重現,今日的煙花依舊是以月結尾,那一個眨眼就換一種形態的月亮姿態,讓看著煙花的人,忍不住跟著念了起來。
“輝夜大人您看,是滿月!”
“我覺得還是弦月更美。”
正聽著付喪神念叨著的清彥突然朝著某個方向看去,他皺了皺眉,問著大和守安定,“枇杷呢,她今晚有好好的呆著嗎?”
安定忙將懷裡的貓咪抱給清彥看。
摩挲著貓咪爪子上的那串紅珠,清彥將手指湊到了眼前,看到了上麵那粘膩的一小片——是血。
“枇杷出事了。”
清彥的心中格外平靜,他把手串拆了下來,重新戴回了自己的手腕上,剛才還乖巧的喵咪仿佛是漏了氣的氣球,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條血淋淋的尾巴。
大和守安定顯然沒有想到,他抱了半天的貓妖是用了障眼法的斷尾,驚得他一時間不敢去看清彥的臉。
不過清彥對這個發展並不意外,貓是一種相當固執的生物,之前他能夠將對方困在貓屋裡,那是枇杷沒有想到清彥能夠做出把她給關起來的舉動。
今天給了枇杷放風的機會,她一定會趁機跑開。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枇杷寧願把尾巴斷掉也要去救那隻老鼠。
“輝夜大人。”大和守安定的眼中有著羞愧的情緒在,“是我的錯,我應該更謹慎一些才是。”
他沒有給自己的失誤找借口,這種時候了把問題往貓妖的身上推,更顯得他沒有用。
“之前查到的嫌疑最大的是哪一家?”
清彥問著博多,“那一家又住在了哪裡,帶我過去。”他答應好要幫枇杷把人救出來,現在枇杷都跑過去了,要是繼續留在這裡,怕是隻能等到被獻祭後隻剩下一把碎骨頭的妖怪。
“輝夜大人……”博多看上去不想讓清彥親自去,“救出枇杷的事交給我們就好。”
他們早就摸清了各家的情況,有著來自未來的成熟的情報體係做參考,博多他們對於信息的掌控可以說是站在了最高處,無一對手。
“帶路。”
清彥語氣愈發的平靜,示意付喪神將自己背起來,朝著博多所指的方向跑去,“自家的貓再蠢再笨,也隻能我來收拾,輪不到外麵的人教她。”
“是,輝夜大人。”
博多不敢再多言語,低聲說了句抱歉後將清彥背起。短刀的速度本就驚人,雖然距離枇杷主動斷尾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在目標明確的前提下,清彥隻覺得周圍景物一陣模糊,再次停下時就到了地方。
一個並不起眼的小院,中間擺的是根據十二生肖進行排列的妖怪。
有人正撥弄著那隻身子都僵硬了的橘色的胖貓,在察覺有人闖進了自家院子後,還心情很好的轉過身來和清彥打了聲招呼。
“來客人了。”
長長的舌尖卷回了嘴中,蛇妖朝著暗處招手。
“平安京裡什麼時候出現了您這樣一位人物。”
說話的是藏在陰影處的另一人,不,準確來說是另一位妖怪,她搖擺著細瘦的腰肢走上前來,身後是數條毛茸茸的尾巴,鋪天蓋地妖氣衝天,展現著屬於妖怪的強大。
“你把我的貓怎麼了。”
清彥沒有理會那刻意顯著曖昧的話語,“說,你把我的貓怎麼了。”
“怎麼了,當然是死了。”
蛇妖那衝天的惡意隻展露了一瞬,下一秒,他半個腦袋就飛了出去,慢了半秒噴出的鮮血濺了狐妖滿臉,驚得她保持不住自己的人形,連連後退。
“死了?”
清彥把麵具摘掉,眉眼間是平靜的殺意。
他輕輕的咳了一聲,這一次,從嘴角溢出的血是非人類的淡金色。清彥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把血擦掉,朝著祭壇所在的方向邁了一步。
“她死了,那你們就給她陪葬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彥彥生氣了。
彥彥雄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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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良風味的烤雞腿也太好吃了吧,怒啃三個後發現又要生死時速了,是雞腿害了我(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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