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
藥研點頭,表示自己全部都記在了心裡,“隻是你們的動作要快,時間寶貴,輝夜大人浪費不起。”
“這還用得著你來提醒?”
今劍輕哼一聲,快步的越過那扇門,回到了本丸裡。
期盼著清彥儘早醒來的付喪神們沒有異議,全員通過了三日月的提議。有著月輝商行做遮掩,他們的腳步踏遍島國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問題,在堅持不懈的尋找之下,他們總算是找到了那位默默無名,隻在鄉間行走的醫師。
醫師在聽到刀劍們的來意後大為吃驚,這些人口中所說的藥劑還隻存在於他的幻想之中,並且在這之前,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我的手上沒有這種藥的存在。”
朝著付喪神們搖頭,醫師把裝著全副身家的藥箱打開給他們看,告訴他們自己確實還沒成功的做出這種藥來。
“現在做不出來沒有關係。”
五虎退的笑容還是那麼的靦腆羞澀,然而眸中閃過的冷酷的光,讓他的這份溫柔大打折扣,“您隻需要告訴我們,這藥的原材料是哪些,以及如何做出來的就好。”
“難道您是在擔心我們搶了您的藥方後將您殺死嗎?”
他淺淺的一笑,遮住了一隻眼睛的劉海被風緩緩吹起,“怎麼會呢,我們看上去是那麼凶惡的人嗎?”
醫師抱緊了自己的藥箱瑟瑟發抖。
他覺得這群長相出眾,即使穿著款式簡單的衣物都遮擋不住自己風華的男人,恐怖得像是被惡鬼附了身,隨時要把他撕扯成碎片。
作為一個心中有著夢想的醫師,他不想死在這裡。
“我、我幫你們做。”
他顫抖著聲音保證,“可我不能保證一下子就能做出來,這種藥需要的藥材太難尋找了,我一時間找不齊。”
“您願意做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五虎退的笑意加深,聲音都輕快了起來,“我們甚至可以給您準備上十份百份,隻要您能做出來就好。”
“不過要儘快哦。”
如果是在輝夜大人出了事以後再做出來,那就沒有用了。
正如醫師所說,調配藥物所需要的原料過於珍貴,就算有著月輝商行做後盾,他們也費了不少力氣,特彆是最為難尋的主藥,他們翻遍了整座島,也隻找到了兩份。
再想要找到更多的,那就得乘船去彆的地方了——醫師巴不得手上能夠有更多的主藥,他不想自己做出來的半成品就給病人吃,萬一吃出了什麼事……
那我估計連寫遺書的時間都沒有,就要被這些人給殺死了。
“那就做兩份好了。”
藥研藤四郎攔住了其他刀劍那能將普通人嚇暈的氣勢,示意醫師把主藥拿走,去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將藥物調配出來。
“至少我們還有兩份藥。”
他歎了一口氣,“至少我們還有實驗的機會,而不是讓輝夜大人直接吃下那不知道效用的藥品。”
“那之後就要看醫師的表現了。”加州清光起身,問著藥研能不能去看看清彥,“在外麵跑了這麼久,輝夜大人該不會又瘦了一圈吧。”
藥研沉默不語。
睡著的清彥無法進食,隻能靠著打營養針來補充日常生活所需要的能量。這些針劑看似是提供了全部的能量,可到底是比不上正常的三餐。
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年裡,清彥那好不容易養出的肉一點點的瘦沒,四肢變得愈發纖細,手背上因為長時間打著點滴青紫一片,怎麼看都與他所保證的“好好照顧”相差甚遠。
清光從藥研的反應中讀出了真相。
他沒有責備對方,要說付喪神們裡麵誰最著急,那一定是被留在了清彥身邊的藥研。他們這些在外麵奔波的付喪神,還能用忙碌頂替掉內心的恐懼,用尋找來填充清彥會死去的恐慌……
藥研,卻隻能看著,切實的體會著,清彥的生命力在不斷流失的感覺。
“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
清光輕輕的捶了下藥研的肩膀,鼓勵著對方也是在安慰著自己,“我們找對了人,也找到了正確的藥,接下來隻要等著那人把藥做好就行。”
“輝夜大人馬上就可以醒過來了,我們可不能喪著一張臉。”
“你說得對。”
藥研提了一下嘴角,“輝夜大人還住在之前的屋子裡,你們去看望的時候小聲一些就好,我去醫師那邊看看情況。”
“OK,這邊就交給我們吧。”
加州清光趕著人,“你是不是應該去睡一覺?眼下的青黑太明顯了,該不會是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都沒怎麼休息吧。”
藥研的腳步一頓。
休息?
身邊就是昏迷中的審神者,他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看著對方……他怎麼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安然入睡?就連短暫的補眠,藥研都會因為莫名的心慌而驚醒,視線停留在清彥的身上不敢離開。
“果然是這樣。”
亂還有粟田口的其他短刀一擁而上,壓著藥研到旁邊的屋子裡麵好好的睡上一覺。有了這點小插曲,那沉悶得讓人心煩氣躁的氛圍總算是得到了一些緩解。
他們簡單的排了下去看望清彥的順序,一些在後麵的付喪神先回了本丸,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奔波在外的刀劍們把“急行軍”三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就連最注重形象的刀劍,都難以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不過連日來的辛苦有了回報,他們回去的時候,臉上大都帶著笑。
.
在某個和以往沒有太大差彆的夜晚,藥做好了。
藥缽裡麵躺著兩顆圓溜溜的藥丸,比起一般黑色或是褐色的藥,這有著特殊效果的藥物,自然有著不一般的外表——紅色為主體的藥身上流光溢彩,如果不是醫師拍著胸膛保證,付喪神估計會以為這是裝飾品。
——這樣的誤解,很久以前似乎也發生過。
“按照我的想法,就做出來了這個。”醫師在開心過後立刻慫了起來,都不敢自己去碰那兩顆藥,直接把藥缽遞到了旁邊付喪神的手裡,“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實驗一下……”
他到現在都不相信自己做成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藥。
就連回憶起製作的過程,都像是籠著一層雲霧,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添進去了什麼又添了多少。
宛如被不知名的存在附了體,全程都是在對方的操控下完成。
用來試藥的人,付喪神們也都提前找好,那是個纏綿於病榻的男人,還是平安京裡某個小家族的次子,在聽說有藥可以治好自己的病時,暗淡無光的雙眼裡迸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意誌,骨瘦如柴的手緊緊的扣在了付喪神的腕上。
這人就躺在了旁邊的院子裡,不是等死,是為了那一點點的可能。
“那我去給他喂藥了。”
物吉起身,從藥缽裡麵拿出了一粒,快步朝著那人所在的屋子走去。這藥到底能不能將審神者喚醒,付喪神的心中並沒有肯定的答案。
但在此刻,他們都期望著對方一定能夠醒來,必須要醒來才行。
脅差過去的時候,那人正扭過了臉盯著門口的位置,屋中的氣味很是難聞,或許這就是瀕死之人的身上固有的味道。物吉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來到那人的手邊,乾脆利落的將藥丸填進了男人的嘴裡。
“唔!唔唔——!”
他用手摳撓著自己的喉嚨,上一秒還隻能躺在床鋪的人,下一秒就彎折起了身子,宛如一條離了水的魚,隻能張開嘴奮力的呼吸。
可物吉分明看到,在這不斷的掙紮裡,那瘦得幾乎脫相的男人,正慢慢的向著正常人的模樣轉換——血液似乎開始流淌,帶去的生命滋潤著枯竭的身體,猶如吹氣球一般,把這人逐漸的“吹”了回去。
“——你給我吃了什麼?”男人帶著狼狽不堪問著物吉。
聲音也變正常了。
物吉冷靜的想,“能夠治好你的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前所未有的好。”
粘膩的汗水把頭發沾濕成了綹狀,男人隨意的把它們撩到了腦後,笑聲從小到大,愈發的張狂,“我好了!我竟然好了!”
這充滿力量的雙手,這帶著彈性的皮膚,就連長久臥床退化了的四肢,都在這顆藥丸的作用下恢複了正常。
“沒想到你們說的是真的。”
他以著居高臨下的態度看向了物吉,“能夠做出這種藥的人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物吉的眉心一跳,他沒有想到男人的態度能夠變化得這麼快,堪稱變臉小能手。要知道之前他隻能躺在床上的可憐樣,那副人之將死的脆弱,還能勾動起付喪神的幾分同情心。
現在看來,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嗎?”物吉再次開口問道,“你最好說的仔細一些,我不想再問你第二遍。”
“你!”
掛在腰間的脅差出鞘,鋒利的刀刃搭在了男人的頸側,物吉冷冷的看著對方,“我不喜歡聽廢話,不過看你的樣子,藥確實有用。”
來自物吉的殺氣籠罩住了男人全身,此前也是錦衣玉食養出來的人可從來沒有體驗過這麼□□的殺意,整個人顫抖得像是一隻篩子。
男人感到了十足的屈辱卻沒有辦法反抗,他壓抑著心中的憤怒,把身體的變化一條條的告訴了物吉,感覺自己的體內有著無窮無儘的力量是重點,他還說,自己就像是擁有了全新的身體,再也感不到一絲的虛弱。
物吉沉思片刻,貼著男人頸側的刀下移,在對方的不解的眼神中,沒有提醒,直接在男人的胳膊上劃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向後一躍,躲開了滋開的血與男人那幾乎能將付喪神耳朵炸掉的高聲尖叫。
“你在乾什麼?!啊!”
“做實驗,還有你太吵了。”
見那道傷口在快速愈合,物吉的心跳緩緩的加起速來,他知道清彥的體質特殊,一般的傷口出現後也會愈合得特彆快,但那是在力量的加持下才有的效果。
可眼前的男人並沒有那種力量,他所有的表現,都是建立在那顆藥丸的基礎上。
接下來的五分鐘裡,物吉又用了其他的方法在男人的身上做了實驗,發現這人的身體強度和愈合速度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後,他對著隻能趴在地上,向自己投來憤怒眼神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謝謝。”
這顆藥能夠改變一個人的體質,他知道了。
而這樣強悍的體質,正是清彥所缺的——物吉無視了男人那無能狂怒的吼聲,他帶著最新得到的消息,回到了藥研他們所在的院子。在把男人的變化詳細的告知了眾人後,物吉的心裡是說不出的迫切。
“如果你們誰還有疑問的話,可以自己過去看看。”
兩手成拳抵在了腿上,物吉忍住了讓人立刻把藥給審神者吃下的話,“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他從骨架長成了正常人,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會有這麼神奇的藥。”
醫師跟著點頭,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這麼厲害的藥。
感覺可以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誒嘿。醫師開心的想。
“輝夜大人這些天的狀態還算穩定,我們可以再等等。”謹慎的藥研看出了物吉的意思,沒有直接同意,“畢竟輝夜大人的體質特殊,萬一出了點問題的話……”
就像是在等待這個時候到來一般,藥研的話音剛落,守在了清彥身邊的付喪神就跑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罕見的驚慌。
“藥研!你快去看看輝夜大人!他——!”
藥研霍然起身,沒有一絲遲疑。落在了後麵的物吉猶豫了一下,眼神在缽裡僅剩的那顆藥丸上停留了一會兒,還是給一起帶上。
出現在付喪神眼前的,是讓他們的心都要炸掉的一幕。
沉睡中的清彥還是那副不願醒來的模樣,可他的臉上手上,能夠看見的肌膚上遍布著細細的裂縫,從縫隙裡流下的血是正常人不可能擁有的淺金色,將被麵打濕了大片。
最讓付喪神感到恐懼的,是這傷口沒有愈合的意思。
相反,裂縫在緩緩相連,流出了更多的血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亂搖著頭,束起的馬尾早已變得淩亂不堪,“藥研,你快點想想辦法啊,再這麼下去,輝夜大人真的會死的!”
他說出了那句禁語。
藥研渾身一震,“不會的。”他的聲音是說不出的乾澀,“不會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走到了清彥的身邊,想要查看一下對方的情況卻發現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或許是以前都是從手腕來進行放血療法,腕處的傷口比胳膊上的那些淺痕更深更利。
這是藥研的噩夢。
他在第一次幫著清彥去製造了紅珠後,類似的場景總是能夠出現在他的夢中,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自己,說好要保護清彥的他,卻是製造出傷口最多的人。
“我去叫其他人過來,我或者你,沒有資格決定要不要把這顆藥給輝夜大人吃下去。”
“如果出了什麼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物吉把藥丸放下,頭也不回的朝著本丸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屑老板實在是太屑了……
所以即使他還沒有開始屑我依舊安排人揍了他一頓(理直氣壯.jpg
彥彥變成鬼王是一定的啦,大家可以開始腦補他以後靠著喝血為生的悲慘生活了。
不過設定是不同人的血有不同的味道!
↑請儘情的腦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