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還在笨拙的計算著答案的櫻姬跟著抬起了頭,在順著小愛的方向看過去後,她不知為何打了個冷顫,還以為是從哪裡吹來了一陣涼風,帶走了她身邊的溫度。
“嗯?搞定啦?”
亂微笑著忘了回去,挺直了背後雙手一撐坐在了桌子旁邊,“搞定的話就快點去洗手,我可是搶了彆人的工作,偷偷跑來和你們一起吃牡丹餅,要是被一期哥發現就完了。”
“誒?哦……”
櫻姬不明所以,她想要從小愛的眼中看到答案,然後悲傷的發現,她還沒有和對方有著如此深層次的鏈接,“那剩下的之後再算?”
她輕聲的問著閻魔愛。
“好。”閻魔愛點點頭,順從的讓櫻姬牽著自己的手離開。
三人愉快的吃了下午茶,亂還和櫻姬她們分享了之前他們用牡丹餅惡整了壓切長穀部的事,導致長穀部現在看到這個點心就臉色發青。
“嗨呀,逗弄老實人的樂趣果然是無窮無儘,僅僅是回想一下都覺得開心到不行。”
我想那位長穀部先生,應該感受不到你的這份惡趣味吧。
櫻姬默默的吃著牡丹餅,發現這是她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點心,屬於糯米特有的軟糯中夾雜著幾分勁道。
包裹在外層的紅豆泥的口感更是絕妙,並非是熬煮成細沙的紅豆醬,而是有著些許的顆粒感,咀嚼的過程中,舌尖能夠感受到那完整的紅豆粒,頂在上顎後輕輕抹開,綻放出了濃鬱的香甜。
最重要的是,甜味的配比恰到好處。
以往吃過的點心,在糖的添加上都把握得不夠準確,沒辦法,在這個時候,白糖的獲取難度相當之高,把這個東西放進點心裡時,要麼拚命加,生怕放得少甜味不足;要麼隻用那麼一點,擔心浪費。
下次見到燭台切先生時,一定要向他當麵好好的道謝。
感謝他讓我品嘗到了如此美味的食物,光是想到每天的下午能夠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櫻姬就對第二天的到來充滿了期待。
“總覺得被數字折磨了一早上的腦袋和心,都被治愈了。”
手輕柔的搭在了膝蓋上,櫻姬綻放出了美麗的笑容。
“這都還隻是燭台切的平常水平罷了。”
吹清彥成習慣的亂,在給本丸其他付喪神戴帽子時完全不會覺得心虛,“之前他還給清彥大人還原了一道隻在古書上出現過的點心,前前後後花費了一個月才調出和書中那如出一轍的味道……”
不過……就算再怎麼美味,清彥大人也吃不到了。
亂感到了一陣悲哀。
明明他有在努力的讓自己的開心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隨之而來的打擊都會將那份喜悅敲得粉碎,仿佛他不配擁有那向上的情緒。
“你心中的仇恨,因何而起?”
安靜的吃掉粘在手指上的最後一顆紅豆,閻魔愛用手帕細細的擦去殘留在指尖的黏痕,“你又想要向誰複仇。”
“嗯?”
亂的表情瞬間凝固,嘴角和眼角下意識的彎到了一個讓人感到親切的弧度。
櫻姬卻覺得亂戴上了一層厚厚的麵具,用笑容隔開了兩邊的距離。
“你的眼睛,是這麼告訴我的。”
說完這些,閻魔愛低下頭去,重新看起了賬本,這是博多交給她的作業,每天都要完成一定的量——計算結果隻是基礎,她還要從貨物的進出數量,提交出一份與之有關的分析報告,結合時間地點,闡述其中的緣由。
“亂?”
櫻姬有些擔憂的看著短刀,“是和那個妖怪有關嗎?”
“你們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較好。”
亂把之前裝著牡丹餅的小碟收進托盤裡,向櫻姬和閻魔愛道彆。
“……什麼叫我們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櫻姬垂著頭,搭在了膝蓋上的手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頭,“什麼都不知道,隻能被瞞在鼓裡,隻能接受彆人的保護……我難道就隻有這樣的用處嗎?”
“不。”
她露出了一個慘戚戚的笑來,臉蒼白了不少,“應該說,除了等在這裡,我確實什麼都做不到。”
隻是和閻魔愛相處了不到一天的櫻姬知道,身旁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孩,有著極為堅韌的靈魂,她的心中有著明確的目標,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努力。
可自己呢……
她試圖去找到一個能夠稱之為目標的東西,然而不管怎麼看,那都脆弱得像紙人,風一來就被吹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
櫻姬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應該通向何方,她站在十字路口,猶豫著不敢邁步——她不願像其他女孩那樣,到了合適的年齡後,嫁給父母挑選的對象,進而把自己枯燥的人生不斷的循環下去。
那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未來,恐怖至極。
“姐姐。”
閻魔愛握住了櫻姬的一隻手,把她從噩夢中拽了出來,“要聽故事嗎?”
——被獻祭給了山神的女孩,卻在失去生命之時,找到了人生目標的故事。
“好。”
櫻姬擦掉了眼角的淚,哽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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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滑瓢來到了清彥麵前,他進來時,恰好看到對方在摩挲著一隻木哨,同時這屋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低氣壓的源頭,應該就是清彥。
——這是被什麼給氣到了嗎?
眉尾挑起,滑頭鬼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清彥的對麵,主動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還發現清彥手邊的茶水沒有了溫度,看樣子晾了好久。
“你們也和羽衣狐有仇?”
見清彥半天不開口搭理自己,奴良滑瓢決定把自己變成擁有較高自我管理意識的那類,遷就起對方來,“那就巧了,我就是追著她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消息過來的。”
“最近有不少妖怪在深夜襲擊人類,主要是女人還有小孩,大部分被襲擊的人都被取走了肝臟,有的甚至連全屍都留不下來。”
眼神一暗,奴良滑瓢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原本我與她是井水不犯河水,誰知道她敢公然越界。”
妖怪與人類的關係時好時壞,滑瓢其實沒怎麼在意。
這就好比陰陽師裡麵有安倍晴明那類能和妖怪們坐著喝酒賞月的,也有見到妖怪就掏出符咒,不管好壞都要把他們滅成飛灰的——這些行為都控製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度裡,在大家的忍耐範圍中。
可羽衣狐硬生生的打破了這個界限,將兩邊的關係朝著最壞的方向引去。
一個妖怪做出的壞事,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所有的妖怪都要背上黑鍋。人類並不會因為有人解釋,說妖怪裡麵也有不傷人的好妖怪就會放鬆警惕。
比起被妖怪欺騙後挖去肝臟,不如從一開始就將之扼殺在搖籃裡。
在牽連到自己的生命安危時,人能夠做出來的事,要比想象中更為極端。
奴良滑瓢不知道羽衣狐挑起人類與妖怪的紛爭後,想要從中獲取什麼利益,他隻是為了守護自己那平和寧靜的日常,選擇與之為敵。
不為彆的,就是為了那些剛誕生時傻乎乎,一個饅頭就能被騙回家養的小妖怪們,也得把羽衣狐摁死。
萬一小妖怪裡麵有以後能夠與自己喝交杯酒的,結果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人類戳火裡烤了,進而導致他的百鬼夜行丟失了重要的一員大將,豈不是呼天喊地都沒有用。
“……原來是這樣。”
清彥鬆開了手中的木哨,那製作手法很是粗糙的勺子在空中晃悠了幾下後歸於平靜,“她抓走了附近的小妖,改造成了隻知道執行殺戮任務,沒有了自身意識的傀儡。”
奴良滑瓢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凝重,蓬勃的殺氣湧出,庭院中那不時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都停止了晃動。
藤原清彥不會用著惡劣的謊話欺騙自己。
滑頭鬼對清彥抱有天然的信任,這人看上去就是風光霽月的類型,怎麼會矮下身段去做這種事。
“而她現在,就在這城裡。”
清彥將扇子一格格的打開,這扇麵是他不久前剛找出來的新的,上麵是春天時山野爛漫的場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蹲著一隻看起來更像一個灰色芝麻球的兔子。
兔子微眯著雙眼,乖巧可愛。
“她是為了你,才出現在這裡。”
奴良滑瓢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想要抽出煙鬥來上一口,在付喪神的注視下默默的收了回去,“你們應該有聽過這樣的傳聞,‘得輝夜姬者得天下’。”
“彆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我,大家都是這麼說的,我不過複述了一遍罷了。”
清彥的手向下壓了壓,製止了刀劍們內心中產生的慌亂。
“明明不是這樣的呀。”
加州清光憤憤的說,“這流言怎麼會變成這樣,一開始也就是在傳輝夜姬從月宮飄下來到人間,眾人想要一睹她的美貌。”
後來輝夜姬與月輝商行產生了莫名的聯係,到了現在,大部分人都覺得,那月輝商行能夠在短時間內攀升到如此難以動搖的位置,絕對是有神女的祝福。
他們完全忽略了在這流言開始之前,月輝商行就乾掉了不少前輩,踩在了它們的屍體上成功上位的事實。
“就是因為和你們的商行聯係到一起後,才變得更讓人相信好嗎。”
奴良滑瓢覺得這群付喪神簡直不可理喻,“你們是不是太小瞧了這商行的能力,也就是暫時沒有個足以與你們相抗衡的力量出現,不,就算沒有,暗中也有著不少人暗搓搓的,等待著從你們身上咬一口肉的時機。”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們早已成了他人眼中的絆腳石,必須要除掉才行。”
刀劍們是有類似的感覺,可被一個沒有見過的妖怪,用著調侃的語氣說著讚美之詞,還是讓他們感到了一陣惡寒。
察覺到了付喪神身上的不自在,滑頭鬼在心裡嘖嘖兩聲,不太明白這群人到底在鬨什麼彆扭。
做出了值得誇讚的功績卻在這裡扭扭捏捏,難不成在清彥手下工作的這些人,都不想著有著出頭成功的那一天?
這麼好的部下哪裡找啊。
偶爾也會為了手下的事情操一會兒心的奴良滑瓢想。
“總而言之,恭喜你們被妖怪裡的毒瘤羽衣狐盯上,然後就是,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聯手,將她乾掉。”
“這玩意不能留。”
奴良滑瓢懶洋洋的說道,他自給自足,重新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清彥招了招手,讓藥研把之前從血池中取來的一小瓶汙血放在了桌上,他把瓶子推到了滑頭鬼的手邊,讓妖怪自行打開查看。
“那照你看來,羽衣狐她有沒有那個能力,調製出這樣的東西。”
他的語氣平靜到了極點。
拿起了瓶子隨意的晃了一下,滑瓢在那混濁的液體裡看到了一張扭曲的臉,快速閃過一瞬後藏了下去。這點特殊之處並沒有躲過他的眼睛,而當滑瓢打開瓶蓋,聞到了裡麵的味道時……
“這什麼鬼東西!”
他一下子後仰,差點把汙血倒在了衣領上。
清彥勾了勾手指,用月光布將瓶子拽了回來,他的表情一言難儘,大概是有些後悔與滑瓢合作這事,因為這妖怪看上去頗為不靠譜,讓人懷疑他的能力。
“是用來改造那些小妖怪的東西。”
把蓋子扣好,清彥也看到了在血汙裡麵翻動的那張詭異的臉龐,“從我所知道的大部分妖怪來分析,他們大都不擅長這類複雜的工作。”
“你說得對。”
滑瓢點頭,“我知道羽衣狐是靠著她的尾巴來進行攻擊,每一條尾巴都有自己的能力,其中她的魅惑能力得到了狐族的加成,能夠輕易的撬開他人心房,進而將被魅惑的人變成傀儡操控。”
“但這個。”
他點點瓶子,“羽衣狐做不到。”
“她的背後,果然還站著其他人。”
清彥垂下了眼眸,朝著滑瓢點點頭,“他們今早毀掉了附近幾處藏有血池的地方,同時還派人守住了進城的幾條路,如果羽衣狐還想靠著這個方法製造傀儡,那我們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既然已經確認了,為何不動手?”
奴良滑瓢皺眉,“拖延上一天,受到傷害的人或是妖數量就會增加,這麼簡單的問題你總不會是不懂吧。”
付喪神:狂妄之徒!你又懂什麼!
“抓住了羽衣狐,還會冒出來彆的妖怪,羽衣兔羽衣牛,你又準備這樣殺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清彥反問,示意付喪神送客,“之後有了消息會通知你的。”
“——藤原清彥!”
滑瓢站起,麵露不滿,“你要是不願去做的話,就由我來。”
“不管麵前有著多少阻礙,我都會一一斬殺!”
“送客。”
清彥的目光焦點落在了門外,他像是突然對那泛紅的楓葉來了興趣,再也看不進其他。
被三日月宗近送到了門口的奴良滑瓢,在付喪神向自己道彆時卻沒有了之前那憤怒的模樣,低聲問著太刀,藤原清彥是不是在為某件事煩惱。
“您多慮了。”
有著無上容貌的付喪神微微一笑,“清彥大人他隻是有些迷茫而已。”
“哈?”
奴良滑瓢的腦電波沒有和三日月接上,“迷茫?迷茫什麼?”
“抱歉,我也不知道。”
三日月拒絕的態度過於明顯,滑頭鬼也沒有了追問下去的意思,他走回了自家屬下暫住的地方,坐在緣廊旁邊,思索著清彥手下所說的那句謎語一樣的回答,好半天都沒有想出個明確的答案來。
——人什麼時候會感到迷茫?
滑瓢就差抓住部下一個個的問過去了,不過他很快就泄了氣,因為那群還沒到晚上就開始載歌載舞喝個痛快的妖怪們,看上去就不是會感到迷茫的類型。
是太傻了所以不會迷茫嗎?
——我有感覺被冒犯到。
滑頭鬼用手抵著自己的額角,麵露難色。
作者有話要說:伏筆回收。
這個兔子就是那個兔子。
↑你在打什麼啞謎啦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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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鬥牙丸的由來。
沒錯他就是犬大將,犬大將叫做鬥牙王嘛,但是總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微妙,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後來成了西國的王,才會被人稱作鬥牙王。
結合殺生丸的名字還有其他那些XX丸,我就把年輕時候的鬥牙王,稱作了鬥牙丸,事先申明,這隻是我和群裡姐妹討論出來的一個想法而已,有異議的話咱們可以友好的討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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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上說明是架空的古代背景……嗯,其實大家可以把平安京當成一個糅合了各種古代的大舞台,不要把它當作是具體的朝代,因為那樣的話,清彥成了鬼王後就得睡上幾百年再去和滑瓢對戲了_(:зゝ∠)_
今天更新一萬九,我可真是太強了。
誇我誇我快誇我(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