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 靈瑾總覺得,兄長近日,好像總盯著自己。
無論是吃飯時、寫功課時、一起研究木靈術時, 每當靈瑾轉頭過去,總能看到兄長的鳳眸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自己。
但是當靈瑾看過去時,尋瑜微微停頓,又會移開視線。
不僅如此, 無論是在大學堂還是鳳凰宮, 她和兄長偶遇的次數, 好像都變多了。
靈瑾對此, 當然會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 當她上前詢問兄長時,兄長卻淡淡地回答她道:“你想多了, 湊巧而已。”
靈瑾遲疑:“是、是嗎?”
“嗯。
尋瑜說。
“我前兩天課程有調整, 和你重合的路線變多了,所以才會經常碰麵。僅此而已。”
這個解釋, 仍然讓靈瑾迷惑。
不過,靈瑾自己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合理的理由,便相信了兄長。
“原來是這樣。”
她恍然地道。
不過, 最近, 讓靈瑾覺得奇怪的,倒也不止兄長一個。
“――靈瑾師妹。”
術法修業結束,一個與她打過麵照、但沒怎麼說過話的師兄,忽然期期艾艾地走上前來。
他不安地撓了撓頭,頗為清秀的臉上浮上薄紅。
他問道:“三月初六那天, 師妹你有空嗎?”
三月初六?
這個日子離今日,還有好幾天, 要考慮那麼久以後的行程安排,倒有些困難。
靈瑾疑惑地算了下日子,雖不解師兄想做什麼,但還是回答道:“我那天下午有機關術修業,上午應該會練射箭,所以空餘時間可能不多。師兄有什麼事嗎?”
師兄提醒說:“不,那個,我想問的其實是晚上。師妹那天晚上,會有空嗎?”
靈瑾愈發不解:“晚上我一般不在大學堂裡,而且還要寫功課。”
“不,靈瑾師妹,我的意思其實是……”
那師兄見靈瑾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心急如焚,還想再說得直白一些。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忽然整個人一僵,剩下的話似乎卡在了喉嚨裡。
靈瑾眼看著好端端的師兄忽然露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就像本想吐出一根魚刺,結果受了什麼刺激,又硬生生咽回去了似的。
隻聽師兄張皇道:“算了,師妹,我下次再找你說,我先走了!”
言罷,這師兄迅速消失不見了。
靈瑾不解,回過頭去。
隻見尋瑜不知何時來了,正無聲無息地佇立在她身後。
他鳳目張揚,神情凝肅,一身金紅衣裳,灼若火蓮。
他見靈瑾回頭,便大步走到妹妹身邊。
莫名地,兄長今日臉色好像臭臭的。
他問她:“那人是誰?”
靈瑾回答:“術法修業裡認識的一位師兄……不過其實沒說過幾次話,我也不是很熟。”
尋瑜眼神還是來者不善:“……那他找你做什麼?”
“我也不清楚。”
靈瑾搖頭。
被問到這裡,她也露出迷茫的表情。
尋瑜聞言,眉頭微鬆。但即使如此,他的表情還是沒愉快到哪裡去,隻道:“既然是不太熟的人,還是少說話為好,防人之心不可無。”
頓了頓,尋瑜又繼續補充:“要是有奇怪的人接近你,切記小心一些,不要隨便就跟彆人走了。”
聽兄長這樣叮囑小孩子似的叮嚀法,靈瑾先是錯愕。
過了片刻,她忍不住笑了,兩側的雪白耳羽絨毛輕輕打顫。
“……笑什麼?”
尋瑜睨她。
“沒什麼。”靈瑾抿唇,嘴角仍是彎彎的,“我知道的,謝謝哥哥。”
尋瑜看她這般對自己說話,反而不自在。
他迅速側過身去,說:“不用道謝,這有什麼好道謝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小聲地嘀咕道:“怪妹妹。”
*
術法修業上的意外不過是個小小插曲。
然而,其他事情卻並未到此結束。
隨著比翼節將近,鳳凰城內迅速有了熱鬨的氣氛。連帶著,大學堂內年紀稍大的男男女女的弟子們,似乎也都暗暗騷動起來。
靈瑾在大學堂中走過的時候,時常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女弟子手牽著手、舉止親密地從路邊經過。
也不止是道路上,就連高級射藝的課上,氣氛亦隱隱有所變化。
這日,射藝修業尚未開始,靈瑾半跪在地上,調整機關弓的弓弦。
雲沐遠遠從彆處走來,白衣飄飄,還未進弓射場,忽然,一個女弟子從旁邊竄出,勇敢地將他攔住了。
女弟子似乎對他說了些什麼話。
雲沐怔了怔,麵上微顯錯愕。
然後,他抬起頭,往靈瑾的方向看來。
靈瑾原本低著頭,但多年來射箭培養的敏銳,讓她一下子感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她不自覺地循著視線的方向抬頭,然後與雲沐四目相對。
靈瑾看到雲沐正在看自己,意外地歪了下頭。
雲沐也沒想到靈瑾會立刻抬頭看他,微微出神,然後在對上靈瑾的目光後,神情一點點有所變化。
他的五官呈現出一種麵對其他人時沒有的柔和。
他對靈瑾淺淺一笑。
然後,雲沐低頭,似乎對那個女弟子說了些什麼。
女弟子先是呆滯,然後失神,最後表情頓時變得十分低落。
她心不在焉地對雲沐行了一禮,然後再沒有勇氣繼續站在這裡,迅速旋身一轉,黯然地跑了。
雲沐則走進弓射場,徑自走向靈瑾。
他一如往常地問:“上課前,打算射幾支箭熱身嗎?”
靈瑾頷首。
不過,她目睹了剛才那幅場麵,見女弟子跑走,有些擔心。
靈瑾疑惑地往女弟子跑走的方向望去,問雲沐道:“剛才在外麵,出什麼事了嗎?”
雲沐回答:“沒什麼。隻是她有事找我,我拒絕了。”
靈瑾驚訝:“又有人希望和你組隊一起外出做事?”
在大學堂的時間長了以後,出門曆練的機會也變多了,像雲沐這樣的人,一向是各大修業弟子都想邀請的熱門人選。
靈瑾道:“你居然會拒絕,真難得。”
“不,與射藝和學業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