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案發三十天前威脅(2 / 2)

泉眼無聲 願為南流景 7292 字 5個月前

走廊裡的風凶猛灌入,客廳的斜紋緋色窗簾在空中劇烈翻飛。

隔壁李艦恰好推門出來,薑源忙躬身打招呼:“李廠長早。”

李艦年紀比薑源還要長幾歲,平時都是一副溫文爾雅,待人客氣有禮的樣子,他回身把門輕輕帶上,說,“早,薑主任一起走?”

薑源正扶著門框係鞋帶,不好意思地講:“您稍等。”

李艦的眼睛下意識往客廳這邊看,落在薑暮身上,少女穿著一身校服,套得嚴嚴實實。

薑暮一見到他,就退後兩步,縮到沙發上,躲到視線的死角裡去了。

李艦抽出門口抽屜上的眼鏡布道,“借用一下。”

“您隨意。”薑源說。

又一個劇烈的關門聲傳來,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對門的張文斌,恨那身後的門使用壽命過長似的。

薑源係好鞋帶,起身撫平褲腳,“呦,張主任。”

“薑主任年齡大了,應該買好穿的鞋。”張文斌打趣他,照常一副坦然地欺負老實人的語氣,順便湊進屋看一眼薑暮,神色晦暗不明。

薑源直起身說,“下周孩子學校開家長會,張主任跟我一起?”

“家長會?”張文斌詫異。

“考試成績都出來一周了。”薑源拍拍櫃子上貼的成績單。

薑暮聞言手指緊緊纏在一起,目光怔腫地盯著茶幾,咬著鮮紅的唇,有些忐忑。

張文斌回到玄關,習慣性從下往上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張朝,氣道,“張朝這小子,故意全部給我打零分!”

李艦拍著他肩膀說,“都一樣,我兒子的成績也不好。”

他回頭看薑暮,羨慕說,“要是能再有個薑暮這樣的女兒我就心滿意足了。”

薑暮被看得渾身難受,跳下沙發,快速鑽進廁所。

樓上衝下的臟水,從管道嘩啦啦經過,頭頂亂七八糟的一堆線路暴露著,像她無處安放的小小身體。

“這孩子,李叔叔誇你,你有什麼可害羞的?怎麼還躲起來了——晚上彆忘了給我打啤酒。”薑源關上門,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下樓。

“要說起教育孩子,我們都要向薑主任學習。”李艦說。

“男孩比女孩聰明,你家李煊赫要是想學,現在還來得及。改天讓我家薑暮給他補補課,成績幾天就能提上來。”薑源說。

“這事兒我看成。”倆人一拍即合。

“你怎麼不給我家張朝也一起補一補?”張文斌道,“你有嚴重的拍馬屁嫌疑,薑暮要是給煊赫補課,就必須帶上我家張朝。”

薑源道,“我要是真想拍馬屁,就讓我家薑暮認李廠長做乾爸爸,要不然你也認。”

張文斌道,“你以為我不敢認?”

薑源道,“人類進化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把腦袋進化大一些?有的人放的下五官卻放不下臉。”

張文斌道,“看不出來薑主任最近越來越會罵人了。”

聲音漸漸消失了,樓下的破木板門“咣當”一聲,塑料布嘩啦嘩啦地響動。

15w的白熾燈,不太亮,黑咕隆咚,廁所裡全是潮濕的黴味。

薑暮惶惶不安地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氣,雙手按住洗手台。

洗手池不大,被李雪梅擦得鋥亮,上邊擺著一個藍色漱口杯,杯裡盛滿溫水,杯上搭著一隻牙刷,牙刷上沾著一個黃豆粒大小的牙膏。

她洗漱,打水,衝澡,又擦了一遍痱子粉。

不知道為什麼,痱子粉散發出的那種熟悉的味道,像有魔力一樣,令她感到安全和鎮靜。

然後她開始洗衣服,把藍色校服搓洗兩遍,又用清水衝洗兩遍,晾在陽台上。

她看了半晌陽台上飄蕩的藍色校服,回客廳拿出魚食,投喂那兩條飄著豔紅色大尾巴的金魚,那兩朵尾巴像極了謝南的在微風中晃動的紅白格校服裙擺。

周末沒什麼事情可做,天熱難以出門,在家裡拉好窗簾,可以穿得自由些。

於是在家看電視,做習題,背課文,疊幸運星,聽樓上衝水聲,聽樓下老頭兒下象棋乓乓的落子聲,聽小孩子們蹲在樓根下彈溜溜的叫嚷聲。

窗外歲月悠悠,屋內暖風融融。

不知不覺,一天就這樣過完了。

疊好的幸運星已經可以鋪滿透明玻璃瓶的瓶底。五彩繽紛的,是令人幸福愉悅的顏色。

……

六月的傍晚,悶熱稍減,校服已經乾透,飄著皂角的清香味。薑暮換上衣服,拎起紅色暖壺出門。

隔壁啤酒廠門口,一條長龍蜿蜒而出,人們站在夕陽下,人手一個暖水壺或者鐵皮桶,一邊嘮嗑,一邊排隊打啤酒,隊伍直排到三條街後麵。

隊尾上方,雲海層層疊疊,夕陽繾綣,晚霞漫天。

偶然吹來一陣濃鬱的麥芽味的風。

體育隊的小拐在前麵不遠處排隊,懷裡抱著四五個塑料殼暖壺,其他幾個同伴蹲在紅磚砌的牆根下,大柳樹的陰涼處。

張朝也在其中。

他穿一雙紅色球鞋,手裡擰著柳樹枝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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