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站起來,“這樣……”她走了兩步,淺色的鞋麵不知何時已經落上了紫色的印子,原本她準備聖誕那檔直播的時候再出手呢。
這種事情,隻能是在有直播的時候,她問金一年,“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在和總策劃一起。”因為害怕如今這個風口浪尖,還頻繁在台前出現會引起觀眾反感,所以他最近轉成了幕後。
其實幕後也沒什麼不好,寶珠想,不過既然現在有了這個能出名的好機會,怎麼可以忘了一個老朋友,她走近金一年說:“你們有的節目是不是可以做成瓷器專場?”
“當然,我們經常做,比如清三代,按照不同的朝代單獨做。”
寶珠露出笑容,“那客座的專家呢?我看到網上說,安城博物館的專家也經常去你們節目是不是?”
風吹起來,樹上的,樹下的,花瓣亂飛,金一年連忙走遠一步,“當然,他們也算權威。”
寶珠皺起眉頭看著他,“你躲什麼?”
金一年不動聲色走的更遠了些,“沒有,我躲這樹上的花瓣呢。”寶珠轉身在那石頭上又坐下,對著武超文說:“我應下了,回去幫我告訴你們少東家一聲。”
花瓣紛飛,一時又像落雨。
看著兩個人大步而去,她仰頭,攤開手,轉眼花瓣落了幾瓣在手心。眼波一轉,對上遠處亭中的人……她笑了笑,又辜負他的心意了,她現在是個俗人,就算坐在這麼好看的地方,也還是想著算計人……卻看到亭子裡正在講電話的薛利,忽然臉色一變,掛上電話又說了些什麼。裡麵幾個人,都是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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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馬?”寶珠拍了心口一下,“你是說,薛利剛送過禮的那人,現在落馬了?”這也太倒黴了吧。
寶珠看向薛利,“這次你真得謝謝我。”
薛利說:“我是想謝你,可你得給個機會,那邊都開始抄家了。”
寶珠糾正他,“那是公安部門取證,現在已經不流行抄家了。”
薛利:“……”
寶珠一攤手,“你有什麼好急的,反正你送的是假貨,倒時候查到你也沒事,送個工藝品誰還抓你。”
薛利一想也對,原來高仿瓷在送禮上還有這麼個優勢,一但出事,等於是個保險。
但他也沒高興幾天,很快那邊專家就鑒定出來了,“在派發工程時候用於送禮的那隻清乾隆粉彩花卉雙耳瓶,保守估價兩千兩百萬元。”
這種受賄的案子,量刑是按照受賄額度來算刑期的。雖然薛利沒事,但負責替他送禮的那位,被請去了喝茶。
他隻好又來找寶珠,
——如果高仿品現在被當成真品的時候,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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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元青花在網上的爭論越演越烈。
專家咬定“全世界隻有三百件”這個觀點,而民間的收藏家,卻嗤之以鼻,“那元末到明初漫長的十三年,元朝都不燒瓷器?”
其實稍有常識的人都能知道,這三百件是很荒謬的說法,曆史上很多東西也許永遠不會有答案,也有很多隻是現在沒有答案,對待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應該先放一放,隨著認識的提高,也許就會慢慢有答案。
但是元青花之爭,由來已久。
這東西,現在已經遠遠超越了一個藏品所代表的意義,三百件,背後已經形成了各自的利益團體。
本來以為可以置之事外的李尚明,起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才知道,自己無緣無故被卷進了一場意氣之爭。
他和同期的幾位專家抱怨,“元青花的標準器,都在國外博物館,有幾個人真正上過手?大家都是依書直說。而且……我什麼時候和藏者打賭了?這簡直是不負責任的報道?!”
自己可以連實物都沒有見過,就不負責任地給收藏者鑒定,那人家為什麼不可以,不負責任的報道一些內.幕。起碼操控內.幕的還有半個了解詳情的。
電視台趁熱決定造勢,做一期元青花的專題,正好在電視台的周年慶當日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