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紅梅(2 / 2)

寧歡輕輕扶了扶鬢邊的碎發,凝望著他:“公子,你已有家室,而我也要入宮了,說這些毫無意義。”

如圭看著她,心下疼惜,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會嚇到她。

她微微偏頭朝著他笑了,就如同他們初見的那次。

那明媚嫣然的笑顏似乎將這滿園怒放的紅梅都比了下去。

“咱們就此彆過吧,能相識一場便是緣分。”

說罷,她輕輕回抱他,趁著他愣神之際,飛快地滑出梅林。

如圭果然沉浸在她第一次抱他的歡喜和無措中,一愣神,竟又看著她火紅的身影遠去了。

他握著似還帶著她馨香的兩條紅紗,輕歎一聲:“我的姑娘啊……”

*

入夜,寧歡站在窗邊,抬頭望著深藍天幕上遙掛的明月,兀自出神。

聽見外麵一片“給夫人請安”的聲音,寧歡回過神來。

楊氏進來看她站在窗邊,拉她到軟榻上坐著,嗔道:“這大晚上的,你穿得這樣單薄就罷了,還傻站在那兒吹風,也不怕害了風寒。”

寧歡挽著她的臂彎撒嬌:“額娘,您怎麼來了?”

楊氏點了點她的額角:“這不是聽玉瓊說你今日去大覺寺摔得不輕,額娘特意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大礙嗎。”

寧歡笑吟吟地:“您還不知道我嗎,皮糙肉厚的,沒事兒。”

楊氏看著她混不吝的模樣直歎氣:“你這性子,若是不收斂些,日後入宮可要吃些苦頭。”

寧歡貧嘴道:“不苦不苦,我不愛吃苦,愛吃甜的。”

楊氏無奈地看著她:“你啊……”

寧歡忽而靠在楊氏肩頭歎氣,她還是不死心:“額娘,我必須入宮嗎?可有什麼萬全的法子必定落選嗎?”

楊氏瞬間一驚,將她拉起來警告道:“你可彆打什麼歪主意,若是你在宮中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咱們家可就完了!”

寧歡抱著她笑,隻是應她:“知道的知道的,我就是問問。”

楊氏這才安心些。

她細細看著寧歡嬌豔明媚的麵容,手指輕撫她的鬢角輕歎道:“你這般的脾性,額娘又如何舍得讓你入宮……”

她的小女兒這麼個活潑愛

鬨的性子,若非無法她又如何舍得將她送進那規矩繁瑣森嚴的皇宮。

楊氏抱住女兒,眼眶有些濕潤:“你看鄭家那個女兒,雖說鄭家對外說是落選出宮,但咱們這些街坊鄰裡的有誰不知道她的底細呢,終究是壞了名聲,她日後的婚嫁可難著呢!

“額娘也希望你能落選,可若是入選了,額娘也不求你大富大貴榮蔭一族,隻望你能在宮中平安一生便好。”

寧歡抱著楊氏安慰:“會的,會的,額娘你放心。”

又是好一陣安慰才將楊氏勸住了。

楊氏捏著手帕輕輕點了點眼角,又笑道:“寧兒也彆怕,你姐姐不是也在宮中嗎,聽說她在純妃主子那兒頗得娘娘賞識,額娘會儘量打點打點讓她日後幫襯你些。”

寧歡麵上的笑淡了些:“您說的是魏燕錦嗎?”

楊氏輕打了她一下:“什麼魏燕錦,那是你姐姐。”

寧歡輕笑一聲:“他們家向來眼高於頂,話裡話外都是咱家比不上他家,一向瞧不起咱們,這不知道隔了多遠的親戚,算哪門子的姐姐。”

她初到此地時,玉棠和玉瓊為她大致回憶過往。

魏家有一門親戚,大約是上上上一輩有些親緣關係,多年下來也遠了。那個魏家混得不錯,位至包衣參領,相當於魏爹上司的頂頭上司。是以那家人看著雖和自家熱絡,實則隱隱高傲。

兒隨父母,那家也有個女兒叫魏燕錦,與原來的魏寧歡不大親善。

這原本隻是玉棠和玉瓊說的,她未見到此人前並不大放在心上。

直至有一次兩家人照例聯絡感情,她見到了魏燕錦。

玉棠和玉瓊還說得足夠隱晦了,哪兒是不大親善,若是原身還在估計兩句話就能吵起來。那魏燕錦高傲得不行,仿佛入宮就能做貴妃似的,對著寧歡話裡話外都是炫耀和不屑。

燕子高飛,前程似錦,這是魏燕錦炫耀她名字時說的。

寧歡心想,這人和她阿瑪還都挺自信。

魏燕錦去年和鄭妙顏一起參加的引見,留用了。

楊氏橫她一眼:“這叫什麼話!”

她也知道女兒說的不無道理,隻是歎道:“但她家終究和咱家有血緣關係,血濃於水啊寧兒,入了宮便隻有你和燕錦才是真正有

血緣的姐妹,你們倆都不互相照應著,難道還指望旁人嗎?”

寧歡知道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便順從道:“知道了,額娘。”

至於入宮以後,她額娘也不會知道她和魏燕錦到底如何。

楊氏這才放下心,她又與寧歡囑咐了幾句才離去。

送走楊氏後,寧歡倚在門邊看著她隱沒在夜色中的身影,輕輕歎氣。

既然逃避選秀無望,為了魏家這一大家子,她還是爭氣些。

其實她早已做好了入宮做宮女,甚至……成為皇帝後宮三千中一個的準備,不是嗎。

*

在第一縷春風拂過,嬌嫩的桃花從枝頭探出吐露新蕊時,乾隆六年的三月如期而至。

選秀,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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