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沉默。
殺或者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或許眾人心中各自有各自的盤算,但他們都不敢開口將自己的“盤算”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口無論如何都會成為被“斥責”的理由。
也會成為遺臭萬年的理由。
若是不殺,就會出現新的問題,是放了還是讓三晉贖人?三晉願意贖人麼?
若是不贖人,而秦國苛待了這些俘虜,導致這些俘虜喪生,提出這個意見的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沒有人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
沉默,良久的沉默。
最後陳慎緩緩的站了出來,他看著坐在台上的嬴稷,輕聲說道:“君上,俘虜不能殺,若是一殺了之,秦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仁義”之名便會頃刻而失去。”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而仁義之名一旦崩潰,秦國必然遭受到反噬。”
“是以,不能夠殺。”
嬴稷看向站在那裡的陳慎:“那國相的意思是,放了?”
他輕聲道:“若是放了,國內恐怕是要有異議啊.”
這是自然的。
戰爭的勝利而讓秦國獲得了俘虜,這些俘虜可以說是用秦人的性命換取的,若是能夠用之換得什麼利益,或者能夠削弱敵方的勢力,那自然是沒話說。
可若是白白的送回去.
隻怕國人暴動,便在當下了。
陳慎隻是微微一笑:“當然不會是白白的送回去了,讓三晉贖人吧。”
贖人?
眾人神色各異,這個時候三晉真的會願意贖人麼?
陳慎沒有理會眾人的喧嘩,隻是繼續說道:“先請黑冰台在三國之內造勢,若是“勢大”的話,即便是三國的王上也不敢輕易的做出什麼決斷,從而隻能夠依照國內的聲音去贖人。”
“秦國隻需要等著就是了,不需要主動的去請他們來“贖人”,甚至還可以在他們前來贖人的時候表現出不滿。”
“如此一來,既可以再次削弱三晉之國,又可以解決如今秦國所要麵臨的問題。”
陳慎的話語落地,在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這是一個非常簡單乾脆的辦法,但卻沒有人想到了這一點。
嬴稷的神色中帶著點點思索:“隻是,即便有國內的“勢”,三王也不一定敢來找秦國要求換取這些俘虜不是麼?”
他像是自嘲的說了一句:“畢竟在六國國君的眼中,秦國的仁義之名和惡名一樣遠播。”
陳慎站了出來,看著站在台上的嬴稷,聲音不變:“這一點請王上放心。”
他抬起頭,看著嬴稷的眼睛,兩人的眼眸對視,嬴稷明顯看到了陳慎眼睛中的那一抹微笑。
嬴稷尚且在猜測那笑容是為什麼的時候,陳慎開口了。
而他一開口,嬴稷便明白了那笑容中的含義。
“趙國之中有能力有膽量敢應下此事的人屈指可數,而有眼光可以看到長遠處,願意應下此事的唯有一個人。”
“藺相如!”
“臣的弟弟拜師莊子,恰巧與藺相如之子乃為師兄弟。”
陳慎看著秦王嬴稷道:“是故,隻要秦國這邊的態度表現得稍微堅決了一些,那麼藺相如一定會想辦法打通秦國的這一條線。”
“他能用的唯有兩者,第一,王上身邊的心腹;第二,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