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微微皺眉,臉帶著好奇的神色:“依照世子的推測,王莽的變革必定失敗?”
“可是為什麼?”
陳衝的眸子看著那棋盤縱橫交錯的黑白子,臉的神情中同樣帶著遺憾和迷惑:“其實我也不知道。”
他看著劉秀的眸子,與其對視,眼睛中的單純誰都能夠看得出來。
“事實,這盤殘局並不是我擺出來的,而是家父擺出來的,他在聽聞王莽的變革之後,在拙身樓中呆了三個月,出來之後便擺出了這局殘局。”
“但家父對王莽的變革整體來說是讚同的。”
讚同的?
劉秀更加困惑:“既然安國王讚同,那為什麼又覺著王莽必定會失敗?”
陳衝眨了眨眼:“弘農王問我,我問誰?”
他搖著頭:“左右看著就是了。”
拙身樓中
陳書將手中的書籍擺放在地,神色中帶著茫然:“為何,為何?”
“依照先祖留下來的言行,應當也是讚同王莽變革的,為何最後的結果卻一定是失敗?”
他的周身隨意擺放著無數的書籍,這些書籍全都是他這些時日翻閱的先賢經典以及一些陳氏曆代的手劄,甚至其中還包括了先祖陳野的一些手劄記錄。
陳書無法理解這件事情,所以他將自己困居在拙身樓當中。
新元三年,變革持續了三年。
天下逐漸開始對王莽有了怨言,而那位已經陷入了瘋癲狀態下的丞相卻好似沒有發覺這些一樣。
他悍然發動了最後一場進攻。
他要稱帝!
新元三年九月,安漢公王莽悍然廢帝,而後矯詔稱天子禪讓。
改國號為“新”,改元為“始建國”,是為始建國元年。
同年,天下議論紛紛,劉氏諸王皆反!
幼帝在位你把持朝政是一回事,但你意圖將篡奪天下,動搖江山社稷那是另外一回事!
天下戰亂!
官渡城
陳書在拙身樓中迷茫的睜開雙眼,他看著遙遠的長安城,心中歎了口氣。
這難道就是為什麼王莽會失敗的原因麼?
他還沒有看到這件事情的本質,更沒有看到支持那些劉氏諸王造反的人中都有什麼身影。
始建國二年,一個意料之中的人也加入了造反的陣容當中。
前太子,劉秀!
但劉氏諸王對此也沒有什麼彆的看法,對於他們來說,在禮法劉秀和他們已經是一樣的了。
為什麼?
因為哪怕王莽的這個皇位得來之不正,但先皇,也就是孝哀皇帝的皇位是來的正路啊!
孝慎皇帝在位的時候就立下詔書,並且將劉秀封為弘農王。
這麼一來,孝哀皇帝成了絕嗣的大宗,劉秀和他們這些諸王一樣,全都成了小宗!
一模一樣的身份,一模一樣的小宗。
誰比誰有資格?
更何況,這位弘農王雖然和陳氏交好,但是陳氏可沒有表示對這位的支持啊!
既然如此
讓開!我我也行!
始建國三年,天下諸王動亂。
新朝皇帝王莽卻還沉醉於他的改革當中,並且開始強製推廣,新朝範圍內的一些郡守也好、縣令也好,甚至一些名門望族也好,紛紛開始在暗中支持這些造反的人。
其中,站在前太子、現弘農王身後的有三家大勢力。
其一,陰氏。
做官當為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的那個陰氏。
其二,郭氏。
豪門顯貴,真定王的外甥女郭聖通的那個郭。
其三,陳氏。
官渡陳氏。
不需要更多的修飾詞,隻要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官渡”,就可以來修飾的那個陳氏。
甚至大部分的時候連“官渡”這兩個字都不必說。
這天下間,除卻官渡陳氏之外,其餘人誰敢自稱自己是“陳氏子弟”?
前兩個勢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因為被放在了明麵,但後麵那股勢力所有人都不知道,甚至連陰氏以及郭氏都不知道。
因為陳衝乾了一件和當年陳簪纓一樣的事情,他隱姓埋名了。
陳氏並不想支持任何人,因為這一代的家主陳書是一個十分平庸的人,他的平庸在平時意味著穩妥,在這種時候意味著會錯失良機。
但“天”佑陳氏。
雖然陳氏此代的家主是一個平庸的人,但陳氏的下一代家主,也是這一代家主的獨子卻不是平庸的人。
恰恰相反,陳衝十分聰慧。
或可比當年安國公。
始建國六年,兩年的時間足夠劉秀做一些事情了
比如將那些所謂的“清君側”的諸王勢力全都一一打散,然後吞並到自己的麾下,除卻劉氏之外的勢力也全部都被他誅殺。
至今為止,大漢天下就隻剩下了兩股勢力。
其一,劉秀所領導的“清君側,複漢室”勢力。
其二,王莽所領導的“新朝”勢力。
天下江山,平分秋色。
始建國七年,王莽終於從他的改革中抬起了頭,好似剛剛看到這股興起的勢力一樣,準備大規模的開始“剿匪”。
是的。
王莽不承認這股勢力是劉氏複興的諸王,他將劉秀斥為“匪”。
始建國九年。
剿匪維持了兩年的時間,劉秀的勢力卻越來越龐大,甚至到了九年的時候,已經真的與王莽平分秋色。
昆陽
沙河之前
劉秀意氣風發,站在河邊。
手持長劍。
“大風起兮!”
他回頭,目光銳利:“提我三尺劍,平定篡漢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