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冷哼一聲:“他們倒是沒敢來我這。”
謝玄撇了撇嘴:“他們倒是想去找你,但是鎮國王府前可是他們能去的?有能耐且覺著你們陳氏應該會給麵子的人,這世上應該還沒出現吧?”
陳瀟再次長歎一聲。
“這當真不是一個好活啊。”
他按著額頭:“幸好,我們隻需要負責京都附近的幾個州郡的監考,否則得有數年都在路上了吧?”
“希望這一次的事情,早些完成吧。”
建武十八年的科考在華夏的曆史中也是濃墨重彩的一筆,畢竟這一年是華夏曆史上第一次以考試為選拔官員的依據,而也正是這一年,大虞曆史中湧現出來了不少才華橫溢之輩,他們原本都是普通的百姓,但卻因為“科考製度”,所以能夠踏足朝堂。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卿,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
大部分時候,並不是這世上的聰明人太少,而是因為他們沒有“機會”跳躍出來,讓人所看見。
科考製度給的便是這個機會。
一個可以從人群中跳躍出來的機會。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天子門生,誰不想當?
建武十八年末,各地縣鄉選拔出來的學子們開始備戰建武十九年的“州郡考試”,縣鄉考試與州郡考試之間的間隔並不算太遠,大約是大半年左右。
這是大虞第一次施行考試,所以有許多的不足,但同樣的,朝廷也在這一次的考試中吸取了不少經驗教訓,從而變得更加嚴謹。
建武十九年末,大虞第一次州郡考試結束了。
這一次所有考生都鬆了一口氣——因為下一次的考試,也就是大虞朝考,在兩年後——也就是建武二十一年的夏天。
關於這一點,最開始決定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反對,畢竟他們覺著這中間隔著的時間太長了。
但在皇帝以及眾多令首的堅持下卻依舊保留了這個時間。
第一,這些學子也需要時間繼續精研。
第二,大虞的領土麵積太過於廣闊了,若是像這一次一樣緊急考試,那麼許多偏遠州郡的學子無法趕到京都——畢竟這一次是要來京都考試的。
至於學費以及路費的問題,便不必擔憂。
能前來京都考試的學子,都已經有了州郡功名,這功名已經可以讓他們在當地為官吏了,一些趨炎附勢的世家也好、商人也好,都會前去資助——甚至同族都會開始資助。
可以說,從他們考上州郡考之後,他們的人生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完全不必擔憂學費以及路費以及生活的事情了。
而且沿途的驛站等,也是對這些學子免費開放的。
禦書房中
張皖的神色不太好,他看著麵前的陳瀟,皺著眉說道:“遙遊啊——是朕做的哪裡不對了?”
“為何你一定要辭官呢?”
陳瀟坐在張皖的麵前,幽幽的歎了口氣:“陛下,我實在是不喜歡官場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與陳樊先祖一樣,喜歡寄情於山水之間,見天地浮遊。”
“所以才請辭的。”
“而且——”
陳瀟直接了當的看出來了張皖的擔憂:“我父親不會辭官——等到我父親也要告老歸鄉的時候,我七弟會入朝為官的。”
“然後我兒子同樣會入朝。”
“隻是麼、”
陳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小子一心想要科舉,說不得過個幾年,他就參加科舉,屆時金榜題名,在這大殿之上被陛下點為魁首了。”
張皖這才放下心來,原來不是自己的行為觸怒了陳氏,而是陳瀟這條鹹魚不願意再繼續努力了。
他嗤笑一聲,指著陳瀟說道:“你啊。”
“當年讀書的時候,便曾經與朕說,你要做甚麼依仗父親之舉,後來我問你,若是你年歲見長之後呢?你說你可以依靠自己的兒子。”
“如今竟然真的讓你實現了。”
“真是令人羨慕啊。”
陳瀟伸了個懶腰:“那沒辦法,誰讓我的父親與兒子都十分爭氣呢?”
“行了陛下,我會在監考完這一次的大虞朝考之後再辭官的。”
“屆時我會去江南,或許泛舟於湖水之上,每日閒來垂釣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看著陳瀟的背影,張皖的臉上羨慕的神色更加濃厚了,他的確是很羨慕陳瀟,畢竟想走就能走這種事情並不是那麼輕鬆的。
他張皖放不下手中的權力,也放不下這江山社稷。
建武二十一年。
天子詔書。
令丞相署內吏陳瀟、中書舍人、門下侍中謝玄、王獻之為主考,監建武二十一年科考。
此次科考共計選出三百六十位“士子”,稱呼為“天子門生”。
其中,鼇頭為一人、側鼇為二人,餘下二品學子一百人、三品學子一百人,四品學子一百五十七人。
鼇首授朝官正七品、側鼇授官從七品,餘下學子則是還要進行另外的選拔。
同年,丞相署內吏陳瀟辭官。
京都城外
謝玄、王獻之看著坐在馬車中,渾身上下都帶著懶散的陳瀟,眼睛中帶著的都是羨慕。
“哎,真是羨慕遙遊兄啊。”
“這般權勢,說放下便能放下,不像是我等一樣。”
“困居在這權勢之中,無法自拔啊。”
陳瀟倒也不客氣,隻是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們當年不是喊著要來京都?各人有各人的誌向,我生來便是這般沒有什麼大的誌向,隻想醉情山水的。”
“他日若是得了空,兩位去往江南,我定然掃榻相迎。”
說著,揮了揮手,便坐回馬車之中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朝著江南而去,而原本屬於江南的兩個人卻站在京都洛陽的城門前,看著那馬車逐漸遠去,最後隻能悄然感慨一聲。
建武二十二年。
隨著科舉考試出的學子入朝為官,大虞的朝堂形勢徹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一種令那些世家都沒有想到的變化。
曆史正在滾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