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離去,留下沉默的三人。
陳悅目坐起來,麻木而平靜:“我問他洗頭妹這麼好,憑什麼他找了不讓我找。”
他火上澆油把最後一絲體麵掀掉。
陳母大叫,發了瘋又把屋裡砸得更爛,陳悅目嗢噱。
等人走後,福春來到陳悅目身邊,他看向窗外緘默不語。
外麵風和日麗,誰能看出氣派的彆墅裡早已破爛不堪。
洪嬸敲門進來,默默收拾不敢多說一句。
窒悶的空氣壓在他們身上,陳悅目步履蹣跚被福春摻著走回自己房間,每一步都壓在木地板上發出聲音,像他們骨頭的嘎吱作響。
福春把他按在椅子上,“衣服脫了。”
她彎腰撩起他的衣擺,手指滑過他身上的淤青,把脫下來的T恤在垃圾桶上仔細抖落一遍然後放在門口等著洪嬸來收。
陳悅目呆滯坐在那任由擺布。
手指觸上他的傷口,這雙手撫摸過他無數次,他閉上眼,痛並快樂著追逐那細膩溫熱的觸感。
“抱著我。”
福春把他摟進懷裡,像母親摟著孩子。
“答應過要帶你看看家裡。”
“不看了。”
“我房間裡畫還沒帶你看過。”
“那些擺在地上的,你不在的時候我就悄悄看過。”
陳悅目笑了笑,臉在她懷裡蹭著,嗅她身上的味道。他是這麼迷戀這副身軀,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血肉。
“還有一幅畫你沒見過。”
書桌下有個抽屜帶鎖,鑰匙就放在窗台仙人球下麵。
陳悅目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張未畫完的畫。
紙是普通的素描紙,用的蠟筆畫的,還很鮮豔。但是畫得不怎麼樣,是小孩簡筆畫水平。
“沒畫完呢。”福春摸摸幾乎掉光的鉛筆稿,“這又是哪個大師畫的?”
“是我畫的。”
她並不意外,靜靜等待陳悅目繼續說下去。
“那天開放日,他們答應我會陪我畫完。”
陳悅目的手摸在畫中央的蠟筆小人上,左右兩邊的鉛筆極淡可是筆刻出的劃痕清晰印在紙上。
“我是為了挽救一場失敗婚姻生出的產物。”
陳悅目的父親是他外公的學生。一次講座偶遇讓母親對他一見鐘情,兩人就此相識結了婚。
有了婚姻的加持陳父在事業上步步高升,日子也越來越富裕。人滿足了溫飽之後就會想要更多。所謂飽暖思y欲,陳父也不例外。
他在陳母懷著陳賞心的時候就開始出軌。男人起先還會膽怯,到後來外公去世陳母無依無靠他就大膽起來,直接當著陳母的麵說她不能再滿足他了。
那時候陳母一個人帶著孩子回到筒子樓,兩人基本就差拿張離婚證。
“後來為什麼又不離婚了?”福春摸著陳悅目耳朵,帶著點哄小孩的意味。
“是呀,為什麼不離婚呢?”離婚了就不會有那麼多痛苦。
陳父花天酒地的日子過得多了偶爾也會想念平穩踏實的住家生活,加上陳賞心在學習方麵展露驚人天賦,陳父為了女兒也時常回到筒子樓看望母女。
那時是一家三口最快樂的時光。陳母也萌生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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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婚姻再努力一次的想法。不僅是因為感情也是因為事業。陳母不想因為離婚的緣故在事業上受到無端肘掣。
明明錯的是男人,這個社會也會拿放大鏡在女人身上挑錯堵住她升遷晉職的路。
還有分財產也是個問題。要的多一定會被指責是貪心,隻有帶著孩子淨身出戶才能證明自己的高潔。
犯錯的時候人們總會說:“男人嘛!”掙功的時候卻說:“隻是個女人。”
陳父甚至不用說什麼,這個社會已經用大棒加胡蘿卜幫他把一個女人馴服好了。
可是出軌隻有一次和無數次,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陳父依舊在外麵花天酒地。陳母為了栓住陳父又懷上陳悅目。
“孩子能栓住的隻有女人,蠢女人才會妄想用孩子栓住男人,嗬嗬。”
陳悅目又窩在福春懷裡,一隻手攥住她的食指,像嬰兒攥住母親的手。
感情的折磨加上懷孕的摧殘讓陳母患上產後抑鬱。生下陳悅目後陳父為她找了乾部療養院修養。
陳悅目從小就是保姆帶大的。
“可是你看起來跟洪嬸也不怎麼親。”
“不是洪嬸。”陳悅目繼續說道,“是我爸在外麵找的小三。”
“是個洗頭妹。”
男人是一旦你縱容他他就會在你頭上拉屎的狗東西。陳父當年如日中天,無所畏懼。那時就連舅舅做生意也要仰仗他的鼻息。他是當之無愧的一家之主,於是為了照顧還在繈褓中的陳悅目,他把其中最溫順沒主見的情婦帶回家裡。
“我什麼都不知道。自打有記憶起就是那個女人在照顧我,我把她當我親媽。”他的第一聲媽媽就是對那個女人喊的。
她不完美,但是對陳悅目無微不至。
除了陳父之外沒有人知道她來陳家之前的過往,所以陳母從療養院回來的時候一家人相處得甚是和睦。
“我就像這樣常常躺在她懷裡聽著心跳聲睡覺。”
一個人精力有限,陳母的關注都放在優秀的陳賞心身上。陳悅目是她挽回感情失敗的產物,她差點把命都搭上也換不來丈夫回頭,於是她再也不想見到陳悅目。
陳悅目自然和帶大他的那個女人更親近。在與陳悅目情同母子的生活狀態下女人的母愛被喚起,她不想再繼續與陳教授這段不倫關係卻十分想要個孩子。
最終她如願懷孕,但是被陳母發現。
陳父無恥的做法激起陳母的怒火,兩人在家裡大打出手,情婦在推搡中摔倒流產,從此精神崩潰。
陳母意識到自己的東西不能讓彆人搶走,亢奮精神使出渾身解數守護她的財產。
就這樣,保姆趕走了,陳悅目有了爸爸媽媽。
“幼兒園開放日那天所有人都來了。我把滿分作業拿給他們,牆上我的小紅花貼了長長一排。”
父母陪他做活動,他們手牽手在廣場上用蠟筆畫下我的家。為了畫好這幅畫陳悅目練了很多次,他熟練地用鉛筆打好草稿,然後他們一起在紙上畫上天空,畫上綠草地。
陳悅目認認真真畫著自己和姐姐。
“老師要一對一和父母彙報學習情況,輪到我時他們被叫進室內。”
然後陳父陳母告訴他等會再陪他一起把這幅畫畫完。
福春看著那畫了一半的畫默默歎氣,又把懷裡的人緊了緊。
陳悅目繼續用淡漠的語氣說:“那個女人也來了,遠遠站在角落。”
她小聲喚陳悅目的名字。
“陳悅目,陳悅目……”
陳悅目小心翼翼走去。女人的臉蠟黃疲憊,身上的套裝湊近看也相當粗糙廉價,她的身上散發一股苦臭,不再像以前那樣香香的。
“你怎麼了?”陳悅目問。
女人靠近,神情複雜。她顫抖著雙手試探將他抱在懷裡,他又聽見那熟悉的心跳。
撲通,撲通……
他聽著福春的心跳,那麼溫暖,讓人心安,想讓他鑽進她的皮膚,隨著血液流淌擁抱她的心臟。
撲通,撲通……
陳悅目閉著眼。
“叫我媽媽。”
“你是保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親媽是誰。趁他睡覺在旁邊和他爸做/愛的女人,稱呼她保姆已經留了麵子。
急促的心跳回蕩耳邊,眨眼間那女人抱著他來到頂樓。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天空,下麵傳來尖叫聲,哭泣聲和警笛聲。
再多他就記不住了。
“隻有那段記憶很模糊,明明我其他事都記得很清楚。”
陳悅目強迫自己想起來,能想起的隻有天台刮在臉上的風,四處都是。
他頭痛欲裂,站起來把福春壓在桌上。
他一出生就在這種稀爛狗屎一樣的環境下長大,那個女人死後更是沒有人肯施舍他一點愛。母親後來陪著姐姐去了北京,陳悅目隻能和父親一起生活。女人的死讓陳父不得不收斂,但滿腹欲望怎麼可能憑空消失?這些不過都轉化成惡意發泄在陳悅目身上罷了。
陳悅目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懦弱,自私才是他的本質。這樣的他才和福春是相配的,他們之間不需要誰仰望誰,肉ti和金錢交織搭建的結實關係牢牢將他們鎖住。
和福春在一起,他可以儘情釋放自己,把人性的卑劣麵展露給最親近的人才是最大的幸福。
反正福春會包容他,包容一切。
陳悅目的手扶在福春腰上,觸摸讓她從尾巴骨開始打顫,耳朵裡朦朦朧朧傳來聲音。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等這張畫完成很可笑?你知道更可笑的是什麼嗎?這麼多年我都不敢離開他們。”
他可以逃的,可還是回來了。像條狗一樣守在他們身邊。
“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
福春張著嘴像離水的魚,哪怕一個字,一個音節也好,聲音被噎在喉間鼓脹成一團。
像醜陋鋒利的岩石破開清澈明朗的溪水,她仰起臉,痛苦承攬一波又一波,被迫與陳悅目感同身受。
福春淚眼朦朧,皮膚源源不斷散發著溫暖,接納一切。
“你什麼都不懂。”
溫熱的呼吸圍裹那個受傷的靈魂,一股強大而無法抗拒的力量讓人無處可躲。
就像……
陳悅目顫抖。
一束陽光照在書桌,照亮福春柔韌疲憊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