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漸去,春花爛漫正當時,明朗的傷也漸漸恢複。
明朗的府門前,如軍機重地一般戒備森嚴,身著鎧甲的武士輪換著巡邏,在這條官邸府前的甬道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今日放沐半天,來看看明朗哥哥和春潮姐姐......”浣溪捧著一大束花,拉著純畫下了馬車,同看護院門的武士說。武士認得浣溪,自然是放行的,但是並不認得純畫,於是橫劍擋住了她的去處。
“這位姑娘,得罪了,府上若再有閃失,我們的項上人頭就都保不住了。”攔截的禦兵說道。
明朗遭匪人暗算的事情傳到了京都,皇上異常憤怒。在蕭良的濟兵的基礎上,皇上又增加了五成的禦兵,守護明宅。先前封賞的旨意,也因著明朗受傷,暫且擱置了。
“這位禦兵,和我同來的是錦繡工坊的純畫小姐,是我的朋友。”浣溪解釋。
“抱歉,溪兒小姐,為保明宅安全,屬下不敢放這位小姐入內。”
“可要如何才能讓她進去?”溪兒問禦兵。
純畫在一旁拉拉浣溪的手:“溪兒,我在門口等你,你先去吧!”
浣溪有點氣了:“麻煩禦兵去裡麵通報一下!”
“門外是誰在聒噪?”
因明朗的前院並不大,曬日的涼亭便設於院門旁。聽見春潮正和崔嬤嬤閒談,聽見門口有人爭執,便快步走了出來,崔嬤嬤緊隨其後。
一眼瞧到了浣溪後麵的純畫,崔嬤嬤登時怔住了:“純畫小姐!”
純畫定眸一看,竟是故人,遂便不再理那禦兵,走向嬤嬤,拉著嬤嬤的手:“去年深秋一彆,純畫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嬤嬤你了!”
嬤嬤和純畫並肩進了府,那禦兵見是府上之人相熟的客人,便也不再多管。
嬤嬤的眼淚婆娑著淚水:“小姐,老身也並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要來濟州這一遭,隻是我的女兒春潮受了傷,我放心不下啊。”
純畫與春潮隻在入府那夜見過一麵,兩人並不相熟。人們直說明朗受了傷,並無人向她提及過春潮替他擋了一箭的事。
去年嬤嬤返回京都時,隻知是純畫要入鎮上的女塾,並不知她竟是來到了濟州。
因此,此處二人相見,皆認為很是意外。純畫見春潮已然麵色紅潤,沒有半分病色,有些不解:“春潮姐姐,也受傷了。”
春潮笑了笑,因不相識,也隻淡淡說了句:“已然大好了。”
浣溪見純畫不解,便將那日純畫替明朗擋箭一事娓娓道於她。純畫這才明白了其中緣由。
嬤嬤臉色一凜:“好是好了,就是背上留下了半寸長的疤,唉,這丫頭還未嫁人便遇到了這等事。”
春潮登時撇了撇嘴,嗔道:“娘,沒有你這樣,把女兒的隱事拿出來到處說。萬一被有心的人聽了去給傳出去,你叫女兒的臉麵往哪裡擱?”
嬤嬤也不慣著她:“都是相熟的人,誰會傳你的言?反倒是你自己,生生地把自己給耽擱了!”
“好了,不要說了。”春潮捂起耳朵,小跑回了房。
“瞧瞧,過了年就二十了,死活不議婚嫁的事,就成日這麼浪蕩著。一說她,她自己倒不高興了。”嬤嬤擺了擺手:“不擔慮她的事了,左右這一兩日我便隨明夫人回京了。”
純畫麵露不舍,她的身量到了嬤嬤的肩頭,牽著的嬤嬤的衣襟:“嬤嬤,怎我剛見你,你便要走?”
嬤嬤笑笑說:“回去的日子是和明夫人早就商議好的,已離京都兩個多月了,近日明少爺和春潮的傷都見好了,我們就不在此地耽留了。”
一提及明朗,純畫才想起,今日是專門來看明朗的,和嬤嬤私人的話一會兒再言吧。
“我們先去見明朗哥哥,一會兒嬤嬤隨我去錦繡工坊扯幾尺布,一並帶回京都吧。”純畫邊說,便由著嬤嬤前麵帶路,一行人走向明朗的寢居。
沿著亭廊,穿過花池,此刻院子裡姹紫嫣紅,正是最美的時節。
一進門看到春潮坐於外間,扭著頭也不說話,隻是身子微微抽搐著。嬤嬤隻是歎了一口氣,並沒有理自己的女兒。
見明朗並未在屋內,才不得已問自己的女兒:“明少爺去哪了?”
春潮背著臉:“一早潘監門來了,想是在議事廳。”她的聲音都有些混啞了。
崔嬤嬤不便叫客人等著,便說:“你去通報一聲,彆叫客人久等了。”
“我早上奉茶後,少爺便讓我出來了,想必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談。”春潮並不準備起身。
當著純畫的麵,崔嬤嬤顯然有些怒了,正欲發火,浣溪笑著攔住了她:“嬤嬤,無妨,我和純畫姐姐今日休沐,有閒空等他。”
浣溪說著,便將一大捧花遞到春潮麵前:“春潮姐姐,本來這花是送給明朗哥哥的,他既不在,就交由春潮姐姐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