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夏暮(二)(1 / 2)

偕與光陰老 湛夏 6667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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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馮寂染才被結束應酬的譚嶽尋回,清秀俏麗的麵龐上淚痕宛然,止不住地發抖。

譚嶽隻當她發抖是因為怕黑,吩咐家裡的保姆煮了碗百合桃膠蓮子湯給她安神祛暑,殊不知她這是被白天的經曆氣出的生理反應。

馮寂染喝了熱湯逐漸冷靜下來,平複情緒後便咬著唇為自己剛才痛哭流涕的模樣感到羞恥。

她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像是一夜之間從神壇跌落,驕傲破碎,形象全無。

一想到導致自己失去理智破防崩潰的罪魁禍首,她就握緊了拳,心頭上的芥蒂蜿蜒纏繞,彆扭地擰成了一團死結。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桀驁的少年,他風姿卓絕,骨相優越,英俊中帶著野性,蓬鬆的黑發蓋過了眉毛,下顎線硬朗堅毅,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他冷漠的態度讓她蒙受了莫大的冤屈,他不願追根溯源弄清真相是對真正的始作俑者的姑息縱容。在他家亂走並把他的作品弄臟的另有其人。倘若這人不站出來承擔責任,真的是因為圖謀不軌,那麼譚恒澈的不聞不問遲早會讓孽力反噬到他自己頭上。

而他身邊那些狐朋狗友不明真相便惡語中傷。物以類聚,他又能是什麼好人?

這天晚上馮寂染兀自生了一宿的悶氣,輾轉反側,胡思亂想,結果一覺醒來,太陽照常升起。

碧空如洗,雲蒸霞蔚。

庭院裡嘰嘰喳喳的鳥鳴和拂弄竹葉的清風,窗明幾淨的室內被明媚的陽光溫柔輕撫,院落裡傳來“沙沙”的掃地聲,馮茂鴻正和喬明娥細聲交談,說來了這裡就不想回去了,喬明娥則笑著讚同。

馮寂染忽然意識到,她現有的寧靜生活,除去昨天的意外,一切都很美好。

一大早,譚嶽就托妻子李悅容來喊他們一家一起吃早餐。

馮寂染夜不能寐,幾乎一夜沒睡,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睜開惺忪的睡眼,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半天才被譚家的保姆帶到餐廳。

寬大的餐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餐點,讓人禁不住懷疑烹製早餐的人把冰箱掏空了。

譚恒澈也在,穿著整潔的字母T和工裝休閒短褲,耳朵上掛著一對有線耳機,耳機插頭插在複讀機上,他似乎是在聽英語。

見到馮寂染一家,他竟然禮貌地把耳機拔了,向馮茂鴻和喬明娥問好:“叔叔阿姨好。”

簡直跟昨天在書房拽上天的天之驕子判若兩人。

馮寂染看著他的第二副麵孔,心想他在長輩麵前可真能裝。

受到他的啟發,她也大方得體地向譚嶽和李悅容問好,餘光掃到譚恒澈,瞥見他眯了眯眼,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退卻,馮寂染逼著自己克服沒來由的膽怯,佯裝若無其事地拖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李悅容熱情地招待著他們一家,見縫插針地提起了馮寂染上學的事:“轉學的事我已經跟校長說了,手續這兩天就能辦好,到時候跟我們家阿澈一個班,讓他每天載寂染上學就可以了。”

譚恒澈聽到李悅容的安排抬起頭,徑直望向馮寂染,沒頭沒尾地問:“會騎車嗎?”

或許是在他們一家到達餐廳前,譚嶽和李悅容跟譚恒澈交代清楚了情況,他現在表現得有點自來熟。

馮寂染確實不會騎自行車。

他們鎮子很小,學校分布在居民區附近,以往她上學都是靠步行。

他問這話明擺著就是不想載她,馮寂染識趣地表態:“我不會,但可以學。”

一夜過去,她又恢複了蓬勃的朝氣。

譚恒澈偏頭對李悅容說道:“我今年生日舅媽不是送了輛折疊自行車嗎?箱還沒拆呢吧,推出來給她騎吧。”

馮寂染聽得出他是有主見的人,而且看起來在這個家裡還有不小的話語權,平時應該有很多事都是他自己做主的。果不其然,李悅容立刻應允:“行,你們一人騎一輛,路上也安全一點。你抽空教教她,扶著她一點。”

可馮寂染一點也不想讓凶巴巴的譚恒澈教她,連忙趕在譚恒澈回複前對李悅容說:“謝謝阿姨,我還是自己摸索吧。”

馮茂鴻和喬明娥對她不給人添麻煩的禮貌想法很是讚同,喬明娥聞言頓時搭腔:“這孩子聰明,向來都是無師自通,讓她自己琢磨就好。”

譚恒澈不置可否,旋即拿起麵前的茶葉蛋在桌麵上敲了敲,像是打磨雞蛋的棱角一般,直敲得每一寸蛋殼都粉碎,隨後三下五除二剝去了那已然四分五裂的蛋殼。

馮寂染也憋著一口氣和他較勁,對他愛搭不理,並沒有因為他是這個家的少爺而諂媚奉承,以圖今後的日子好過一點。

她的骨子裡藏著不羈的野性和高傲,溫婉的外表下是不卑不亢的堅韌與頑強。

譚恒澈的生日在春節,自他舅媽送他這輛折疊自行車當生日禮物,已經過去了半年,這車也就壓了半年箱底。

譚恒澈自己提的議,後續自然也歸他負責。

吃過早餐,他走進倉庫,主動幫馮寂染組裝。

少年裝車的動作嫻熟又乾練,高大的身影處在背光的暗部,塵埃像是被光束吸走了,襯得他不染塵埃。

馮寂染在旁邊看著,告誡自己不要被假象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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