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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你,”匡放低頭咬了口格子言的鼻尖, 見對方皺眉才依依不舍地鬆了口,“我在陳茂芳那兒, 每天都想你。”

格子言攥住匡放地手腕, “陳家怎麼會願意放你回來?”

“想放就放了唄, ”提起陳家, 匡放的眼底閃過譏諷的神色,“陳茂芳估計是上了年紀,耗不過年輕人, 我聽他們那管家說,他不僅有糖尿病還有高血壓, 他要是還想多活幾年,就隻能放我走了。”

“陳家怎麼樣?”

“還行,挺自由。”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比在家屬院還自由。

匡放低下眼,“乾嘛這麼看著我?心疼了?”

“有點,你不照照鏡子?”格子言說,“你像挖礦回來的。”

“”

“我到陳家的時候,發現自己褲兜裡還有你給我的幾顆糖,嘿,我一天吃一顆,吃完了才認慫開始在陳家吃飯,”匡放搓揉著格子言的臉,“我本來以為挨幾天就能回,結果陳茂芳還真挺狠心,難怪我媽我舅都不樂意和他一塊兒呆著。”

“”格子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不會安慰人,也不擅長傾訴,過了半天,他想了想,摘下眼罩,抬頭親在匡放的唇上,“歡迎回家。”他輕聲道。

他罕見有這麼主動的時候。

匡放眼睛一熱,隻覺得窩心得要死,一興奮,抬手就掐著格子言的下巴重吻了下去。

格子言被他吻了一會兒便站不住腳,匡放撈著他親得更深入。

在陳家這幾個月,匡放最惦記的就是這一口。

到格子言實在是扛不住時,伸手用力捏了把匡放的肩膀,對方才放開他,卻又把他牢牢抱進了懷裡,“跟在夢裡抱著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越抱越用力,讓格子言隱約覺得自己快被揉碎了,他拍拍對方的肩膀,“行了行了。”

“我今晚跟你一塊兒睡,我不回去了。”匡放改為摟著格子言的腰,蹭了蹭格子言的頸窩,男生頭發沒怎麼吹乾,濕濕熱熱的,撓蹭得格子言忍不住把頭往牆上靠。

格子言:“我覺得你還是回去比較好。”

“你沒看見晟叔胡子拉碴的?”

幾個月沒剪頭發的匡放,頭發長起來了,卻沒像之前那樣如海膽一樣往四麵八方照著,長度到了額間,以前的明快減了幾分,陰鬱又多了幾分。

“看見了,那我先回去跟他聊聊,聊完了我再過來。”

見格子言還想開口,匡放直接捂住格子言的下半張臉,“你不知道我給他帶了多少好東西。”

看著匡放狡黠得過分的表情,格子言有些好奇了.

幾個大人吃完了餃子,陪著一群小孩坐了會兒,就各自回了家。

劉亞然說:“我酥肉還沒炸完呢,等明兒把炸貨都弄完了,小言,我讓吳棟給你送上幾盤來。”

趙想成忙竄起來,“我呢我呢我呢?”

路子陽抱著手臂,“就是,我們呢?”

劉亞然將圍裙一丟,“你倆?你倆哪回不是直接跑來直接張嘴吃?”

許萬林則沒有留在家中,他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

大人全部都離開之後,大家終於放鬆下來,雖然平時也沒多守規矩,但怎麼也無法對長輩視而不見,他們又不是劉繼雄和鄭小蕊。

“感覺放哥離開這麼幾個月,好像變帥了呢,”趙想成扭著身子說道,“我最喜歡這種青春疼痛文藝邋遢看起來愛裝逼的窮鬼帥哥風了!”

匡放眯起眼睛,“你找死?”

趙想成縮進夏婭懷裡。

夏婭還是有些擔心,“那那個什麼,陳什麼的,會不會再來找你啊?我感覺挺恐怖的,說帶人走就帶人走。”

“跟他們談好了,以後每年去探望他兩次。”

“就這樣?”

“他還想怎樣?”匡放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他倒是想讓我做陳家人,但我不夠格,太次,他又挺看不上,就讓我回來了。”

但還彆說,陳茂芳一旦接受了“他是我孫子不是陳家的繼承者”這項現實後,老頭兒登時就變得和藹可親了。

還指了南方一座城市的幾棟寫字樓讓他以後混不下去了就靠著收租活,另外,陳釗瑤和陳釗野個人的股份分紅也給了他,那一串數字,得掰著手指數。

“放哥放哥,”夏婭一把推開趙想成,一個滑步滑到了匡放的旁邊,“苟富貴。”

趙想成拉開她,“我先。”

格子言坐在桌子最前麵的位置,他膝蓋上搭著本書,看著他們鬨,不鹹不淡地開口道:“他挖了人家的墳,還能拿到這些東西嗎?”

其他人怎麼說,匡放都悠閒地聽著,到格子言說話,他俯到桌麵上,“怎麼,你想要啊?”

“我就事論事。”

在廚房裡終於煮好了已一鍋餃子的吳棟出來了,他把餃子放到匡放跟前,“放哥,這是第五盤了,吃完這些最好打住,明天再吃。”

匡放一次性往嘴裡塞了兩個餃子,沒怎麼咀嚼就咽下去,“吃了跟沒吃一樣,什麼破餃子。”

吳棟解開圍裙掛回到廚房,“幸好你回來了。”

“怎麼說?”匡放挑眉。

“不然,附中就要在我們高三的時候大洗牌了,”吳棟坐下,"你不在的這幾個月,那些家夥總來挑釁,低年級的那些小朋友加起來被搶了好幾萬塊,他們還找上了格子言。不過格子言是公主嘛,金貴得很,他們都沒碰著,還挨了公主一刀。"

“你要再不回來,公主就得帶著我們去跟那幾個家屬院的狗崽子打架了,不然那些小朋友總遭欺負。”

匡放悠閒的神色慢慢地斂了起來,他看向雲淡風輕的格子言,“他們找你麻煩了?”

格子言翻著書,“不算找麻煩,以前不也這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那能一樣?”匡放明顯不悅,“打狗還得”

格子言抬眼靜靜地看向他。

夏婭忙糾正,“打主人還得看狗,對吧!”

“”

匡放推開夏婭,“滾遠點。”

他表情看起來不在意,沒放在心上,但匡放有多記仇,格子言和其他人都清楚。格子言反而是不怎麼記仇的那一個,他比匡放要好說話,隻是難伺候.

匡放回到自己家裡時,匡晟正胡子拉碴地坐在沙發前邊翻著一本相冊,對方佝僂著背,沒了平時的意氣風發。

都是陳嘯鳴和管家一起帶他看的,這些東西都原原本本地放在陳釗野的房間裡,陳茂芳沒見著,被管家收起來了。陳釗野和陳釗瑤都是管家看著長大的。

相冊裡的每張照片背後都標注了日期時間,寫了感受。

匡放在沙發上的扶手上坐下,瞅了一眼,“你一開始還不喜歡我舅呢。”

“你有病?”匡晟啞聲罵道,“離了你老子幾個月,就開始幫著死人說話是吧?”

“我可沒那意思。”

匡晟一開始不怎麼喜歡男的,他喜歡軟妹,陳釗野打籃球能摁著他打,他恨之入骨,更彆談喜歡了。

但陳釗野就是賤,他就喜歡不喜歡他的,就喜歡匡晟罵他,匡晟越罵,他越興奮,興奮到直接把人給綁了。

詳細點的匡晟也不想回憶了,陳釗野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確實教了他很多,也幫了他很多。

當時約定要一塊兒出逃時,匡晟都覺得自己都是被逼的,他還是更喜歡軟妹,他明明就是被逼的。

乍然得知陳釗野死訊,匡晟還以為陳釗野又在玩自己,找存在感呢。

結果是真的,陳釗野提前準備的那一群人,說他們是釗哥安排給他的人,以後他的學習,生活,工作,他們會全程輔導,跟進,輔助。如果想要結婚,他們也可以聯係最專業的婚慶團隊,請到知名主持人。

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在大一的期末考試,匡晟看著自己排在專業第一的績點才反應過來,那神經病是真死了。

他沒地方吹牛逼,要獎勵了。

匡放本來還在跟匡晟一塊兒看著照片,結果匡晟突然捂著眼睛哽咽起來,他怔了下,“老匡”

匡晟沒搭理他。

匡放明白過來,其實他應該把空間留給老匡,老匡這會兒根本沒心情和他聊“兒子的艱難求生之路”。

隔壁的格子言,情況也不太妙,他刷完牙從洗手間出來,撞上正好從公司回來的許萬林。

許萬林放下公文包,“小言,能跟爸爸聊聊嗎?”

格子言想了想,點了下頭,“好。”

都坐下後,許萬林用手不停搓著大腿,他還在發愁著措辭,這種事情,想也知道要儘量委婉溫和,免得刺激到正值青春期的小孩。

沒想到,他兒子先開口了,打破了這個僵局。

“剛剛匡放親我了,”格子言說,“您是想問我跟他的關係,是嗎?”

“”許萬林詫異地扭頭看著格子言,“我的確是想問。”

“我跟他在談戀愛,我們在一起快四個月了。”

格子言的坦蕩和直接反倒讓許萬林不知道自己剛剛想說的是什麼了。

在之前,格子言就告訴過他,自己的性取向。

但接受與否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麼之前”許萬林想到匡放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就有些頭疼,還有匡晟,哪怕格子言喜歡的是男性,他也喜歡能找個性格相對溫柔一些的,親家最好也是親切溫和一些的,而不是兩個炮仗。

之前,匡放滿家屬院嚷嚷自己是同性戀,半點臉皮不要,孩子品性是不錯的,隻是精神狀態堪憂。

許萬林摁著太陽穴,“你怎麼喜歡的是這個類型?”

“”

他確實感到奇怪,喜歡小提琴和書法,喜靜,不擅長運動,格子言幾乎樣樣都與匡放相反,儘管有話說伴侶要找互補的,可這,能補得過來嗎?

“他這個類型挺好的,熱鬨。”格子言誠心說道。

“熱鬨?!”許萬林的眼鏡都差點從鼻梁上滑了下來,他擔心格子言是不明白愛情是什麼,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把兄弟感情誤以為是愛情。

格子言雙手搭在腹部,緩緩陷進沙發裡,“他在身邊,我就覺得很熱鬨,很有意思,很開心。”

“這些還不足以成為我跟他在一起的理由嗎?”格子言反問道。

“你們有考慮過以後嗎?兩個男孩子,”許萬林語氣一頓,“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

格子言:“我們沒想過。”

“”

“您當時要是也想以後,就不會跟我媽媽結婚了。”

要是每個人都能真的在做選擇時考慮到以後,那就不會有那麼多傷心人了。

話人人都會說,其實人人選的都是當下。

“我是擔心,他會照顧不好你。”許萬林每說一句,都被格子言擋了回來,他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話可以說的了。

格子言輕笑一聲,“他不是已經照顧我十年了嗎?”

“”好像的確是這樣。

“我睡覺去了。”格子言起身。

在他身後,許萬林突然叫住他,問道:“我感覺你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是因為小放回來了?”

格子言擰開了臥室的門,“小年夜快樂。”

匡放在外邊叩門時,許萬林剛從洗手間裡出來,他好奇這麼晚誰會來,一開門,是穿著睡衣抱著枕頭的匡放。

“”

“許叔,我來找公主睡覺。”

許萬林隻將門拉開了一條縫,還在想著要不要讓匡放今晚回去睡,畢竟格子言都已經睡了。

但那條縫在匡放眼裡無異等於同意,他直接用肩膀抵著門板硬鑽了進去,大喇喇地就往格子言房間去了,“叔你早點睡,老匡說你們要後天才放假。”

“”許萬林推上門,跟在後麵,“你跟小言彆聊太晚,早點睡,彆熬夜。”

“嘁,誰會熬夜聊天啊?”說著,匡放直接擰開了格子言的房間門。

許萬林的身影僵立在客廳裡,他看著打開後又掩上的房間門,過了良久,叉著腰深吸一口氣。

他從來都很理解為什麼匡晟在公司還算穩重,一回到家屬院就暴躁得判若兩人,因為這小子真的從來就不知道收斂和客氣是怎麼寫的.

格子言半夢半醒,身後抵上了一具冒著熱氣的身體,他往裡邊挪了點兒位置給身後的人,“我以為你就在家裡睡。”

匡放將格子言抱進懷裡,“他現在沒心情理我,眼裡隻有死去的我老舅。”

“晟叔還挺癡情的。”

“戀愛腦。”匡放眯起眼睛,手指把格子言後腦勺的頭發撩起來撥了幾撥,“你多久沒剪頭發了?”

“你走了之後就沒剪了。”

“想我想的。”匡放鬆開格子言的頭發,輕而易舉將格子言在自己懷裡翻了個麵,他雖然瘦了,但力氣絲毫未減。

匡放眼睛黑幽幽的,望不見底,格子言差點以為他又要親下來。

結果匡放隻是問,“我那天走了之後,你有沒有生病?”

這個啊。

“呼吸道有點發炎,輸了幾天液就好了。”格子言半閉著眼睛,“你現在回來了,記得抓緊複習,路子陽期末考五百三十多分。”

“你還挺關心他。”匡放手指摸到格子言的耳朵上,愛憐地摸了幾遍耳廓,順著耳廓,摸到了格子言臉側,他循著對方呼出的氣息找到對方的唇,細細地吻著。

格子言吻技已經不算生澀,但比匡放還是差了一大截,他性格內收,怎麼也做不到含著匡放的舌頭舔個沒完,但匡放卻能玩他的舌頭都能玩半天。

得以呼吸時,匡放的唇下移,燙得格子言一抖。

匡放用手掌扶著格子言的脖子,不讓他躲。

本來隻是在正常地接著吻,不知道什麼時候,格子言就被匡放抱著抵在了床頭,而匡放騎身而上。

沒壓著格子言,但對方居高臨下地虎視眈眈,讓他在產生些微懼意的同時,口乾舌燥。

像是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格子言伸手抓住匡放的手腕,“今天不方便。”他鴉羽一樣的發絲散在雪白的枕頭上,一濃一淡,匡放盯著他,眸子裡都快燒起火來。

“我知道,”匡放反握住格子言的手,壓在枕頭上、格子言的腦袋邊上,“我就親你,比以前親多點兒。”

格子言身上柔軟的針織睡衣都沒剝開,匡放直接拽開他的衣領,吻落在他的肩頭。

邊吻著,匡放的手也沒閒著。

“叩叩”門突然被敲響,兩人同時側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許萬林的聲音在門外低低地響起,“小言,小放,彆聊太晚,早點睡。”

“草,”匡放把手從格子言的褲子裡拿了出來,他舔了口手指頭,同許萬林說,“知道,叔也趕緊去睡吧。”

外麵腳步聲遲疑著遠去後,匡放才沉下腰,“你爸好像在防著我。”

“我是不是應該在他麵前表現表現?”匡放抵著格子言的鼻尖,促狹道。

格子言笑了聲,聲音嘶啞,“你不覺得現在才表現有點晚了?”

“也是。”匡放讚同道,他點了頭。

溫熱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浮漾著。

匡放突然用手掌捂住了格子言的嘴巴,格子言不明所以,想要擋開他,匡放弓下腰哄著格子言,“等會我給你口,我怕你叫出聲來,公主,你乖點,成嗎?或者你自己把嘴捂著?”

第67章

格子言在昏暗中找到匡放的眼睛與他對視著,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從自己臉上拿開匡放的手,“我自己捂吧。”

匡放那手到處摸

要不說竹馬呢, 都沒開燈, 要看清眼睛鼻子嘴巴都費勁,但格子言一說完, 匡放就從他的話間語氣品出了點兒不明顯的嫌棄的味道。

“公主你連自己都嫌棄啊?”匡放揉了揉他的耳朵, “還是你洗澡就是走個形式, 其實沒洗乾淨?”

“”

黑暗中, 匡放被打偏了頭。

久久沒動靜, 格子言還以為對方生氣了,他對不起都到了唇齒間,身體上方的男生突然低頭, 隔著衣服咬在了他的左邊x前。

格子言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匡放沒咬疼,但那咬法, 分明就是在折騰格子言,邊舔邊咬, 含在齒間像顆珠子似的被左右撥弄。

“你還打不打了?”匡放鬆了口,抬頭, 灼灼盯著格子言。

格子言沒說話, 匡放便用胯頂了他一下, “說話。”

格子言:“你不做就睡覺。”

想要撬開格子言的嘴, 說讓人想聽的並且好聽的話,一直都是一件難度相當高的事情。

匡放沒說做還是不做,隻是用行動回答了格子言。

他摸著對方瘦了一圈的腰, 邊捏著邊緩緩朝下,最後停在了髂骨的位置, 匡放低下頭。

在自己發出聲音之前,格子言抬手捂住了嘴。

所有的感覺都變得微末,除了某一處的,成了唯一的熱源處,源源不斷地朝各處輸送高熱。

格子言出了一身的汗,連眼神都變得昏朦,手掌從臉上滑下來時,匡放舔得正起勁,格子言齒間溢出一道好聽的shenyin,匡放趕緊伸手捂住。

“我還以為你能忍住,公主。”汗水從匡放的額間滑進眉毛,他眼睛灼亮,閃爍著促狹揶揄的光。

格子言的眼眶早就出現了隱隱的濕意,頭發像是沾了水柔順烏黑的黑天鵝鵝羽,睫毛也是。他望著匡放,就像一直躺在草地上休憩的樣子,撩眼時,他眼神纏綿得仿若柔軟又極有韌性的蛛絲。

匡放定定地看著下方的格子言,他抬手將掛在額間的碎發往後邊倒去,“公主,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適合挨c。”男生由衷地感歎道。

格子言不是流氓人設,他麵紅耳赤,隻是現下光線昏暗,看不出來。

匡放端著盆熱水回房間時,主臥許萬林沒睡,他聽著外麵的動靜,在床上輾轉難眠。

他想了很多事情,想格星星,想格子言的小時候。

兒子從小性格就比較獨,哪怕有那麼幾個好朋友,他跟他們也還是不一樣,不帶任何濾鏡來說,格子言就跟當年的格星星一樣,他們在人際交往中,永遠得讓人捧著順著,不過這對他們而言,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對彆人也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隻是一旦共同生活,就很少有人能忍受一直去捧著另一半,那太委屈自己了。

除非這個人他樂在其中。

如果小言非匡放不可的話,許萬林希望匡放是這樣。站在父親的角度,他自私的想法很正常.

回到家屬院之後,匡放病了好幾天,發燒和上吐下瀉,但就算是這樣,匡放也抽空回了趟學校,收拾了一頓那幾個想騎到深藍家屬院頭上的男生。

老李正好逮住,本想狠狠罰他一頓,但沒能狠得下心,高三這一年,他覺得最好是什麼變故都不要有,更何況匡放還是個985苗子。

“最後半年,彆惹事。”老李警告道。

匡放回複了句,“收到。”

格子言把習題集發到群裡。

[夏婭:好羨慕放哥,不用上課,天天在家玩兒。]

[趙想成心想事成:好羨慕放哥,生病了不用去醫院,可以在家裡吊水。]

[吳棟:好羨慕放哥,不上學還有人整理習題集。]

[路路:5棟,如果群文件能顯示群成員的瀏覽次數和瀏覽時長,你肯定是瀏覽次數最多和瀏覽時長最長的那一個。]

[趙想成心想事成:哈哈,5棟丟人。]

[總分378:誰丟人?]

[趙想成心想事成:5棟,我給你一秒鐘的時間,把你的備注改回去,人家真的被傷到了。]

[匡放:老趙放學回來給我帶塊蛋糕,我想吃點甜的。]

[夏婭:哥,你老婆沒在群裡嗎?]

[匡放:在,不想使喚他,怎麼了?]

[趙想成心想事成:人家真的傷心了!!!]

[格子言:@匡放,你想吃什麼蛋糕?]

[趙想成心想事成:還是公主對我好。]

[趙想成心想事成:放哥你煩不煩?你為什麼要私聊我你要吃什麼蛋糕,你發給公主啊!]

[總分378:為什麼要欺負可憐的378?]

[趙想成心想事成:霸淩!]

小隊群裡吵了一整個中午,匡放雖然沒來學校,但在群裡很是活躍。

格子言獨自待在教室,也沒覺得無聊。

下午,夏婭跟趙想成一起在學校門口的蛋糕店買蛋糕,夏婭把自己包成了一隻企鵝,她撞了撞趙想成,“你不是說不買?”

“嘿嘿,”趙想成點了點櫥窗裡的草莓蛋糕,讓老板包上兩塊,“放哥給我發了兩百塊,但是蛋糕隻要六十幾,剩下的都是我的。”

“見者有份,”夏婭抬頭去看菜單,“請我喝奶茶。”

兩人靠在一塊兒點奶茶,路子陽推開門走了進來,趙想成聽見風鈴聲,回頭,“哎喲,560來了。”前兩天的考試,路子陽考了560分,老李最近見著他,笑容都變甜了。

路子陽踢了趙想成一腳,“我要杯檸檬紅茶。”

“跟我說的嗎?”

“你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從放哥那兒薅了多少羊毛。”

“再要一杯檸檬紅茶。”

三人買了東西,又回到學校,他們還得等格子言和吳棟。

走路上,路子陽的口袋裡滑出一張薄薄的紙片,夏婭速度飛快撿了起來,她本來以為是什麼女生的照片,因為她覺得路路桃花是最多的。

“欸,你隨身帶著公主的照片乾嘛?”夏婭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問道,她仔細看了看手裡的照片,發現這是上次國慶晚會她用拍立得給格子言拍的照片,都快兩年了吧,“這是我拍的那幾張?”

路子陽從她手裡把照片拿走,放到書包裡,“昂,你拍的。”

“你帶著乾嘛?”

這不太好搪塞。

大家又不是十三四歲那時候了。

就連趙想成都覺得這種行為難以理解,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瞟了瞟,“你,你把公主的照片揣口袋做什麼?你要是讓放哥知道了,肯定給你搶走。”

“是啊,”夏婭扯了扯路子陽,繼續往前走,“現在他倆是對象,咱們還是應該有點邊界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我倒無所謂,我是女同,你”

“我是同性戀。”路子陽忽然說道。

趙想成吸著奶茶,被嗆了一口,臉在冬日裡漲得通紅,“難怪你以前頂我屁股!!!

“”路子陽無語道,“我對你不感興趣。”

“那你感興趣的人是公主咯?”夏婭歪著頭,迅速接上了對方的話。

男生沉默著,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腳下積雪踩得嘎吱嘎吱作響,踩得多了的地方,成了厚厚的一層臟兮兮的冰麵,腐葉藏在底下,不見天日。

他沉默,其他兩人也都沉默了,就連不分場合嬉皮笑臉的趙想成也都笑不出來。

過了半天,趙想成簡單的腦子隻能給這種複雜的關係找到一種可能發生的解釋,“你們誰是穿書來的?”

“”夏婭推了他一把,正經了表情,看著路子陽,“你怎麼想的啊?他倆關係一直都比跟咱們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不是自找苦吃?趕緊的,換個人。”

路子陽一言不發地走著,在夏婭又催了他幾聲之後,他才開口說:“我知道。”

“不過你們也彆想太多了,”路子陽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公主成績好,我天天帶著,更多的也是希望能沾點學霸的光吧。”

趙想成立刻就相信了,“那就好,那我明天也帶一張公主的照片在身上。”

但夏婭明顯不信。

換做是以前,她可能也會跟趙想成一樣,但她跟陳有婧談了這麼久了,陳有婧邊界感異常的強,她給夏婭說了很多對情侶來說正常,但對朋友關係來說卻太曖昧了的行為——沒有人會將朋友的照片日日帶在身上,用跟陳有婧的合照當壁紙,都是對方求了一個禮拜她才答應的。

“反正隨便你,”夏婭說,“你彆讓放哥知道就行了,不然他鐵定和你急。”

“也彆讓公主知道,公主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悶得很,你這種行為隻會給他造成困擾,因為他不想你尷尬”

還沒說完,路子陽打斷她,“你眼裡就隻有他們兩個?”

“你什麼意思?”夏婭怔了怔,“我他媽不是在為你著想嗎?我不想你們因為這種事情產生隔閡。”

“真是這樣?”路子陽語氣帶笑,但更多的是嘲諷。

沒等夏婭說話,路子陽就繼續說:“從小,你跟老趙就跟放哥更親近,不管是做什麼,他都是先考慮到格子言,再是你跟老趙,最後才是我跟吳棟。你也是,不管做什麼,你都優先想到他們,我跟吳棟一直都是小隊的邊緣,你不覺得嗎?”

“你們倆看見照片,第一時間想的到底是我會不會破壞他們的關係,還是我天天看著心裡會不會很難受?”路子陽笑容變化,略帶了苦澀。

夏婭頭一回被質問得啞口無聲,她看著路子陽,過了半天才慌亂道:"我都想了啊。"

趙想成從來沒見過路子陽跟自己急眼,比夏婭還呆,“我、我沒想那麼多。”

“但、但是,”趙想成咽咽口水,“你就算爭,也爭不過放哥啊,他們倆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聲音越來越小,夏婭伸手用力掐了他一把,趙想成疼得臉都變了形。

“我不在意這個。”路子陽說,“我從來沒想過爭,你們不用這麼防著我。”

“我靠,”夏婭心一抖,“我真沒這麼想。”

格子言和吳棟從教學樓出來時,花壇邊上就夏婭和趙想成兩人,夏婭低著頭,像是在抹眼淚,趙想成也一臉沮喪。

吳棟的手從夏婭腦袋上飄過去,按在了趙想成的頭上,“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考378更值得難過的事情嗎?”

趙想成正要張口,被夏婭給扯了下衣服,他又閉上嘴,夏婭搶了話頭,說道:“我跟陳有婧吵架了,老趙安慰我,我罵了他一頓。”

也是,跟女朋友吵架,還是值得哭一哭的。吳棟想道。

格子言遞了紙巾給夏婭,“怎麼吵架了?”

夏婭一頓瞎編,“她不陪我。”

“她的課很多?”格子言問。

“我不知道,我覺得她騙我,嗚嗚嗚。”夏婭眼睛也不眨地繼續編。

夏婭哭得是真傷心,隻是原因跟她口中說的不一樣,不過她哭得真,格子言跟吳棟都沒懷疑,安慰了好大一會兒,還每人掏錢給她買了吃的和喝的。

趙想成在看著那蛋糕奶茶送到夏婭手裡的時候,他覺得夏婭有一半兒是裝的.

格子言沒回自己家,拎著蛋糕先去找了匡放。匡放早就把自家的鑰匙給了他一把。

匡放剛吊完水,他躺在床上,正撕著手背上的止血敷貼。

“叩叩”格子言敲了兩下門,“蛋糕我給你帶來了。”

門後響起腳步聲,匡放拖拖遝遝地從房間裡走出來,他頭發很久沒修理,衣服皺巴巴的,人又瘦,整個人看起來頹喪抑鬱。

隻是一開口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我不是讓老趙買?怎麼是你買的?”

“他買的,我給你帶回來的,”格子言又從書包裡拿出一疊試卷,“今天的作業。”

匡放拆了蛋糕的包裝,低頭啃了一大塊,邊吃邊用手指撚開那一疊試卷,“9張?瘋了?”

“還有一篇命題作文。”格子言平靜地說道。

匡放將蛋糕放在了茶幾上,他虛弱地靠在了格子言的肩膀上,咳嗽了幾聲,“公主,你沒跟老師說我生病了?我身體情況不允許我現在寫這麼多作業。”

“我跟他說了,”格子言把作業塞到匡放的懷裡,“他說讓你好好休息,不急著寫,我提出給你帶回來寫的。”

“您可真是體貼。”

格子言不再理他,趴在茶幾上寫今天的作業,他的速度快彆人幾倍,許多題目他草稿都不用打公式也不用列,直接就能在腦子裡演算出結果。老師對他作業的完成度要求也不高,做他想做的也就行了。

匡放靠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地吃著蛋糕,從側後方,盯著格子言,吃的好像不是蛋糕。

動物奶油細膩但不過分甜膩,漂浮在空氣裡,格子言明明沒吃卻感覺自己有蛋糕似的。

“我下午睡醒的時候起床刷了牙。”耳邊,匡放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一句。

“”格子言寫下剛剛得出的填空題答案,筆尖一頓,“然後呢?”

格子言剛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掰著轉了半圈,接著匡放的五官在眼前放大。

匡放將手裡剩下的蛋糕擱到了茶幾上,嘴裡含了半顆沾著奶油的車厘子送進了格子言的嘴裡。

格子言驀地瞪開眼睛,眼鏡滑下來,匡放騰出手來,又給推了回去。

格子言被匡放按在沙發與茶幾之間,過道逼仄狹窄,他想動都動不了。[審核你好,已刪]

第68章

匡放的手掌探到了格子言的後背, 緩緩往下,在碰到褲腰的時候,格子言像是察覺到了一般, 他按住匡放的手腕, “不行。”

“我又不做什麼,”匡放沒怎麼用力, 撥開了格子言的膝蓋, “什麼工具都沒有, 不方便。”

“用手, 成嗎?反正都是我伺候你, 要不,你也給我k一回?”

格子言自己扶了下眼鏡,搖了下頭。

“開玩笑的, 我也沒那興趣。”匡放將格子言撈起來,下邊貼得更近, “我還是比較給你k,看你爽, 我就更爽。”

格子言想瞪匡放一眼,送出去的一眼儘是豔而不妖的風情。

匡放拽住他的頭發, 吻住他。

格子言的舌頭窄細, 匡放以前就觀察過, 粉的, 像鉤子一樣,哪怕不用看,用嘴嘗也能嘗出來, 就跟半條果凍似的,又軟又滑, 怎麼親都親不夠。

要不是格子言掐他,提醒他自己有些呼吸不上來了,匡放差點忘了親又不是隻能親嘴,都是自己老婆了,渾身上下哪哪兒不能親?

格子言被匡放親得天旋地轉,分不清左右西東,他手指抓在匡放的肩頭,隻是低頭掃了眼下方,臉上就愈發滾燙,自覺難堪地扭開了頭。

幫了格子言之後,匡放又拉著格子言的手幫了他自己,匡放本來就是個乖張的人,故意貼著格子言的臉惡劣下流地喘,格子言偏頭躲,還被他壓得比之前還要結實。

將格子言送進洗手間,他看著對方挑不出一絲毛病和瑕疵的身形,暗咽了口氣,怕沒完沒了下去,他帶上門,“我去做飯。”

過了會兒,門又被推開,匡放遞進來乾淨的衣服和毛巾,“拿著。”

格子言接的慢了,匡放多問了句,“你乾什麼呢?”

“”格子言光著腿,他把手裡的紙巾遞過去,“在擦這個。”

匡放頭一回被格子言哽住,因為不要臉的那個通常都是他。

見匡放一直盯著紙巾不言語,格子言笑了聲,“怎麼,你想要?”

匡放回過神,他握著門把手,跟著門一塊往裡晃,“公主,我在你眼裡就這麼變態?假的吧。”

“那我丟了,”格子言毫不猶豫地推上門。連著匡放一起給推了出去,“我要洗澡了。”

匡放回了句“好的”,哼著歌轉身先去匡晟臥室衝了個澡。

他洗澡麻溜,格子言要講究得多,也磨蹭。等格子言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匡放的菜都已經洗洗好切完了.

夏婭和趙想成糾結了一整個晚上要不要把路子陽的事兒告訴格子言和匡放。

[夏婭:路路真的是想太多了,咱對他哪兒差了,去哪兒不是一起的?前段時間他說不理咱們就不理咋咱們,我們也沒生氣不是。]

[趙想成心想事成:他比較敏感吧。]

[夏婭:小時候路冉搶他的零花錢,我們是不是也給他出頭?他那生活費,是不是放哥去討的?那時候他爸媽隻給他多少來著?]

[趙想成心想事成:400,一個星期100。]

[夏婭:是吧,他怎麼那麼計較呢。真要計較起來,那放哥明明先認識我跟你,本來是咱們三個玩得更好,結果公主一來,咱倆還不是往後排了,計較這些真的沒意思,乾嘛呢這是,難道非得爭個第一第二,我不是第一,你不也不是,大家都不是啊,難道第一的位置不是自己給自己的麼,在彆人那兒排第一呢有什麼用?能拿錢還是怎麼著?]

[趙想成心想事成:夏姐你是比較現實的那種。]

[夏婭:我們還是不能告訴彆人,不然路路又得說咱倆不管他的死活。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告訴彆人。]

[趙想成心想事成:我爭取。]

[夏婭:你敢大嘴巴,我真跟你翻臉。]

雖然夏婭和趙想成都把嘴巴給閉緊了,絕口不言他們跟路子陽之間發生了什麼。

但格子言還是先從他倆身上察覺到了不對——他倆忽然開始對路子陽各種討好。

不過他讓匡放去問,也沒問出來個什麼,反而讓匡放找著機會,吃了幾口醋。

匡放的心眼小得很。

小年到除夕就間隔了幾天,匡放在除夕前一夜就被匡晟帶著回老家鄉下了,格子言這回沒法跟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邀一起來了東城。

四個老人身體還好,腿腳也靈便,來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東西。

格子言跟許萬林接到他們時,奶奶已經用披肩把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裹起來了,“天呐,你們這裡真的是好冷,你們父子倆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啊?”

外婆外公則是一路走一路拍照,棉城罕見東城年年都會有的大雪蓋城之景,哪怕能下那麼薄薄一層,也足夠在棉城引起轟動了。

“好漂亮呀。”外婆感歎道,“一眼望過去全是雪呢。”

許萬林拖著兩隻大箱子,“反正您回棉城也沒什麼事,要是喜歡這裡的話,可以多住幾個月,等開了春,河邊的景才好看,河上都是柳絮,好多遊客都愛過去打卡。”

外公連連搖頭,“我可不去,小言柳絮過敏,要是帶一身柳絮回家,那可就不好了。”

許萬林怔了一怔,尷尬地笑了笑,“也是,我都差點忘了。”

“其實我們本來提前訂了酒店,但小言不是說他可以去隔壁小放家裡睡,其實這麼麻煩人家,我們還挺不好意思的。”爺爺打量著眼前林立的許多棟房子,能看出有些年頭了,不過勝在用料實在,設計過硬,視覺上依然是享受的。

許萬林看了一眼格子言。

格子言看著鞋子上沾到的一整圈雪花,“我跟他是朋友,不麻煩。”

“你還真是不見外,”外婆不輕不重擰了格子言一下,“但我們也不能真麻煩太久,過了十五,我們就回去。”

初次來到寒風凜凜的東城,幾個老人哪怕就走了一段路,還是凍壞了,進了屋裡才紛紛舒服起來。

許萬林檢查了一遍冰箱,又讓格子言下樓去超市再添幾樣東西回來。

格子言鞋都沒顧得上換,抓起鑰匙,戴上帽子和圍巾,又出門了。

超市裡人擠著人,拎著菜籃子的,推著購物車的,因為超市在過年期間,一直在做大滿減活動,這兩天買東西,比平時便宜不少。

格子言一邊看著手機上許萬林發過來的菜單,一邊走到蔬菜區,扯了兩隻袋子,開始往裡邊裝菜。

在他的旁邊,就是水產區,伴隨著一聲接著一聲的剁骨聲,格子言朝那邊看了眼,發現路子陽站在那兒。

路子陽也恰好看見了他。

剖好的草魚被剁成塊裝袋,路子陽拎著魚走到格子言旁邊,“怎麼是你出來買菜?”

“我爸在家待客。”格子言隨便撿了個圓白菜放到了口袋裡,他話少,不適合需要主動說太多話的場景。

路子陽表情出現了淡淡的詫異,“你家來客人了?”在他的記憶力,格子言和許萬林要麼是去棉城過年,要麼就是父子倆自己在家過,沒見過有客人拜訪他們家。

“我外婆他們來了。”格子言說,“這是他們第一次來東城。”

“哦”路子陽手插在兜裡,過了會兒,他又主動說,“放哥有沒有跟你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給我說的是得過了十五才回,”格子言問對方,“怎麼了?你找他有事?”

“沒有,就問問。”路子陽覺著自己跟格子言處得越來越不如以往自然,這大概就是他此時處境的弊病,但沒辦法,他一直都是在模仿放哥,可仿冒品就是仿冒品,他根本做不到像放哥那樣放開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拿不起,又放不下,時時刻刻將自己困在兩難的境地,進退維艱。

兩人一塊走到結賬的地方,看著阿姨一件一件地掃著,格子言忍不住主動問:“你最近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路子陽恍若不知。

“感覺你比前段時間還要奇怪,學習壓力太大?”格子言把付款碼給阿姨掃過一遍,低頭繼續擺弄著手機,“我這兒正好還有幾份作業,我發給你。”

路子陽看著格子言半天,失了神,阿姨“哎哎”兩聲,他才後知後覺付錢,回道:“好,你發給我。”.

話說奶奶他們是客,但他們一來,就開始在家中忙活個不停。

許萬林的家務活在他這一輩裡怎麼也算不錯了,但他們四個就看不上眼,看哪兒都不滿意,不僅把家裡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還把櫃子裡藏的零食速食也被翻出來,冰箱裡的飲料,堆在茶幾上,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許萬林:“工作加班”

格子言:“是我要吃的”

“呸。”外婆啐了一口。

忙完家裡,幾個老人又帶著格子言,用一整個上午轉了東城好幾處古跡,下午便轉去商超買更多的年貨,還順便給格子言買了幾身過年穿的新衣服。

格子言不太喜歡飽和度太高的顏色,外婆卻偏愛豔麗的顏色,見格子言一臉抗拒地看著自己手裡的鮮紅大棉襖,她拉拉他,“你媽媽最喜歡這個顏色。”

“她喜歡的顏色多了去了。”格子言說道,“您儘拿她誆我。”

“怎麼就成誆你了呢?”外婆不服氣,“過年就是要穿紅色才喜氣啊,喜氣多多,身體才會好。”

外婆以前是不迷信的,近些年越來越信這些有的沒的。

格子言不願老人操心,拿著衣服去試衣間把衣服換上。

他出來後,幾個老人和營業員圍著他誇個不停。

是好看,他皮膚本來就白,五官清麗,氣場又強,什麼顏色的衣服都能壓得住,任何顏色穿在身上也做不到喧賓奪主。

“我再看幾件紅的,這幾天過年你就換著穿。”外婆更加興衝衝了,拉著外公跑出店門。

爺爺奶奶陪格子言走在後麵。

奶奶說:“你彆跟你外婆犟,去年我們去國外過了年,估計是水土不服,你外婆回了國之後就總鬨頭疼腿疼,病了小半年,現在還在吃藥。她怕你跟你爸擔心,就沒跟你們說。”

格子言視線找到在隔壁店轉悠的外婆,心裡一陣發酸,“知道了。”

都說人在去世之前,自個兒心裡是有預兆的。

外婆買回家裡的東西,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尤其是格子言平時要穿的要用的,許萬林瞧見,直說哪用買這麼多,孩子還在長個子呢,今年買的,說不定明年就穿不了了。

初二晚上,格子言和夏婭他們一塊兒在樓下玩仙女棒,拍照片。

許萬林外套都沒穿,跑出門,踩著一路雪到格子言跟前,“外婆出事了。”

格子言手裡的仙女棒掉到雪地裡,火光頃刻就被雪地吞沒了。

120在半個小時不到就趕到了家屬院,老人用擔架抬下了樓,格子言穿著她剛買給自己的鮮紅色羽絨服,渾身暖烘烘的,隻有臉被凍得似乎失去了知覺。

許萬林跟著醫護人員上了車,他攔住要一起跟著的格子言,“你在家陪爺爺奶奶還有外公,不然他們幾個老人在家,我不放心。”

格子言分明想跟著。

眼看著醫護人員就要關上門了,夏婭和路子陽眼疾手快把格子言塞了上去,看著許萬林說道:“叔,咱們去你家陪著爺奶,你們就放心吧。”

過年的急診比平時還要熱鬨,許萬林按著流程去排隊掛號繳費,格子言被攔在了搶救室外麵。

他坐不住,站在搶救室門口通過門上那一扇小玻璃窗朝裡張望。

有人急匆匆從裡麵出來時,他讓到一旁。

老人上衣被扒開,貼上了電極片,身體各處都插上了管子,連上了儀器。

格子言跟床邊那些儀器很熟,媽媽用過,他也用過。

外婆的血氧隻有七十不到,血壓降到了60和30,呼吸卻升到了每分三十幾次,心跳還在正常值。

看來不是心臟的問題,是腦部的。

很快,老人被推出來要去做片子,剛拍完,醫生電腦上便有了數據,剛推回搶救室沒多久,醫生就出來找家屬談話了。

“你們是家屬?”

“從片子上來看,病人是腦出血,並且出血的位置不太好,出血量也挺大,我們醫生在裡麵也一起商議過,我們都不建議做手術,一是老人年紀大了,就算手術成功,預後也不會達到理想效果”

“達不到理想效果是什麼意思?”格子言語氣難得出現了急促的意味。

許萬林拉了拉他,“小言,先聽醫生把話說完。”

“對不起”

“沒事沒事,”醫生說,“你會著急這很正常,你們還算冷靜的,前兩天來了個割傷的,哭得那叫一個震天動地哦。”

“說回正題,達不到理想效果的意思就是,病人有極大可能醒不來,成為植物人。不建議做手術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病人很有可能連手術過程都堅持不下去。”

許萬林:“那不做手術呢?保守治療,行不行?”

“保守治療,按照目前的情況,就算我們把能用的藥都用上,我們儘力,好嗎?”

醫生已經說得很含蓄了,做手術和不做手術,都是一個結果.

淩晨三點鐘,搶救過程結束,醫生告訴格子言,病人醒了,能說話了,想跟他說說話。

格子言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把臉上的淚痕全部擦掉,才走到床邊。

他蹲下來,一見著外婆張嘴,眼睛瞬時又紅了,他摘下眼鏡,伏在床上。

“少吃零食,少,喝飲料,學習,隨便學學就行了,身體最重要,”外婆斷斷續續地說道,“以後找個心疼你的,伴兒,彆像你媽媽,你要安安穩穩一輩子。”

“你爸爸呢?”

她扭頭,看向床側的男人,“辛苦你了。”

外婆斷斷續續地說了許多話,等到外公也踉踉蹌蹌地趕來了,她又說了會兒,才閉上眼睛。

格子言拉住老人的手指,“外婆?外婆?”

他怔怔地掉著眼淚,忘了呼吸,直接就倒在了外公的腿上,外公陡然被撞,愣了一秒鐘,見著是格子言,臉色一變,“醫生!醫生!來人啊!”

格子言再醒來的時候,醫生正好在他旁邊寫著記錄,瞧了他一眼,“好家夥,哭著哭著換氣都不會了,你差點把你家裡人嚇死。”

“他們呢?”格子言坐起來,他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看著四周,這會兒的急診室,人少了許多,安靜下來,讓剛剛發生的一切變得像做了一場夢一般。

“在外麵等你。”醫生鬆開鼠標起身,“我去幫你叫。”

門打開後,第一個跑進來的卻不是許萬林也不是外公,而是匡放,匡放差點把醫生都給嚇到了,他衝到格子言病床邊上蹲下來,“沒事吧你?”

見格子言帶著,他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臉,“喂?”

格子言揮開他,“我沒事,你怎麼回來了?”

匡放把床上搭著的羽絨服給格子言套上,“路路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外說你家出事兒了,我讓我姐送我回來的。”

“薇姐也來了?”

“難道你還想我蹬一天自行車從鄉下蹬回來?”

格子言眼睛還紅著,但還是忍不住笑了,“我沒這麼想。”

穿好衣服,格子言呆坐在床沿,看著對麵躺在病床上、已無生息的外婆。

匡放彎下腰看著他,“感覺怎麼樣?”

“還好,”格子言看出對方眼裡的擔心,垂下眼,用眼皮擋住自己的眼神,“又不是小時候了。”

他正年輕,送彆這堂課任誰都逃不過的。

“怎麼說,公主長大了?”匡放摸了下格子言的下巴.

外婆的葬禮在棉城舉行,匡放陪著格子言回了趟棉城,在那邊又陪外公住了一段時間,到開學前一天,才從棉城趕回東城。

儘管格子言麵上沒表現得很悲傷,但短短半個月,他還是瘦了一圈。

老李一瞧見,就奔到匡放米跟前,問他是不是欺負格子言了。

“您省省吧,我能舍得欺負他?”

開了春,格子言又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跟個殺手似的。

學校下發了高考百日誓師大會的時間通知,並讓格子言寫一篇發言稿上台講話。

他在寫發言稿的時候,匡放就在他旁邊做題。

“公主,陳茂芳說我媽我舅一個哈佛一個劍橋,那我學習怎麼就那麼費勁?”匡放轉著筆,慢慢倒在了格子言的肩上,“還是受到了老匡的影響,老匡要不是我舅輔導,跟老趙一個水平的。”

格子言推開他,“你是不想學。”

“我是不想學,”匡放丟下筆,“我現在腦子裡更想做點彆的。”

“你想做什麼?”

匡放又將筆拾起來,他在草稿紙上寫下兩個潦草的字,推到了格子言眼前。

“”

格子言在下麵回了句:你會?

匡放嗤笑一聲,“無師自通,我每回親你,你不都主動蹭我?你彆說你不想。”

“”格子言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回,他紅了耳朵尖,幸好被落下來的幾綹碎發給擋了大部分。

匡放盯著他一會兒,口乾舌燥,他在紙上寫:能不能行?

格子言握筆握了一手的汗。

他筆尖在紙上停頓住,墨水暈開了一大團,過了半天,他在後麵打了個一個勾。

第69章

但這事兒, 後邊匡放也沒再提,格子言也沒提,距離高考沒多少日子了, 學校裡除了幾個保送成功的還是優哉遊哉的之外, 其他人隻恨不能在教室懸梁刺股。

下午下了課,六人埋頭在學校給高三生開辟出來的自習室, 格子言負責出題, 其他五人就負責做題。

不管出什麼題目, 吳棟很少有著急上火的時候, 他知道劉亞然辛苦, 把希望全寄托在自己身上,從來就不敢鬆懈,哪怕約好了打架, 大家夥也得提前定好時間,不能遲到, 也不能早退,耽誤了他學習的時候, 他就把人往死裡揍。

夏婭的成績略遜色於吳棟,她沒吳棟那麼拚, 而且她根本沒打算在國內讀大學, 她爸的賠償金加上上回趙夯家賠的錢, 她手裡的錢已經完全可以支持她出國頭一年的學費生活費, 等過去了,她打算勤工儉學,再跟陳有婧蹭吃蹭喝, 陳有婧反正要跟她一起出去的。

路子陽做題情況也比上一年好了不知道多少,唯一落在後麵的隻有趙想成。

他一開始不著急, 今天抄格子言的,明天抄吳棟的,路子陽成績越來越好他也跟著高興,因為那代表著他能抄的又多了一個人。

但這一紮堆做題,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筆尖在紙上劃拉出整齊劃一的唰唰聲,紙頁翻動的聲音就像掛在耳邊的倒計時,尤其是吳棟每次用不了幾分鐘,就直起腦袋,“做完了。”

完完完,玩你媽比。

趙想成做完一道題,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一遍。做的還是錯的。

“”

他試圖去偷偷看旁邊吳棟和路子陽的草稿紙,發現自己連他們的草稿都看不懂,他隻會抄答案。

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頭頂,趙想成收回四處偷瞄的眼神,訕笑,“公主,你這題難度有點高啊。”

“公主出題的時候已經把你的水平也考慮進去了,你連這個都做不來,趁早退學進廠吧,半年能打不少螺絲釘呢。”夏婭毫不留情地說道。

“我哭給你看。”

格子言重新抽了兩張草稿紙,出了幾道簡單一點的題給趙想成。

趙想成拿到題目一看,就知道難度降低了,因為這次他能看懂題目了。

“謝謝寶寶。”他抽著氣說道。

匡放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

趙想成反應極快,“格子言,謝謝您。”

吳棟:“你是不是有神經病?”

“有時候還是會忘了他們兩個在談戀愛,”趙想成坐在凳子上搖來搖去,“以前差不多也是這樣相處的嘛。”

匡放抬起臉來,“你的意思是,我們還得時不時親嘴給你看?”

“放哥你要是這麼想的話,”趙想成激昂道,“那我沒意見。”

“ 美得你,”匡放根本不上趙想成的當,“這種事兒誰在公共場合做?我是那種沒素質的人?”

吳棟推了下眼鏡,宛若老乾部似的擰開水壺的蓋子,砸了一口,“放哥你要這麼說,就是讓自己難堪了。”

“滾。”匡放揉了個紙團朝吳棟丟過去。

幾個人笑成一團,夏婭是唯一一個臉上反而愁意籠罩的人,她不停去瞥跟自己隔了兩個人的路子陽,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她想看看路子陽此時此刻是什麼表情。

她替公主和放哥感到開心,可又替路子陽感到難過。

她半張臉哭,半張臉笑,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快抽筋了。

難怪那天路子陽會發那麼大的火,其實就跟她現下的心情一樣,他根本沒打算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或者好的事情,因為不管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無無法改變的事情。

他隻能難過,也隻有難過的資格。

就像夏婭一樣,她也幫不上任何忙,隻能替對方感到揪心。

“我去接個水。”格子言躲開趙想成丟來的一個紙團,拿著保溫杯起身。

夕陽半落,熱水處剛被人接了幾大杯熱水走,燒熱還需要等幾分鐘。

格子言拿出手機,一邊等熱水,一邊看手機上的題目。

“格子言?”一道女聲小心地出現在身旁,見叫的人看過來,劉橙才鬆了口氣,“看來我沒認錯,我還怕認錯人了呢。”

“我有道題,想問問你,”劉橙從自己的手裡拿出一張小紙條,遞給了格子言。

這樣的小紙條,格子言受到過不計其數,但幾乎沒有人會拿這種小紙條來問題目,連打草稿解題的位置都沒留。

格子言心裡藏著疑問,但還是伸手把紙條接了過來,他慢慢將紙條展開,上麵手寫的字跡也慢慢袒露。

劉橙背著手,打量著格子言的臉色,低聲說道:“你放心,不是我表白,我是幫彆人說的。”

格子言將紙條折起來。

劉橙接著說道:“剛剛你們在聊天的時候,我恰好在附近,我聽見了,你跟匡放在談戀愛,是嗎?”

她近期好像又換了個發色,從茶棕色換成了茶青色,後者顏色更顯得皮膚白,她又抹了口紅,跟逐漸發紅的眼睛正好相得益彰,“你知道,路子陽一直喜歡你嗎?如果你們真是兄弟的話,以後就不要在他麵前太親密了吧。”

格子言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笑了一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

“你要不信,不然你去問他?不過他那慫包,他肯定否認。”

格子言將紙條放到了口袋裡,劉橙一直看著他的動作,“其實,你能看出來我是為了你們好吧,畢竟提前知道,比以後突然知道,那可要好多了,你知道,也會比匡放知道要好多了。”

她很不喜歡匡放似的,提到匡放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表情,“匡放要是知道,肯定得跟路子陽翻臉,路子陽是個脆皮玻璃心,萬一難過死了呢?他很在乎你們的,所以我也希望你們能多在乎他一點。”

“叮”地一聲,熱水器從紅燈變為綠燈。

格子言示意劉橙先接水。

劉橙彎腰打開了水龍頭。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格子言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也喜歡路子陽,”劉橙接好了水,直起身,坦蕩蕩的樣子,“我不希望你們因為這種事情而把關係鬨僵,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聊聊,路子陽這段時間看起來不怎麼開心。”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沒有人規定人隻能喜歡一個人啊,我連喜歡喝的奶茶都有七八種,喜歡的人怎麼可能隻有一個。”劉橙笑沒了眼睛,“幸好你不喜歡他,要是你們互相喜歡的話,我一定會破壞你們的。”

“可是你為什麼會喜歡匡放呢?我覺得他好粗魯。”

格子言接好了水,擰緊瓶蓋,“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

“狗屁,喜歡一個人肯定是有理由的。”.

"看你心不在焉一下午了,想什麼呢?"回家的路上,匡放抬手在格子言眼前打了個響指。

格子言恍然回神,他理了理思緒,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喜歡上了趙想成,你會怎麼辦?”

眼前的男生神色一變,接著繞到了格子言的正前方,格子言停下了腳步。

匡放捧著格子言的臉左看看右看看,“你眼睛沒事兒吧?”

“老趙知道又要哭給你看了。”格子言用餘光瞥了一眼在不遠處找吳棟討要糖吃的趙想成一眼。

“他又黑又矮又笨,有什麼好喜歡的?乖,換個人打比方。”匡放哄小朋友一樣的語氣。

“”格子言想了想,“吳棟呢?”

“他這個人,笑麵虎,心思深,喜歡把什麼都抓在自己手裡,按照你的性格,你也不會喜歡這種性格的人,再換個人。”

“夏婭?”

“太吵了,你確定你能受得了?”

“路子陽?”

路子陽是小隊裡唯一跟匡放有幾處相似的,不管是相貌智商,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匡放這回沒像之前那樣快速說出對方那幾處不行,他挑了下眉,笑著問:“非得是咱們自己人?”

格子言看出來,匡放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匡放愛笑的,不同的笑代表著他不同的心情,不論心情好壞,他都能給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來。

隻是心情不同,他笑時給人的感覺也不同。

大部分時間,他對著格子言笑,幾乎是在縱容著對方得寸進尺,有時候卻又笑得令人心底涼津津的。

格子言也笑了,“吃醋了?”

“那倒沒有,”匡放搖了下頭,他手指順著格子言的脖子摸上去,“這叫危機感,懂不懂?”

他話音剛落,也沒給格子言辯白的機會,掐著格子言的下巴抬起來,重重朝格子言的唇咬下去。

意識到這是在人來人往的路邊,格子言推了匡放一把,匡放反而更來勁。

“我靠!”身後不遠處傳來吳棟的一句臟話。

趙想成立馬高喊,“沒素質沒素質沒素質。”

但的確養眼,因為沒啃來啃去,親得口水四濺,隻是碰在了一塊兒主要還是因為兩個人都盤靚條順。

一般來說,好看的人不論做個什麼,隻要不突破道德底線,群眾基本上都是能欣賞兩眼的。

夏婭蹲在地上,偷摸著用手機給兩人拍了張照片,到兩人分開後,她才想起去看路子陽。

路子陽正捧著張試卷在邊走邊看。

他,應該沒看見吧。

唉,真令人發愁。夏婭真是快為他們愁死了。

這件事情不解決,她可怎麼安心出國讀書呢?.

夏婭擔心的事兒,在百日誓師那天,全他媽壘一塊兒發生了。

百日誓師當天,許多家長都到場了,許萬林抱著一束花店買的淡黃色向日葵,顏色沒那麼深,淡淡的,特意挑了格子言喜歡的風格。

格子言穿不了校服,穿了跟校服同色的上衣和褲子,但還是被不少人給看出來了。

有家長指著上台講話的少年,“咋回事啊你們學校,怎麼優秀學生連校服都不穿的,是不是塞錢了?”

“爸!爸!爸!你閉嘴吧,你兒子的3次方疊一起的分兒都沒他考得多!”

格子言在台上講話已經講過很多次了,他習以為常。越習以為常,在彆人的眼裡就越閃閃發光。

隻有神仙才會對自己神仙的身份習以為常。

格子言講話到一半,手中的話筒突然沒了聲音,專門用來投放學生老師以及家長祝福視頻的大熒幕,上麵突然多了一段黑乎乎的視頻。

好像是什麼巷子,看路牌,應該是新東城那邊,不是老東城的巷子。

男生一臉是傷,臉上混著血淚。

攝像頭在晃,還有低笑聲。

匡放和路子陽幾乎是一齊反應過來的,拔腿就往廣播室衝。

全操場的人都怔怔的看著這一出意外,以為是設備上出現的失誤,估計調試調試,很快就恢複正常了。

視頻裡的男生說話了。

“我喜歡你,是真的。”

視頻又拍到了格子言的側臉。

“臥槽!我操你媽!”夏婭一下竄出了班級裡的隊伍,王一春沒來得及拉住他。

劉亞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推了吳棟一把,“快去看看,去跟著夏婭,彆讓她鬨出什麼事兒來。”

格子言看著台下人的臉上出現各種各樣的表情,用繽紛多彩形容也不為過,他握著話筒,緩緩回頭。

看見的正好是自己跟匡放牽著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的背影。

後麵,還有匡放被陳家帶走之前的一次接吻。

基本上都是在校外拍的視頻,沒有校內的,想也知道,搞出這事兒的人已經不是他們學校裡的人了,而在視頻最最開始的那幾聲低笑是趙夯。

格子言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當年都說不要招惹趙夯,他們當時都以為是因為對方敢動刀子,甚至覺得恐懼也也來得太過容易。

照現在看,趙夯讓人不敢惹的原因完全不是他膽子大,而是記仇、甩不掉。

視頻播放了一大半才被掐斷,下麵的人,不論是老師還是家長,臉色都很難看。

很快,底下家長紛紛開始指責起校方來。

“你們學校就是這麼管理學生的啊?”

“去年我就聽我兒子說你們學校搞出同性戀的新聞,現在又是一出,你們這是想怎麼著?你們這難道不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你們教出來什麼了?同性戀!”

“今天可是百日誓師啊,你們學校這也太”

“我看台上那同學有點眼熟,是不是這視頻裡的啊?”

“我覺得這老師吧,他不僅得教書,他還得育人是吧,這學生,他不僅要成績好,這品行也得過關不是?”

格子言到底是年紀小,沒碰上過這麼大的事故現場,一時間喪失了思考能力。

許萬林身後有人罵得難聽,他蹭一下站起來,可又苦於不會罵人,隻冷冷丟過去一句,“請您說話注意點!”

匡晟則低頭直接從花束裡抽出了一枝柳條,指著旁邊咧咧的人,“說他媽什麼呢你?再嚷嚷一句,我抽爛你的嘴。”

“你誰”

“爸爸爸!你的甲方老板你的甲方老板你的甲方老板!”

深藍家屬院的人壓根不可能為著這事兒指責自家人,但其他幾家可不這樣想,操場上吵得不可開交,互相推搡個不停,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也都翻出來重新提了一遍。

“你們院那些個破事我都不想說,陳老板是不是睡了自己小姨子啊?養五個小老婆!周六日還家族聚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什麼封建社會呢!”

“就是,我們這也叫事兒?你們瞧不上你們有本事也出一個考滿分的同性戀啊!”

“同性戀有什麼稀奇的,睜開眼看看吧,這什麼年代了都,你還以為是你們那時代呢,哦不對,就你們那工資,確實感受不到時代在進步哈。”

“孩子?什麼孩子?”說話的人把自己身後的小雞仔兒子拎到了跟前,“來,這是我的孩子,年紀一千,這種的,生十個八個,頂什麼用?”

男生推推眼鏡:“媽媽,不可以用自己的孩子討好大老板喲。”

話筒重新有了聲音,老李一把拿走了格子言手裡的話筒,指著跑上來的匡放和夏婭,“你!還有你們!就等著寫檢討吧你們!滾下去!”

吼完,他又擠出笑容,對著台下的眾人說道:“大家安靜一下,大家安靜一下。”

“此次的確是我們管理不周,我作為這次活動的負責人啊,我深表歉意。”老李深深地朝台下鞠了一躬,下麵的學生隻見過老李趾高氣昂,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哪見過他這麼卑微,紛紛拽著自己爹媽讓彆講了,聽老李講。

“但是我也說兩句,希望各位學生和家長們,都能抱著平常心看待個人感情這件事情,它啊,它是是影響不到品行和成績的啊,那你們看,我們格子言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嘛。”他的心就是偏到了九霄雲外,他對學生雖然說非罵即吼,一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模樣,但真論起來,他比誰都心疼學生。

看著格子言被這麼多人指著嫌棄辱罵,他在下頭愣是擤了把鼻涕才走上來。

“主任——你話也不能這麼說,正常人他誰會喜歡同性呢,陰陽陰陽,不能隻有陰,也不能隻有陽,那有悖科學啊,您是教書的,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呢?一個人隻有心理扭曲、變態,才會喜歡跟自己同性彆的人,否則,這沒法解釋啊,我覺得學校還是多注重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這男生都和男生親嘴了,你們這到底是在教些什麼嘛?”

“這位學生家長,你是同性戀嗎?”

“啊?我肯定不是!”

“那您有沒有取得什麼成就呢?”

“您有話可以好好說,為什麼要人身攻擊呢?”

“原來這位學生家長也知道自己是在人身攻擊。”

在大屏幕後麵,匡放搓了搓格子言的臉,“沒事吧?”

格子言搖搖頭,“沒事。”

他看向趙想成,“趙夯乾的?”

“他自己沒來,讓彆人來的,”趙想成咬牙切齒,“老李已經報警了,但這小打小鬨的他還真是夠惡心人。”

夏婭:“我剛剛看晟叔都快跟人打起來了。”

格子言明顯有些沒回過來神,他被養得嬌氣,雖然脾氣性格不嬌,但成長過程中,基本上聽不見難聽的話,眾星捧月著長大的,今天算是一次性聽夠本了。

匡放給他懷裡塞了個保溫杯,挽起袖子,在所有人都沒察覺時,回身一拳打在路子陽的臉上。

路子陽朝後踉蹌兩步,摔倒在了草坪上。

“放哥!”趙想成一聲驚呼。

哪怕是氣極,對著自己人,匡放也不下狠手,他就給了路子陽這麼一下,就收手了,讓驚慌失措抱著他的腰準備開始攔架的趙想成十分的尷尬。

趙想成咳嗽兩聲,悄悄鬆開手,"乾嘛呀~"

匡放垂眼,“解釋一下,趙夯手上那些視頻,哪來的?”

路子陽微微錯愕地抬頭,“你懷疑我?”

夏婭的心涼了半截,“放哥,路路不可能乾這種事情的,肯定不是他,真的,他不可能”

趙想成也做不到想往常一樣嬉皮笑臉了,他乾咳幾聲,“那什麼,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疑惑,那些視頻,那些路徑,都得是自己人才知道,才了解。

可他們自己人,怎麼可能坑自己人,說破天都沒可能啊。

格子言靠在大熒幕後邊的鋼架上,他看了匡放一眼,“放哥,好好說話,彆動手。”

吳棟也看向路子陽,“路路,你”

“吳棟你要死啊,你再路一個試試,”夏婭眼睛通紅,“我說了不是他就不是他,是我都不可能是他!”

“路子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他不可能會做出傷害公主的事情,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憑什麼懷疑他?你們全都在放狗屁!”

趙想成腦子裡叮叮啷啷,響成一片,他暗道完了完了。

夏姐說到這種程度,以放哥的敏銳性,肯定能察覺到了。

果不其然,在夏婭說完之後,匡放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剛剛說的什麼?再說一遍我聽聽?”

夏婭的理智一秒回籠,她咽了口唾沫,“我,我沒說什麼。”

路子陽的臉上也出現了難得的慌張,“放哥”

就連格子言也察覺到按照目前的情況,繼續任其發展下去,事態一定會失控,他身後拉了兩下匡放的衣袖,“放哥,當務之急是先應付學校和家裡。”

男生甩開格子言的手,“你知道?”

吳棟完全懵著,他看向夏婭,“你們到底在瞞什麼東西?”

氣氛一直僵硬,沒人開口說話,就連趙想成此時此刻都感覺到了如芒在背冷汗直流是什麼感覺。

就在這時,夏婭放在吳棟那兒的手機響了,吳棟把手機朝夏婭遞過去,夏婭看了眼,是陳有婧的,隨口一說,“你幫我接了算了,說我在忙。”

吳棟把手機放到耳邊,不等他開口,對麵說:“你國外留學的申請郵件我幫你發過去了。”

吳棟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他低聲說了好,等會轉告給夏婭,陳有婧便把電話掛斷了。

“她說什麼?”夏婭還是忍不住問。

“你準備申請國外的哪所大學?”吳棟反問道。

夏婭愣在原地,她怔愣地看著吳棟,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到了。

“那個,5棟,你”

吳棟目光犀利地看過去,“你知道?你不告訴我?”

過了會兒,吳棟將每個人的表情都過了一遍,他似是嘲笑一般,“你們居然都知道,就他媽的瞞著我一個!”

“你們這麼對我?我是能把她吃了還是怎麼著?”吳棟動手搡了趙想成一下。

趙想成也煩躁了起來,他腦子本來就不算特彆聰明,幾件事兒撞在一起,他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一樣,他搡了回去,衝吳棟吼道:“夏姐說不告訴你你衝我急什麼?你要怪也彆怪我,誰讓人家不喜歡你。”

“老趙!”路子陽出聲製止趙想成的時候,已經晚了。

吳棟摘下眼鏡,“哪能怪你,我誰都怪不著,就怪我自己。”說完後,他把眼鏡揣回兜裡,轉身離開。

夏婭和趙想成一塊追上去。

匡放看著三人的背影,頓了頓,看向路子陽,“你的事先放放,你先回吧,我跟格子言聊聊。”

所有人都走了,他們一走,好像順帶著把周圍的空氣也帶走了。

格子言看著匡放朝自己走來,覺得有點呼吸不上來。

“你前兩天問我,如果你喜歡上了彆人怎麼辦,”匡放雙手插在兜裡,沒像以前一樣,邊說話邊動手動腳,就垂眼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你那天是不是就想暗示我?”

格子言:“我也是那天才知道。”

“你沒告訴我。”

“我不知道怎麼說。”

匡放摸了摸鼻子,“那我現在還不是知道了?”

“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匡放低笑一聲,“應該是我問你想怎麼樣吧,公主,怎麼就那麼多人喜歡你呢?怎麼就連路子陽都在偷偷喜歡你呢?”

“他沒做什麼,你”格子言說到一半,隔著鏡片,撞上匡放銳利似刮骨刀一般的眼神。

匡放抬手撓了撓格子言的下巴,鼓勵道:“繼續啊,繼續幫他說話,我聽著。”

第70章

格子言被匡放盯著, 看出匡放的確在生氣,他也沒往槍口上撞的愛好,將話題引開, “他們吵架了, 我們也要吵架?”

“那沒有。”匡放立馬說,“我隻是問問, 沒想跟你吵。”

“你知道, 我最他媽煩跟人打嘴仗。”

匡放說完後, 抬手揉了揉格子言的耳朵, 他側過頭, 看著已經被老李安撫下來的眾人,他眼神陰森森的,落回到格子言臉上的時候, 陰霾又悄然散開。

“對不起。”他突然說道,“要不是跟我談戀愛, 也不會弄出這種事兒來。”

“你是怎麼能把錯攬到自己身上的?”格子言不是沒見過匡放服軟,恰恰相反, 匡放服過的軟多了去了,隻是都不是真心服軟, 這回是真的。

匡放蹲下來, “感覺自己做你對象, 不太稱職。”

格子言想了想, “那我換個人談,也還是男的,也還是會被他們帶異樣眼光看待。”

“你換個人談, 談什麼?”匡放抬起頭,眯起眼睛。

“”

合著說了一句“對不起”, 還真隻是過道嘴,他知道錯了,不代表他樂意去修正錯誤。更何況,這哪兒算得上錯。

隻是格子言品味出了點兒彆的東西。

匡放的底色確實與匡晟不像,隻是那副日常裡的作態,被匡放學著了。

陳家是什麼樣子,真正的匡放就是什麼樣子。

匡放低頭將格子言快要散開的鞋帶重新係了係,他喃喃著,“他大爺的,老子還不信趙夯一乾二淨翻不出什麼臟事兒來。”

老李在前麵把事情處理了,但優秀學生代表沒講完的話肯定也沒法繼續了,他直接跳過了這個環節,進行了下一個。

他讓匡晟和許萬林帶著兩個孩子先回家,避一避,下周再來學校上課。

走回去的路上,匡晟揚手啪啪給了匡放兩下,“又是你惹的人?”

“反正老匡你得把人給解決了,這人特難纏,纏了我們快兩年,時不時就搞點事兒出來惡心人。”匡放是真覺得趙夯挺惡心,就跟那螞蟥一樣,沾上了甩也甩不掉,它還一個勁兒的抱著你吸血,它吸得日漸肥壯,被它沾上的人卻會日漸衰弱。

許萬林就擔心格子言的心理狀態,一路上,問了好幾次“沒事吧?”“還好吧?”。

看著許萬林比自己還要發愁的表情,格子言還要反過去安慰對方,“我沒覺得這算什麼大事,我是同性戀,不是殺人犯。”

“”

許萬林搓了搓臉,說得也是.

趙夯的事情全權交給匡晟去處理了,格子言就在民警來問話的時候,表現得虛弱了些以及對生活了無指望的一些情感表達,對方表示基本都了解清楚了。

沒過幾天,趙夯交代了一件事情,匡放找陳若輕打聽才打聽到。

一拿到消息,匡放就抓著格子言打算下樓,也沒說去哪兒。

格子言稀裡糊塗被他拉出去,沒走出幾步路,又被匡放塞了回去,還順道理了理格子言衣領,“你在家裡呆著就行,老子一個人去,啊。”

路子陽家裡正吵得厲害,因為警察來把路冉給拷走了。

路燦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一邊看著動畫片一邊吸溜著鼻涕嗷嗷哭,路爸路媽則在電視機前互相指著對方罵。

熱鬨著呢。

匡放悄無聲息靠在了他家門口,“忙呢,叔,嬸兒?”

路媽大抵知道是什麼事情,對匡放也擠不出什麼好臉色,“你來做什麼?”

“我來找路子陽,不是找你們的。”

“他學習呢,你彆煩他。”

“裝什麼,”匡放心情本來就不算好,平時能跟這對夫婦樂嗬兩句也是看在路子陽的麵子上,現在他不樂意樂嗬了,冷臉也是說來說來的事兒,“你們兩口子整天對路子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現在路冉犯事被逮了,你們臉一抹,又當起好爹好媽了?”

夫婦倆被一個晚輩教訓得滿臉尷尬,敢怒不敢言。

身後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路子陽直接略過爹媽,看向匡放,“放哥,你有事?”

匡放繞過了客廳,走進路子陽的房間,他轉了半圈,找著了路子陽的手機。

他把手機拿在手裡看了看,衝旁邊的路子陽笑了聲,“明兒我讓人給你送個新的。”

說完,匡放舉起手機,摔在了桌子上。

路子陽的手機本來就隻是個二手機,一砸就全散架了,零件崩了一桌子。

匡放彎腰在裡麵挑挑揀揀,拎出來一塊不屬於手機零件裡的鐵皮,鐵皮背後黏著一隻已經停止了閃爍的看起來像是燈泡的東西。

路子陽也覺得不對了,“這是什麼?”

“路冉在你手機裡裝了監聽器。”匡放把監聽器放到了路子陽的手裡,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門口的路爸路媽,說道,“路冉被帶走不光是因為監聽器,她當皮條客,你們知道嗎?”

夫婦倆如被雷劈了,僵立在原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早知道,還不如投資咱們路子陽呢,你說是吧?”匡放拍了拍路爸的肩,語重心長,“借過。”

匡放剛走出了路家的門,身後就傳來了路媽嚎啕大哭和路爸的咒罵聲。

沒過一會兒。

路子陽追了出來。

“放哥,你怎麼知道的?”他問道。

“陳若輕跟我說的,趙夯被學校開除之後,自己在外麵接觸了些人,一夥人一塊盤了個酒店下來開KTV,路冉給那裡邊介紹了不少大學生,一開始隻是介紹,轉幾百塊介紹費,後來胃口養大了”匡放瞧了路子陽一眼,“你要幫她說好話?”

“沒。”路子陽搖頭。

“那天對你動手之前,”匡放頓了頓,“其實我已經猜到了跟路冉有關,我們這幾個人,唯一跟趙夯的人能沾上點關係的就是路冉,而路冉是你姐。”

“你打小心軟,不隻是你,就連咱們,也看在你的麵子上,給路冉擦過幾次屁股,”匡放停下來看著路子陽,“你想把一輩子搭在這家人身上?”

路子陽又搖了搖頭,“我沒這麼想。”

“行了,回吧,”匡放推了他一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又把路子陽給拽了回來,“哎等等,路冉的事兒過了,你得好好給我解釋解釋,你跟格子言,怎麼回事兒?”

“放哥”

晚上,小隊群裡。

[趙想成心想事成:有完沒完有完沒完,我說行了啊,吳棟你他媽再在這個群裡退了進,進了退,我真生氣了啊!]

[夏婭:我已經說了,跟他們沒關係,是我不讓他們說的,我怕傷你心,這還得是你我才瞞著。]

5棟退出該群聊。

[趙想成心想事成:哎嘿我真是服了這位大爺,又來了又來了!]

[夏婭:我錯了還不行?你想怎麼樣你說?]

[夏婭:@路子陽。]

[路路:?]

[夏婭:你那事兒,就解決了?]

[路路:沒什麼需要解決的。]

[趙想成心想事成:@放哥@公主。]

[夏婭:老趙你怎麼貼臉開大啊?]

[路路:]

[匡放:聊過了,他喜歡他的,我喜歡我的。]

[趙想成心想事成:那喜歡的不都是一個嗎?]

5棟加入群聊。

[夏婭:趙想成你能去進修一下說話的藝術嗎?]

[夏婭:5棟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但我肯定是要出國的。]

5棟退出該群聊。

[夏婭:靠!]

[趙想成心想事成:你說話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

[路路:我跟放哥還有公主都聊過了,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尊重他們,他們也尊重我,我們互不打擾。]

[趙想成心想事成:你不難受?]

[路路:其實還好。]

5棟加入群聊。

[夏婭:你能把門開開麼,你媽喊你吃飯。]

[5棟:我不餓。]

[夏婭:愛吃不吃。]

5棟退出該群聊。

[路路:].

格子言在家分彆給他們幾個派發著題目,他們吵架吵他們的,作業還是要做。

於是群裡的聊天記錄大體就是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夾雜著“這題套哪個公式,我沒看懂?”解答的人在罵了過後,還不忘解答對方的問題。

匡放在樓下跟路子陽打完了一場球回來,洗了個澡,頭發沒吹乾,濕漉漉、熱氣騰騰地跑到格子言的家——兩人早已經互相給了對方自家的鑰匙。

“你猜路子陽跟我說喜歡你什麼?”匡放一屁股坐上格子言的桌子,格子言看著滴到桌子上的水,選擇摘下眼鏡。

“不想猜。”

匡放的確沒跟路子陽計較這件事情,但不代表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方式也並不是找路子陽的茬,當然,也算不上找格子言的茬。

一定要描述形容的話,有一個成語最合適:借題發揮。

這簡直成了匡放“欺負”格子言明晃晃的借口,一般話題會隱晦地從各個不相關的人和事上麵開啟,最後全部都會繞回到這件事情。

格子言開始幾回都上了當,後邊學乖了,不接匡放的話。

“近鄉情怯?”

“”

不接居然也能讓他找到發揮的空間?

匡放背著光,垂眸打量著格子言,饒是同樣吃飯喝水呼吸著同一片空氣長大,此時此刻在同一個時間段坐在同一個房間裡,他跟格子言看起來也是兩模兩樣的人。

再愛生病的人,在周圍一堆人的精心嗬護下,也能平安長大。

格子言摘了眼鏡,冷清的五官中透露出絲絲靡麗的倦怠,他就是這樣一張臉,以前讓人覺著有種不敢多打量的高貴,對,就是高貴。如今已經成年,骨骼和五官的舒展都已經趨近於成熟,不合群的高貴淡了,漫不經心的疏離又濃烈了。

這要是小時候,這樣的格子言路過家屬院,是要引起一片哇塞的。

匡放手指順著格子言的鎖骨,從遠端摸到了近端,順著咽喉上去。

格子言被他抬起下巴,而匡放發間的水正好緩慢在眉間凝結,一滴冰涼的水珠滴落在了格子言的唇上。

匡放看著那滴水先是在上唇呆了會兒,沒過多久就堅持不住了,緩慢下滑,滲入唇縫,留下一抹發亮的水光。

匡放彎下腰,他含著格子言的唇親了會兒,手掌順著格子言的衣服探進去。

剛摸上去,他一頓,放開了格子言,從桌子上跳下來,他一把抓起鑰匙,“你等會兒,我馬上回。”

格子言回過神的時候,匡放人都已經在電梯裡了。

他穿著拖鞋拿著手機就出了門,這季節的天早就熱了起來,路上乘涼散步的老爺子老媽子一隊接著一隊,廣場舞分了好幾派,此刻正因為爭一塊寬敞的好地在吵架。

男生在路上還碰見了附中幾個初一初二的,正是中二的年級,看見匡放從家屬院裡跑出來,稍息立正"放哥晚上好!問公主安!"。

知了到了晚上還沒歇息,跟著樹底下一聲接著一聲的乒乓球一塊響。

超市快關門了,阿姨正舉著快西瓜在啃,見他跑進來,“這麼著急?差點什麼?”

她問完,眼前的男生壓根沒往水果零食飲料那幾片區走,直接到她麵前站住了。

“這兩天我進的那個口香糖賣得”她話都沒說完,匡放拿了兩盒安全套放在了櫃台上,她嗓門陡然拔高,“你買這乾嘛?”

“回去灌水玩兒。”匡放趴在櫃子上,他低頭把安全套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又偏頭去看貨架上的價格,“三十兩盒,一盒六隻?這麼便宜?”

“嘁,就這還有人嫌貴呢。”阿姨啃著西瓜,“你買這個回去,真是為了玩兒?”

匡放嗯了一聲,“您信嗎?”

“不信。”

“那不就行了,您能賺錢就得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那不成,回頭你爸和小言他爸要是找上門,那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合著您知道啊?”匡放把安全套撿起來,放回到了貨架上,“我不買了。”

“彆啊,我賣,我賣給你還不成,我不告訴你爸和小言他爸,你買啊。”

“不買。”匡放已經在往外走了,“太便宜了,我怕用了爛根。”主要是,太便宜了,用在公主身上,他心裡不得勁。

“你¥#……%……%&!”

匡放一路走著,一路已經在手機上開始叫車。

他打算去新東城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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