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我跟劉橙一塊兒出來看電影,恰巧碰上了,”路子陽算是了解匡放,怎麼也是從小玩到大的關係,但剛剛他就有點看不明白了,怎麼他跟劉橙和格子言看個電影,放哥還不高興起來了?
也沒得罪他吧?
看不慣格子言跟彆人關係好?
可以前的放哥也不這樣啊,他們一齊玩兒,誰跟誰關係好,其他人都不說什麼,誰跟誰一起吃飯看電影了,也沒什麼,小夥伴不就是這麼用的?
格子言朝前走了一步後轉身,“你跟劉橙去玩吧,我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他本來就覺得挺尷尬的,人家約會,他夾在中間,不像回事。
匡放來得正好。
“那行,我跟劉橙先去找地兒吃個飯,”路子陽牽上劉橙的手,劉橙眼睛還看著格子言,“公主跟放哥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啊,人多更有趣。”
匡放把格子言往後拽了半步,搶在格子言開口之前拒絕,他笑著,看起來卻又不像是在笑,“你們約會,我跟公主跟著算怎麼回事兒,你們好好玩,啊。”
“我們先走了,”匡放鬆開格子言的手臂,扯了下他書包,“帶沒帶傘?拿出來。”
格子言朝路子陽與劉橙道彆,“到時候再見。”
劉橙見他已經轉了身,著急忙慌,“苔蘚我看了到時候寫影評,公主幫我看看。”
“好。”格子言已經被匡放連拉帶拽地給帶走了。
路子陽鬆開牽著劉橙的手,這種天氣,牽五分鐘時間不到的手,兩人的手心都變得濕噠噠黏糊糊的。
“劉橙,我瞧你怎麼就對公主最熱情?快趕上對我了。”路子陽低頭看著手裡的兩張票,和匡放一樣要笑不笑的,可要真說他有多不開心,也不是。
劉橙歪頭柔柔地一笑,“我對你也沒有對公主熱情啊。”
“……”
隨便挑了一家咖啡店吹空調,但不好白蹭,匡放點了杯西瓜汁,回頭去問格子言想喝什麼,格子言在蛋糕櫥窗前邊俯著身,“紅薯,喝的不要,我喝水就行。”
匡放點了下頭,看向吧台後邊的收銀員,收銀員沒什麼反應,因為她正在望著不遠處還在欣賞蛋糕的格子言。
壓在匡放心頭的不悅在此時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他拍了兩下吧台,出聲喚道:“那麼好看?我叫他過來,你離近點看?”
收銀員這才回了神,看著眼前男生滿目嘲諷,黑漆漆的眸子盯得人冷汗直流,她匆忙點開菜單,“不、不好意思,您、您要點什麼?”
格子言覺得匡放現在真是十分奇怪。
他取到蛋糕後先去坐下,匡放拿到果汁後才走到位置上,他埋頭一口氣喝光了半杯,往沙發靠背裡一陷,欲言又止。
“我等會要去看演奏會,你現在來做什麼?”格子言小心地用勺子舀起紅薯上邊的百合。
“睡累了,起來轉轉。”
格子言:“從老東城轉到新
東城?”
“腿太長。”
匡放看著格子言(),你們看的什麼電影?
苔蘚▍()▍[(),講同性戀的,”格子言想了想,他戴著眼鏡慢條斯理說著話的樣子,真像是在學校跟同學講數學題的模樣,“不過很含蓄,不仔細看可能看不出來。”
“你還對這個題材感興趣?”匡放悠閒地掏出手機,電影院裡沒上映苔蘚,他在網頁上才搜到,這電影隻在電影展上放映。
“不是感興趣,是最近沒什麼好看的電影,電影展正好在劇院旁邊,我順便。”
“好不好看?”
“還行,演技和拍攝手法都有些生澀,但是氛圍感和一些重要場麵的特寫都沒拖後腿,整體……我給八分。”格子言垂著眼,專注力在麵前的紅薯上麵,這不算是甜品,因為就隻是一隻剝了皮的紅薯,上麵淋了甜味很淡的糖漿,幾l片脆脆的百合作為點綴,軟糯清甜,比蛋糕更讓人喜歡。
“路路跟劉橙小情侶也看這種電影?”
“劉橙上課的地方在附近,也是順便。”
“那確實挺巧。”匡放將後腦勺靠在椅背上方,頭仰起頭。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格子言又一次隱隱感到不適了,許萬林都沒有這麼詳細地“盤問”過他。
匡放將頭低下來,“不讓我管?讓劉橙管還是路子陽管,還是他們倆一塊兒管?”
格子言在鏡片後翻了個白眼,“你最近挺不正常的,抽空去六院看看吧。”
六院是他們東城的精神病院。
匡放買了張苔蘚的票,“你去看演奏會,我在隔壁把電影看了,你看完給我發消息,我們一道回。”
“可以。”格子言對這樣的安排沒意見。
匡放喝完果汁後就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格子言還是慢吞吞品嘗完了一整隻紅薯之後,才離開拐去附近的劇院。
手機上收到路子陽十分鐘之前發來的微信。
[路子陽:放哥沒事兒吧,他沒找你麻煩?雖然他好像根本沒有找你麻煩的理由。]
[路子陽:我跟劉橙各回各家了,天太熱,沒什麼玩的,要不要我等你跟放哥?]
格子言一邊走一邊回:你先回去吧,我跟匡放還要好幾l個小時。
[路子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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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會的廳裡座無虛席,像格子言這般大的學生比較少,工作人群和帶著小孩的父母居多。
格子言在這些事情把錢不當回事,直接買的是位置最好也是票價最高的票。
胡百合今日端著琵琶上場,實際上他擅長的遠不止琵琶,她穿一襲白衣,頭發已經花白。
格子言記得格星星牽著他去後台與胡百合見麵,“這是我的老師,以後也當你的老師,好不好呀?”
格星星會的樂器也不止一種,她還沒真正選定小提琴時,換著學習過許多樂器,民族樂器和西洋樂器她都拿得起來。會被胡百合收為學生當然也是
() 因為她出眾的天資。
胡百合當時竭力地希望格星星能繼續跟著她學習,但可能是沒有緣分,格星星最終選擇在小提琴的世界裡耕耘,其他的隻會偶爾玩一玩。
格子言依賴格星星,他當時聽了格星星說的話,忙抱住格星星的胳膊,“我不要,我要跟著你。”
台上的胡百合目光如緞麵般溫柔光滑,她應是看見了格子言,也認出來了,微微一愣,接著她朝格子言輕輕點了點頭。
演奏結束後,格子言從劇院出去,看見坐在水泥台階上玩手機的匡放。
也許是聽見身後比之前要哄吵的人聲,算著已經到散場結束的時候了,匡放收了手機回過頭來。
“你看完了?”格子言朝匡放走過去,“電影不是三個多小時?”
“沒看完,在看見A出國的時候我就出來了。”匡放拎著半瓶水站起來。
格子言:“不好看?”
“不是,”匡放說,“挺好看的,但這種情節對我來說沒必要,我產生不了代入感,就算是作為一個局外人去看待,我也不理解。”
“比如?”
“他丟下於星辰出國我就挺不理解的。”
“可他是未成年,他全家出國,他一個人在國內也不太好吧,”格子言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跟鐘愛變形金剛係列電影的匡放爭論起青春疼痛文藝片,“更何況,他很愛他母親。”
“那不就是沒那麼愛於星辰?”匡放反問。
格子言:“……放哥,你看問題的角度,挺刁鑽的。”
“這不是刁鑽,這是客觀,”匡放把手搭上格子言的肩頭,“我如果是A,我肯定留下來。”
“你不管晟叔了?”
“他年輕力壯的,一天三頓一頓三碗,誰管誰都說不準。”匡放輕嗤。
“他要是不給你生活費,你怎麼辦?”
“我有手有腳,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掙錢。”
格子言與橫衝直撞的匡放完全是兩種性格的人,比方說打架之前,格子言會思考戰術,計算輸贏的概率等,但匡放就是乾,乾死他們,隻要抱著你死我亡的狠勁那就不會輸,輸就是還不夠狠。
所以格子言對A的躊躇於星辰的退縮都能感同身受,匡放就不能。
這種事情,如果落在匡放的頭上,格子言幾l乎都不用問,都知道匡放會選擇怎麼做,他會扛著行李跟於星辰一塊兒住在地下室,他夠聰明,估計不久之後就能掙到不少錢,和於星辰一起搬出地下室。或者,他們考入同一所國內的大學,在大學裡談起了戀愛。
總之,匡放會選擇的選項,一定都是直線奔向對方的選項,連彎道都不被允許出現。
那這麼看,格子言想道,匡放其實還很大可能是個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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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便是開學,每個人交上文理分科的意向表,除了路子陽和趙想成,其他人都選的是理科,吳棟發言:“我媽說了,以後理科會越來越掙錢,雖然我不知道,但我覺
得她說得對。”
夏婭吸溜著汽水,“又得分班,煩。”
吳棟:“許願我跟公主一塊兒,高二可是個關鍵時期。”
匡放:“這句話你到高三的時候也能用,以後考研考編投簡曆相親結婚挑棺材……都能用。”
格子言忍不住笑了笑,視線落到夏婭和吳棟身上時,一頓,“夏婭,你好像,瘦了點?”
“是嗎?”夏婭無精打采,“可能是因為暑假家裡實在太熱了,而且我媽天天纏著我要錢。”她這事兒隻告訴了格子言,沒跟其他人說,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夏婭打了個哈欠,打算蒙混過去。
但人都有秘密,哪怕是最最最親密的密友,也有擁有秘密的權利和空間。
其他人見她明顯不想說,也沒問,就吳棟忙著追問,“找你要什麼錢?你還有錢?”
吳棟看著格子言。
格子言低下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