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古治軍有方,兼朝廷催兵甚急,十萬大軍浩蕩過境,意外沒滋擾百姓。
楊長行至洪洞縣時,姚古的前部主力已至霍邑,隻有少量軍隊留在後方緩行,他們要配合水軍運物資。
當時盛夏,河水上漲。
姚古對三阮的水軍,並不能做到完全放心。
特彆南北關之間那段峽穀,河道狹窄、水流湍急、行船困難,不得不派人‘保護’水軍。
若是輜重出現問題,姚古這仗就不必打了。
宋朝實行募兵製,而且以文官為主帥,又因為國家經濟條件好,便以即時賞賜財物的方式,鼓勵士兵英勇殺敵。
這種金錢獎勵的方式,逐漸在軍中約定俗成為陋習。
士兵若是在戰爭中立功,可以光明正大索要賞賜。
所以姚古所攜帶的輜重,有相當一部分是金銀珠寶,是作為戰爭激勵條件存在。
楊長到汾水旁巡視,正巧遇上阮小七在調度船隻。
這廝剛看見楊長,就一臉神秘靠上前,小聲說道“哥哥,姚古帶了幾船財物,小弟要不要故意弄沉兩艘,然後再讓弟兄們下水撈,咱們總不能白幫忙...”
“算了。”
楊長凝眉,肅然回曰“金軍此時軍力強大,需要宋軍幫著消耗,也算幫我們出力了,另外,我不屑偷偷摸摸,彆忘了咱們身份已然轉變,大家不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彆再像梁山那樣恣意妄為。”
“是...”
“對了,南北關那一段水域,有幾處急彎與暗礁,你要選操船的好手,把船平穩駛入汾州。”
“哥哥放心,咱又不是第一回。”
看到阮小七猛拍胸口,楊長表麵上點頭肯定,暗地裡卻在思考人選。
他準備派一支水軍全程跟隨,既能幫姚古運送錢糧輜重,又可以掌握這一路的情報,屬於一箭雙雕之計。
阮小七膽大,阮小五敢乾,唯獨小二穩重。
楊長趕到陽涼南關,再次與姚古見麵的時候,阮小二正好與朱仝也在,兩人是從臨汾全程跟隨至此。
姚古穿越平北期間,發現三阮麾下船隻簡陋,但水手卻個頂個好。
再見到楊長,姚古剛剛與他行禮問好,跟著就找他借人。
“楊將軍,你麾下水軍很不錯,能否借兩千跟我北上?等到將來收複太原,也能算你一份功勞。”
“姚將軍,末將這些水軍,以前多是漁民,水性雖然不錯,但戰鬥力就...”
“放心,不讓他們參戰,就隻負責運輸。”
“那沒問題。”
楊長言罷看向阮小二,正色說道“剛才都聽到了?你挑兩千好水手,跟隨姚將軍北上。”
“是。”
“楊將軍真爽快,事後本將向樞密院請功時,會幫平州申請一批軍費,你們的船過於小,也過於破舊了些,隻怕經不起大風浪...”
“那敢情好,平北剛經曆戰亂,哪有餘錢造戰船?這都是從金軍處繳獲,以及征用的漁船,對了...”
楊長話鋒一轉,提醒姚古說道“我已讓威勝的駐軍,開赴太穀水峽穀佯攻調動,儘量引走太原守軍注意力,將軍可趁機拿下汾州,不過粘罕用兵十分老練,將軍千萬要小心,切記不可催兵冒進,折可求就吃了大虧。”
“楊將軍已派人佯攻?記得威勝駐軍僅有萬餘,你此時既來平北軍(平陽府)見我,誰在威勝負責佯攻牽製?”
“末將麾下統製,豹子頭林衝與屠龍手孫安,他們皆謹慎善戰之將,必無差池...”
“江湖上的名頭,姚某並不怎麼看中,我更相信楊將軍本人,本將不用你在此作陪,快回威勝親自指揮,咱們一起打場大勝仗
。”
姚古拍著楊長肩膀,眼神中寫滿臉堅定。
“既如此,我馬上回威勝。”
“這樣最好!”
“楊節度,我送送你。”
“嗯。”
朱仝把楊長送到關下,瞟看著上方關樓,問道“三郎好意來此迎候,他卻反客為主趕人,這姚古忒過無禮...”
“他也是求勝心切,既然他在北平守規矩,我幫幫他也無妨,何況威勝確有急事,眼下麥熟待熟之際,姚古若能拿下汾州,軍糧補給便可就地取材,你代為轉告小二哥,讓他注意保存水軍,切記不可逞強。”
“我省得的。”
“嗯,軍情緊急,我便走了。”
楊長言罷即轉身向前,往關外仇瓊英位置走去。
“走吧。”
“到霍邑挨個巡視,還是去臨汾見劍蕭讓?”
“都不用,直接回威勝。”
“啥?這就走了?”
仇瓊英以為能多待些日子,沒想到剛到沒巡視就要往回走,於是蹙起秀眉嘟囔著“什麼事這麼著急?要不過多待幾天?咱們難得單獨出來一趟...”
“娘子想待在平北?為夫要回威勝指揮佯攻,你玩幾天自己回去?”
“威勝有仗打?那奴家待在這兒作甚?快走...”
......
幾天後,楊長剛回到威勝城中,武鬆就送來林衝軍報
突合速所部萬餘兵馬,已秘密撤出穀北盤陀,這幾日一直虛張聲勢,哨探通過抓到的舌頭交待,西路大軍正在北撤,金軍似乎準備放棄太原,而元帥粘罕已離開多時。
楊長看完軍報不說話,武鬆便小聲提醒道“斡離不已撤軍回燕京,朝廷既然反悔不願割地,粘罕估計不會死磕太原,此時回兵雲中很合理,看來姚古就要立功了。”
“金人狼子野心,哪會這麼容易撤走?”
“三弟的意思,粘罕在用計使詐?”
“不知道。”
楊長蹙眉搖頭,他對靖康之恥細節不清楚,但卻知道兩路金軍會師汴梁,也就是粘罕還是回拿下太原,所以比更任何人都清醒。
“這情報...要不要知會姚古?”
“暫時不要知會,我怕姚古輕兵冒進,傳令加大偵察範圍,先派騎兵越境試探,我不相信粘罕會走。”
“好吧。”
武鬆看到楊長如此堅決,一邊點頭回應一邊追問“若是金人真的撤了,咱們要不要派兵占些城池?我聽聞煥章講過太原曆史,此地可是三晉重鎮要地,三郎將來若是自立為王,太原應當首先收入囊中,先渾水摸魚拿幾個城池不虧...”
“虧是不虧。”楊長苦澀笑道“咱們現在力量不夠,拿下城池也未必守得住,再耐心等一等,必須要重創金人一次,咱們才能主動擴張。”
“還要等多久?”
“應該快了...”
楊長原本不敢確定,但既然用大豆種出土豆,不缺糧食就能擴充隊伍。
等收了楊德那兩畝土豆,楊長準備全部拿來做種子。
趁著夏秋之交農閒的空檔期,在綿上、沁源兩縣進行定向種植,等到入冬前就可收獲第二季,次年再向兩州全麵推廣。
六月注定是個忙碌的月份,對外軍事偵察佯攻持續不停,內部小麥、土豆、大豆排隊成熟,老百姓都頂著烈日收割。
姚古要楊長親自指揮,這廝根本就沒當回事,他的關注點隻有土豆。
六月下旬,姚古在汾州與金軍激戰之際,楊長則親自帶著一隊士兵,來到到威勝西郊挖土豆。
由於人多力量大,兩畝土豆半天就挖完。
楊德在山下田裡
割麥,看到一筐筐土疙瘩不停往山下抬,心說這玩意兒得有多少?不就種了兩畝地嗎?
他好奇放下鐮刀,走到路邊一看驚呆了,竟有滿滿二十來筐,保守估計有數百斤重,而大豆畝產才不足百斤。
“三郎,這些都是我家地裡挖的?一籮筐能裝三十四斤,你這裡得有...”
“約麼八九百斤。”
“嘶...”
楊德滿頭汗水,卻倒吸一口涼氣,咽著口水追問“這土疙瘩是什麼?怎麼會有如此大產量?這玩兒真是能吃的?”
“不但能吃,而且味道還不錯,晚上和嬸子到我家來,侄兒做給你吃。”
“三郎還會做?莫非認識此物?”
“嗬嗬,近日有仙人入夢,告訴我此物名為土豆,仙人還告訴我種植方法,晚上一起告訴五叔。”
楊長不能說自己穿越,便用這樣借口搪塞眾人。
楊德絲毫不疑。
“土豆?原來也是豆類?以後不用大豆培育?”
“第一批是種大豆來的,但後麵就要用土豆作種,侄兒打算在威勝大麵積種植,所以您這些土豆都得充公做種。”
“三郎全拿去就是,既然這土豆畝產數百斤,要在威勝大麵積種植,應能彌補小麥減產影響,我楊德義不容辭。”
“嗬嗬。”
楊長神秘一笑,悠悠說道“這些土豆多如雞蛋大小,是中途沒有追肥增產之故,若是多花些心思好好培育,長到拳頭大小都有可能。”
“嘶...”
楊德再次震驚,喃喃說道頭大小?那畝產得多少?”
“兩千斤!”
楊長豎起兩根手指,堅定說出這三個字,直接讓楊德呆在原地。
若不是古代種子、肥力等條件限製,土豆如果用現代技術種植,畝產八千、一萬也不稀奇。
當然,兩千斤已經嚇呆楊德,若是告訴他能出萬斤,估計當場就會暈過去。
此時威勝的主糧小麥,用肥沃良田外加精耕細作,畝產最多可達四五百斤,最關鍵不能有極端天氣,也極容易被病蟲害影響。
而土豆喜光、喜冷涼、耐寒、耐旱、耐貧瘠,絕對是打敗饑荒的神奇糧食。
新麥、新麵、新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