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叫人殺幾隻雞,回家之後便親自到廚房忙碌,做了眾人熟悉的地鍋雞、貼鍋餅,但配料卻是陌生的土豆。
當天除了楊德父子,其餘人皆不知是土豆。
而燕青是個精細之人,入口便察覺到食物不對,於是好奇詢問“哥哥,此為何物?味道竟如此好。”
“嗯?不是芋頭嗎?”
魯智深話音剛落,餘者都看向楊長。
楊長掃視堂內眾人,笑嗬嗬對曰“此物名為土豆,煎炒烹炸燉皆可。”
“這是威勝特有之物?”
“非也。”
“那...”
“三郎。”
楊德覺得飽腹感很強,忍不住起身打斷燕青,看向楊長問道“這土豆,真能畝產兩千斤?”
“隻要好好打理,應該不成問題。”
“如果真能如此,百姓以後就不會挨餓了...”
楊長與楊德的對話,驚呆了堂內所有人。
他們雖然都不是農夫,但也清楚畝產兩千斤,這代表什麼。
燕青吞咽著口水,直勾勾看著楊長。
“此物從何而來?”
“說來不可思議,春天我幫叔父點種大豆,結果卻長出此物來...”
楊長半真半假將種豆過程,以及自己的夢境講了出來,眾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聚餐結束
以後,大家都各找伴當離去。
唯獨燕青走最後,似乎有話要講。
“小乙哥有事?”
“哥哥得此神奇食物,您治下百姓以後再不會挨餓,但不建議此時全麵種植。”
“為何?”
“哥哥欲圖大事,此物可作手中利器,不可隨意流向他處,否則敵我將共有也,即便您憐憫天下百姓,也應該有所準備。”
燕青個頭不高、心眼卻多,說得一旁的武鬆直點頭,不待楊長追問就先開口。
“準備什麼?”
“哥哥綽號光明天尊,土豆又出現得如此神奇,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何不以此聚斂人心?最好準備故事、傳說或者童謠...”
“三郎,有道理啊...”
“的確,我隻想到填飽肚子,小乙哥提醒得及時。”
楊長心說好家夥,還沒起事就玩輿論戰?不過自己提前幾百年,把土豆弄到華夏大地,無論最後能否奪了鳥位,他已是功德無量。
“故事、傳說長篇累牘,還是童謠朗朗上口,不過我不擅長此道。”
“我與娘子皆通音律,或許能試著編個童謠?哥哥要是信得過...”
“豈能不信?有勞賢伉儷編曲,土豆還沒推廣種植,你們時間很充足,不用著急。”
“好。”
若不是燕青提及,楊長差點忘了李師師,此女前半生雖然失足,但卻學得一身才藝,讓她組建一個‘文工團’?
宋軍直接用錢激勵將士,哪有‘文工團’來得高明?順便為軍隊思想建設?
想到這裡,楊長對未來充滿信心。
那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一個道理,為何裁縫、鐵匠、盜馬賊等職業,最後能混到梁山做頭領。
欲成大事,什麼人都需要,隻要會人儘其才。
楊長原本不想養閒人,也看不上盧俊義麾下不少閒漢,此時卻愈發期待樂和之行,希望多挖幾個人回來辦事,哪怕幫著傳播童謠都行。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
樂和一個人出門,最後一個人回來。
七月初,樂和隻身返回威勝,被燕青帶到楊長麵前。
“嗯?就你一個?彆的人呢?”
“除了淩振回京探親,有可能會攜家眷來威勝,其餘都不願離開永寧軍,包括我姐夫...”
“沒事。”
楊長雖有失落,但強扭的瓜不甜,隨即著看向燕青,誇道“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宋江之前不願重用,盧員外應待他們不錯,淩振能來也足矣。”
“樂兄此次永寧之行,在那邊聽到不少流言,都是誇哥哥而貶主人。”
“有這事?不關我事...”
“小弟知道。”燕青歎曰“我猜是宋公明所為,此人表麵與主人分家,暗地裡卻想搞散永寧,然後再收回力量,真是工於心計...”
樂和緊接著抱拳補充“小弟雖沒帶回兄長,但永寧軍畢竟靠燕京較近,又沒有險要地勢擋住金軍,所以有不少兄弟私下找我,希望想把家眷送來威勝安置,小弟不敢替哥哥做主,所以就...”
“好事啊,直接送來即可。”
楊長聞言大喜,心說不就是讓我托底嗎?哥們收留你們家眷,還怕後麵不乖乖跟來?
“那你休息幾日,之後再去趟永寧,金軍早晚會南下,兄弟們有所顧忌,此人之常情也...”
“對了哥哥,小弟回來途中路,聽說真定種師中的部隊,正在往井徑方向調動,似乎要替朝廷收回太原。”
“這麼快?”
“哥哥怎麼知道快?聽說種師中行軍很急,並沒帶多少輜重上路,姚古打緊太原了麼?”
樂
和滔滔不絕剛說完,楊長即虛著眼搖頭答曰“姚古剛剛打下汾州,但沒有想象中的順利,種師中這麼急作甚?”
“不知道...”
大宋軍隊身體在外,‘腦袋’卻留在了京城。
姚古尚在澤州集結部隊之際,朝中那些新上位的主戰派立功心切,便催促樞密院派人到前線了解情況。
當粘罕離開太原,西路金軍主力撤走,姚古在汾州大捷...
各種利好消息湧入京城,朝中主戰派慫恿欽宗下詔,令種師中率本部兵馬過井徑,從太原東南方向進軍。
種師中穿越井徑,在平定軍進行短暫休整,隨後徐徐向太原推進。
援軍沒聯係上,帶來的糧草也不足,種師中並不急著繼續。
前線將領不急,朝廷裡的主戰派反而急了。
新的知樞密院事許翰,是個紙上談兵的文人,他被眾多利好消息蒙蔽,強迫姚古、種師中加快進攻,否則以‘逗撓罪’論處。(逗撓即怯戰)
種師中在軍令逼迫下,加快節奏陸續收複了壽陽、榆次,當時距離太原核心陽曲,隻剩下不到百裡之遙。
眼看解救陽曲在即,姚古的大軍卻遲遲沒到,那可是收複太原的主力。
姚古接到樞密院軍牒,即率兵出汾州向太原腹地挺進,路過祁縣遭到突合速萬餘步騎阻擊。
宋軍人數是阻擊金軍十倍,但金軍在野外作戰表現強悍,以少敵多不但沒露出懼意,反而戰鬥得更為凶狠。
就在姚古詫異之際,他麾下統製焦安傑進言,彙報說粘罕已回到太原,而他麾下的金軍主力沒走。
十萬打一萬都吃力,姚古哪裡還敢繼續前進?他當即退兵回到平遙駐紮,並將太原實情上奏朝廷。
姚古被唬住不敢進兵,種師中就要獨自麵對金軍。
不久之後,遭到一股金兵的伏擊,他指揮部隊經過數次戰鬥,才終於擊退了對手。
種師中由於輕裝簡行,沒有攜帶充足的糧草來太原,此時完全沒意識到危險降臨,還在按計劃向陽曲推進,卻不知不覺落入婁室的圈套。
粘罕確實不在太原,但西路金軍主力八萬人,此時卻匿藏在太原各地,由先鋒大將婁室指揮。
姚古在攻打汾州期間,婁室就通過宋軍俘虜的交代,了解到有可能威脅太原,包括楊長在內的三路宋軍情況。
婁室憑借出色的判斷力,首先排除楊長不會出兵,隨後在姚古與種師中之間,又選擇用計穩住兵多的姚古,然後集中兵力先攻種師中。
當然,如果判斷失誤,或者唬不住姚古,婁室會撤回忻州,以石嶺關為屏。
楊長雖然沒有出兵,但佯攻之兵向北推進至團柏鎮,哨探最遠也到過榆次附近,婁室遂遣降將耿守忠屯徐溝監視,主力仍向種師中周邊集結。
當種師中與金軍在榆次交戰,楊長剛剛收到阮小二的情報姚古所部遭遇阻擊退回平遙。
楊長不放心佯攻部隊,親自趕到團柏前線視察。
他剛剛抵達團柏,孫安便向其彙報曰“將軍,宋軍在榆次與金軍遭遇,而駐紮在徐溝鎮的一萬義勝軍,並沒開赴榆次支援金軍,宋軍交戰五次才擊退對方,種師中在戰後略作休整,就繼續向西北推進,我們是否佯攻徐溝牽製?”
“這支義勝軍有古怪,看到金軍敗走也不支援,好像是專門防著咱們的,而姚古又被突合速逼回平遙,這究竟...”
楊長捏著下巴自言自語,話到一半突然睜大雙眼,激動說道“這是粘罕設下的圈套,金軍主力集中在陽曲附近,種師中此時孤軍深入,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
扈成聞言大驚,他曾種師中麾下從軍,此時聽得心中慌亂,急忙追問
“妹夫,會有多嚴重?”
“宋軍以步兵為主,而金人的騎兵眾多,粘罕若運用騎兵得當,讓種師中全軍覆沒,也不是沒可能...”
楊長話音剛落,扈成激動抓住他的手,懇求道“為兄曾在他麾下從軍,小種相公對我挺不錯,三郎可有辦法救他一救?“
“扈兄。”
孫安怕楊長不好回答,主動接話提醒道“關心則亂,團柏就三千騎兵,怎麼救?如果要對付金軍主力,就是把威勝駐軍都調來,也不一定管用...”
“啊這...我...”
扈成瞬間被堵住。
“兄長休慌,讓我想一想。”
看到大舅哥臉色不好,想起種師中當初放人爽快,也有心幫幫這位小種相公,當即伸手打斷他。
沉吟片刻,這廝吐出兩個字“有了!”